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394章

作者:嗷世巅锋

孙绍宗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把喜讯告知贾迎春,忙吩咐道:“赶紧去个人,把这好消息知会给大太太!”

旁边石榴正想应下,尤二姐身旁的彩霞,却是主动站了出来她倒不是想去讨彩头,只是觉得同孙绍宗共处一室,浑身都不得劲儿,巴不得赶紧找个理由出去。

等彩霞去了,孙绍宗这才又问起阮蓉欣喜的缘由。

“我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我那妹妹。”阮蓉笑道:“原本我还担心她日后没个着落毕竟这荣国府,最后还是要交到大房手上如今贤德妃要是能诞下龙子,以后自不用再为她的前程发愁。”

她要知道王夫人有意,要把林黛玉许配给自己,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这等事儿,孙绍宗可不会告诉她,反正等大哥回来,这桩姻缘也就该告吹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那彩霞出了西跨院,紧赶慢赶追到贾迎春那里,把元春害喜的事情说了,贾迎春自是高兴不已。

虽说现如今,她凭着儿子傍身,也已经在孙家站稳了脚跟,可但凡是出嫁在外的女子,谁不盼着娘家煊赫些,也好替自己张目、撑腰呢?

因而忙命绣橘取了荷包,重重的赏下二十两银子。

彩霞再三谢恩之后,却并未返回家中禀报,而是揣着那荷包出了院子,径自去寻鸳鸯。

鸳鸯也是禀报完之后,听贾迎春说是没什么事情要交代,这才回了自己的下处为了不影响继续造人的大计,贾迎春那院里依旧只有绣橘、司琪陪着。

刚把妆裹卸掉,又打了热水褪去外衣,准备烫一烫脚,就见彩霞自外面进来,她忙起身相迎,继而又纳闷道:“你怎么追着过来了,莫不是二爷有什么交代?”

彩霞摇了摇头,把报喜的事情说了,又字袖囊里摸出赏下的荷包,塞到鸳鸯手里道:“前些日子我借了你的银子,一直也不凑手还钱,今儿得了太太赏,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孰知鸳鸯却不肯接,反劝说道:“我这里不急的,还是先紧着你父母兄嫂那里,都是骨肉至亲,可不能因这几两银子闹的生分了。”

彩霞之前为了帮贾环偿还赌债,除了从鸳鸯这里借钱之外,自然也没忘了家中父母哥嫂。

她当时也没明说用来做什么,后来家中听说是,这钱是给了环老三填了窟窿,却都是气恼的不行。

彩霞的嫂子甚至专程找上门来,将她好一通臭骂,险些就与她断了姑嫂关系。

这事儿还是鸳鸯出面帮着调解的,因此自然知道由来始末。

彩霞再三退让,见她始终不肯收下,这才又把那荷包收入囊中,郑重其事的盈盈下拜道:“都说患难见真情姐姐这番心意,我日后定有回报!”

以彩霞一贯的表现来看,这绝不是什么空口白话。

不过她这一说起回报来,鸳鸯却是立刻想起了什么。

迟疑半晌,才拉着彩霞在炕上坐了,支吾道:“有个事儿,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天环三爷来府上道歉,我趁机问了他当年之事,他却说”

“却说那块点心里,其实裹了条虫子,本来是想戏弄你的,谁知你却没有发觉!”

听了这话,彩霞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凝,继而连血色也渐渐消退了,直愣愣的盯着鸳鸯,两只眼睛却连焦距找不准。

“彩霞?彩霞!”

鸳鸯忙连声呼喊着,又伸手去推她肩头,彩霞这才稍稍清醒了些,僵硬的强笑了一声:“我我没事儿。”

说着,却自顾自的起身,连个道别的话都没有,就踉跄着向外行去。

“彩霞、彩霞!”

鸳鸯追出去赶了几步,却不曾想彩霞出门之后,却陡然间加快了脚步。

眼瞅着离得远了,她后悔的一跺脚,忙折回屋里重新穿戴,又急匆匆的赶往二房。

等追到了二房院里,就见西厢房北头,已然点起了灯火。

她试着推了推门,却是虚掩着的。

“彩霞?彩霞你在里面吗?”

鸳鸯一边呼喊着,一边寻到了里间,刚绕过那门前的屏风,冷不丁就扫见个赤条条无牵挂的雪腻身子。

“你你这是做什么?”

鸳鸯吃了一惊,忙从地上拿起衣物,欲替彩霞披上。

谁知彩霞却是理也不理,径自又到了衣柜前,翻出两件时下京城妓馆之中,最流行的流苏镂空内衣,并一双半透细丝长袜。

一边往身上比量着,她一边自言自语:“这是尤姨娘特地托人买来,想让我穿上伺候二爷的,却被我几次三番的推了可如今看来,似这眼瞎耳聋的卑贱身子,合该穿了这些才算匹配。”

说着,脸上就站放开笑容。

可那笑容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有的只是凄楚和悔恨。

“你”

鸳鸯有心劝说几句,可转念一想,以彩霞如今的身份,若能就此得了孙绍宗的宠幸,反倒是一桩好事。

因而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悄然的退了出去。

第689章 各方心思【上】

酒酣宴散。

尤二姐同香菱说说笑笑的离了堂屋,又在西厢更前儿分道扬镳。

行出几步,回首见后面已无旁人,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

阮蓉也就罢了,毕竟跟孙绍宗最久,又诞下了庶长子,除非是大妇进门,否则旁人无论如何也漫不过她去。

可香菱不过是个贱妾出身,凭着个女儿傍身,竟也压了自己一头,这就让尤二姐有些难以接受。

唉~

那日在栖霞山上,受孕的怎就不是自己呢?

她抚弄着小腹,无声的叹了口气,这才推门进到了屋里,一边走向西墙下的罗汉床,一边扬声吩咐道:“彩霞,去小厨房看看,那滋补的汤药可曾煎好了。”

话音未落,彩霞就挑帘子自里屋出来,只是看清楚她的装扮,尤二姐刚落在床上的隆臀,立刻就又弹了起来。

“你这是……”

“回姨娘的话,奴婢想通了。”

彩霞盈盈一礼,但只见流苏乱颤,颇有‘拨开云雾显青山’的意味。

“你……你真的想通了?!”

虽说尤二姐一直在努力促使她转变心思,也免得自己总是孤军奋战,抵不过隔壁的香菱、晴雯。

可彩霞转变的如此之突然、如此之彻底,却还是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等到彩霞淡然点头,她这才反应过来,惊喜的一把抓住彩霞的皓腕,激动道:“这就对了、这就对了!咱家老爷何等人物,哪荣国府的败家子如何能比?”

说着,发觉彩霞身上冷冰冰的,似是不知已经这样冻了多久。

这其中怕是还有什么隐秘处。

尤二姐心下了然,可她只关心能不能固宠,又怎会在意彩霞的心事?

因此连问也不问,就吩咐道:“瞧你这冻的,赶紧先去里面拿被子裹上,等我去请了爷来,咱们再好生‘暖一暖’!”

说着,就急匆匆往外赶。

这几日正值阮蓉天葵,本就轮到她和香菱侍寝,平日里碍着‘长幼有序’,倒不好主动争抢,如今有了由头,她自然不肯错过机会。

再者说了,谁能保证彩霞不是一时冲动?

若明儿就改了主意,她岂不是白欢喜一场?

因此这事儿就得来个快刀斩乱麻!

紧赶几步到了堂屋门口,小心翼翼的挑开帘子,就见孙绍宗正与阮蓉六九似的,躺在塌上闲聊。

小家伙孙承毅夹在二人中间,口中嘿哈有声的摆弄着柄小木剑,看上去实是其乐融融,再容不得旁人插足其中。

然而尤二姐见了这等情景,却是不由得暗暗攥紧了拳头,心道今儿就算拼着再伤一回筋骨,也定要求个一索得男!

…………

荣国府。

王夫人推门进到里间,就觉一股热浪袭来,忙将头上的毡帽剥落,露出水雾腾腾的头发。

随即又冲坐在床上,正翻看赏赐的薛姨妈一扬下巴:“你过去吧,丫鬟们已经把洗澡水换好了。”

“哎!”

薛姨妈脆声应了,一骨碌自床头下地,也懒得再弯腰,直接趿着绣鞋到了外间。

“三十多岁的人了,怎还跟孩子似的没个正行?”

王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缓缓到了床前,盯着那一堆铺散开的御赐首饰,却不禁渐渐皱起了眉头。

自家女儿怀上龙种,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可儿子的婚事又该如何处置?

虽说是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可若真成了皇亲国戚,再娶个商家女可就不合时宜了。

就算自己这做婆婆的不挑剔什么,没得丢了未来太子的脸面,却如何使得?

然而前几日,自己业已正式向妹妹许诺下,要成全这对儿金玉良缘,如今又怎好反口?

唉~

前几日真不该急着为林黛玉保媒,现如今孙家若是允了这门婚事,却上哪儿再去寻一个前途无量,又同贾薛两家相善的好姻缘?

王夫人下意识的拨弄着那些首饰,心下却是愁的什么似的——却半点未曾想过,贾元春腹中也有可能是一位公主。

“姐姐,你想什么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的耳畔一声呼唤,王夫人这才缓过神来,回头见薛姨妈穿的极是清凉,尤其是胸前露出大片炫目的白皙。

她不由蹙眉嗔怪道:“这天寒地冻的,你莫非是作死不成?!”

薛姨妈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我也是进门之后,才把那毛料斗篷脱了——反倒是姐姐你,这屋里点着炭盆,却怎得还批着厚斗篷,瞧这给闷的,出了一脑门子细汗!”

王夫人抬手一抹,这才发现果然如此,忙起身去脱那斗篷,口中却仍是责怪道:“那你也不该穿的这般单薄——赶紧收拾收拾,把被褥铺散开!”

薛姨妈乖巧的应了,取过妆盒一件一件的,小心摆进了里面。

王夫人自顾自的褪去披风,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转回头见薛姨妈背对着自己,那葱绿色的裙子里,隆起蜜桃也似一团轮廓,竟是说不出的熟媚,她心下便又生出些不忍来。

自己这庶妹大好的年华,就突然成了寡妇,一个人苦熬了这些年,就盼着儿女能有个好归宿。

现如今自己却起了悔婚之意,她若是晓得了,却不知该有多伤心。

“姐姐,你今儿睡里边儿,还是……”

薛姨妈把那首饰收拾齐整,顺手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一边抖落着铺盖,一边回头问话,不曾想正撞见王夫人盯着自己隆臀出神,面色更是十分的复杂。

薛姨妈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狐疑道:“姐姐,您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倒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没……没什么。”

王夫人哪肯实话实说?

忙催着薛姨妈把被褥铺好,姐妹两个各自和衣而卧。

眼见得刚吹熄了灯火,薛姨妈却忽然小心翼翼的问:“姐姐莫不是……莫不是怕姐夫,又多带个小的回来?”

小的?

王夫人闻言一愣,心想自家老爷虽也有好色之疾,可毕竟是个方正古板的,断不会背着妻儿老母,在外面私纳小妾。

再说了,那姓赵的小贱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正琢磨着,却听薛姨妈又喃喃自语道:“姐夫真要说起来,比万岁爷还小着两岁呢。”

原来她指的是这个。

这下王夫人心下就有些不淡定了,想象着贾政和赵姨娘恩恩爱爱,带着在江南生下的野种回京,一时只恨的咬牙切齿。

只是她嘴里却是冷笑道:“就算再生几个贱种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漫过宝玉去!”

“可万一姐夫偏爱……”

“不说这些了!”

王夫人没好气的打断了她的话,叉开话题道:“你前儿不是才刚回紫金街么,怎得今儿就又回来了?”

“嗐!”

一说到这个,薛姨妈就是满肚子窝火,将儿媳妇狠狠的贬损了一通,又无奈道:“我实在瞧不得她那副嘴脸,只好继续在姐姐这里躲清闲。”

那王尚书的女儿,原本虽有些疯疯癫癫的,好歹也还知道过日子,可近来随着王尚书即将入阁的传闻甚嚣尘上,这王家女却是愈发的不成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