红楼名侦探 第505章

作者:嗷世巅锋

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他也不顾是在贾迎春面前,咬牙切齿的臭骂了邢夫人一通,又拍着胸脯表示:要怎么嫁女儿是自己的事儿,同早就嫁出去的妹妹全无相干。

但贾迎春这做女儿的,又怎么可能不顾及贾赦和邢夫人的意见?

最后只得暂且安抚了邢忠几句,琢磨着晚上请孙绍宗亲自拿定主意,顺便一慰相思之苦。

…………

却说邢忠回了客房,越想越是气不过,最后干脆去马厩借了车马,想从荣国府里把女儿接出来,也免得被邢夫人扣做人质。

不曾想紧赶慢赶到了荣国府,却吃了个闭门羹——那门子得了贾赦的吩咐,既不肯放他进去,又不肯帮着通传。

邢忠直气的在荣国府门外跳脚骂娘,全然忘了自己与邢夫人是同胞兄妹。

骂了许久,除了三五个闲汉远远围观,那荣国府里竟不见一个出来应答的,邢忠终于是气馁了。

原想着先这么回去,再慢慢想办法‘营救’女儿。

临上车时,却突然瞧见隔壁宁国府白幡招展,邢忠心下忽地一动,想起中午在荣国府用饭时,曾听过尤氏过府求援,却被一口拒绝的闲话。

她家既然刚同荣国府起了隔阂,说不定就愿意帮自己传话进去。

届时自家女儿主动要求出门探望父母,难道荣国府还能扣着不放人?

想到这里,邢忠忙在附近买了些供奉之物,然后打着荣国府舅爷的名头,前往宁国府吊丧。

若是小门小户的,就冲他方才那一番跳脚骂娘,宁国府的人也不敢随意放他进去。

但这荣宁二府虽然比邻,门户间却隔着将近二里地,远是不算太远,却足以阻断视听。

再加上邢忠坐的,还是孙家的制式马车——这几日里,宁国府上下早就看惯了的——故而也没多想,就把他放了进去。

却说邢忠假模假式的,在那灵堂里上香祭拜完,到了家属答谢的时候,就见两个披麻戴孝的娇俏妇人,一起迎了上来。

那邢忠也是头一回来这宁国府,竟分不出那个才是婆婆尤氏,那个才是而儿媳妇胡氏。

好在到了近前,胡氏自觉的落后了半步,邢忠这才确认了正主,忙躬身道了身:“见过大奶奶。”

“舅舅多礼了。”

尤氏忙避开半边,满面‘悲怆’的,正待说几句场面话,不曾想邢忠却抢先道:“实不相瞒,我这次除了吊丧,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跟着,便将邢夫人利令智昏,竟隔绝掉自家父女的联系一事,简单的讲了一遍,最后躬身道:“万望大奶奶成全。”

尤氏听说贾赦夫妇为了‘止损’,连软禁自家侄女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也不由的为之咋舌。

不过宁国府眼下,就指着荣国府当靠山,她虽然心向孙绍宗,可到底不敢做的太过明显。

犹豫再三,心下忽地想起个人来,忙道:“此事我不便插手,不过我家二妹如今正在这府上,由她出面倒是并无不可。”

第859章 尤二姐奔走大观园

【第三更】

却说这日下午,林黛玉正在潇湘馆里读书,忽听紫鹃进来禀报,说是孙二爷家的尤姨娘来访。

林黛玉心下就有些莫名其妙。

要说因为干姐姐阮蓉的缘故,她同尤二姐倒也并不陌生。

可尤二姐独自登门来访,却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林黛玉稍一琢磨,便猜到对方多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心下却是不忧反喜,若只是尤二姐的事情也还罢了,如果涉及孙家,倒正好能还上些许人情。

故而林黛玉一面命紫鹃把人请进来,一面又在梳妆台前略略打扮齐整了。

等她挑帘子到了外面,尤二姐正捧着茶,仔细端详这屋里的摆设。

因见林黛玉自里屋出来,尤二姐忙撇了茶碗,笑着起身相迎道:“早知道林姑娘蕙质兰心,却不曾想连这屋里,也收拾的如此雅致。”

“不过闲着没事儿做罢了。”

林黛玉也笑了笑,与她分宾主重新落座,却是开门见山的问:“姐姐来我这里,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这直白的,倒让尤二姐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不过她马上又反应过来,再次起身道:“说来原本不该麻烦林姑娘的,可我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由头,只好假托蓉姐姐的名义,先进到这园子里面再说。”

假托阮蓉的名义?

林黛玉听了这话就有些莫名其妙,这大观园虽说男子出入多有不便,可尤二姐这样沾亲带故的女眷,却从未受过什么阻拦。

偏听她话里有话的,又不似是随口语病。

于是忍不住奇道:“姐姐这话是何意,难道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倒不是针对我。”

尤二姐摇头一笑:“而是你们府上的邢姑娘。”

接着,便把邢忠一门心思想要女儿做妾,几次三番被拒之后,求到了邢夫人面前,却反被邢夫人当成筹码,要勒索孙家一笔的事娓娓道来。

“现如今那邢家舅舅,被拦在府门外,连个肯帮着通传的人都没有,没奈何求到了隔壁宁国府,我那姐姐又推到了我身上。”

尤二姐说着叹了口气,无奈道:“因这事儿到底牵扯到我家二爷,所以我也只好硬着头皮混了进来,好歹让他父女之间,也能有个音信往来。”

林黛玉小时候,对这大舅母的印象,其实是好过二舅母的,但随着时日渐长,对其的印象却是每况愈下。

但她还真没想到,邢夫人为了捞银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当下心中一股任侠之气横生,正色道:“姐姐稍安勿躁,我这就让人把邢姑娘请来。”

顿了顿,却又补了一句:“但若邢姑娘不愿意为妾,姐姐今儿瞧着我的面子,却也万不可强求!”

尤二姐自是满口应了。

于是林黛玉便喊过紫鹃,命她去藕香榭请邢岫烟过来说话。

谁知紫鹃这一去,却是小半个时辰方才回来,而且去时形单影只,来的时候也是孤独一人。

“怎么回事?”

林黛玉便蹙眉道:“难道还真有人敢拦着不成?”

紫鹃却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我去了藕香榭才知道,邢姑娘并不在那里,听说昨儿就住进栊翠庵了。”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迟疑的看向尤二姐。

林黛玉见状便道:“有话直说就是,便是看我姐姐的面子,尤姐姐也不会在外面乱传!”

紫鹃这才补了句:“听说是因为劝四姑娘去灵前尽孝,结果两下里争执起来,所以才连夜去了栊翠庵。”

林黛玉闻言心下又是一阵厌烦,她虽然也早就猜到,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因果,但贾惜春这等做法,却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自家府上都乌烟瘴气的,也难怪宝玉总埋怨世间污浊!

这时紫鹃又继续道:“后来我就找去了栊翠庵,却又听妙玉师太说,中午邢姑娘刚用过饭,就被蘅芜苑那边儿请过去了。”

去了蘅芜苑?

这下林黛玉终于明白,为何紫鹃没有把人请回来了。

她与薛宝钗本就不睦,连带着底下的丫鬟也是暗暗较劲儿。

若邢岫烟是在别处,紫鹃不用吩咐,也就径自寻过去了,可换成是在蘅芜苑里,便无端多了些忌讳。

莫说是她,就连林黛玉也不禁蹙眉,一时不知是该派紫鹃去请人,还是等到邢岫烟从蘅芜苑里出来再说。

尤二姐也知道这两人的竞争关系,眼见林黛玉似有为难之处,当下忙起身道:“要不我干脆过去找她得了,反正理由也是现成的,就说是香菱托我送些东西过去。”

黛玉见她连理由都想好了,便也没有拦着,只是请她先等一等,然后从寝室里翻出一本小册子,交到尤二姐手上。

“这是香菱近来新作的几首诗,你带过去请宝姐姐帮着指正指正。”

却原来香菱毕竟是出自薛家,身份上难面有些尴尬,故而写了诗词,也不好请薛宝钗帮着品评,便请托到了同样才华横溢的林黛玉头上。

一来二去的,林黛玉倒与她亦师亦友。

却说尤二姐得了这几首诗,心下更觉踏实,当下谢过林黛玉,在小丫鬟的引领下赶奔蘅芜苑。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薛宝钗因对邢岫烟十分赏识,故而也便比别人早一步,得知她与贾惜春之间的矛盾。

这次将邢岫烟请来蘅芜苑里,也是觉得一个女孩子家,总在尼姑庵里难免惹人闲话,想着干脆留她在蘅芜苑里住上几日,等风波过去了,再设法让两人重归旧好。

到了下午,恰巧李纨又登门造访,三人便凑在一处说些有的没的,却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邢岫烟就不必多说了,先后得罪了贾惜春和姑姑邢夫人,虽不后悔,心下却难免有些惴惴。

而李纨此来,实际上是为了薛姨妈,此时因撞见邢岫烟一时不好脱身,那心思却早飞到里间去了。

至于薛宝钗么……

她原本揣度着,母亲最近异常的举动,是同孙绍宗有什么干系——可昨儿试探了一番之后,却又没能证实这种猜测。

眼下瞧李纨时不时的,向寝室里张望,心下顿时又起了疑窦,想想传闻中这位大嫂子,惯会弄些假凤虚凰的勾当,难道说是……

想到其中种种,她便忍不住脸上发烫。

不过若母亲真与李纨有什么,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毕竟哥哥、嫂子都是不省心的,自己又年纪渐长,终有一日要同母亲分开。

若能嫁给宝玉也还罢了,若是嫁给旁人,母亲形单影只的,也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届时若能有李纨陪在左右,说不得也能排遣寂寞。

这一番念头虽是出自孝心,但薛宝钗脸上的红云,却也不由自主的重了几分。

眼见这闲聊,就要朝驴唇不对马嘴的方向发展,忽然间莺儿进来禀报,说是孙家的尤姨娘到访。

堂上三人皆是一愣,随即薛宝钗便奇道:“她来做什么?咱家何曾与她有过什么往来?”

莺儿忙道:“听说是受了香菱的嘱托,送了几首诗词过来,想请姑娘帮着点评点评。”

“原来如此。”

薛宝钗点了点头,心下却更为疑惑了,因为香菱请林黛玉帮着斧正诗词的事儿,她是早有耳闻的。

而这两年来,除了年节时送些礼物,她却从未见香菱送来只言片语。

虽依旧狐疑不解,但人都已经到了,总不好拒之门外,故而向李纨、邢岫烟告声罪,便主动起身迎了出去。

林黛玉与尤二姐还算熟识,故此相互间也就随意许多。

而薛宝钗与尤二姐,却只是在人堆儿里见过两次,连话都未曾说过,自然不好缺了礼数。

却说不多时,薛宝钗同尤二姐并肩从外面进来,就见那堂上只余下邢岫烟一人,不见李纨的踪影。

薛宝钗情知李纨必是去了母亲那里,一时心下也不知该是什么滋味。

正下意识的,想要为邢岫烟和尤二姐介绍,尤二姐却抢先笑道:“邢姑娘果然在这里!”

眼见邢岫烟也大方见礼,道了一声‘尤姨娘’,薛宝钗这才恍然记起,邢岫烟在孙家住了十几日,与尤二姐自然也是认得的。

当下笑道:“既是熟人,我这里也就不多费唇舌了。”

说着,将手里的小册子一扬,笑道:“难得香菱这回送了诗词过来,妹妹不妨也帮着品评品评。”

邢岫烟正待推托,尤二姐忽然收敛了笑容,道:“其实除了香菱之外,还有人托我给邢姑娘捎来个口信。”

邢岫烟一愣,随即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脸上骤得起了一层潮红,竟还胜过了薛宝钗之前的所有积累。

有心要问个清楚,可那点绛朱唇微微张合了几次,却始终吐不出半个字来。

薛宝钗见状也不禁生出了误会,心下替薛蝌叹息一声,口中却是嬉笑道:“我看看大嫂子哪去了,你们聊你们的。”

说着,作势就往里间走去。

尤二姐这时也终于反应过来,知道她们误以为自己是在替孙绍宗捎口信,于是忙道:“姑娘误会了,托我传信的不是旁人,而是令尊!”

说着,又把邢忠被拒之门外,不得不求助于宁国府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邢岫烟闻言顿时色变,咬着樱唇迟疑半晌,却坚决的摇头道:“烦请姐姐会去告诉我爹,就说我眼下不能跟他去孙家。”

“这是为何?”

尤二姐当下就是一愣,之前邢忠可是亲口说过,女儿已经应允了婚事,这怎得又出尔反尔了?

难道是畏惧贾赦夫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