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110章

作者:嗷世巅锋

“哼~”

王熙凤不满的冷哼了一声,在平儿的服侍下简单收拾好残局,又梳洗打扮了一番,正询问今儿小厨房都做了些什么吃的,就听外面有人压着嗓子问“平儿姐、平儿姐,奶奶和二爷可起了?”

“我已经起了,有什么事就进来说吧。”

王熙凤应了一声,便有丫鬟进来禀报道“奶奶,顺天府的孙治中到了,要跟咱们府上商量二姑娘的婚期——老爷昨晚上就没在家里过夜,故而太太就想请二爷过去作陪,她与那孙大人说话时,也好方便些。”

“孙家二郎来了?!”

贾琏闻言,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扯过衣服,急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伺候着啊!”

平儿和那小丫鬟就待上前,谁知却被王熙凤拦了下来,又吩咐道“平儿,你去太太那里回话,就说咱们二爷感了风寒,实在不方便过去见客。”

平儿心下虽然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乖巧的领着丫鬟退了出去。

可贾琏却不干了,瞪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太请我……”

“难道请你,你就必须得去?”

王熙凤嗤笑一声,走过去在贾琏额头不轻不重的戳了一指头,道“也不想想,‘请期’这么大的事儿,孙家能不提前派人过来说一声?老爷分明是故意躲起来不见,好让太太施展些手段——你去了夹在中间,却不嫌尴尬的慌么?”

贾琏不解“什么手段?”

“自然是卖女儿的好手段喽!”

果然是卖女儿的好手段!

就如同王熙凤预料的一样,此时荣国府的东客厅里,气氛当真是尴尬的紧。

孙绍宗刚听说贾赦不在家时,心下还悄悄松了一口气,觉得少了这老禽兽在场,谈起正事儿反倒方便些。

谁知这位邢夫人竟也是个‘有意思’的,分宾主落座之后,那话里话外的,分明也把这桩婚事当成了买卖,希图再从孙家捞些好处回来。

举止言谈间的市侩、俚俗,竟比那小门小户里没见过世面的妇人,还要不如几分。

摊上这么一对儿父母,再加上贾琏那样的兄长,也难怪贾迎春会养出如今的性子。

要说这女人胡搅蛮缠的手段,一般的公子哥儿怕还真招架不住,可孙绍宗是什么人?

便是遇上贾雨村那样的老狐狸,尚且能有来有往,应付起一个只会仗势撒泼的妇人,又算的什么难事?

无论刑氏如何旁敲侧击,他只做出一副懵懂状,不是往便宜大哥身上推,就是借忠顺王的名头压人,弄得那刑氏恼也不是怒也不成。

最后只得咬牙收下了‘婚期’的帖子,又推说自己做不了主,要等贾赦回来再给孙家消息。

浪费唇舌!

从那荣国府的东客厅里出来,孙绍宗做出以上四字的总结之后,却不急着回去复命,而是自马车上取了礼盒,朝着西厢贾母处行去。

再有十余日,就是林黛玉十三岁的生日了,届时阮蓉却还没出月子,故而只能央孙绍宗,提前将寿礼捎了过来。

孙绍宗本准备去西侧的二门夹道处,寻个婆子、丫鬟把东西送进去了事。

谁知刚到了那二门夹道处,右侧的月亮门后,忽然闪出个娇俏可人的身影,却不是平儿又能是谁?

孙绍宗心下一喜,见前后左右都没旁人在,便待上前与其搭话,谁知平儿使了个眼色,却垂手退到了一旁。

孙绍宗见状,便猜到后面肯定还有旁人,忙换了一副脸色,准备与王熙凤或者贾琏会面——谁知紧跟着平儿,从那月亮门里出来的,却是个小小的身影。

“咦?”

那小小的人儿瞧见孙绍宗,也是惊讶不已“教习师父,您怎得在此?”

却原来这来的不是旁人,竟是李纨的独生子贾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孙绍宗的‘便宜儿子’了。

不过他怎么会和平儿撞到了一处?

“咳。”

孙绍宗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道“我来你们府上,自然是有正事要办——你却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时候不在学堂里读书,怎得四下里乱窜?”

“回教习师父的话。”

贾兰一本正经的拱手道“老祖宗方才传下话来,说是宫里娘娘赐下些灯谜,让大家伙儿过去猜上一猜。”

平儿在一旁笑着补充道“那素云方才光顾着哥儿,自己却不小心崴了脚,正巧被我撞上,便替她送哥儿一程。”

原来如此。

这素云也着实是个毛躁的,那日还没等准备妥帖,便挣命似的逢迎,后面又疼的直喊娘……

呸呸呸~

小孩子面前,怎好想这等事儿!

把那龌龊心思压下去,孙绍宗便又正色道“正好我也要去那院里,姑娘干脆把哥儿交给我得了。”

“那感情好。”

平儿脆声的应了,又垂首道“奴婢今儿得空,正要去那园子里寻个‘僻静处’好好歇一歇呢。”

‘僻静处’三字,却是着重点出。

第221章 寿礼

平儿这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而别院里的偏僻处,指的自然就是那日幽会过的小院。

得~

看来今儿又得去故地重游一番了。

只是要进那省亲别院,好歹也得寻个合适的由头才行。

正在心里盘算着,袖子忽然被人扯了扯,低头看去,却见贾兰一本正经的问“前面就是老祖宗院里了,教习师父可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好替您进去传话。”

见他那一板一眼的小模样,孙绍宗忍不住哈哈一笑,在他头顶上轻轻拍了拍“也没什么好交代的,进去之后,把你那宝二叔喊出来就成。”

“晓得了。”

贾兰乖巧的答应了,这才蹦蹦跳跳的进了院里。

孙绍宗又在那门外侯了半响,就见贾宝玉匆匆的迎出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便急吼吼的问“二哥,听说卫家哥哥,要接替你出任刑名通判,可是真的?”

也不等孙绍宗回应,他便又跺脚道“这是怎么话说的?既然两家不对付,互相避开也就是,怎得还要上赶着凑在一处撕扯?!”

贾宝玉近日虽与孙绍宗交情日厚,但与那卫若兰却也是自小相熟的,故而最不愿见到两人为仇作对。

可事情要都如他想的这般简单,天下也就没那么多仇怨了!

孙绍宗心下不以为然,嘴上却是笑道“这好好的提他作甚?喏,这是我家里那位送的寿礼,你一会儿替我转交给林姑娘便是。”

说着,便把那礼盒往贾宝玉手上一塞。

贾宝玉初时有些托大,谁知那盒子落在手里,竟是出奇的沉重,险些让他把腰给闪了,慌忙换成了两手抱持,诧异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得这般死沉?”

“一方前朝的端砚,还有几十颗刻着福字的金豆子——原是我们府上打了,预备着满月酒时用的,顺便给林姑娘也装了些,过生日时好拿来赏人。”

去年林黛玉收到那九十九片金叶子,拼凑成的长生树时,贾宝玉背地里还曾嘲笑过一番,说阮蓉到底是番邦女子,只知道送些黄白俗物。

然而如今晓得了林黛玉的苦处,再看这‘村俗’的礼物,却又是另一番心情了。

这满府上下的亲人,竟还不如一个半路认的干姐姐贴心!

尤其前几日薛宝钗过十五岁的生日时,府上又是唱大戏又是摆宴席的,那排场却比近年来黛玉做寿时,热闹了也不知多少倍。

贾宝玉以己度人,心下便愈发觉得不是滋味,眼圈一红,却又腾不出手来去擦,只好低下头瓮声瓮气的道“又让二哥和蓉姐姐破费了。”

“这话眼下还轮不着你说。”

孙绍宗见他这副样子,稍一犹豫,忍不住又隐晦的点了句“以后也未必就能轮的着你说!”

贾宝玉愕然抬头,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他这却是怀疑,孙绍宗已经看破了一男许两家的龌龊事儿。

要说贾宝玉这番怀疑,倒也不能算是全错。

不过孙绍宗之所以会认定,他与林黛玉最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主要还是从贾家媳妇的体格、身段上论证出来的。

旁人暂且不说,李纨那娇滴滴的身子,他可是剥开了亲手丈量过的。

那好生养的葫芦形,与林黛玉扶风随柳般纤细的体型,简直可说是天壤之别。

不过这些话,孙绍宗却怎敢明言?

于是他也只能再次岔开话题道“宝兄弟,我们家新弄的戏班虽有名师调教,却总觉的少了些什么,便想着借鉴借鉴你们府上的,却不知……”

这自然是临时想出的理由,那些戏子们如今就在省亲别院里,住处距离那小院也不是很远,正方便孙绍宗暗里施为。

贾宝玉听了这话,才算是回过神来,忙道“二哥且在外面稍候,等我把这礼物交托了,便带你过去仔细瞧瞧。”

说着,便捧着那礼盒匆匆的进了院里。

原本他想把这礼物,暂时交给在廊下烤火的紫鹃保管,但想及前几日薛宝钗过生日时,黛玉郁郁寡欢的样子,便干脆挑开帘子,直接捧进了堂屋。

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他嘻嘻笑道“感情孙二哥是来送寿礼的,喏,这老大一盒子沉甸甸,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林妹妹快打开让大家伙儿瞧瞧。”

说着,便要把那盒子摆到贾母身旁的炕桌上。

林黛玉忙上前拦住,跺脚道“蓉姐姐送我的礼物,你却瞧个什么劲儿?快还给我!”

宝玉却怕她力气小,冷不防再把东西摔了,故而不肯撒手的提醒道“小心些、小心些,二哥说里面放了好些金豆子,莫给撒出来了!”

他方才还说不晓得里面是什么,眼下又说起金豆子,再加上两人四只手紧攥着个盒子拉扯,众人便不由都哄笑起来。

那史湘云嘴快,随口调侃道“区区几个金豆子,也值得你们如此抢来抢去的。”

只这一句话,黛玉面上便有些不好看。

贾宝玉因晓得前几日薛宝钗过生日时,她才与史湘云恼了一场,眼下生怕再闹出什么事端来,忙道“那金豆子不过是预备着让林妹妹赏人用的,真正的礼物实是一方极好的端砚。”

他其实也没瞧见那砚台什么成色,但料想以阮蓉如今在孙家的地位,出手怎么也不会小气了,便直接替她吹嘘起来。

林黛玉心思最细,立刻便晓得他这般急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心下已然喜的不行,却仍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劈手夺过那礼物,佯嗔道“你还说、你还说!姐姐送我的礼物,生生被你弄的没了新意!”

贾宝玉满口子的赔着不是,这一天云彩才算散了。

他便又向祖母请辞,准备陪孙绍宗去瞧瞧戏班。

“老祖宗,这次的谜底我也写好了,回头一并送去宫里便是。”说着,他又冲贾环做了个鬼脸,道“老三,上次送来的灯谜你就没猜中,这次可得好生使一把力气了。”

贾环却是把脸一扬,满脸的郁愤之色。

贾宝玉讨了个没趣,便悻悻的出了院子,引着孙绍宗直往那省亲别院里行去。

第222章 访平儿却逢妙玉

未出正月,这省亲别院的景色难免有些单调,故而也不值得赘述。

却说一路寻到‘梨香院’,里面莺莺燕燕十多个少女,正在那里笑闹着什么,眼见贾宝玉领着孙绍宗进来,忙都上前‘宝二爷、宝二爷’的见礼,围着他小心翼翼的说些吉祥话。

内中唯独有个身量纤细的女子,只上前粗粗一礼,便远远的躲到了角落里。

这本也没什么,偏偏贾宝玉头一个便指着她道“这个我认得,唱腔是极好的,连娘娘都曾夸过呢!好像叫什么……龄官儿,对就是龄官!”

说着,他便招手道“龄官儿,你快给孙二哥唱上一段儿,让他也听听看!”

这家养的女戏子,其实比那家生子的奴才还要低贱些,贾宝玉吩咐她为客人演唱,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谁知那龄官却把身子一扭,带着三分小性道“我嗓子哑了,唱不了!”

那娇俏的嗓音,如何像是哑了的?

而宝玉又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

尤其还是在外人面前,于是当即便涨红了一张娃娃脸。

若换了旁人,恼怒上来即便不一个窝心脚踹上去,少说也要发作几句,偏贾宝玉瞧见那颜色鲜艳些的女子,便先短了三分血性——往好了说是怜香惜玉,往坏了就是‘跪女’无数了。

尤其这龄官的眉眼五官,又与林黛玉挂了三分像,他便愈发不知该如何以对。

旁边有个年龄稍大些的戏子,忙上来小声劝道“宝二爷别和他一般见识,只略等一等,等蔷二爷来了叫她唱,是必唱的!”

贾宝玉听了心下纳闷,还追问贾蔷去了何处。

孙绍宗在旁听了,却知这话其实是在告那龄官的黑状,指摘她仗着和贾蔷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便持宠生娇,连贾宝玉这样正经的主子,也全然不放在眼里。

啧~

这一个小小的家养戏班,竟也少不了要明争暗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