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无禁忌 第7章

作者:叶知非

  十年精通,六年大成。

  这个速度已经不慢了。

  国术宗师近百年来拢共也没多少,卡在大成关上的人数不胜数,而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四十多、五十多岁,在这个年代已经是高龄了。

  二十三岁的洪拳大成武者,洪震南绝对是极少数的天才。

  别忘了,他还有无法根治的哮喘。

  可洪震南的脸上看不出半分骄傲,只听他突然问道:“可是等到我能够自成一家的时候,你猜我几岁?”

  洪尘微微低头,想了半晌,试探回应:“三十?”

  洪震南轻哼,白了他一眼:“你找我拜师的前两年。”

  洪震南今年45岁,洪尘拜师是七年前,再往前追两年,那就是……

  “36岁?”

  “没错。23岁到36岁,整整十三年。我打到将近三十岁的时候才发现,一昧地打下去是没用的。一阴一阳谓之道,练功同样也要讲究一动一静。于是我沉下心来,静了五六年,才终于走出了自己的路。”

  “师父天资非凡,悟性绝佳,实乃世所罕见。”洪尘及时奉上马屁。

  其实也不算马屁,三十六岁的宗师,已经非常年轻了。

  叶问现在是不是宗师还两说呢,他估计得在国难、家难和枪击等等一系列事件的摧残和打击之后,才能真正走向宗师之路。

  听着洪尘有心而发的赞叹,洪震南嘴角一扬,旋即又故作不喜地瞅了他一眼。

  “你要打,我没意见,但是你要想一路打到大成,那就是浪费时间。”

  洪尘不解:“师父,您不也是一路打出来的吗?”

  “是,可我打了十年。后来又花了十三年才走到这一步。整整二十三年,比你小子现在活的都长。你要是留在我身边,我还能随时指点你,何时该动、何时该静,不敢说帮你节省多少时间,至少不会让你走上我走过的岔路。”

  洪尘沉默下来。

  洪震南也静静等着。

  许久。

  洪尘的面色从思索转向坚定,他一抱拳,掷地有声。

  “师父,弟子虽身如尘埃,却也知国仇家恨。

  功夫,也称之为国术。

  所谓国术,国在先,术在后。

  我既已跟随您左右学习并精通了术,那自然也不能忘了为首的‘国’字。

  况且,我常听人说,做人做事,讲究念头通达。我既然有了些许能力,又有了报国仇的想法,若想而不动、知而不行,将来恐怕难以静心。

  再则,我也并非鲁莽之辈,虽说要远渡而去,但也不是立刻就走,起码我还要提前学习一下语言,以便将来融入其中,更好行杀伐之事。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我就会回来,不会耽搁太多时间。期间也必定不忘书信相联,还请师父放心。”

  话毕,洪尘深深拜下。

  太师椅上,洪震南搭在扶手上的双手也听得微微一颤,其额头更有一根青筋随之突起。

  这并不是怒。

  反而是喜。

  嘭!

  洪震南猛一拍桌,如虎的身躯站立起来。

  “行!我同意!不过,有一句话我要你牢牢地把它记在脑子里。”

  洪尘骤然起身,喜形于色,“师父您说。”

  洪震南上前,伸手摸着洪尘的头顶,他的大肚子也几乎顶到洪尘的腹部。

  “你不是身如尘埃,在我眼里,你的命,比所有鬼子的命加起来都重要。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现在杀不了的,等你以后变强了,轻而易举就能杀,要是还不行,你写信来,我陪你一起去杀!记住没有?!”

  千言万语,不过“安全”二字。

  感受着头顶的手掌,过去七年的陪伴、教导、关心和日日夜夜的点点滴滴顷刻间涌上心头。

  洪尘顿时垂下头颅,不愿暴露自己拿蓦然泛红的眼眶。

  “是,师父!”

第9章 四年

  1945年末。

  洪震南请来了一位精通日语的华人给洪尘担任家教。

  虽说已经决定要前往东瀛,但在学日语和练功夫之间,他还是将每天更多的时间分配给后者。

  不过,外界关于仓库屠杀一事愈演愈烈,洪尘不便出门,所以学习日语的时间也并不少。

  1946年中,洪尘学习结束,自香江启程,乘坐轮船前往日本。

  战败后的小鬼子并不好过,通货膨胀,物价急剧上涨,大量军需工厂的工人和回国的军人失业,粮食危机,工业产能不足,民生凋敝。

  当然,这些和洪尘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怜悯没有那么廉价。

  他的目标还是一样——杀人。

  杀那些该死却没死的人。

  因为洪尘没有伪装现场,且手段异常残酷,所以从他第一次出手开始,鬼子就知道是报复性刺杀。

  然而,他们得罪的人太多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在出手,只能加强了安保手段。

  但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洪尘一目了然。

  几十年后,有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首相,而现在他要杀的不过是一群失败者。

  更何况,敌明我暗,以有心算无心,洪尘占尽先机。

  从一人到十人,洪尘花了半时间。

  但从十人到百人,他只用了两个月。

  得心应手。

  那些曾经从各种渠道了解来的暗杀手段被他一一复刻并实现,相信足够让那些追在他屁股后边的人绞尽脑汁、羞怒成狂。

  同时。

  洪尘也在不断挑战当地高手。

  那些年老的,考虑到当下的经济环境,送他先走一步,莫要浪费粮食。

  那些壮年的,考虑到青年的出头机会,送他先走一步,莫要挡了前路。

  那些青年的,考虑到生活的艰辛曲折,送他先走一步,莫要经历苦难。

  从一开始的光明正大上门踢馆,随着被挑战者挨个毙命,鬼子也终于明白过来了,所以他们提前设下埋伏,洪尘差点着道,在用一双拳头打死在场所有人之后,他拖着重伤之躯勉强离开。

  而后,他由明转暗,学习封于修,暗地里上门挑战。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小鬼子也有见识,被洪拳打死的痕迹分析出来后,洪拳便在这片土地上彻底扬名。

  可依旧没有人把这个动辄打死人的武痴和一直不断实时刺杀的人联系起来。

  洪尘的日子并不好过。

  被追踪追杀是常态。

  有时甚至一连数天睡不了觉。

  毕竟这是在别人的地盘。

  但洪尘在艰难逃跑的过程中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因为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压力和环境,甚至这样的生活更加令他兴奋得肾上腺素飙升、多巴胺快速分泌。

  有的人可以从音乐中得到快乐,有人依靠食物,也有人依靠运动。

  洪尘的快乐,就是在心理与生理双重高压环境下,把敌人活活打死而对方却始终抓不到自己的时候。

  当然,他不是变态,每次杀了人,他总会安静地逛逛街,吃点东西,喝点儿酒,养养花,遛遛狗,总之就是放松自己。他也不希望因为这些鬼子的原因让自己的心理出现问题,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1948年末。

  洪尘打破关隘,洪拳大成!

  他很高兴,但不只是高兴于突破本身,而是杀人的速度又能加快了。

  又一年后。

  洪尘手下的亡魂数量骤减。

  不是他不行了,更不是当地军警突然变厉害了。

  而是他想杀的人已经差不多死完了,剩下的要么躲了起来,要么

  代价就是,洪尘无法再在城市中生活,他只能隐居山野,偶尔外出。

  这显然是值得的。

  况且,三年时间才被逼迫到如此地步,他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1950年初。

  傍晚。

  黄昏的金光铺遍了整个九龙仓码头。

  一辆汽车驶入码头,穿过熙攘人群,停在港口边。

  司机快步下车,打开后方车门。

  洪震南先一步下车,而后转身从老婆手里接过一个手拿波板糖的大胖小子。

  “老公,小尘快到了吗?”

  洪震南抱着儿子,眺望海面,笑容泛起:“嗯,他来信说今天到,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正说完,远方的海平面上便出现了一艘游轮。

  “是那艘吗?”师娘指着问道。

  “一定是!”

  片刻,轮船靠近。

  洪震南将儿子交给老婆,双手背后,一双精亮的虎目盯着轮船迅速搜索。

  蓦地,他眼神一定,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

  不多时。

  洪震南张开双臂,狠狠地将洪尘抱住,双手更是不停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洪尘虽然被他的大肚皮顶得弯腰,但这只会让他更加因此刻的真实而倍加感动。

  师娘抱着儿子,站在旁看得窃窃而笑。

  好一会儿,洪震南终于松开洪尘,双手却仍紧握住红尘的双臂,一双眼睛不断上下打量。

  “黑了一些,但更壮了,也更帅气了!”

  洪尘赧然地点了点头。

  洪震南朝他靠近,声音压低:“那边的事情我都找人打探着,好小子,做得很好,你当初没有跟我说大话。还有,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没有沉浸在杀人的情绪里。”

  “师父,我走之前,您不断跟我强调动静之理,所以我每次出手之后,都会特意寻找一些方法来放松调整自己的情绪。”

  洪震南点了点头,“那伱现在……”

  洪尘笑了起来:“算是大成。”

  “好!”洪震南大喝一声,重重地拍打着洪尘的肩膀。

  而后,他仍自顾自地牵着洪尘的手腕,转身道:“走!跟师父回家!今天咱们一家人给你接风洗尘,明天把你全部的师兄弟一起叫上,为你摆宴大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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