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337章

作者:嗷世巅锋

三眼魔王!

这却是因为孙绍宗额头的伤口,看起来就像是多了一只血目似得!

蒙昧的信仰,固然可以带来非同一般的勇气,但面对未知事物时,却也往往会因此产生更大的恐惧。

而孙绍宗这非人的悍勇,无疑已经触及到了‘未知事物’的领域。

眼见得方才还悍不畏死的蛮人,已经开始下意识的躲避自己,孙绍宗心下稍稍松了口气。

正待回头看看卢剑星、王振等人,可曾趁着自己吸引蛮人注意力的时候,顺着那撞木爬上城头,却忽听有人暴喝了一声“都闪开,让我来会一会这汉狗!”

这话虽是用的蛮语,但孙绍宗眼瞧着众蛮人潮水般分开,露出哈萨姆人熊似的身躯,那还不明白他是要同自己单挑?

正待上前应战,却听那哈萨姆又磕磕巴巴的用汉话喝问道“你、什么人、哈萨姆杀你、要名字、做鬼!”

这应该是‘刀下不杀无名之鬼’的意思吧?

孙绍宗大致猜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并未应答,反而合身扑上,一剑便扫了上去!

那哈萨姆见孙绍宗竟不肯通名报姓,立刻哇哇暴叫着,将手中熟铜棍反撩了上来。

铛~~~

却只听一声金铁交鸣,竟震的四下里回声不断!

孙绍宗倒退了半步,只觉虎口微微发麻,心下不由暗骂了一声——这厮倒真是没白长个狗熊身板,力气愣是比自己小不了多少!

正琢磨着,要不要使些技巧,免得跟这蛮子痴缠个没完。

哪曾想哈萨姆嗷嗷乱叫着,又合身扑了上来,手里熟铜棍大开大合,竟是逼着孙绍宗要么继续硬拼,要么便只能闪身退避。

孙绍宗此时如何肯弱了气势?

再说自穿越以来,向来只有他以力服人,今儿却被人以蛮力向迫,心下也是不服不忿的紧。

因而将手中一百零二斤四两的霜之哀伤打横,便迎着那熟铜棍拍了上去!

铛~~

铛~~~

铛~~~~

那金铁交鸣声一声响似一声,直震的四下里的蛮人,个顶个耳鸣胸闷!

而两件重兵刃的每一次撞击,更是爆开无数的火花!

初时孙绍宗信心十足,但这一连十几下对撞,对面那蛮子竟是越战越勇,他便忍不住暗暗叫苦起来。

如今这手上已然有些发木,再打下去就算能赢,恐怕也没有多少余力厮杀了。

偏这时再想使什么巧劲,也因为手臂酸胀,难以如愿……

铛~~~

又是火星撞地球的一击,孙绍宗身不由己的退了半步,只觉得右手上辣的,低头一瞧,竟是被震破了虎口!

该死!

这可真是善泳者溺于水!

可谁又能想到,这蛮夷之中竟有人,能和自己金手指般的力气,斗个不相上下?

孙绍宗正后悔不迭之际,却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那哈萨姆倒退了两步,竟再没有发动攻势。

莫非……

这厮发现自己力气开始减弱,所以准备招呼众蛮人一起围攻自己了?!

“噗!”

正不安的戒惧着,忽然间就见那哈萨姆喉头涌动,紧接着竟狂喷了一口鲜血,然后是第二口、第三口……

到了后来,哈萨姆喷出的,已经不仅仅是血了,还杂着许多黏黏腻腻的碎块。

旁人看了或许不清楚,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但孙绍宗却一眼便认出,那是脏器碎裂后的肉块!

噗通~

哈萨姆力竭的倒在了地上,咳嗽着颤动了几下,便再没有半点声息。

“哈……哈哈……哈哈哈!”

孙绍宗见状,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

原来这蛮子到底还是逊了他一头,他不过是破了虎口,那哈萨姆却被震碎了脏腑!

方才那最后几下,说不得已经是哈萨姆回光返照之下,才挤出来的力道了。

“将军神武!”

“将军神武!”

“将军神武!”

便在此时,孙绍宗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从嘈杂到整齐的欢呼呐喊声。

却原来卢剑星、沈炼、王振等人,早顺着那撞木爬了进来,因见蛮人都被孙绍宗和哈萨姆的单挑吸引了,便悄没声的摸到了门前,把外面的官军放了进来。

而这当口,正巧孙绍宗硬生生靠着无双神力,震毙了五溪蛮人第一勇士哈萨姆,于是涌进来的官军,便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

与之相应的,是相顾骇然的蛮人们。

明明仍旧占据兵力优势,却再没兴不起半点战意。

也不知是谁呼喊了一声,竟有近半蛮人四散奔逃起来!

与此同时,孙绍宗只觉脸上一阵冰凉,抬头望去,却见漫天雨雪纷纷而落……

第598章 民心如水

“九九八十一、七十二……”

稚嫩的童音,在低矮幽暗的厢房里回荡着,盖过了窗外那簌簌而下的雨雪。

就连那没几块炭的火盆,似乎也被这奶声奶气的嗓音所鼓舞,硬是振作精神,凭空又挤出了些暖意。

箐娘靠窗坐在个矮墩上,一边伺候着手里的针线活儿,一边时不时的向儿子投去鼓励的目光。

只是那温馨甜美的笑容背后,却总杂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霾。

便在此时,就听外面嘎吱吱院门作响,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箐娘、箐娘!可了不得了!”

随着脚步声飞快接近,高亢的嗓音也自窗缝里钻了进来,轰雷似的炸了箐娘一个激灵。

这时节,还有什么能使得夫人张氏如此失态?

莫非是……

孙将军已然遭遇了不幸?!

想到这种可能,箐娘脸上原本勉强维持的血色,也霎时间散了个干净。

也不怪她会多想,自从两日前雨雪混杂而下,官军被困在山中,以致全军覆没的传闻,便如同狗尿苔似的,一茬一茬的往外冒。

再怎么不愿相信,也架不住那谣言一回比一回真切!

砰~

便在此时,那房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妇人,自外面闯了进来,喜形于色的叫道“官军大捷,听说连山蛮子的祖坟都被刨了!”

那妇人说到这里,却忽见箐娘慢悠悠坐回了矮墩上,捧着那秀绷子竟是半句言语也没有。

妇人当即就想岔了,反手把房门关好,上前语重心长的劝说道“我知道你怨他坏了你的贞洁——可人家起码也没强逼咱们不是?再者说了,要不是有孙将军的名头护着,琪儿早……”

她本来想拿自家儿子举例,可又怕箐娘居功自傲,愈发不肯为阖家老小挣命。

于是忙改口道“琪儿和咱们大家伙,早不知被那些泥腿子欺负成什么样了!”

说着,她把那秀绷子夺过来,丢进了一旁的簸箕里,没口子的催促着“赶紧收拾收拾,换一身得体的衣裳去老宅子里候着,眼下这节骨眼上,你可万不能给将军大人甩脸子!”

其实箐娘只是大悲大喜之下,一时身子有些虚脱,倒并非是对这消息无动于衷——毕竟孙绍宗对于现在的李家,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其实比张氏知道的更清楚。

此时被张氏连推带搡的催促,便也半推半就的开了衣柜,在里面翻找起合适的衣裳。

选出两件适合这满城雪景的外套,正打算褪下旧袄换上。

谁知那张氏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一旁大惊小怪的挑剔着“妹妹这身小衣忒也素净了,如何衬的上孙将军这场大捷?你且等着,我回屋拿件小衣给你!”

说完,也不容箐娘拒绝,便匆匆的出了西厢。

自己身上的小衣,同官军的大捷能有什么干系?

箐娘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要换的外套在床上铺散开,回头却见儿子正满眼好奇之色,当下心中便涌起无数羞愧。

自己竟在儿子面前,为野汉子梳妆打扮……

“妹妹,你且瞧瞧这是什么!”

便在此时,张氏又风风火火闯将进来,将两件艳红色的布料,献宝似的托举到箐娘面前。

“这是我托人,从省城买回来的,听说是京里贵人们流行的物件,你穿上它,指定能讨得孙将军欢心。”

原来竟是此物……

眼瞧她喜滋滋的,把那两块薄薄的小衣抖开,箐娘心下却是愈发的不是滋味。

因自小习得文字,箐娘素日里常央人搜罗些游记、小传,打发闲暇时光,所以一眼就认出此物名唤‘胸甲、丁裤’,实是在京城青楼妓馆中流行的物件。

她原本就有些羞愧,此时认出这物件的来历,却哪愿意当着儿子穿在身上。

可待要拒绝时,对上张氏那满眼的期许,却又哪有勇气令她难堪?

罢了~

左右自己本就是青楼里出来的,用这东西也算是不忘初心。

箐娘自暴自弃的接过那胸甲、丁裤,却到底不愿意当着儿子换上,央李夫人带着儿子去到堂屋,陪大少爷说话,这才忍辱含羞的换了衣裳。

一刻钟后。

略施脂粉的箐娘,一步缓似一步的出了小院,听街口传来延绵不绝的欢呼声,她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宝蓝披风,然后反其道而行的,钻进了一条偏僻的胡同里。

虽说身上过了好几层,然而体会着那并不怎么合身的胸甲、丁裤,与自身皮肉的摩挲,却总让她生出一种衣不遮体的羞耻感。

可就算是避开了正路,那一声欢声笑语,却也是不断传入耳中。

而就在半日前,那街头巷尾还都在指责官军不该好大喜功,以致丧师辱国。

唉~

想到这里,箐娘忍不住幽幽一叹却不知这民心反复,还要在五溪城中上演几回。

孰知这幽幽叹息,却是一语成谶!

广德十一年十一月底,祖廷纳赫兰被祖廷捣毁,各族派驻卫士死伤过半的消息,便如瘟疫一般传遍了大山里的每一个村寨。

惶恐、茫然、震怒!

这种种驳杂情绪凝聚出的动力,很快便让五溪流域数百寨落,再一次的联合起来。

十二月十八。

五族联军共计两万六千余众,于纳赫兰废墟前会盟,诈称八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杀奔五溪城而来。

十二月二十三,傍晚。

蛮人联军四面合围,将五溪城堵了个水泄不通。

城中百姓一日三惊。

十二月二十四,晨。

号角联营、鼓声震天,数百封用汉字写就的劝降信,从四面八方射入城中。

信中写道,联军此来只为复仇,若肯在三日内交出首恶,则于百姓官绅秋毫无犯;若是执迷不悟,非要包庇那三目魔头,数万大军便要将这五溪城踏为平地,鸡犬不留!

城中自此暗流涌动。

十二月二十六,午后。

城中豪绅赵氏、吴氏、梁氏等,携数百民众至宣抚使衙门请命,敦促宣抚使罗谆以苍生黎庶为重,对蛮人暂行招抚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