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信天上掉馅饼
陈立有再次举起酒杯,略微有点酸酸的道。
满满一桌人里头,大约只有陈立有心里不是个滋味了。年过四十,多年的正科,这两年工作也是风生水起的。备受上级夸奖,不成想却被梁国强抢在了头里。
梁国强憨厚地笑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不善言辞,不知该如何慰抚陈立有,只有通过这种方式表示自己的心意了。
我端起酒杯,笑道:“陈局长,我敬你一杯。”
陈立有愕然道:“小俊,我有何可敬之处?”
瞧他那神情,大约正在心里头骂我不厚道。故意让他难堪。
“其实以陈局长的资历和能耐,还有这两年农业局做出的成绩,陈局长要上个副县级,甚至要进县委常委会,也不是什么太难地事。”
我淡淡道。
满座哗然。
这话说得有点大了。
陈立有知道在这种大事上头我从不胡乱说话,顿时一口将酒干了,把头向我这边凑了凑,露出热切的神情。问道:“小俊,莫非有什么内幕消息?”
反正一屋子都是自己人,陈局长倒也不怕吃相难看。
身在官场地人,听说有向上的台阶,谁心里不毛毛乱乱的按捺不住?
我笑了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内幕消息是没有。不过无论谁想要向上,都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乍听之下,陈立有有些泄气,不过很快便打叠起精神,满脸堆笑道:“请小俊指点!”
听了这话,肖志雄便撮了撮牙花子,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严玉成调走之后,肖志雄自然要向老爸靠拢,而且他一贯与江友信关系不错。江友信邀了他一次,他马上便过来了。不过他才是第二次参加这样的聚会。对酒桌上以我中心的情形还不大习惯。
“明年换届是个最大的机会了。陈局长要抓紧。”
我淡淡地点了一句。
陈立有搔了搔头,仍然不是很明白。见我只说了半句。便将嘴巴闭得铁紧,再不肯多说一个字,也便不好追问,只能闷在心里头自己琢磨。
事实上,明年换届已经是我心里能容忍孟宇翰地极限。不过现在倒还不急于将计划和盘托出。眼看就要春节,这个年,还是要好好过的。……
一九八二年春节,大年初五,严玉成一家子和我们一家子,分乘两台吉普车赶赴大宁市,给周先生拜年。严菲坚持要我坐到她们车上。小丫头今年就要满十四岁了,个子窜到了将近一米五十,眼看就是青春少女了,娇憨依旧,全然不顾忌男女之别。
我搔了搔头,眼望严玉成,请他定夺。
严书记可恶依旧,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瞧我干嘛?想上车就快点。”
我大喜,立即钻上车去,和严菲挤到了一起,嘴里不忘嘀咕一句:“那边实在太挤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严玉成“哼”了一声,意甚不悦。其实后视镜里已经泄了底啦,严大书记嘴角分明带着一丝笑意,藏都藏不住。
也难怪他高兴,主政宝州市不到一年,硬生生将工农业总产值拉上去二十几个百分点,总算是保住了宝州地区领头羊的位置。没给龙铁军和他自己丢脸。
向阳县党政一把手不和,发展势头尚还良好,工农业总产值在去年基础上又涨了将近百分之五十,尽管仍然是排在第二位,与宝州市的差距却益发小了。倒不是说老爸的能耐盖过了严玉成,只是因为此前的宝州市党政两套班子四分五裂,一盘散沙,严玉成一方面要花大力气整顿内部,另一方面还要增产创收,也着实难为。反观向阳县,孟宇翰捣蛋归捣蛋,经济建设方面的事情,倒不胡乱干涉——他挺明白,自己没来地时候。人家可是由垫底跃居到了第二位,若自已一来,名次倒退,何以向地委领导交代?
正因为孟宇翰不随意插手经济建设地事情,老爸便还能容忍,注意维护他一把手的权威,不利用常委会上的优势故意与他为难。不过这只是他们领导同志的想法。本衙内心眼小度量窄,自私自利思想严重。可没这般好风度。
孟书记固然好本事好手段,奈何孟衙内不争气。等着瞧吧。
我照例坐在靠车窗的位置,严菲坐在解英和我中间。刚上车,一只白玉般地纤纤小手就伸过来,和我粗糙的手掌紧紧扣在一起。
我伸出中指在她娇嫩地手心里抠痒痒,严菲便咯咯地娇笑不已。
解英瞥了这对金童欲女一眼,满脸含笑。也不多说。
“菲菲,送你的新年礼物。”
腻歪一阵,我变戏法般自口袋里掏出一条湖绿色绣着金色凤凰图案地丝巾,递到严菲面前。
“呀,真漂亮。”
严菲立即露出娇俏的笑容,翻来覆去,爱不释手。
这条丝巾,乃是本衙内年前专程驱车赴大宁市十一广场转悠了半天才挑选出来的。就只一条。送给梁巧的新年礼物。不是丝巾,而是一对纯金的耳环。
倒不是我厚此薄彼,实在严菲尚未到“披金戴银”的年纪。我若敢掏出金耳环金戒指之类地礼品送给严菲,估计严玉成会立即将我赶下车。
这个险不能冒。
饶是如此,当我将丝巾给严菲围在脖子上,松松打了一个结(结打得不大好。以前这活干得不多)正在眉花眼笑地打量着小尤物娇俏地模样时,前座严书记又“哼”了一声。
“资产阶级情调!”
汗!
我搔搔头,说道:“伯伯,你少说了一个字,是小资产阶级情调!”
解英“噗嗤”笑出声来。
“小俊,别理你严伯伯,这人最没情调了,结婚二十年,没送过一星半点东西给我。”
严菲扁扁嘴。冒出一句:“爸爸真没劲!”
这回连司机都笑了。差点打歪方向盘。
好在严玉成坐在前边,尴尬的神情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到。
改革开放以来。N省适当加大了对道路交通建设地投入,去省城的国道线倒还修补了一下,车子开起来速度快了许多,大约一点左右就到了省委党校。
周先生早通过电话,知道我们要来,师母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在等。出人意料的是,白杨居然也在。可能她瞧周先生无儿无女,抽时间来陪陪这位师叔吧。
白杨一见到我和严菲手拉手从车上下来,立马八卦。
“哇,好漂亮的小姑娘……小俊,是你的小女朋友吗?”
“白杨姐姐新年好!”
我先按规矩讲了礼貌,然后才反驳。
“女朋友就女朋友,怎么叫小女朋友?难道我还有大女朋友不成……”
说到这里,忽然没了底气。
不瞒诸位说,确实是有大女朋友地!不过这事,决不能泄露半点。否则后果就不是“黎叔很生气”了,而是所有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姐姐新年好!小俊……这位姐姐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