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209章

作者:嗷世巅锋

“瞧你们俩那出息!”

洪九一瞪眼,意气风发的扬手道“走,回庙里,喊妞儿把这鸡汤热一热,咱们也开开荤!”

两个小乞丐欢叫一声,正待簇拥着洪九离开,那洪九却忽又止住了脚步,回头望着那墙角,道“先等等,那雀儿既然帮了咱们,咱们可不能不……”

“洪九!”

还未等洪九把话说完,斜下里突然有人冷喝了一声,洪九循声望去,却见前面弄堂里,忽然闪出了四个乞丐,为首一人膀大腰圆又领着只木棒,偏少了半只左耳。

这人不是别个,却正是山西巷左近,最有势力的乞丐头聋老大!

倒霉!

怎得偏偏被这厮给堵上了?!

洪九心下暗骂晦气,一面偷偷冲两个小乞丐使着眼色,一面却笑的极是畅快“哎呦喂,这不是聋老大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说着,似是要迎上去,却领着两个小乞丐转身就跑!

只是刚跑了两步,洪九就发现还有五个乞丐,正虎视眈眈的拦在后面。

眼见遇到了前后夹击,洪九便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干脆又转回头来,光棍的把那鸡汤馒头往前一送,扬声道“聋老大,我洪九今儿认栽了,东西您拿走,算兄弟我孝敬您的!”

那聋老大冷笑一声,不屑道“少特娘跟老子打马虎眼,你当我没瞧见那银子是怎得?”

顿了顿,他又冷笑道“不果老子今儿找你,也不是为了什么银子,而是要给你立立规矩,让你知道知道,这山西巷到底是谁的天下!”

说着,把手里的棒槌一扬,道“兄弟们,给这孙子点儿颜色看看!”

这一声令下,九个乞丐立刻两下里包夹,把洪九三人围在了当中,但见棍棒如雨、鸡汤乱飞、又有几个白面馒头在地上来回乱滚……

那洪九虽然嘴皮子利索心眼儿活泛,身子骨却是出了名的单薄,一对一尚且不是对手,何况对方还以多欺少?

转眼便被打的倒地不起,他却硬是护着那两个小乞丐,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行了!”

聋老大眼瞧也打的差不多了,便喊停了手下,又猫腰从洪九怀里搜走了碎银子,这才得意洋洋的道“孙贼儿~爷今儿便教你个乖,以后讨到银钱,记得给你聋爷送来——爷我也不全要你的,二八开就成!”

说着,又踩住洪九的脊梁,低头冷笑道“若是你不想给爷上供,那倒也没什么,左右爷查到一次,就砸断你一根手指,等到十根手指都砸断了,就废了你这专会偷腥的狗爪子!”

说完之后,眼见龙九头破血流的趴在两个小乞丐身上,仍是一声不吭,聋老大不由又恼了。

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手下上前,把洪九的左手固定在地上。

聋老大擎起手里的棒槌,狞笑道“今儿就算你小子头一次坏了规矩,爷先给你留个记号、长长记性!”

两个小乞丐早吓的哭了起来,尖声哀求道“聋老大开恩,就饶了我们九哥这一回吧!”

“呸~!”

聋老大不屑的在洪九身上啐了口浓痰,骂骂咧咧道“他是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也敢叫什么九哥?!就冲这,我也非给他留个记号!”

说着,把那棍棒抡圆了,便要砸在洪九的尾指上!

哗啦~

就在此时,那吴妈忽然推门出来,眼见外面一片狼藉,洪九又被人按在地上,连忙叫道“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快把那人松开!”

若是换成一般乞丐,被人如此呵斥,心下怕是早就怯了。

谁知那聋老大却是嚣张的紧,竟转头用棍棒指着吴妈喝骂道“老虔婆,是谁家裤裆没拴严实,把你个老东西给漏出来了?!”

身边几个乞丐闻言,便都哄笑起来。

吴妈眼见他们人多势众,先是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随即却又想起了什么,挺直腰板跳将出来,叉着腰喝骂道“好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我家二小姐今儿就要嫁到‘神断’孙大人家,搅了这天大的喜事,仔细孙大人扒了你们的皮!”

那聋老大一听‘神断孙大人’几个字,当即便软了脊梁,也不敢再叫嚣什么,赔着小心连告了几声罪,便飞也似的跑了。

他那些手下却舍不得地上的战利品,你争我夺的捡起馒头、鸡肉,这才也跟着撒丫子去了。

此时,洪九也在两个小弟的搀扶下爬了起来,冲吴妈拱手道“大婶救命之恩,洪九没齿难忘。”

“听着倒是个读过书的,却怎得非要当什么花子?”

吴妈嘟囔着,瞧他头破血流那个样子,终究是心下不忍,于是又折回去取了几个馒头,唉声叹气道“好好的鸡汤都被糟践了,如今也只有这几个馒头给你们了。”

洪九又是一番千恩万谢,等吴妈折回院里,他却并不急着走人,而是咬牙爬到墙头,把那喜鹊放了生,这才一瘸一拐的去了。

第405章 喜上加喜

话分两头。

却说吴妈又给了洪九几个馒头,转身回到院里,就见堂屋的门帘一挑,尤三姐好奇的探头问道“吴妈,外面到底怎得了,这般吵吵嚷嚷的?”

“没什么,几个花子打起来了。”

吴妈说着,忍不住又抱怨道“这些下贱坯子当真是反了,我出去呵斥他们一声,竟然连我也骂起来了——要不是报出了孙大人的名号,还真未必能赶的散他们!”

尤三姐听是几个叫花子闹事,顿时就没了兴致,把那竹帘子放下,转身又回了里间。

此时尤二姐早换了一身粉色的吉服,正在镜子前整理着妆容。

眼见她那一头的珠翠,少说也要百两纹银才置办齐整,尤三姐不由得有些眼热,凑到近前挨挨蹭蹭的道“姐姐,等过些日子,你可莫忘了把这些首饰借给我使使。”

“去!”

尤二姐半真半假把她往旁边一推,调侃道“也不知是谁说过,有了情郎送的宝剑,便是金山银山也瞧不上眼,如今却怎得惦记上我的头面首饰了?”

前几日柳湘莲上门,丢下一柄祖传的宝剑,说是雌雄一对儿,正好做个定情信物。

尤三姐得了这剑如获至宝,直说是‘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就算是拿出金山银山来,也比不得情郎送的宝剑金贵。

如今被姐姐拿这话来堵嘴,尤三姐便一扬眉,自墙上仓啷啷拔出宝剑,擎在手里唱到“呀~呔!好个刁蛮的小女子,如今本大王提剑在手,却问你借是不借?!”

“你小心些,莫划了我的衣裳!”

尤二姐忙往后躲,又呵斥道“眼见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得还这般不知个轻重?”

尤三姐闻言暗自撇嘴,心道一件粉色的吉服,有什么好宝爱的?等自己出嫁时,换上一身大红嫁衣,那才真是红火又喜庆!

只是抛开那小妾专用的吉服不论,姐姐头上那金玉珠翠,却又着实让人眼馋的紧。

故而,尤三姐放下宝剑,便又上前好一阵痴缠。

好不容易得了姐姐的应承,许诺等出嫁那日,便把这头面首饰借了给她,尤三姐满心欢喜,正待再接再厉,干脆讨了几件宝爱的首饰过来,也免得婚后太过寒酸。

谁知尤母却从外面匆匆进来,见此情境,便忙上前戳着她的额头,呵斥道“你个没心没肺的,快起开些,莫弄乱了你姐姐的妆容!”

说着,又仔仔细细在尤二姐身上扫了一遍,将那细微的瑕疵都修补了,这才眉开眼笑道“好闺女,打从今儿起,咱们母女俩可算是有个依靠了,你过门之后可千万要争一争气,好歹生出个儿子来,才算是稳妥!”

不等尤二姐羞怯,她又忙催促道“吉时差不多也快到了,你这里赶紧再盘点盘点,看看有什么该带的东西还没带上。”

说着,母女二人便将裹了红线的桃枝,赏给轿夫、媒人的喜钱等等,统统都盘点了一遍。

确认没什么缺失,尤母刚松了一口气,却见尤三姐从枕头底下翻出个帕子来,嘻嘻笑道“姐姐可莫要忘了,这还有藏着件顶重要的东西呢!”

见了那帕子上落梅也似的血迹,尤二姐当即涨红了脸庞,跳将起来一把夺在手里,恼道“你个小孩子家家,乱翻什么呢?!”

尤三姐一撇嘴,哂道“姐姐方才还说我就快嫁人了呢,眼下怎又说什么小孩子家家。”

尤二姐向来说不过她,干脆默不作声的把那帕子收了起来,并不与她斗嘴。

尤母这时又坐立不安的道“你们姐妹在这里候着,我且去外面瞧瞧,看那花轿是不是快到了。”

说着,便又匆匆的赶了出去。

尤三姐见母亲这忙前忙后的,与柳郎上门时的态度,可说是天壤之别,心下不由有些拈酸吃醋起来,往那床上重重一坐,连连冷笑道“正经的岳母不乐意当,偏要上赶着去人家府上做奴才!”

这话便连尤二姐也骂进去了,不过尤二姐却也懒得理会她,默默把那缠着红线的桃枝攥在手心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便浮现出两团酡红。

尤三姐一连抱怨了几声,见姐姐眉目含春俏脸绯红,压根也没受到什么影响,便又换了面孔,上前好奇的探问道“姐姐,这男女之事究竟是什么滋味?那日我在听你在里面‘死去活来’的,实不知是舒坦还是受罪。”

“要死啊你!”

尤二姐也正想到那日的情境,听妹妹说什么‘死去活来的’,直羞的手脚乱颤,忍不住就要与她打闹起来。

便在此时,忽听吴妈在院里叫道“来了、来了!孙家的花轿到了!”

尤二姐顿时顾不得旁的,忙取了盖头蒙在头上。

不多时,尤母便又领着两个婆子进来,美滋滋的把尤二姐搀了出去。

因是纳妾,哭轿、拜别父母之类的仪式,便一概都省了,负责迎亲的赵仲基,只将一封沉甸甸的红包塞给尤母,便吩咐点起鞭炮,抬了四人抬的花轿打道回府。

一路无话。

到了孙府,那花轿从角门进去,却没有去孙绍宗所在的小院,而是直奔后宅正院而来。

却原来按照时下规矩,小妾进门必须要大妇点头才能成礼,如今孙绍宗虽然尚未娶妻,却有长嫂在家,故而尤二姐需得先拜见了贾迎春,才好送入洞房等候孙绍宗宠幸。

等那轿子停在院里,两个婆子将尤二姐搀扶下来,斜下里立刻杀出了司棋,不由分说,就把那盖头扯下来,随手挂在了树梢上。

这也是纳妾与娶妻的区别。

娶妻时,那盖头只能由新郎在洞房里挑开;但纳妾,却是一下轿就要把盖头掀掉,挂在附近的树上,美其名曰‘高升一步’,实际上却是个下马威,告诫新来的小妾不要忘了尊卑。

尤二姐早就晓得这规矩,倒也不觉得怎样,任那两个婆子搀扶到了门前,又装模作样的掸去了尘土,这才独自一人进到里面,怯生生的往中间一跪,恭声道“奴婢尤二姐,见过大太太。”

贾迎春也不答话,旁边自有绣橘送上一杯热茶。

尤二姐双手捧了,膝行几步到了贾迎春身前,又恭声道“奴婢请大太太吃茶。”

贾迎春这才‘嗯’了一声,伸手接过那盏热茶,正待抿上一口做做样子,谁知刚将茶杯挨到唇边儿,忽觉胃里一阵翻腾,忙撇下那茶杯,捂着嘴干呕了几声。

一见如此,尤二姐脸上顿时变了颜色,心下又惊又怒,委屈的几乎掉下泪来。

贾迎春也知这样不妥,却还是忍不住又呕了几声,面红耳赤的正待解释一番,忽听阮蓉问道“敢问大太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干呕的?”

“我……”

贾迎春掩着嘴,讪讪道“我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何,眼下却不知……呕……”

说到半截,竟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尤二姐这才晓得,她方才那样子并不是厌弃自己,心下刚松了一口气,忽听阮蓉又欢喜道“大太太这样子,倒是和我害喜的时候差不多——香菱,你瞧着像不像?”

香菱也在一旁猛点头,又道“咱们说了也不算,还是个请大夫上门瞧一瞧吧。”

贾迎春心下却是说不出是喜是忧,能怀上孩子自然是好事,可以后与孙绍宗之间的关系,却又该如何处置?

她这里心事重重,司棋、绣橘又争着抢着去前院传话,一时众人倒把尤二姐忘了个干净。

还是阮蓉见她一直跪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便扶着贾迎春坐回了原位,笑道“大太太,人家既然给您带了喜来,您也不好把人家晾在这里吧?”

贾迎春这才缓过神来,歉意的冲尤二姐一笑,道“我一时身子不适,倒冷落你了——快起来吧。”

等尤二姐起身,她又指着阮蓉、香菱道“见过你这两位姐姐。”

石榴抢上前,把绣橘撇下的茶水递到尤二姐手上。

尤二姐捧着那茶道了万福,先见过阮蓉,又见过香菱,等两人都吃了这认门茶,贾迎春又适时的招呼道“来人啊,还不快把新娘子送进洞房。”

外面两个婆子这才上前,搀着尤二姐去了孙绍宗院里。

给她安排的新房亦是在西厢,紧邻着香菱的屋子,亦是里外三间,一应布置却又比香菱屋里稍胜了一筹——盖因香菱是转赠而来,论身份尊卑,到底比不得用轿子抬来的。

却说尤二姐坐在那撒满了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心下忐忑又不敢乱动,也不知等了多久,忽听前面隐隐鞭炮齐鸣,却比自己出门时的动静还要热闹百倍。

正琢磨着,莫不是那大太太当真有喜了。

忽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孙绍宗推门而入,醉醺醺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嘿嘿笑道“你倒是有个福的,喏,这是大哥赏你的!”

说着,袖子一甩,便听得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却是落下六根金灿灿的物事。

眼见那六根金条沉甸甸压在床上,少说一根也有十两上下,换算成银子怕不有六百两之巨,尤二姐便只瞧的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颤声道“这……这如何使得?!”

“怎么使不得?你既然凑巧赶上了,便是你的运道!”

因早将她从头到脚验了一遍,孙绍宗自也不会客气什么,借着三分酒兴,上手便选那要紧处好一通蹂躏。

谁知这上下其手折腾了半晌,却见她仍是瞧着那六根金条呆呆发愣。

孙绍宗干脆抓起两根,顺着她的衣领塞了进去,那冰凉梆硬的东西,顺着细嫩光滑的肌肤缓缓滑落,直冰的尤二姐一连打了几个寒颤。

但那寒颤过后,体会到金条沉甸甸的分量,尤二姐心下却又似揣了团炭火似的,直烧的鼻息都粗重起来。

第406章 福祸相依

旭日东升,万里无云。

洪九手里拄着打狗棒,一瘸一拐的走在街上,心下却是犹如暴雨前夜一般阴霾。

原本他伤势未曾痊愈,是不该上街乞讨的,只是乞丐们向来没有隔夜财,这养伤的七八日里,全靠几个小乞丐讨了剩饭回来,成天饥一顿饱一顿的,洪九实在有些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