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143章

作者:嗷世巅锋

更何况贾迎春如今也还未曾与丈夫同房,反倒被丫鬟抢在了前面……

可偏偏司棋是为了替她出头,才跑去找孙绍祖分说的,所以贾迎春又实在找不出埋怨司棋的理由。

这心里的矛盾与纠结,便可想而知了。

“司棋姐。”

贾迎春一事不知该如何面对司棋,旁边的绣橘却没这许多顾忌。

小跑着迎了上去,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司棋的脸色,见她并不似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绣橘便略过了早已知道的‘消息’不提,紧张的问“老爷昨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已经消气了?”

司棋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招呼着主仆二人都进了屋里,然后也不等贾迎春发话,便直接扒掉了外套,又吩咐绣橘取了毛巾、温水,帮她简单的梳洗里一番。

这样有恃无恐的做派,若是换成别的主子,怕是已早就已经恼了,但迎春却只是扭着帕子,咬着樱桃色的下唇,忐忑的等待着‘宣判结果’。

等司棋将身上收拾停当了,又往那秀墩上一坐,这才沉声道“老爷仍是恼怒的紧,否则也不会丝毫不顾及太太的情面,直接收用了我。”

见她丝毫不避讳这事儿,贾迎春反倒显出些尴尬来,讷讷道“当真是委……委屈你了。”

“委屈倒谈不上。”

司棋说着,冲外面一扬下巴,吩咐道“绣橘,你先去外面守着大门,我和太太有些体己话要说。”

绣橘虽是百般不愿,却也只能三步一回头的到了外面。

等他离开之后,司棋又盯着贾迎春上下打量了好半响,这才沉声道“昨儿老爷派人连夜去寻那仙长,打听可有补救之道,今天一早得了四个字的回信,太太不妨先猜一猜上面写的什么。”

四个字?

贾迎春顿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来,颤声问“写的什么?”

司棋一字一句的道“无能为力!”

话音未落,迎春便已经软绵绵的瘫倒在了地上,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已是天塌地陷,完全沉浸在绝望与悔恨当中,自然也便没能发现,司棋说出这四个字之后,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羞惭。

好半响,直到迎春夺眶而出的泪水,打湿了微微上翘的前襟,司棋这才幽幽的道“太太最好先做些心理准备,依老爷的脾气秉性,怕是要变着法的折腾一番,才能消……”

一个‘气’字尚未出口,就听外面绣橘恼怒的嚷了起来“你们做什么?还不快出去,太太眼下可就在里面呢!”

司棋眉头一皱,叉着腿上前把房门拉开,便见当初那些毕恭毕敬跪在贾迎春面前的小妾们,正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在院子里撒欢乱窜。

绣橘虽然厉声呵斥,却哪里拘束的住她们?

就在这时,孙绍祖也面沉似水的走进了院子,那些莺莺燕燕们忙不迭的上前行礼,就见孙绍祖把袖子一甩,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各自在配房里寻地方住下,把那精神头养足了,晚上老子要搞个大场面!”

一众莺莺燕燕忙都乖巧应了,大多数脸上都透着欣喜与幸灾乐祸。

孙绍祖这才背着手大踏步的进了堂屋,斜藐了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贾迎春一眼,见她面带泪痕我见犹怜的模样,便冷笑道“怎么,司棋已经把事情跟你说了?”

贾迎春惶恐的点了点头,顺势便把那瓜子脸藏在了胸前。

孙绍祖大马金刀的往那秀墩上一坐,沉声道“你既然毁了求子的秘方,和外面那些不会下蛋的便宜货,就没什么区别了——晚上一起陪老子乐呵乐呵,也让她们瞧瞧这国公府的小姐,在床上浪起来时,和旁人究竟有什么区别!”

贾迎春听得此言,恰如五雷轰顶一般!

刚擦去的泪水,顿时又滂沱而下,她软软的屈膝往地上一跪,哀求道“老爷!还请老爷饶了我吧,这……这……这万万不成的!”

“成与不成,老子说了才算!”

孙绍祖咬牙切齿道“老子娶你过门,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眼下既然已经亏了老本,少不得也只能收些利息,爽快爽快了!”

到了此时,贾迎春便是死的心都有了,她即便再怎么怯懦、顺从,到底也是荣国府出来的小姐,如何受得了这等羞辱?

噗通~

便在此时,司棋也一个头磕在了地上,急道“老爷,那天煞孤星一说,也未必就是真的!说不定太太日后……”

说到这里,她似乎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便又改口道“即便当真不成,太太为人最是贤惠不过——老爷大可以过继个子侄,交由太太抚养,太太必定当做亲生的一般照顾!”

贾迎春闻言如同绝处逢生一般,忙也叩头道“司棋说的没错,妾身一定……”

“我呸~!”

未等说完,便听孙绍祖恼怒的啐了一口,骂道“我若是愿意过继,还用花大价钱迎娶你过门?老子娶你过门,就是为了让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龟孙子,晓得老子也是带种的!”

“现在倒好,就因为你提前跑去娘家显摆了一场,非但儿子生不出来,老子还特娘要被旁人当冤大头笑话!”

“就在,你还有脸说什么贤妻良母,说什么抚养……”

贾迎春正被他这一番疾言厉色,责骂的声泪俱下,冷不丁就听孙绍祖的骂声卡了壳,竟好半响都没有个下文。

贾迎春等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抬眼去看,就见孙绍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脸的若有所思。

贾迎春忙又垂下了臻首,却听孙绍祖吩咐道“司棋,你先去外面守着,别让那些骚蹄子们靠近!”

等司棋领命退了出去,孙绍祖又装模作样的犹豫了半响,这才压低声音道“听司棋说起‘过继’,我倒想出了一个补救的法子!你若是肯答应的话,我保证让你下半辈子风风光光顺心如意,绝不再受半点委屈!”

第284章 助纣为虐

自己这般做,算不算是在助纣为虐?

不~

这也是为了太太着想,否则就凭她那性子,如何能在这家里生存下去?

可是……

嘎吱~

司棋正在门口接受良心的拷问,身后房门忽的左右一分,孙绍祖从里面雄赳赳的走了出来,给司棋使了个眼色,便朗声道“都特娘的给我出来一下!”

这些姨娘们,都以为是老爷太太闹了矛盾,哪个不是在翘首以盼,等着瞧贾迎春的笑话?

故而甭管是在屋内,还是在屋外,都支着耳朵、斜着眼睛,探究着堂屋里的一举一动。

故而听到这吆喝声,二十几个姨娘便潮水似的涌了出来,一个个的秋波荡漾媚眼乱飘,可惜回应她们的,却是孙绍祖一声厉喝“都给老子收拾好包裹,哪来的滚回哪去!”

众姨娘不由都是一愣,那机灵些的,便揣摩着肯定是夫妻俩又和好了,于是忙悄默声的去收拾了行李;那心眼不活动的,却是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愣愣的望着孙绍祖。

啪~

孙绍祖随手一巴掌,便将最前面的小妾抽了个跟头,又厉声喝道“怎么?老子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吧?!”

轰~

剩余的姨娘瞬间便也散了个干净,将行李收拾妥当之后,便背着大包小包,逃荒也似的出了正院。

等这些人都跑的没影了,孙绍祖便也大踏步到了门口,回身意味深长的瞟了司棋一眼,这才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司棋心中五味杂陈,那绣橘却是瞧的莫名其妙,忙东厢里转转、西厢里看看,见院子里果然又只剩下了自己主仆三人,便疑惑的凑到了司棋跟前,奇道“司棋姐,刚才那到底是怎得了?”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司棋恼羞成怒的横了她一眼,转回身推门走了进去。

就见贾迎春正木然的坐在地上,目光仍旧望着孙绍祖方才坐过的椅子,瞳孔里却是半点焦点也无。

“太太?”

“太太,您这是怎么了?”

司棋与绣橘忙上前将她扶到了秀墩上,又是抚胸又是捶背的,好一番忙活之后,迎春才像梦呓也似的应了一句“放心,我……我没事的。”

绣橘压根不晓得究竟出了什么事,见她这般模样,方才刚刚放下的小心肝,反倒又提到了嗓子眼,连问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祸事。

司棋却是心知肚明的紧,略一犹豫,想到自己已然把身子交给了孙绍祖,实在是没有回头路可选,于是便按照孙绍祖的吩咐,先呵斥了绣橘一声“莫要胡说八道!”

说着,她便又故作好奇的打探道“太太方才都跟老爷说了些什么,怎得老爷一出去,就把那群狐狸精给打发走了。”

“老爷……”

贾迎春先是有些迟疑,随后脸上飘起两团酡红,紧咬着银牙,那一双美目里却又仿佛蒙了层迷雾,也瞧不出是喜是忧、是恼是怨。

绣橘看了,自是越发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但司棋冷眼旁观,却瞧出迎春心下怕是有些松动之意,于是忙趁热打铁的劝道“甭管是怎么回事,方才那些狐狸精的猖狂劲儿,太太也是瞧见了的!”

“以后可千万别再恼了老爷,否则被那些狐狸精爬到头上,怕是非百般羞辱折磨咱们不可!”

“这大宅门里糟践女人的路数,太太大该听说过一些,真要到了那时,老爷方才说的难堪事儿,怕都还是轻的呢!”

听到这里,贾迎春便激灵灵打了寒颤,那脸上的酡红也褪了几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绣橘虽然仍是不明所以,但听她们两人的对话,却也猜出老爷方才当着司棋的面,怕是没说什么好话。

又想起院里那些姨娘的放浪形骸、落井下石的样子,她便也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连声附和司棋的说辞,劝贾迎春千万顺着孙绍祖的意思,万万不敢再恼了他。

贾迎春又何尝愿意惹孙绍祖不快?

但那件事情却委实……

“可老爷……老爷他方才……”

贾迎春支吾着,却终究不好意思将那等事说出口。

正左右为难间,便又听司棋正色道“太太,老爷可是提出了什么,让你觉得为难的要求?”

这话却是‘凑巧’碰在了迎春心上,她忙点了点头,又露出满面的苦恼迷茫之色。

司棋又问“这要求,可是比让您一辈子都被老爷随意糟践,还要让那些下贱坯子百般欺辱,要更加难堪?”

这个……

那件荒唐事儿虽也难堪的紧,但与之相伴的,却是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好日子——而且只要消息不走漏,于名声其实也是无碍的。

而若是刚进门就失了宠,反被那些姨娘们踩在脚下羞辱,非但下半辈子痛苦不堪,还会被传成街头巷尾的笑谈!

这般想着,贾迎春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司棋立刻跳了起来,风风火火的道“我这就去寻老爷,就说太太您已经答应了!”

“司棋、司棋!”

迎春大惊失色,忙追上去拼命扯住了她的胳膊,哀求道“你先别这样,再让我……再让我好生想一想。”

“太太!”

司棋虽然乖乖站住了,嘴上却质疑“你哪次说要再想想,最后不是拖到无疾而终的?可问题是老爷那脾气,如何会让你一直拖下去?反正早晚也是要答应,还不如我现在就去帮你应下呢!”

顿了顿,她又冷笑道“还是说,太太真打算任由那些狐狸精作践糟蹋?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活着?!”

说话间,就觉得贾迎春手上的力道,渐渐的轻了几分,于是司棋便不慌不忙的,把她那十根青葱似的手指一一扯开,然后在迎春复杂的目光下,大踏步出了院门。

一个时辰后……

顺天府前衙大堂。

啪~!

孙绍宗将拿惊堂木重重一拍,肃然道“综上所述,少年何宾之死,皆系白、王两家为了一尺之贪,纠众私斗所致,如今他家中母寡弟幼、生计无依,你等于心何忍?!”

“故而本官判决如下,凡两日前参与私斗者,每人罚交纹银三两,补与何宾家人——若无银可缴者,改判服贱役两载。”

“其舅白家,割西厢一间;疑凶王家,割让东厢两间——合计堂屋三间,交与何氏母子安身,并分摊将其改造成院落的一应开销!”

“你等,可有异议?!”

说着,孙绍宗那一双鹰鹫也似的眸子,便在堂下众人脸上来回巡视着。

这明显是各打五十大板的举动,而白家更自认是苦主,如今竟也要付出一间屋子的代价,心下自然是不服气。

只是……

那白家家主看看泪眼婆娑的亲妹妹,再想想外甥也是为了自家出头,才惨遭不幸的,这‘不同意’三个字到了嘴边儿,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而其它人只是被罚银三两而已,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好!”

孙绍宗等了片刻,见并无人开口抗辩,便又肃然道“既然你等并无异议,卫通判,让他们当堂画押!”

被他随意指使,卫若兰心下虽然不爽的紧,却也不得不领命行事。

待堂下众人一一画押,孙绍宗又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摔

“退堂!”

“威~武~!”

到了后堂,孙绍宗正待吩咐卫若兰,尽快把本案的卷宗整理归档。

忽见赵仲基从外面走了进来,点头哈腰的道“二爷,老爷说晚上要开一席家宴,与您痛饮几杯,让您晚上记得早点回去。”

孙绍宗闻言,心下便‘咯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