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鸽儿
对于皇甫柔而言，若是兵马司的差司，她可能还会见一下，但卫武司自有卫武总差去处理，还不需她太过在意，交给吏房的人去就好了。
郡守那边也只是“例行公事”，更不值得她费神。
得了命令的吏房小官，见皇甫柔并没有拿走沈青的职位，脸上闪过一丝惊喜，竭力保持平静：“是，大人。属下这就给他做官凭，让他三日后去卫武司报道。”
皇甫柔埋头处理手上的公务，没有再发言语。
吏房小官双手抱拳，很是识趣地躬身退了出去。
等走出公廨，吏房小官回头小心翼翼看了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这次运气真是太好了。
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就白得了一千两。
搁在以往的话，有高门子弟比拼家世，他还真不一定有机会，哪怕拿到手都要退出一大部分。
碰巧沈青这个外乡人，初来乍到的，没有背景门路，正好够他拿捏。
一路回到吏房，见沈青笔直站在院子中不急不躁，忍不住都有些侧目。
“这小子真是好性子，给了那么多钱，我要是他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了。”
吏房小官走了过去，拉住沈青的胳膊，两条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高兴道：“小兄弟，成了。”
“成了？”沈青有点狐疑道：“大人此言当真？”
吏房小官故作愠怒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我们总差司大人已经亲口答应，让我做官凭了。”
说着，他又压低声音神秘道：“你以为你给我的那些，都是我一个人的吗？只要能送出去，就代表这事儿成了。”
沈青见吏房小官这般作态，好似怕他反悔，心中不禁无语。
对他而言，只要能谋到差司之职位，就算花了些钱，根本无所谓。
有了权，钱自然就不是问题。
沈青没有点破，逢场作戏道：“这都是大人的功劳。”
“不敢居功，不敢居功。”吏房小官笑道：“我们吏房这边给你做官凭，你三日后再过来拿着官凭去卫武司报告即可。”
沈青一听，心头奇怪。
他记得他的任命文书上谋的职位是兵马司差司，怎么变成了卫武司？
沈青不解道：“大人，为什么我要去卫武司报到？我记得我的任命文书职位是在兵马司啊。”
“哎，莫慌。兵马司也好，卫武司也好，都归总差司大人管。后者乃是从兵马司分出去，专门应对妖魔和黄天余孽的，两者互为一体，都是一样的。兵马司的位置没有空缺，卫武司倒有，你来了自然而然就去那边任职了。”
吏房小官胡乱解释了一遍，安慰道：“不用多想。”
沈青心中一阵腹诽，这怕是因为郡城卫武司，在半道上被黄天教斩杀了空出了许多位子，他才阴差阳错，从兵马司调整到卫武司了。
这个时候沈青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忍不住问道：“敢问大人，眼下郡城卫武司与兵马司的待遇可有什么不同？”
“理论上朝廷上发的都是一样的，但……”吏房小官欲言又止道：“等你去卫武司报到后就知道了，我光说你也不会明白。”
沈青目光一沉，露出这個年龄段不该有的成熟表情，仔细琢磨他的话。
“今日就到这里吧，记得三日后过来。”
沈青回过神来，双手抱拳问道：“不知道大人怎么称呼？”
“我姓赵，赵广路。”
“原来是赵大人，我的事还望大人多操心了。”
“好说好说。”
沈青看出赵广路的逐客之意，便没有在兵马司久留，拱了拱手后，恭敬退下，离开了兵马司衙署。
回到了客栈后，沈青把他要入职卫武司的事告知了叔叔等人。
见沈青的职位落实，他们也彻底放心下来。
到衙署报到还有几天，沈青闲着无事，便带着田啸虎和萧直两人找了牙行，折腾两天，花了一千两买下了与卫武司衙署在同一坊市的小院。
据牙人说，这院子主人原来也是一个卫武司差司，只可惜后来被妖魔所杀，家中失去了生计，所以才被他妻小售卖出手。
这院子相比于太平县那边要小不少，但也够他们一大家子住在一起，正好落脚。
又是花了一天的时间，沈青等人从客栈中搬了出来，采买家中用具，在天黑之前住进了小院。
前前后后沈青又花去了三百两，才把家中置办妥当。
如此下来，他手上的钱也只剩下区区两百两了。
若没有大开销的话，这些钱估计也只够他们这一大家子，大半年的生活开销。
单单他的两匹马估计就得吃掉一半。
以后还是得想办法得搞个赚钱门路。
说着，沈青不由的把目光落在了萧直身上，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但他很快又把这想法按了下去。
‘这事不急，还是先在卫武司中站稳脚，赚钱的事后面徐徐图之。’
到了次日，难得稳定了下来，婶婶就打算带大姐沈芳一起逛街，一大家子跟了出去。
田啸虎和萧直也都没有闲着，借着逛街的名义，出去打探消息了，而沈青则是如赵广路的要求，去了趟兵马司衙署拿了官凭。
卫武司衙署。
大门两侧放着两头石狮，威风凛凛。
朱红色的门楣中央，一块鎏金的匾额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其上镌刻着“卫武司”三个大字，笔力遒劲，气势磅礴，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
在门口的司阍见到沈青拿着官凭，没有难为他的意思，直接放他进去卫武司衙署。
相比于兵马司衙署的大而全，永州兵马司衙署则显得要局促许多。
放眼望去，青石铺就的前院也不过十米见深，院中摆着一排排凌乱的兵器架，上面空空荡荡的，隐约只放着几把木棍在上面。
有些潦草之意。
院子左右各有一排屋舍。
此时，屋舍里各自坐着一簇簇的差人，腰挂长刀，在里面拿着旧碗吃着苦碎茶。
有一个中年的差役见沈青走了进来，主动上，抱拳道：“伱就是沈青沈差司吧？”
沈青眉毛微挑：“你认得我？”
“沈差司，你的红谕昨天就已经送到了郑总差的手上了，总差特命我在此守着大人。”
沈青知道他口中的总差是卫武司总差，与兵马司总差司名义上平级，实际上却略微低一层的关系。
“有劳带路了。”
中年差役低着头忙称不敢，带着沈青穿过前院，走到了正堂。
正堂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案几，案上堆满了文书卷宗，但案几后并没有人。
中年差役高声喊道：“总差大人，沈差司到了。”
第178章 现在你们的问题解决了吗？
中年差役的声音远远扩散了出去，在正堂回响着。
半晌后，一个男子才从正堂后面姗姗来迟。
他打着哈欠走坐到了案几后，动了动脖子，放松了一下颈椎，闭着眼悠悠道：“你就是沈青？”
沈青上前说道：“正是。”
“你的身份文牒我都看了，以后你就带着老刘他们六组吧。”
卫武司总差停止了摇头晃脑，睁开了眼睛道：“老刘，你是卫武司的老人了，经验比较丰富。沈差司初来乍到，有很多不熟悉的地方，你多辅助下沈差司，让他尽快熟悉咱卫武司的事物。”
“是，大人。”
“好了，都熟悉去吧。”
大肚便便的总差招招了手，打发着说道。
差役老刘双手抱拳恭敬地退了下去。
沈青瞥了眼眼前的案几，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退了下去。
老刘从正堂出来后，带着沈青走到一处偏房说道：“沈差司，你把你的官凭出示一下，领咱的值牌。以后每天卯时要换值牌，晚上酉时要过来再来一次。”
这不就是每天的上下班打卡？
沈青问道：“若是忘了换值牌，怎么办？”
“一个月忘了一次不打紧，但忘了两次则开始扣俸禄一天，三次就扣一半，要是四次或者五次的话，则俸禄全扣，严重的便是革名了。”
沈青脸色顿时严肃，革名就是开除了。
看来这官吏也不是那么好做啊。
差役老刘见沈青接过值牌，接着说道：“咱们郡城这边的卫武司总共六个组，平日里主要是负责城里城外共十二坊，七十二个村镇的妖邪、邪魅之事。偶尔也需要征讨叛贼，还得协防兵马司维持治安。总之，事情比较杂，也比较多，你到时候听总差大人的调度就行。”
“若是治安的话，那晚上是不是也要值班巡守？”
“这事儿一般是兵马司做的，咱们不值夜。”
沈青道：“原来如此。”
“沈差司，我带伱去见见六组的人，我们现在名义上都是你的手下，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先熟悉一下。”
“好。”沈青沉吟了一会儿问道：“老刘，咱们郡城的卫武司总共分了六個组，不知道这六组之间可有不同？”
“有……倒是有的……”老刘言语之间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你但说无妨。”
老刘长叹一口气说道：“咱们卫武司里面各组的顺序，其实是按实力排名来做的排序。”
沈青眉毛挑了挑说道：“也就是说，咱们六组是最弱的吗？”
“是……”老刘一张老脸有些难堪道：“沈差司有所不知，其他五个组的差司都是出生郡城里的高门大户。虽不是关系多近的嫡脉，但都有些本事的，他们手下的差役也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后，跟他们沾亲带故，来吃皇粮的。”
“那我们六组的差役……”
老刘诚实道：“都是他们其他组不要的，被踢出去，普通出身的武师。”
沈青无言以对：“先看看吧。”
老刘带着沈青从偏房走出，路过一排排屋舍，最后在拐角的一间屋舍里停下：“沈差司，我们到了。”
“进去吧。”
老刘带着他直接推门而入。
“大家伙都打起精神，差司大人来了。”
当沈青进来的时候，坐在八仙桌上，正低头交谈的两男一女立刻停止了攀谈，纷纷站起。
他们打量了沈青两眼后，被他的年轻和相貌所惊讶。
老刘上前彼此介绍道：“沈差司，这是江大葱，关云剑，舒九叔，咱们六组的差役。”
“这是咱们新的差司，沈青沈差司。”
三人不约而同地双手抱拳：“见过沈差司。”
“不必客气。”沈青上前把三人的相貌和名字都记了下来。
江大葱乃是个高大的女子，皮肤有些偏黄，脸上还有些痘印，与漂亮没有什么关系。
关云剑和舒九叔则看上去也都不年轻了，差不多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满是风霜。
而这些人，以后就是他的手下。
差役与差司不同。
差司是九品下的芝麻官，是官吏，而差役不算只能说是给衙门做的“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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