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世子
陈东来到公司后，先不是去办公室，而是直扑后期室。
等他把《无名之辈》的一些剪辑思路交代下去后，基本快到中午才出来。
路过钟莉芳办公室的时候，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好像给她交代了一件事，对方还没和他汇报，也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于是都走过了，又退回来。
咚咚咚~
“进来。”
钟莉芳抬头往门口瞥了一眼，没想到进来的是自家老板，正要起身迎一下，陈东却摆摆手示意她不用。
“我就是路过你办公室，想起上次让你购买《盗墓笔记》的影视版权，所以进来问问结果怎么样。”
其实今天早上钟莉芳是准备跟陈东汇报这件工作的，但因为陈东上午一直都待在后期室那边，她没找到机会，便打算下午汇报。
但没想到陈东自己找上门来了。
钟莉芳也没有解释，抽出一份合同递过来并说明道：“陈导，这就是《盗墓笔记》的影视版权授权合同。”
陈东接手后翻了翻，本来欣喜的脸上突然皱起了眉头。
虽然很快就舒展开来，但钟莉芳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老板的一丝不满。
钟莉芳之所以能得到陈东的欣赏，而且两人合作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矛盾，除了她出色的工作能力以外，主要也是两人的性格比较同频。
他们都是那种对待工作直来直往的人，不喜欢拖泥带水和绕弯子。
所以眼下钟莉芳发现陈东似乎对这份合同不太满意，也没憋着，直接就问了出来：“陈导，这份合同有问题？”
陈东点点头，指着只签了六年的版权年限道：“6年太短了，派人和作者重新谈，这个数字至少改成20年。”
钟莉芳闻言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要签这么久。
在她看来，六年时间，不管是把《盗墓笔记》改编成电视剧，还是电影都完全足够了。
陈东看出了钟莉芳的疑惑，如果是其他人他不会浪费口舌，但对方是自己身边的大将，自然一些计划没必要对她隐瞒。
于是陈东把心里准备将《盗墓笔记》开发成IP的计划向钟莉芳解释了一遍。
“IP？”
“是的，IP是英文Intellectual property的简写，意思是知识产权，但在文创产业当中，IP可以包括专利、商标、版权等，又可以辐射文学、影视、动漫、游戏……”
钟莉芳在陈东的解释下，已经抓到了一些核心，突然，她想到了一个贴切的例子，问道：“是不是就像米国的漫威公司一样？”
陈东眨了眨眼睛，他发现自己之前一直陷入了误区，不对，是眼界还不够大，居然只盯着中国，合着人家米国早已经有了现成的例子。
“咳咳，没错，就是漫威公司的模式。”
清楚什么是IP之后，钟莉芳当然也理解自家老板为何会对一部网络小说如此重视了。
现在她在去看，6年版权确实不够，远远不够，因为6年时间可能IP才刚孵化出来，要是版权到期，岂不是平白给他人做嫁衣？
……
下午，陈东在后期室待了两个小时，然后回到办公室，刚打开电脑，发现妻子把万倩唱的《胡广生》发到了邮箱，于是点开来听了听。
“等等，不必等等”
“等等，别等等”
“下个清明，我去音书祭你”
“还听，还静”
听完一遍，陈东感觉还可以。
正准备上会儿网，就在这时，张卫枰的电话打了过来。
“陈导，我和韩山平商量了下，决定安排咱们制片公司的各大代表在明天早上碰个头，大家一起开个会，你这边有时间参加的吧？”
“……有，不过在哪开会？”
“中影厂。”
第292章 图穷匕见（求订阅！）
第二天，陈东按时到达中影的时候，才发现张卫枰还真把之前他罗列出来的影视公司老总都喊了过来。
但陈东也相信，在场不少人只是来凑人数的，他们对于这次向院线施压的意愿并不强烈。
换而言之，这次能把票房分账比例谈下来固然好，但假如谈不下来，无非也就是维持原状，总之不会更差。
差不多陈东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毕竟有着重生优势，心里还藏有另一套阶梯式的分账公式，打算等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
至于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机会，那当然是他们这次向院线的施压计划彻底失败之后。
在社会心理学上有这样一种现象，如果你开口就向别人借200块，别人可能会直接拒绝你，但是这时你退让一步，只借100块，也许伱成功的概率就会大上很多。
陈东打的就是这种主意。
此时的中影会议室里，随着王常田几乎掐着通知的时间进来，一场代表制片公司利益的闭门会议，就此正式展开。
张卫枰先是老生常谈的把当初劝说陈东的理由又拿到会议上来和大家讲了一遍，然后掏出了提前拟好的《关于调整国产影片分账比例的通知》声明出来，分发给众人，并表示希望所有人可以签字盖章。
在座的无不都是影视公司老总，自然不会有谁上来就被张卫枰牵着鼻子走。
反倒是在看完张卫枰弄出来的这份实际上是给院线看的声明后，纷纷发表意见，也可以说提出一些质疑。
小王总率先道：“张总，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根本不和院线谈判，就直接告诉他们，要把票房分账比例，从现在的43：47提高到45：55对吧？”
张卫枰朝着小王总点点头。
一副吃定了院线的自信模样。
虽然王宗雷不知道张卫枰的这种自信是从哪来的，但他却没有那么乐观。
他继续向张卫枰发出质疑：“如果院线不同意怎么办？”
张卫枰应该早就对这个问题做了预设，此时他居然笑了。
“不同意？”
“的确，提高我们制片方的票房分账比例，等于动了他们院线方的利益，他们确实不会心甘情愿的答应。”
“但是，这由得他们吗？”
“当初我们新画面用一部电影就能逼得他们院线不得不重新调整票房分账，今天咱们这么多制片公司联合起来，院线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张卫枰越说越激动，他甚至站了起来：“退一万步说，他们真要是不答应，那我们就不把电影给他们，看看没有电影，他们的院线里放什么。”
虽然最后这句话是张卫枰的浑话，但此话一出，还真给不少人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就比如坐在陈东旁边的王常田，他的眼睛就明显亮了几分。
甚至还压低声音和陈东窃窃私语：“陈导，你觉得张卫枰的办法有几分把握？”
一分都没有！
当然这种大实话话陈东没有说出来，毕竟不好在这种会议上公然和大家唱反调。
所以他只是朝着王常田摇了摇头。
而王常田把他的摇头理解为不好说，并非是没有希望。
像陈东这种完全不抱希望的只是占少数，大部分人还是想按照张卫枰的方法试一试。
于是在张卫枰的带头下，开始有人在手里的这份声明上签下名字，以及用来当筹码的电影，也可以直接点，说成是威胁院线就范的手段。
比如张卫枰，他们新画面拿出来的电影就是老谋子的《金陵十三钗》。
陈东在看见所有人都动笔之后，也随大流写下了自己正在做后期的《无名之辈》。
……
张卫枰这段时间以来的小动作，院线不可能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加上今天他们这么多制片公司汇聚中影，更是牵动了他们院线的敏感神经。
张卫枰这边的动作很快，陈东才刚从中影回到公司，各大院线就已经接到了他们制片公司向他们发的这份‘调整票房分账’通知。
不出所料，院线方被张卫枰这手联合所有制片公司向他们施压的熟悉手法给彻底激怒了。
激怒的后果就是，张卫枰预想当中的胜利没有出现，反倒是一场战火被点燃。
大地院线的总经理方兵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所谓成本高实在难以令人信服，现在都说，拍完一个电影，导演买车买房，明星出国旅游，片方哭天喊地……但是真哭还是假哭？而且一部电影的投资你们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具体数目外人谁又清楚？”
新影联院线的副总经理洪军也表示：“片方这种单方面提价完全不合规矩，因为像这种全行业的价格波动，都是应该由听证会来决定的，要是可以像片方这样单方面通知涨分账点，那我们院线也可以宣布涨啊，这样一来，市场不就乱了吗？”
两位院线负责人的发声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媒体也像是嗅到鱼腥味的猫一样扑了上来。
“电影制作成本提高，但电影质量提高了吗？”
“制片成本在涨，但是影院的租金不也在涨？是不是院线也可以联合起来单方面通知片方调整票房分账？”
“……”
陈东一直在关注网上的动静，说实话，他并不意外院线的反应，但是媒体也如同一边倒的站在院线那边，倒是真的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过此时陈东还是最好奇张卫枰的反应，他应该很震惊吧。
张卫枰现在确实有些傻眼。
因为他没想到这次院线的反应居然会如此激烈！
当然他不会轻易认输。
就在这时，直接抛出了杀手锏，也就是他在会议上说的那番浑话。
“陈导，如果这次和院线的票房分账谈不拢，是不是《无名之辈》就没法上映？”
在东诚影业的后期剪辑室里，一群技术宅男不光在做着后期，同时也在网上吃着片方和院线之间的这场惊天动地的大瓜，只是没想到，吃着吃着，竟然吃到了自家头上。
“放心，这场风暴闹不了多久，不会影响到《无名之辈》的正常上映。”
果不其然，第二天院线代表就进京来了。
陈东也接到了总局打来的电话……
“我的阶梯式票房分账方案，也许可以问世了。”
第293章 有内奸，停止交易（求订阅！）
陈东到达总局门口时，正好撞见代表万达院线前来的叶宁，自然遭到一通埋怨。
“叶总，这是两个行业的意识形态冲突，我总不能当‘叛徒’吧。”
“唉，话是这样没错，不过陈导，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我不妨提前和你透露一下这次我们院线的态度。”
“是什么态度？”陈东竖起耳朵。
“绝不妥协。”叶宁虽然声音不高，但是这四个字却说得掷地有声。
不过陈东并不意外，甚至听完还笑了。
叶宁诧异：“陈导笑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们只是开玩笑。”
“不不不。”陈东摇头：“我并不是怀疑你们的决心……我只是觉得，这次的事情既然闹得这么大，说明旧的规则必然已经不适用现在的市场环境，所以就算伱们院线全盘否定张卫枰提出来的重新分账比例，也很难让我们双方达成妥协，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找到一个新的平衡。”
说完，陈东已经走进了会议室，叶宁在原地顿了一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即也同样跟在陈东身后，步入了眼前的会议室。
在他们两人走进会议室之前，这间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但都泾渭分明，制片公司的坐在一方，院线代表坐在另一方。
陈东自然走向了制片公司阵营，在他身后进来的叶宁则坐在了他的对立面。
张卫枰就没有资格主持这场会议，就算是韩山平也只是坐在副手的位置。
待通知时间要到的时候，童局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径直朝着上首C位走去。
“没有什么矛盾是通过沟通解决不了的，这就是今天把你们双方叫来的目的。”
这位童局很直接，上来就直奔主题：“好了，大家有什么意见，现在可以面对面畅所欲言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东很难想象，一群不是总裁至少也是总经理的高层‘吵架’的样子，居然也和菜市场的大爷大妈没什么区别，他们同样吵到激动处会耳红脖子粗，同样会比声音大小……
不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谁也无法真正说服谁。
童局估计也是被吵的脑壳疼，叫停这第一波混战后，给双方各打了五十大板，然后开启了第二轮谈判。
如果说第一轮谈判双方表现出来的态度是进攻，那么这第二轮谈判大家开始试探彼此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