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30章

作者:嗷世巅锋

孙绍宗的念头刚起,那几根柱子便轰隆隆的滚了下来——这下子,他总算知道哪些女人们究竟在‘激动’什么了!

眼瞧着那柱子越滚越快,一路碾来,只撞的两侧栏杆上碎石乱飞,周瑞和几个衙役不觉都是骇然变色。

只因这石阶乃人工堆砌而成,两侧的石头栏杆之外,便是直上直下的断崖,身后又是百余阶石梯,根本来不及退走,一时间真可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怎么办?!怎么办?!”

“快、快想办法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要不咱们抓着栏杆吊到外面,等这柱子过去……”

轰隆~!

好不容易有人想出一个靠谱的主意,还没等众人欢呼雀跃呢,便见当先那根柱子蹦起三尺多高,一头撞垮了旁边的石头栏杆,又歪歪斜斜的滚了下来!

轰隆~轰隆~

后面几根柱子碾在栏杆的碎片上,个顶个都是活蹦乱跳,一时间又不知毁了多少栏杆!

眼见此情此景,众人面面相觑,脸上却那还有半分血色?

非但台阶上众人面无人色,那彩船上的女子们,也是骇的尖叫不已。

尤其是李纨,她本就比旁人多了些关切,此时眼见孙绍宗难以幸免,心中竟突然冒出个荒唐的念头莫非我真的克夫不成?不然为何先后牵挂上的两个男人,都要英年早逝?!

又惊又愧之下,她不觉便在王熙凤胳膊上掐出了一圈青紫。

但王熙凤此时却也顾不得喊疼,旁人只是担心孙绍宗等人的安危,她却在琢磨这些人死掉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旁人倒还罢了,孙绍宗如今正是名声大噪之时,又颇得皇帝看重,就连宫里的贾元春,响午时都特地传了书信,嘱托荣国府上下与其交好。

一旦他横死在这省亲别院,王熙凤这个修院子的总裁官,怕是要首当其冲!

想到这里,王熙凤不由得将孙绍宗给埋怨上了,暗骂他不自量力,将自己陷入这等绝地,竟还连累旁人……

便在此时,忽听一旁平儿亢奋嚷了起来“二奶奶、二奶奶你快看啊!孙二爷这怕是要……怕是要演一出《枪挑铁滑车》!”

枪挑铁滑车?

那也要先有一杆铁枪才行吧?

王熙凤疑惑的抬眼望去,却只见那半山腰上,孙绍宗连蹬带踹,眨眼间便从栏杆上拆下两根碗口粗细的石棒,一左一右擎在手中,竟是不闪不避的迎向了那些滚木!

眼见得最前面那根柱子翻滚跳跃着,当胸撞了上来,孙绍宗发一声喊,将两根石棒往那柱子中间偏左的地方一垫,然后猛地发力向上一托!

只听嗖~的一声,那木头柱子高高扬起丈许来高,翻滚着跌下了右侧的断崖!

紧接着,孙绍宗又如法炮制,趁那些滚木弹起的瞬间,将其一一挑落悬底!

眼见得他如此神威,在场中人不论远近,无不看的目眩神迷!

尤其是李纨,原本苍白无血的小脸,骤然间涨得红胜火、烫如炉,那前凸后翘的娇躯更是打摆子似的乱颤,若不是一直抓着王熙凤不放,说不得已然湿漉漉的瘫倒在船头了。

第65章 智能儿魂丧大兴县、贾四爷断臂大观园

破解了五根滚木的死亡碾压,前面便是一片坦……

呃,这碎石满地的,貌似也算不上什么坦途。

总之孙绍宗领着几个胆战心惊、却偏又士气如虹的衙役,一直爬到了山顶,也不见再有任何机关陷阱发动。

等到了山顶之上,便见那推倒重建的凉亭地基前,一个身材健硕的疤脸汉子,正将个小鸡仔似的公子哥儿揽在怀中——不用问,这二人自然正是那‘木人张’与贾芹。

“别过来!不然俺就杀了他!”

木人张手里攥着把雕刻刀,颤巍巍的顶在贾芹脖子上,眨眼的功夫,便划出了好几道血痕,只唬的贾芹口中‘呜呜’乱叫,胯下更是骚热难当。

孙绍宗的目光,落在贾芹被交叉绑住的双手上,心中忽然一动,脱口道“你在尸体上大费周章,就是为了掩饰这种有刻度的绳子?”

以古代的技术条件,自然不可能批量生产出金属卷尺,因此工匠们便在绳索上印好尺寸,来比较长短、衡量曲直,谓其名曰‘绳尺’。

如果长期被这种‘绳尺’绑住手脚,皮肤难免会沾染上那些刻度烙印,届时只要稍一调查,就不难锁定到附近的匠人身上。

所以这木人张才会大费周章,将印有痕迹处的‘皮肉骨骼’全都抹掉!

不等木人张答话,孙绍宗又追问道“那尸体头上的烧伤,又是为了掩饰什么?”

“你……你……咕嘟……”

那木人张使劲咽了口唾沫,勉强压制住了心里的紧张情绪,这才终于又吐出了几句整话“你是顺天府的‘神断孙通判’对不对?俺就知道,单凭大兴县衙那些糊涂蛋儿,怎么可能查的到俺身上?!”

几个大兴县的衙役闻言,顿时七嘴八舌的叫骂起来。

那木人张却理也不理,眼里只有孙绍宗一人,咬牙切齿的道“到了如今,俺也不怕把事情都讲出来!俺那婆姨原本是水月庵里的姑子……”

“水月庵的姑子?”

孙绍宗先是一愣,继而恍然道“原来你放那一把火,是因为她的头发太短了!”

“没错!”

木人张点头道“她跟了俺两个多月,那头发也只长了不到一寸,任谁看了也能猜到她原本是个姑子!所以俺只好把她的头发烧了个干净,这样就再也没人能看出破绽了!”

至此,所有的疑点都已经解开了。

孙绍宗正待顺势引导,让他把其它细节也一股脑都吐出来,旁边周瑞却皱着眉头插嘴道“木人张,这水月庵的小尼姑,法号可是唤作‘智能儿’?”

木人张斜了他一眼,梗着脖子嚷嚷道“什么法号不法号,她既然做了俺的婆姨,自然是要改姓张的!”

他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也已经承认了那死者的法号正是‘智能儿’。

死者竟还是荣国府的熟人?

孙绍宗诧异的扫了周瑞一眼,又冷笑道“木人张,你还真是不怕风大了闪了舌头!那‘智能儿’分明是被你掳去的,到最后还被你害的死于非命,如何就成了你的婆姨?”

“俺没有害死她!”

木人张一下子狂躁了起来,手里雕刻刀向上一挑,顿时在贾芹下巴上开了个血窟窿,他一边将那刀尖在血窟窿里胡乱搅弄着,一边恨声道“是他!是他特娘的死活不让俺回去,才……才害死了俺的婆姨!”

说话间,这木人张便有些哽咽起来,激动的嚷道“打从那天晚上俺在雪地里把她捡回来,俺就认准了她是俺的婆姨!原本俺准备等她怀上俺的崽儿,就把她正儿八经的娶过门儿,谁成想……”

“谁成想这王八蛋不让俺走啊!俺跪下求过、拼命闹过,可他……可他特娘就是不让俺走啊!”

他越说越激动,忽然将那雕刻刀从贾芹下巴上拔出来,嘴里大吼了一声“王八蛋,左右也是难逃一死了,俺今儿就让你给她偿命!”

说着,便要找准贾芹的脖子捅上去!

“不要!”

周瑞吓得大喊一声,话音未落,就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就听那木人张‘啊’的惨叫了一声,与贾芹一同倒在了凉亭的地基之中!

孙绍宗越众而出,一脚踩住了那木人张的胸膛,众人这才发现他手中的石棒少了一根。

却原来方才眼见情况紧急,孙绍宗便甩手将那石棒掷了过去,正砸在那木人张的手腕上,当即便将他半条胳膊砸的骨断筋折!

这木人张倒也是个硬气的,被孙绍宗踩住胸膛,兀自拼命的挣扎喝骂着“放开俺!让俺杀了这王八蛋,替俺婆姨报仇!放开俺……”

“报仇?”

孙绍宗脚下稍稍发力,止住了他的叫骂,低头冷笑道“凭你也有脸说什么报仇?别开玩笑了!如果你真有自己说的那般喜欢她,当初为何不敢向人明言,她就被你绑在地窖里?而是白白放任她饥寒交迫而死?!”

“如果你真有那么喜欢她,又怎会为了掩盖痕迹,便肆意糟践她的尸首?!”

“别特娘装样子了!”

“你只不过想找个女人发泄一下罢了!什么婆姨、什么喜欢她,统统都是扯淡!

“你真正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孙绍宗说完之后,便挪开了踩在他胸膛上的右脚。

但那木人张却恍似未觉,依旧仰躺在那奠基用的黄土之上,满是疤痕的脸上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戾色,有的只是无尽的迷茫与羞愧。

“啊~!!!”

便在此时,旁边突然又响起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却是周瑞赶过来扯下了贾芹嘴里破布。

只听贾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我的胳膊、我的胳膊断了!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原来方才孙绍宗那一掷,非但砸碎了木人张的手腕,更将贾芹的右臂砸的骨断筋折。

孙绍宗看看他那软绵绵,破布袋一般挂在肩膀上的右臂,无奈的耸肩道“对不住了,方才形势紧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与此同时他心中却在冷笑这条胳膊,就当是害死那‘智能儿’的惩罚好了。

没错~

方才孙绍宗就是特意瞄准贾芹砸过去的!

第66章 众女漫说智能儿、宝玉怒揽丧葬事

停电了,所以现在才搞定这一章,第二章大概也要晚一些。

“本以为秦家就够惨了,却不想‘智能儿’竟然……”

一路听周瑞唏嘘感慨,孙绍宗这才晓得,那水月庵竟是荣国府的家庙之一,这‘智能儿’更是自小常来常往,可说是府里众人看着长大的。

后因与宝玉的伴当秦钟生出私情,这智能儿便偷偷逃出水月庵,意图和秦钟一起私奔。

可惜却被秦钟的父亲发现,先是撵走了智能儿,又将秦钟暴打一通。

就这般,秦父依旧愤愤难平积郁成疾,没能熬到年关便溘然长逝了。

秦父死后,秦钟连伤带愧,没出正月也丢了性命。

因此之前众人都道是智能儿害了秦家父子——可如今看来,谁害的谁还真说不准了。

“二郎!”

刚到山脚下,便见贾琏匆匆迎了上来,没口子的埋怨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跟我说清楚,怎么倒先惊动了你嫂子?”

孙绍宗闻言一时无语,方才他与王熙凤一个在山腰、一个在船头,说是偶遇都勉强,哪里就称的上‘惊动’二字?

正待分辨两句,贾琏却已经瞅见了被衙役们背下山的贾芹,不由又是一阵大惊小怪,等问清了缘由,忙又让兴儿等小厮接过来,匆匆的送去就医。

经这一耽搁,孙绍宗倒也懒得再分辨什么了,跟贾琏打了声招呼,便准备押着‘木人张’归案。

谁知贾琏闻言,却生拉硬拽死活不让他走,非要留他吃什么压惊酒,还说什么‘你只负责查清楚真相,却管他们如何判案’之类的胡话。

孙绍宗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嗅到他身上那浓郁的脂粉气,心下顿时恍然大悟——感情兴儿之前说的那件‘要紧事’,还真就‘脱不开身’!

至于他眼下拦着自己不让走,无非是怕被王熙凤察觉到猫腻,因此想拉自己做个挡箭牌罢了。

不过这种事却不好当面说破,于是孙绍宗也只好勉为其难的留了下来,让几个衙役带着木人张返回大兴县衙,由那沈澹继续负责审理此案。

如果这一次沈澹还能错判,孙绍宗倒真要给他写一个大大的‘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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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个时辰后,凤姐屋内。

听周瑞说出碎尸案的受害者,竟是大家自小相熟的智能儿,屋里原本欢快的氛围顿时化作乌有。

那周瑞识趣的告辞离开之后,众女又默然了半响,最后还是林黛玉头一个打破了僵局,抹着眼泪儿道“她向来最是心善,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着,想不到却落得这等下场。”

她这里一起头,旁人也都纷纷追忆起了往日的光景,便连闷嘴葫芦一般的贾迎春,都忍不住说了两三桩童年轶事。

要说与智能儿相处最多的,却还要数贾惜春。

她绞着帕子说的兴起,便忍不住脱口道“原本还说那秦钟父子是被智能儿克死的,眼下这么一瞧,那秦钟倒更像是个煞星转世,但凡跟他沾上关系的都没个好下场,就连宝哥哥也……”

“我怎得了?”

未等惜春把话说完,便见门帘子一挑,贾宝玉从外面施施然闯了进来,虽然满脸的淤青未退,却仍笑的如浴春风一般。

自从那日贾政说了秦钟几句不是,却引得贾宝玉针锋相对,最后惹来了一通胖揍之后,这府里谁不知道那秦钟是宝玉的逆鳞?

因此惜春当场便吓的小脸煞白,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在一旁的薛宝钗反应极快,忙上前岔开了话题,笑语盈盈的打趣道“你身上有伤,不在自己院里养着,怎得又巴巴跑来听我们姐妹的闲话?”

“哎呀!”

贾宝玉听她提起‘身上有伤’四字,立刻想到了脸上的淤青,忙背过身去捂着脸道“我本来想蒙个帕子再出门的,可适才听说府上出了大事,怕嫂子和姐妹们受了惊吓,一时倒把这茬给忘了!”

众人见他虽挨了顿胖揍,痴态却一如往昔,不觉都有些莞尔。

王熙凤起身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嘴里调侃道“这时你倒知羞了?那日却不知是谁蒙头露腚,被二老爷追的满院儿乱跑?”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贾宝玉倒也不恼,只讪讪的陪她们笑了几声,便又好奇的打听道“听说咱们府里闯进来个杀人魔王,还把三房的贾芹给伤着了,却不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听他提起此事,众女便又有些黯然神伤。

王熙凤满是唏嘘的,将这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又道出了那死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