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信天上掉馅饼
听他当面“白杨姐姐”叫得亲热,一扭头就是“这丫头”白杨哭笑不得,忍不住手又有点痒痒的了,不想柳俊走路贼快,一阵风似的,白部长需要迈开大步才能跟得上,只得收起了敲爆栗的心思,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紧随在后。
上了车,白杨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笑吟吟地道:“小俊,跟你说个事。”
“嗯!”
柳俊启动车子。
“什么叫做‘嗯’呀,这态度太不端正了。”
白杨故作不满。
柳俊只得停止动作,扭头很认真地望着她,很“诚恳”地道:“白部长有何指示?”
白杨就咯咯地笑了。
“是这样的,沈钧说今天在省城,要来给我接机。”
“沈钧?”
柳俊不由微微一愣。
“他怎么知道你今天的飞机?”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但他就是知道了,还把电话打到北京去了。”
白杨也有些不解。
“不是吧?你就上回去宝州帮了几天忙,就跟他混得这么熟?”
柳俊很是不爽。
这个沈钧也太能折腾了。
“什么呀,怎么叫做‘混’呢?说话忒难听了。”
白杨白了他一眼。
“人家好歹是个团市委书记,和我也算有工作上的往来。”
说起来,白杨整日和柳俊这个“小顽童”呆在一起,才有“混”的嫌疑。在外人看来,这两人是一点都不搭界。
柳俊重又启动车子,嘀咕道:“无事献殷勤,必有大图谋。你还是小心一点好。”
白杨瞥他一眼,笑道:“怎么,吃醋了?”
“有点!”
柳俊直承不讳。
白杨话说出口才察觉有语病,貌似小俊并没有这个吃醋的“资格”不想这家伙居然毫不脸红地就认账了,还说得“理直气壮”没来由的,白部长的俏脸又红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他什么心思……”
“我也知道。”
柳俊驾驶车子出了机场,淡淡道。
“你知道?”
“无非是想要赶在我爸调离之前,把外放县委书记的事情定下来。”
白杨吃了一惊,讶道:“哈呀,你长的什么脑子啊?”
“嘿嘿,打从省里开始调查天马广场的事,我家里就没消停过,甭管认识不认识的人,一拨又一拨的往家里跑……也就这个沈钧很鬼,知道曲线救国,打起了你的主意。”
说起来,沈钧也要算个极精明的家伙了。比起一般直接上门“跑官要官”的人要高明一些,大致揣测到白杨与柳家关系不寻常,便将主意打到了白杨头上。
貌似不论哪个白部长,只要肯为他这个事开次口,那就八成有戏。
说起来,白杨也就上回去宝州帮忙几天,沈钧觑准这是个机会,便落力巴结。沈钧能力是很好的,又会做人,白杨对他印象很不错。白杨回省城后,沈钧也是有事没事经常电话联络感情。又怕自己出面太频繁会引起误会,毕竟白杨是个离异了的单身贵族,而且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所以更多的时候是叫夫人出马。
沈钧的老婆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为了丈夫的前程,在电话里与白杨姐妹相称,好不亲热。其间又找了由头,两次亲赴大宁市,邀白杨逛街,不敢买太贵重的礼物,只是小打小闹的,买些小零小碎的东西,逗白杨一笑。
这个手段却是着实高明。白杨明知人家怀着目的而来,但做事漂亮守规矩,也自开心。
官场上的人,谁不是这个样子的?
真要因为人家巴结自己就“另眼相待”瞧不起人家,那还用在官场上混吗?这样不通人情世故,你老子再位高权重,也得步步荆棘,处处碰壁。
“我敢肯定,沈钧刚刚一定到了机场。”
柳俊说道。
沈钧既然处心积虑要巴结白杨,这个可能性很大。
“呀,那他刚刚不是看见你了?”
柳俊笑道:“看见就看见好了,那有什么?”
白杨想想也是。她和柳俊之间的年龄差距,足以让所有谣言止步。当初白大记者在省报实习的时候,这个小顽童就是个真正的“小屁孩”而已。
想起与柳俊初次会面的情形,白杨脸上便露出了温馨的笑意。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缘份”罢。
柳俊的猜测一点都没错,沈钧两口子确实是到了机场。沈钧在电话里隐隐向白杨透露点了“外放”的意思,白杨笑着拿别的话岔开了。
沈钧心里便没了底。
各种消息表明,柳书记极有可能在年后调离宝州市。新任书记是哪一位,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如果是唐海天,那倒好说,柳唐一系,唐海天对沈钧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估计会顺着柳书记的思路,将他外放到县里去做书记。如果是石荣轩进这一步,那就有点悬。毕竟沈钧以前和石荣轩来往并不密切,不是石荣轩的嫡系。石荣轩新掌宝州市,各区县一把手,恐怕首先就要考虑放上自己信得过的人。沈钧不会是首选。最糟的情况是省里空降一个书记下来,就全泡了汤。
不管来的是谁,沈钧尽早外放的事情都会黄。
从来没有一个新书记,到任之初就急急忙忙动干部的,必定会先稳上一年半载,摸清了水深水浅之后再徐徐图之,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将干部队伍给调整了。
沈钧最大的优势是年龄,三十四五岁的正处级,在宝州市乃至N省都算是“新锐”前程不可限量,但如果再在团市委书记的任上干一届,他的年龄优势便荡然无存。像他这样的团干,升到了团市委书记就算是顶天了,要想更上一个台阶,必须经过外放这个途径。自然,也可以想法子调到团省委去,不过那个难度更大。而且在团省委做个排名靠后的副书记,与外放县委书记比较起来,手中的权柄那是天差地远。
现在就外放,还是再干一届外放,其间的区别实在太大了,由不得沈钧不上心。
至于白杨搭乘那趟航班回省城,却不难打听出来。
从首都到大宁市,每天也就是一趟航班。
九十年代初期,坐得起飞机的人毕竟是少数。
沈钧只要确定白杨哪一天回来就好。
初八上班,初六晚上电话打过去,白杨还在首都,这不就清清楚楚了?亏得白杨还把这当成个秘密不肯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