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季宝
车夫惊讶的看了一眼陆克，想不到这位衣着得体的客人居然知道市井之流的潜规则，他发出一声叹息，对着克莱恩道：
“至于您说的不出摊就更不可能了，一天不出摊对部分居民来说影响是巨大的，不少家庭就算只断掉一天的收入都有可能崩盘的。”
即使不崩盘也代表着承担风险的能力变得更弱，而一旦没钱付房租就会沦为游民，很容易因为寒冷生病，找不到工作，那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说话间，几名警察粗暴的挤开人群，两个死死缠着对方的商贩立刻慌张的分开想要逃跑，但因为身上的伤势很快就追回，以妨碍公共秩序的罪名扣押着离开。
看热闹的人群缓缓散开，车夫见状也回到驾车的位置继续赶路。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克莱恩的声音沉重响起。
“是因为……《谷物法案》？”
《谷物法案》导致大量农民工失业，不得已进入城中寻找工作机会，大量人群失业，游民激增，部分从事重复的、可代替工作的底层人民生活更为艰难。
“根本原因是这个世界的财富分配不均，底层人民被剥削严重，承担风险的能力太低，不过如你所说，《谷物法案》是直接原因。”
陆克放下帘子，淡淡回答，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框。
在这个有着神明和非凡的世界，鲁恩王国的皇帝是不允许成为序列4及以上的非凡者的，但当前的乔治三世瞒着外人秘密成为序列1噬序亲王，而且持有包含两份序列1以及唯一性晋升序列0的魔药，离成为神灵，成为“黑皇帝”也只差一步。
黑皇帝途径是秩序的阴影，规则的暗面，成神仪式是建立自己的秩序，《谷物法案》的推行是他完成成神仪式的过程之一。
完整的三分序列1和唯一性同时待在一起，除了星空之外被“堕落母神”严重污染的“门先生”，就是乔治三世了。
而且这位皇帝陛下需要隐藏自己的非凡者身份，理论上战斗经验压倒性的不足，可能是登临神位的人选中最菜的那个……
陆克不由舔了舔嘴唇，感受到了久违的饥饿和食欲，但很快他就克制好贪欲，保持平和的心态，现阶段的自己还是没能力图谋这份大餐的，需要一段时间的发育。
虽然死了还可以重复操作再派来一个分身，但之前的累积就算打了水漂，无形中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平心静气。”
陆克在心里默念一句，还是努力提升序列要紧，现阶段他该琢磨的不是序列1和唯一性，而是序列6和序列5的非凡特性。
经过一阵还算平稳的路途，马车顺利到达目的地停下。
下车后，两人并肩上楼，绕过拐角，看到标注有“黑荆棘安保公司”竖排。
作为这里员工的克莱恩率先推开半掩的房门，里边的场景映入陆克眼帘。
接待用的古典沙发、软面靠椅和原木色茶几，他还看见了正对面的一张桌子，以及桌子背后专注看着杂志，五官明媚靓丽的棕发少女。
“下午好，罗珊。”
克莱恩压低脚步，靠近后突然敲敲桌子，正在摸鱼的罗珊顿时被吓了一大跳，掩饰性的站起身，手忙脚乱的将杂志藏到桌子下。
“下午好，克莱恩，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你轮休搬家吗？”
发现不是队长的罗珊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悄然松了口气，以手抚胸，喘了两口气，就像担心偷懒被父亲抓包的小姑娘。
她的目光看向跟着克莱恩进来的陆克，眼睛一亮，嗓音变得温柔和软。
“你旁边这位先生是？”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杰诺瓦·塔夫·亚历山大。”
虽然带着野生非凡者来这里有点紧张，但演帝级别的克莱恩仍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他笑着对陆克介绍。
“这位是罗珊，我们公司的文职。”
随后，他开始解释：“我和杰诺瓦在街上碰到了，他一定想来看看我工作的地方，你知道的，好友的心意总是很难拒绝。”
“是……这样吗？”
罗珊略有疑惑，毕竟值夜者的工作，并不适合让外人来参观，虽然黑荆棘安保公司并不隐秘，也会接一些雇佣的私活。
这时，陆克上前一步，笑着开口，“克莱恩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我听说他没有就职霍伊大学当一名导师，而是来安保公司上班，实在是放心不下。”
这话就像在说黑荆棘安保公司是个没有前途的地方一样，罗珊眉头微皱，因为陆克出众外貌而生出的好感开始消退。
陆克仔细观察着罗珊的神情，他露出一个温和的、充满善意的、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相信的笑容，语气变得无比温和。
“不过看到罗珊小姐的时候，这个想法就荡然无存了。”
罗珊好奇一问，“为什么？”
“像您这样美丽又优秀的小姐都会选择入职，可以想见这家公司一定前景光明，有着独特的魅力。”
“呀，您真会说话。”
罗珊脸色发红，刚刚的不快烟消云散，她矜持起身，做出淑女的行为举止，对克莱恩说道：
“队长今天在看……在下边值班，我这就去告诉他，如果他同意的话，我可以带杰诺瓦先生参观参观。”
她本来是想说队长在看守查尼斯门，但想起杰诺瓦是个普通人，这才止住嘴。
“不用了，我觉得克莱恩在这边一定过得很好，比起参观黑荆棘安保公司，我更想多认识认识他的同事。”
陆克笑着走近罗珊，声音温柔如水，“罗珊小姐，不知道现在公司里都有谁在，方便帮我介绍一下吗？”
“好，好的。”
罗珊小脸红扑扑转身上楼，去通知还在休息室的其他值夜者。
陆克欣赏少女婀娜的身姿，直到她消失在楼梯拐角，一回头，克莱恩正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这是怎么了？”
“别跟我说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把妹，那样我会忍不住掐死你的。”
看着三两下就把罗珊迷糊得晕头转向的陆克，克莱恩心情复杂。
这货果然是个渣男！
还有，梅丽莎哪里不好了，你凭什么不喜欢我妹妹！
“我来这里当然是有正经事的，不过罗珊小姐确实也很漂亮，明艳活泼的女孩子谁会不喜欢。”
陆克勾唇笑了笑，楼梯传来脚步声。
罗珊身后跟着两名青年，前者长相沉闷，脸色略显苍白，另一人则有着不错的皮囊，以及浪漫诗人气质。
“不眠者”科恩黎·怀特，以及“午夜诗人”伦纳德·米切尔。
“你好，我是科恩黎。”
科恩黎对着陆克点点头，表现得还算友好。
陆克笑着点头回礼，“你好，我是杰诺瓦。”
伦纳德眯着眼睛，目光从克莱恩转移到陆克身上，不咸不淡的开口。
“你就是克莱恩的那个好朋友？”
“是的。”
陆克嘴角一点点翘起，看着伦纳德的目光仿佛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语气变得幽深。
“找到你了。”
他不紧不慢的将手放进口袋，摸出一枚做工精致，打磨光滑的单片眼镜，缓缓凑向自己的脸颊。
第341章 恩赐
在陆克从口袋中拿出单片眼镜的瞬间，伦纳德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脑海里响起一道惊恐到颤抖的声音，一位强大而神秘、状态不怎么好但仍能给自己诸多助力，和自己亦师亦友的，老者的声音。
“跑！”
颤抖的声音中，伦纳德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充沛强大的灵性灌入身体，他不由自主伸出手向前一握，仿佛抓住什么东西，接着眼前一花。
视野中的画面已经发生变化，成排木质座椅有序排列，一条过道笔直通往最上方布道的主教，镶嵌着蓝色和红色细碎花纹的狭小高窗透进一缕缕被染上了颜色的光芒，蓝得近黑，红得似月，将四周衬托得异常幽暗。
只一瞬间伦纳德就消失在黑荆棘安保公司，来到了位于红月亮街的圣赛琳娜教堂，仿佛中间的距离凭空被偷走了一样。
“这……”
伦纳德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
而这个时候，仿佛被教堂里的安宁气氛所缓和的老者，名为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存在舒了一口气。
“我弄错了。”
如果真是那位远古太阳神的次子，唯一性成精，甚至能短暂窃取神灵权柄的“渎神者”阿蒙，状态极差的他压根不可能逃跑，同途径的上位序列对底下序列的压制是非常强势的。
而且阿蒙一贯喜欢瘟疫式感染的寄生，所过之处，所有的人类、动物、虫豸乃至微生物都会被他做成分身，真是他的话，黑荆棘安保公司里的所有人都该被寄生了才对。
如果不是那个拿出单片眼镜的人突然说了一句“找到你了”，如果不是几天前死去的密修会成员是被一种只有天使位格才能使用方式杀死，他其实不会被欺骗的！
老爷爷帕列斯正在思考和反省之时，一道郁闷的声音响起。
“我不知道你弄错了什么，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伦纳德缓缓开口，眼神幽怨而苦闷。
他一个“不眠者”途径的序列8“午夜诗人”，该怎么向同伴解释自己一瞬间从佐特兰街移动到红月亮街的圣赛琳娜教堂的啊！
……
黑荆棘安保公司。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惊得在场几人都陷入惊慌状态，罗珊茫然环顾四周，不知所措，克莱恩和科恩黎同样如此，后者脸上变得凝重。
莫非是有什么非凡者或者封印物作祟？
与此同时，陆克的眼眸变得更为深邃，周身的气质也变得更加温和纯良，让人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无害安全的老实人。
成功诈骗一位偷盗者途径序列一的“时之虫”，引起对方情绪上的巨大波动，他的“诈骗师”非凡特性刚服下不到一天就几乎要彻底消化了。
没能彻底消化大概是因为帕列斯状态实在太差，且对方虽然被吓到，但并没有损失什么，不完全符合“诈骗”这种通过欺诈获得对方身上物件的概念。
但也只差临门一脚，最多再撒几个小谎就可以彻底消化完毕，服用序列7的非凡特性。
事实上由于晋升太快，陆克甚至还没准备好下一阶段序列6的非凡特性，廷根这种小地方，想找个序列6当食物还挺难的，或许可以去一趟贝克兰德……
陆克将心里的想法暂时压下，捏了捏戴在左眼的单片眼镜，故作茫然。
“那位先生怎么突然不见了？”
这时，一道无形的力量开始侵蚀陆克的意识，让他不由自主的觉得疲惫困倦，双眼缓缓闭上，陷入了梦境之中。
一道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
“科恩黎，你接替我看守查尼斯门。”
有着幽邃灰眸，发际线偏高的邓恩·史密斯从通往查尼斯门的楼梯走出来，他揉揉眉心，沉稳的下达指示。
伦纳德身上有些秘密他其实清楚，只是这种事放在明面上可能会引起圣堂的询问和追查，他并不希望自己的队员遭遇这种事，只要不闹出什么乱子他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克莱恩，你去找老尼尔，使用占卜寻人的手段确定伦纳德的位置。”
邓恩叹息一声，将目光转向双眼闭合神色恬然安详的陆克，眼神逐渐变得锋利，克莱恩的这个朋友刚来就发生了异常事件，多少有些嫌疑，需要审查一番！
“队长，杰诺瓦先生是克莱恩的朋友。”
旁边的罗珊看着气氛好像不太对，小声提醒一句。
“我知道，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他，只是简单问几个问题，这是必要的流程。”
邓恩安抚着有点担心的罗珊，低声开口。
“不管你有没有秘密，有什么秘密，梦境中的你都是诚实的。”
身为不眠者途径序列7的“梦魇”，邓恩可以强行或者引导其他人入梦，也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从一定程度上影响和编织梦境。
他闭上双眼，进入陆克的梦境。
……
咔嚓——
梦境破碎的极快，墙壁上的秒针甚至没能转满一圈。
刚过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邓恩就重新睁开眼睛，他像是见了鬼一样远离陆克，连连后退，脸上写满狼狈与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邓恩觉得面前的青年嘴角的弧度似乎深了些许。
回忆起刚刚在梦中看到的场景，邓恩眼神复杂，其中包含着对粗鄙之人的不齿、对堕落青年的惋惜，以及一丝丝想极力想否认又不得不承认的羡慕。
成为梦魇九年，邓恩入梦的次数多不胜数，但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荤的梦境。
那场景，远远看过去满屏都是雪白与粉红，万花丛中，唯有雄伟的恶之部位以极快的频率在肉浪中时隐时现。
性子含蓄矜持的鲁恩人怎么能做出这种梦？放在现实，这种银帕在因蒂斯特里尔那种直白放荡的地界也得遥遥领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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