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只想躺着 第239章

作者:猪心虾仁

  “我们也不知道李武曲是什么样的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只要将军冲锋,军功就像抓蚂蚱一样简单。”

  “将军永远是跟我们同吃同住,他就像一个充满学识的老者一般,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

  “李武曲医术精湛,可治瘟疫。”

  “将军是李武曲下凡,带兵打仗从未迷路,在大山中行走比那些蛮夷还懂山川走势。”

  “给将军五百人,能打出10万人的威力。”

  等等诸如此类的传闻,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底层百姓,对于这个战无不胜的李武曲都非常感兴趣。

  但很快这种讨论就被禁止了,特别是在禁军之中,凡讨论李长生者,打30大板。

  又过了两年,京师调兵,驻守南方重镇,5万兵再去3万。

  2万人驻守北郡苦寒之地,若是放在以前朝廷肯定是不敢如此鲁莽。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北夷已经被李长生灭了,未来百年都不用担心蛮夷入侵。

  至于草原的胡骑,只需要守住城池即可,2万人绰绰有余。

  李长生同样允许了,因为这里确实不需要太多的军队。把军队派到其他地方能够少招收一些士兵,也能够少一些军饷,军饷少了百姓就可以少交税。

  同年底,万人胡骑北下。

  北郡兵力不足,军需缺乏,部分针对到了无刀可用的地步。向朝廷要钱,朝廷无钱。向朝廷要兵,须镇守关中。

  北郡已然被孤立,或者说有些人对于李长生的恐惧,已经超出了自身的安危。李长生此前得罪了太多人,几乎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没有了老皇帝的支持,又不得新帝的信任,没人容得下这尊大神。

  他们希望李武曲能够败一次。

  北郡抗胡,天时人和皆不在,李长生领五百精锐骑兵,绕行五百里。在胡人攻城之际,突袭其大本营斩匪首,胡人溃散而逃。

  北郡城门大开士兵鱼贯而出,前后夹击之下,灭敌八千,近乎团灭。

  后李长生又点了2000名骑兵,长驱直入草原,连灭三个万人部落,其余部落东追西赶不得已退出了北郡以外百里。

  又一大患解除。

  李武曲又赢了,传到京城大街小巷一片欢呼,传到皇宫却是一片死寂。

  五年后,李长生二征大山,灭北蛮。

  八年后,李长生征北原,灭胡部。

  十年后,十五年,十八年,十九年……二十年……

  李长生45岁已是两鬓斑白的老将,虽然45岁并不算老,但多年的征战让他落下了太多的病根,一副早衰之相。

  好在他终于扫平了一切,觉得是时候归乡了。而恰好同年皇帝再次驾崩,那个老皇帝有高祖之才的“小皇孙”登基。

  “传李长生回京。”

  时隔20载,李长生再次归京,他没有带一兵一卒,独自一人骑马进城。不知是否是朝堂打压,城门放李长生进去后,便不再有专门的人迎接或者护送。

  但李长生的威名早已传遍了天下,无数人挤在道路的两旁,满脸崇拜的望着那白发老将,一些人不断高呼李武曲,有甚者直接跪倒在地。

  反倒是朝廷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李长生的威名更让人心生忌惮。

  踏入朝堂之中,见到一名20来岁的青年皇帝。

  “李长生,拜见皇上。”

  “大胆!”

  宦官掐着嗓音怒斥道:“为何不称臣?李将军,纵使你有天大的军功,也得尽臣子之道。”

  “阉党也敢与我犬吠?”李长生仅仅是眼眉微抬,便吓得对方憋不出半个字来。

  “信我者,方为君。”

  台上的青年皇帝神色有些难看,强忍着怒火说道:“李老将军三朝元老,算是我的长辈,不必在意这些礼节,李老将军不知今年几岁了?”

  “四十五,不惑之年。”

  “看您的样子好像有60了,真是辛苦李老将军了。现在天下已经太平,将军是否想要休息一下?总不能一生操劳,这未免有些太苦了。”

  青年皇帝刚刚登基没多久,显然是城府不深,说话是如此的直接。让默不作声的大臣神色微,更多人是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笑容。

  李长生选择入京就是最大的错误,纵使你有天大的本事,最终也不过一杯毒酒的事情。

  “我确实累了,当解甲归田。”

  早朝结束,李长生提交辞官书信后便坐着马离开了京城,哪怕往日的下属极力的劝阻,也没有留下来。

  其实他都知道,如果老老实实待在京城还可以安享晚年,皇帝与群臣是不会允许自己活着离开的。

  纵使有天大的威名与功劳又如何?

  不过他现在只想回家。

  一人一马走在官道之上,身后上千名着甲禁军紧随其后,其中捧着一壶酒身穿红衣的太监异常显眼。

  李长生仿佛没有察觉一样并未理会这些,只是顺着记忆中的方位,寻找名为清水的村子。

  是梦该醒了,若不是梦便没必要醒来。

第265章 李武曲行善一生独占人和

  京城到清水约1500里,途经十六城六十四镇千余村,江河湖泊百余,其中可徒步度过的不过一半。

  一人一马一天走10个小时,借助官道也需要两个月才能到。人需要休息马也需要休息,高山需要爬行或绕过,江河需要船渡。

  这条回家的路,他花了几十年才找到。

  林间的小道上,白发老将身穿虎头铠甲,身上裹着一块粗布挡风,头上戴的斗笠是路上老农赠送。

  忽然前方一道道身影出现,身披甲胄,蒙脸寡面,手持横刀,携强弩。

  如此精良的装备,哪怕是在北郡军团中也不多见,李长生手底下那一千名虎跃骑都不一定能配强弩。弩与甲自古以来都是违禁品,不说民间私底下一件没有,但至少不会像面前这样武装起一个百人重甲兵团。

  100个重甲兵卒放战场上利用得当,可以直接刺破敌人的阵型。放京城里可以是政变的主力部队,放地方是无可匹敌的武装力量。古代不像现代社会,信息传递与律法的局限性,灭门是争权夺利最好用的手段。

  特别是在地方,世家豪族没有几百个门客都睡不安稳。

  李长生经常性的带着军队跟世家豪族借钱,很清楚这些人手底下养了多少精壮。可以说在地方他们的门客才是主力部队,守城军队不过笑话。

  许多时候地方下发的准备要经过世家手中,最后挑剩的才是军队的。

  正所谓天子与士人共天下,这是古代社会无法避免的情况。纵使是李长生文武双全犹如天助,也改变不了士人掌天下的事实。

  他能抢世家豪族的钱来打仗,但他不能将这些人都杀了,因为这样会导致巨大的权力真空。秩序总比混乱要好,管杀不管理是屠戮。

  他能踏破四方敌,能动兵灭国,能抗敌于国门之外。可改变不了繁重的赋税,杀不完贪官污吏。

  李长生的枪可破千军,他曾只身敌百骑,点兵五十奔袭五百里擒拿贼首。凡人勇武之极致,但一杆长枪所触之地也不过十二丈。

  李长生单手持戟,一杆布满刮痕豁口的重戟,裂痕之中血污已经无法洗去。

  老将的眼眸略显浑浊,垂头看着手中重戟。

  十二丈比之天下万方,太短,太小,太狭。

  “驾。”

  李长生微微转动马绳,战马猛然加速一身腱子肉鼓动,鼻孔中不断吐出热气。一人冲阵,马踏飞燕。

  咻!

  急促的破空声传来,狭窄的山道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李长生趴在马背上,不断有弩箭或从头顶划过,或者扎入战马血肉。

  战马不卑不亢埋头冲锋,仿佛不知疼痛一般。

  “马儿啊马儿,你也老了呀。”

  李长生轻拍马儿的脖颈,嗓音有些沙哑,有些轻柔的安慰着:“这是最后一战了,冲吧,拼尽全力。”

  战马再次加速,心脏跳动的声音,肺部吸气的声音,均流入了李长生耳中。

  百米,弩箭射完。

  五十米,数人持盾挡在狭小的道路上。

  二十米,枪阵已成,显然是受过训练的精锐士兵。

  十米,八米,六米……忽然狂风大作,枯叶狂飞,白发将军骑马冲阵,身如猛虎,目如火。

  虽已年迈,但尚有一分意气。

  “我乃清水李长生,何方宵小阻我去路!”

  重戟百八十斤,中则亡,擦则惨。加上战马冲锋所带来的惯性,仅仅是向前一递,便犹如一头巨龙冲撞而来。

  持盾贼人高高飞起,那双手当场崩断。其余的几人想要转枪刺向李长生,然而他们的动作在这久经沙场的老将面前太慢了。同时也过于循规蹈矩,一看就是根据自己写的兵书练的。

  精锐是没办法练出来的。

  持盾并不适合在狭窄的地方施展,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在李长生千钧之力目前犹如一张薄纸。

  阵破,右侧刀斧手上前,左侧横刀加身。左右两侧的敌人一拥而上,几乎没有任何阵型与战术可言。并非敌人没有水平,而是在狭窄的地方再多的战术也无法施展。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战马怦然倒地,李长生也顺利的冲入了阵中,马儿眼中映照出一道暴怒的身影。

  怒!恨其无力。

  悲!同袍战死。

  气!杀气满腔。

  重戟挥舞之下,刹那间血肉横飞,再好的铠甲也挡不住百斤重的戟抡砸。

  “杀!!!”

  领头者振臂高呼,仿佛是想要鼓舞士气一般,但下一秒他身躯被高高挑起。李长生宛如一头暴龙一般瞬间冲垮了他们的阵型,每一次挥动重戟都是一条人命的丢失。

  一条三道左右也不过两米,李长生看似被百人堵住,但最多也不过面对两人。

  转瞬之间攻防倒转,李长生披头散发宛如疯魔一般,不断的向前推进,将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人斩于脚下。

  后方,同样有一群身披铠甲的禁军,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骑在马上远远的眺望。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有原本的,不忍到震惊,最终归于恐惧与敬佩。

  强!太强了,以一己之力扛百人而不落下风,无愧于李武曲之名。

  “这就是李武曲……”

  “当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一人即是百万军。”

  禁军无不攥紧的拳头,脸上竟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几十年来谁不是听闻李武曲之名长大的。凡为军者,皆视李武曲为师,无论兵还是将。

  他们是看高兴了,身后的太监满脸焦急说道:“你们还不快去帮忙?要是让李武曲活下来了该怎么办?绝不能活着离开!”

  李武曲功高震主,为人又不懂激流勇退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世家豪族被他逼得走投无路,朝中大臣畏惧他名,哪怕是皇帝看向北方也是满脸惧色。

  他太强了,功劳太高了,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

  太上皇对李武曲有知遇之恩,陛下之父皇能承蒙父恩,而到了陛下这一代再多的恩情也会淡去。陛下本人也容不下一个战无不胜的将军,容不下一个威望与武功全面超过自己的将军。

  禁军头领扭头看向了太监,开口询问道:“余公公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是李武曲,北灭蛮夷,东征胡骑,平定诸王之乱的李武曲。是一人可敌万人,一人即是百万军的李将军。”

  “三朝元老,北郡山海关,你让我去杀他?”

  “可有圣旨否?”

  一通呵斥下来太监无言,端在怀中的白玉酒微微撒出来的些许。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下圣旨?别说下圣旨,皇帝是连密旨都不敢下,怕以后落得个骂名。没有一个皇帝不爱惜自身的名声,杀功臣本就不好听,杀李武曲那更是天大的骂名。

  民间不知多少庙供奉他。

  他来就是在暗示这些禁军,事成后大家升官发财。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种事情做完后必然会被灭口,或者推出来顶锅。

  众人沉默,远方的厮杀声也逐渐平息下来。透过稀疏的树丛,他们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无数尸体之中,敌人与之对峙的几分钟随后便退去。

  太监一咬牙骑着马冲了出去,手里拿着一把剑。

  禁军统领愣了一下随后也跟了过去,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入了树林,半路下马徒步前进。

  行百八十步,只见一老将坐在尸体之上,眼帘半垂披头散发。虎头铠甲布满血污,一滴滴血透过虎口流出,仿佛刚刚铠甲化作猛虎嗜杀归来。

  他面容平静祥和,丝毫不见刚刚厮杀时的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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