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482章

作者:嗷世巅锋

尤其这次集会,就选在了惜春的暖香坞里,那邢岫烟是避无可避,若迎春、湘云两个没有思虑周全,怕是要大大折了她的颜面。

想到这里,薛宝钗当下急忙加快了脚步,催着翠缕紧往暖香坞赶。

到了暖香坞,就听得堂屋内笑语声声,薛宝钗放轻了步子,到那门前猛地一挑帘子,佯嗔道:“趁着我不在,你们做的好大事!”

众女连同宝玉在内,先是被唬了一跳,继而见是她到了,便都笑闹着围了上来。

史湘云与她最是亲近,一把擒住她凝滞也似的手腕,嬉笑道:“好了好了,如今咱家的大金主也到了,这善款算是有了着落!”

跟着,又追问薛姨妈的病情如何。

薛宝钗听这话,就知道还未曾开始募款,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先一一答了众人的关切,随即又找了个由头,独自把贾探春唤到了角落里,压着嗓子探问:“这次筹款,邢妹妹那里可曾安排妥当?”

探春被她拉到一旁,原本还有些莫名其妙,此时听她竟是探问此时,不由得噗嗤一笑,忙掩了嘴道:“姐姐这回可是杞人忧天了,莫忘了那孙家二哥最是大方,既是住进他家,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说到这里,又忙提醒道:“不过宝姐姐可千万记得,莫要在她面前提起孙家二哥。”

不等薛宝钗发出疑问,她又咬着耳朵,把邢家有意联姻,被贾迎春婉拒之后,反提出纳妾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

薛宝钗听了,心下却不禁暗暗叫苦。

她对邢岫烟如此看重,一来是敬爱她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品;二来也是相中了她,打算替堂弟薛蝌保一桩大媒。

现如今摊上这么一出子,便是薛蝌再怎么中意邢岫烟,碍着孙家那边儿,怕也不好再提起此事。

那孙家二哥也是的,家中几多妖娆,眼见又要添一个平儿,却怎得还不满足,又惦记上了邢岫烟?

“好姐姐!”

正心下埋怨着,身后就有人嚷了起来:“你那悄悄话且留到明儿再说,我眼下可等不及要大显身手了!”

却是宝玉等的不耐,抢了毛笔在手,摩拳擦掌的要拔个头筹。

薛宝钗回过头刚要应答,旁边林黛玉早抢过话头,冷笑道:“是啊,宝姐姐若再耽搁下去,某人哪还有机会献丑?”

姐妹们齐声哄笑,宝钗也便顺势加入其中,暗中偷眼打量邢岫烟,见她言谈举止皆与往日无异,心下愈发替薛蝌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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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 福、祸【上】

【本来想写两章大观园众女,不过被说太水,干脆就跳过吧——另,明天加更,太子妃上线。】

太子府。

晨曦初上,詹事府府丞王德修,倒腾着那两条标志性的小短腿,却早不知在两个石狮子之间丈量了多少遍。

额头挂着白毛汗不说,连那鹿皮靴子里都溻透了,十根脚指头每回落下,就跟陷进沼泽污泥里似的。

但他非但没停,反而走的更急了。

眼见又到了左侧的石狮子脚下,王德修垫步拧身,陀螺似的转了半圈,正待继续往右侧的石狮子奔走,忽见府里呼呼啦啦涌出好些人来,打头的正是太子。

王德修忙又来了急转弯,几步抢到台阶下面,将积攒了许久的白毛汗用力一抹,顶着亮晶晶的额头躬身见礼:“殿下,您怎么……”

太子却哪里有空理会他,手搭凉棚往街面上扫量着,口中喃喃道:“孙爱卿怎得还不来?”

顿了顿,又皱眉道:“按说昨儿就该来的!”

虽然知道这时候插嘴,八成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职责所在,王德修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劝道:“殿下,您是君上,断没有在门前迎候臣子的道理。”

除了特殊情况,得到通报后出府相迎,就已经是太子对大臣的最高礼遇了,断没有在门外一直等候的道理。

太子又如何不知这些规矩?

可他从昨儿听到风声,就盼的望眼欲穿,现如今更五内俱焚也似,如何还能耐得住性子守在客厅?

眼下听了这几句不入耳的,太子将两只眼睛一瞪,有心迁怒这王德修,可看他一头大汗,竟似比自己还焦急的模样,那心中的火气先就消了几分。

于是只把袖子一甩,喝道:“糊涂!孙爱卿岂是旁人可比!”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不情不愿的退回了门后——迎出来不合规矩,但在门洞里等还是可以的。

而太子往门后这一站,不多时那门洞里就升了十几度,连门楼上的积雪都融开了,淅沥沥的往下淌。

这自然不是什么‘龙气’护体,而是因为自从龙根案之后,太子就双重意义上的伤了根本,最是耐不得风寒。

故而就这么会儿的功夫,炭盆点起了一个又一个,又因为怕挡了太子爷的路,压根越不敢往地上摆,都是由宫娥们双手捧了,小心翼翼的随侍左右。

于是等孙绍宗终于赶到的时候,那一个个娇俏宫娥,全都面红目赤容颜憔悴,倒像是刚被谁蹂躏了似的。

当然,太子肯定是没这功能的。

而他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这些宫娥身上。

眼瞅着孙绍宗下了马车,太子立刻提起蟒袍迎了出去,直勾勾盯着他手上的礼物,颤声道:“这……这些便是徐阁老要送给孤的礼物?!”

也无怪乎他会如此激动。

之前按照孙绍宗的谋划,让太孙在寿宴上亮相之后,虽说是稍稍挽回了颓势,但太子这两年苦心经营的势力,还是悄没声的散去了大半。

故而太子只振奋了几日,就又陷入了惶恐之中。

这时候忽然听说徐辅仁主动示好,就仿佛是打了针强心剂,昨儿晚上激动的一宿没睡,生怕一躺下这美梦就醒了。

因为谁都心知肚明,徐辅仁这次回来是要大用的!

次辅都还只是铺垫!

依照首辅贺体仁的身体状况,怕是用不了三五年,就该轮到徐辅仁主政了。

这样一个强力人物,突然表态支持太子,当真是胜过千军万马!

而眼瞧着太子那狂热的模样,孙绍宗愈发拿定了主意,待会必须给他泼几盆冷水降降温,免得这‘阿斗’头脑一热,再搞出什么猫腻来。

这般想着,他嘴里却笑道:“殿下这两年勤修德政,自是得道多助——更何况徐阁老曾任太子少傅,与殿下本就有师生之谊。”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太子喜形于色,携起孙绍宗的手腕,兴冲冲穿门而入,又大声吩咐道:“来啊,把这些礼物纳入私库,没有孤的吩咐……”

“殿下。”

孙绍宗忙拦住了他的话头,小声点醒道:“与其将这些礼物束之高阁,何不分赐下去,君臣同乐?”

太子闻言皱眉沉吟了一下,不情不愿的道:“也罢,孤便分出一半来,赐予爱卿、赵都宪……”

“殿下。”

孙绍宗再次拦住了他的话头,颇有些无奈的道:“臣的意思是,何不将这些礼物,分赐于礼部陈尚书、通政司吴通政、宗正院……”

他一连点出几个人名,太子初时还听的有些迷茫,渐渐的却回过味来,当下直喜的两眼放光。

最后忍不住一拳头擂在孙绍宗胸口,龇牙咧嘴的揉着手指头,赞道:“爱卿不愧是孤之子房,此计一出,看那些沽名钓誉的老匹夫,还怎么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却原来孙绍宗点出的这几位,都在名义上担任过太子的讲师,而且眼下也正身局要职。

现下太子大张旗鼓的,把徐辅仁送的礼物赐给这几人,就算他们心下再怎么不情愿,说不得也要亮出几句场面话。

不过……

这事儿心里知道就成,哪好当众嚷嚷出来?还以‘沽名钓誉老匹夫’称呼?

孙绍宗无奈的提醒道:“殿下慎言!”

太子这才警醒过来,当下把眼一眯,杀气腾腾的望向周遭的侍女,显然是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殿下。”

孙绍宗只好又进一步劝说:“越是这般时候越要谨言慎行——殿下,您看咱们是不是……”

说着,往不远处的客厅指了指。

太子这才恍然,忙将孙绍宗请进客厅之中分宾主落座,只是等侍女奉上香茗之后,他倒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显然是亢奋劲儿过了,忍不住倦意上涌。

因觉得孙绍宗也不是外人,太子干脆瘫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咧嘴笑道:“原本只当孤这太子,是做一天少一天了,不曾想竟忽然得了如此强援,当真是天助我也!”

眼瞅着他这刚吸完大烟的架势,孙绍宗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面色一肃,拱手道:“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太子摆了摆手:“爱卿但说无妨。”

“殿下可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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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双妃【续】

【本来该起名福祸中篇,可实在不应景,下一章再用福祸标题吧。】

堆着梳妆台上的水银镜,将太子妃那一头青丝高高挽起,东宫女官邹轻云又伸手在妆匣里拨弄了几下,三根素白的手指便夹起一支钗头来,在那如云的髻鬟上比划着。

“换一只吧。”

太子妃摇了摇头:“这支忒也艳俗了些。”

“娘娘。”

邹轻云伏低了身子,将半张面孔挤进镜中,嘻嘻笑道:“往日里也还罢了,今儿您气色大好,便再艳的钗头也能压得住呢!”

只见那镜中两副面孔,虽都是白皙娇嫩的底子,可就算不仔细分辨,太子妃也明显胜出一筹。

她原本生的极为端正,一颦一笑尽显雍容大气,却也盖住了年轻妇人应有的妩媚。

可今儿镜中映出的容颜,不施脂粉便颊生红晕、未画眉目便脉脉含情,且又无端多出了三分慵懒、娇憨之态。

这一番怀情妩媚,与本来的雍容气度,原应是势同水火,然而此时映入镜中的景象,却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刘禹锡的那首《赏牡丹》: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耳听得邹轻云啧啧赞叹,太子妃剪水也似的眸子,似有意无意的偏转到了床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颊上绯红更盛。

不过转瞬间,她脸上又浮起丝丝落寞,伸手将金珠翠玉凤求凰的钗头拨开,淡然道:“还是换成平日那几支吧。”

顿了顿,又忍不住补了句:“左右也不是要给谁瞧的。”

只这一句,便连邹轻云也跟着怅然起来,默默的换了套素净的头面,将那如云青丝装点起来。

太子妃又对镜略施薄粉,把那多出来的晕红压盖住,左右端详妥当了,正待同邹轻云去外面用饭,可身子起到一半,忽又僵住了。

目光往再次扫向床头,太子妃忽然吩咐道:“本宫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邹轻云虽有些奇怪,但还是乖巧退出了卧室,顺势将房门重新带好。

太子妃又在梳妆台前坐了片刻,这才悄默声的反锁好房门,快步来到金丝楠木拔步床前。

就见她往褥子底下一番摸索,手上便多了件黑紫打底、蕾丝镂空、还缀着细碎玉片的贴身物件。

似是被那玉片上的光泽给刺到了,太子妃下意识的偏转了视线,眼底满是羞惭之色。

昨儿听闻孙绍宗,要登门转送徐阁老的礼物,太子妃也是辗转反侧几多思量。

开始想的自然是朝廷大势,可到了夜深人静孤冷之际,也不知怎的,那淤积了许久寂寞,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最后稀里糊涂的,从箱底翻出这久别的物事,惶恐着、亢奋着、压抑着、肆意着发泄了一遭。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比平时晚了一个时辰才醒转,更不会显出那等慵懒妩媚之态。

也正因为起的晚了,她一时来不及将这物件重新放回原处,只好先暂且藏在褥子底下——好在这初冬时节,褥子本就铺的极厚,倒也不怕露出端倪。

可太子妃到底心中难安,所以才会屏退了邹轻云,好趁机将‘心魔’重新镇压在柜底。

只是她好容易将那柜子清空,想要把那物件放在箱底的时候,指尖却莫名传来些许潮意。

太子妃手上的动作一滞,紧接着双颊涨的通红似血,便连涂上去的脂粉,也难以遮拦的住。

就这般羞窘愣怔了许久。

太子妃终于缓过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自盛放针线的簸箕里,翻出个银背小剪刀,对准那物件好一番比划。

这见不得人的东西,即便能悄悄洗干净,又哪敢拿出去晾晒?

说不得只得将它连与心中的妄念,一并剪个七零八碎,然后付之一炬,也免得日后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可说是这么说,那剪子比划来比划去,却迟迟的难以落下。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