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398章

作者:嗷世巅锋

怪不得那杨汉才以功臣自居呢,感情是因为这个漏了风声。

孙绍宗暗道一声晦气,顺势取了八人份的饭菜,回听室里伴着杨汉才的痛苦闷哼,好一通胡吃海塞。

等填饱了肚子,他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甭管此事是真是假,都先当作没听过一样,照常去宫里递牌子觐见。

届时先不漏痕迹的试探一下,看皇帝是什么反映,再决定今后该如何行事!

第695章 觐见【上】

趁孩子睡觉,赶紧码出来一章老婆半夜回来,明天三更补上昨天的。

太祖临朝时,武官员进出皇宫,都是走东华门,至华殿觐见。

后来轮到太上皇主政,因偏爱位于皇宫西南的武英殿,于是武大臣进出的所在,就又改成了西华门。

广德帝登基之后,原本也一直沿用太上皇的规矩,直到前年夏天,才又恢复了走东华门的祖制。

不过他也并未把接见大臣们的办公地点点,搬回最初的华殿中,而是改在了乾清宫御书房。

当然了,这也只是名义上罢了。

实际上因为广德帝常年奋斗在景仁宫中,所以这里才是他接待外臣最多的地方。

去年春天甚至还专门为此,在景仁宫里新起了一座暖阁。

闲话少提。

却说孙绍宗出了大理寺,又围着皇城根儿绕了一大圈,这才到了东华门外。

递上大理寺少卿的私鉴腰牌,很快就被当值的侍卫,引到了奉先门附近。

将早就准备好的奏章,交给内侍太监转呈,孙绍宗又在对方的示意下,去了旁边一座无名厅堂中侯见。

这座大厅十分的狭长,两侧摆满了四出头的官帽椅,内中并无什么明显的界限,可这一眼望过去,却又是泾渭分明。

青绿、靛蓝、朱红,自外至里几乎不见一丝混杂。

之所以要加上几乎二字,是因为这里面还真有逾越了官职尊卑的存在,而且还是孙绍宗的熟人。

“二郎!”

刚跨过门槛,就见最上首一个蓝袍官员,喜形于色的迎了出来,惹得左右官吏纷纷侧目。

紧随其后的,却竟是个身穿常服的圆脸少年。

“琏二哥?宝兄弟?”

孙绍宗不觉诧异道:“你们怎得还侯在这里?”

谢恩又不比递牌子觐见,有着严格的时间规定更何况这还不是寻常的谢恩,按理说贾府众人一早就该进宫才是,怎得竟耽搁到这等时候。

“这个”

贾琏听孙绍宗问起这话,当下那敷了粉的脸上就露出些讪讪来,倒是一旁的贾宝玉应对还算得体,笑着向正北方拱手道:“天家无私,陛下自该先紧着国家大事处置。”

看来皇帝并没有因为老来得子,就欢喜的昏了头脑。

“这倒是我想岔了。”

孙绍宗顺势一点头,越过众人到了最上首端坐的贾赦面前,拱手见礼道:“见过世叔。”

“嗯。”

贾赦近几年多承女儿、女婿孝敬,对孙家向来甚是亲热,今儿却是一反常态,面对孙绍宗的见礼,大刺刺的嗯了声,竟连头都没点一下。

这小人得志的嘴脸。

幸亏贾元春不是他的女儿,只是他的侄女,否则还不定张狂成什么模样呢。

眼见于此,孙绍宗自然也懒得再搭理他,径自在第四排选了张椅子坐定,一边斜眼打量在场的官员,一面随口同贾琏、贾宝玉闲扯着。

而贾琏瞧他这不卑不亢的一坐,气势俨然不怒自威,同自家那撅着鼻孔、愣充二五八万的老爹,简直是天地之别。

心下顿时酥软的不行,直恨不能托生成禽兽,贴在孙绍宗的官袍上。

好容易忍住没露了行藏,他却又忍不住提醒道:“二郎,昨晚上哥哥和你商量的事儿,你可千万别忘了。”

这还锲而不舍了!

孙绍宗心下无语,眼见贾宝玉满脸好奇,似乎想追问究竟是什么事儿,忙提醒道:“这毕竟是在宫中,咱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也免得搅扰到旁人。”

他这么一说,兄弟二人自不好再多话,只得各自坐回了原处,眼观鼻鼻观心的想着心事。

过不多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而来,堂上众多官员都禁不住直起身子,满含期盼的望了过去。

那小太监四下里一扫,最后却把目光落在了孙绍宗身上,尖着嗓子道:“陛下口谕,召大理寺左少卿孙绍宗觐见!”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孙绍宗从容起身,先向沉着脸的贾赦告了声罪,这才跟着那小太监离席而去。

一路无话。

眼见到了景仁宫左近,迎面却又撞上一张熟面孔却是当初的景仁宫奉御,如今的大内采买总管太监李顺诚。

“呦这不是孙大人么!”

不等孙绍宗如何动作,那李顺诚却先夸张的叫了起来。

随即紧走几步来到近前,伸手在孙绍宗的胳膊上拍了拍,口中笑道:“打从你奉旨出征之后,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如今这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怕是把老朋友都忘光了吧?”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这嘴脸才真是春风得意。

孙绍宗也是一笑,却不肯在宫中与其太过亲密,只压低嗓子道:“您这就是取笑我了,莫说孙某现在还只是个少卿,就算做了廷尉,又如何比得您李大总管,能时时聆听陛下圣训?”

李顺诚哈哈一笑,似也觉察出,此地不是攀交情的所在,于是也压低嗓子道:“晚上我做东,咱们且去消遣、消遣。”

说着,顺势让开了去路:“孙大人请吧。”

其实以孙绍宗的本意,倒并不想与这些大宦官走的太近。

只是他之前已经应允了,要替夏金桂说合一二,如今机会找上门来,自不好再做推脱。

于是顺水推舟的定了点头,然后随着那引路的小太监,进到了景仁宫中。

在暖阁门外又稍候了片刻,孙绍宗才终于见到了广德帝。

“微臣孙绍宗,叩见陛下。”

“起来吧。”

广德帝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御案上,却并不急着问明来意,反而慢条斯理的点评道:“你那哥哥前几日所奏捷报,已经得了当地官员的验证。”

“说起来,虽不过是击溃了几百散兵游勇,与你在湖广立下的功劳,差之甚远。”

“但你在南边儿打的哪几仗,实在太过弄险,也过于依仗个人武勇。”

“若只是剿匪,十个孙绍祖也未必及得上你,可若是两国交锋战阵攻伐,你却远不如你这哥哥稳妥。”

这豁出命来平叛,倒还落了不是。

孙绍宗心下腹诽着,却也知道自己在五溪州那几仗,的确是靠着武勇与行险,才立下了以寡凌众奇功。

再说了,这夸的反正是自家哥哥,又有什么好争的?

因而他立刻躬身道:“陛下教训的是,臣不过是逞血气之勇,论领兵打仗的本领,远不及家兄万一。”

“你能有这份清醒就好。”

广德帝点点头,随即却又道:“不过你事后处置蛮人的方略,倒是颇为妥贴,勉强称得起能臣二字。”

“臣愧不敢当!”

“当不当得,要看湖广百姓怎么说。”

广德帝说到这里,从桌子上拿起份奏章,冲着孙绍宗摇了几摇:“你在奏章里言说,要立那杀叔的张安为万民表率,这却是什么道理?”

终于说到正题了!

第696章 觐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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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皇帝终于问起了正事儿,孙绍宗忙躬身道:“陛下,将士们远征在外,家中妻儿却被人肆意折辱,这等事情若是传扬开来,必然会挫伤军心士气。”

“偏那张安糊涂,又已然在狱中自尽,即便朝廷安抚其家眷,怕也难免有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因而……”

说到这里,孙绍宗忍不住稍稍迟疑了一下,这才继续道:“因而臣以为,不妨将其与另一桩案子并案处置。”

“另一桩案子?什么案子?”

“陛下,臣那日听闻张安吃了官司,便去张家探问究竟,却无意间在张彪家中发现许多蹊跷……”

孙绍宗将当初在张彪家中,发现的种种异常,简短节要的说了一遍,又将暗中追查过程中,王保长、魏守根同日被人毒杀的事情娓娓道来。

最后总结道:“臣眼下虽还没有切实的证据,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张彪与人合谋残害少年乞儿一事,应该不会有假!”

说完之后,孙绍宗就支起耳朵,想要看皇帝对此如何应对。

结果等了半晌,却只听到三个平淡无奇的字眼:“说下去。”

想要揣摩上意,果然没那么容易!

从这方面考虑的话,或许太子顺利登基,对大臣们来说反倒是一桩好事——至少这货是个好揣度、好糊弄的主儿。

心下虽然腹诽着,孙绍宗嘴上自然不敢怠慢分毫,忙继续道:“以臣之见,不妨先将张吴氏受辱一事按下不表,全力追查张彪虐杀少年乞儿的案子。”

“等到此案真相大白,即可对外宣称,张安是发现了张彪的所作所为,出于义愤才失手杀了张彪。”

“事后张彪虽不曾后悔为民除害,但以侄杀叔毕竟是违逆人伦,为全忠孝,就在狱中自尽而死。”

寥寥几句,就将张安杀叔一案的动机,从私仇转为了公愤,而张安不堪受辱而自尽的行为,也成了‘忠孝两全’之举。

这样做,既能避免军中袍泽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也能顺势立下一个‘忠孝仁义’的表率,可说惠而不费一举两得。

然而回应孙绍宗的,却是一句冷森森的反问:“孙绍宗,你如今身居何职?”

这明知故问的……

孙绍宗心下咯噔一声,隐隐觉察出自己疏忽了些什么,可此时却也容不得多想,忙恭声道:“蒙陛下隆恩,微臣刚刚出任大理寺左少卿一职。”

砰~

广德帝一把拍在御案上,勃然怒斥道:“大理寺是什么所在?天下纲纪之总宪,朝廷法度之表率!朕让你到大理寺任职,是希望你能够正本清源,重现当日许泰在任时的盛景!”

“似你这般工于权谋机变,即便对时局稍有裨益,却又把纲纪法度置于何地?!”

此前孙绍宗几次觐见,广德帝都是和颜悦色的模样,如今冷不丁咆哮起来,直唬的孙绍宗后背一凉,忙屈膝跪伏于地。

口中颤声道:“微臣……微臣有负圣恩!”

一边说着,一边借着袍袖的遮掩,反手往眼眶里乱扣。

广德帝目视着匍匐在御案前的孙绍宗,依旧是声色俱厉:“你辜负的不是朕,是这天下的百姓,是那‘青天神断’的名声!”

“若旁人说出此番言论,朕虽未必赏识,却也不至于动怒——可这话从你、从一个大理寺少卿口中说出来,朕却是失望至极!”

“陛下!”

孙绍宗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继而失态的仰起头来,泪流满面的羞愧道:“臣糊涂昏聩,竟……竟不识陛下一片苦心,还请陛下重重降罪!”

说着,又重新匍匐于地。

然而他心下琢磨的却是:自己这回的确是犯了忌讳,可皇帝这般雷霆震怒的,却似乎有些过头了。

难道说……

皇帝是因为自己查到了‘童男童女’的案子,所以情绪有些失控?

而广德帝方才见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却哪知道他是临时扣弄出来的?

“唉。”

自觉火候差不多了,就在那御案后叹了口气:“你毕竟年轻识浅,一时糊涂也在所难免,幸喜你未曾私下行事,而是先禀报给了朕,不至于一错到底。”

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又道:“这次便先罚俸一月以儆效尤,若有再犯,朕定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