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304章

作者:瑞根

  “爹,也不急在一时,慢慢来嘛。”冯紫英只能宽解,对军中将领的情形,他也是一无所知,自然没法出主意。

  “慢慢来?”冯唐看了一眼冯紫英,“我也想慢慢来啊,给我两三年时间,我自然可以慢慢来调整,可如果他们不给我这两三年时间呢?”

  冯紫英心中一紧。

  他自然知晓老爹所说的这个“他们”是指谁,有可能是太上皇,也有可能是义忠亲王,甚至也有可能是皇上,稍不注意就是图穷匕见,一不小心就是毁家灭族之祸啊。

  这等夺嫡之争,甚至比面对建州女真更危险,难怪老爹如此紧张头疼,不愿意来这辽东。

  在三边当总督多好,永远也轮不到甘肃、宁夏、固原和榆林兵,真要到动这四镇兵的时候,局面只怕比前明“靖难之役”时候更疯狂了。

  “而且,这辽东镇和蓟镇的分守副总兵、参将和守备,有几个不是武勋出身?还是那句话,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到最关键的时候,谁又能分得清楚忠奸?我又敢相信谁?”冯唐以掌击桌,“所以我和张景秋和柴恪都说了,要我去辽东可以,我要我的人。”

  冯紫英这才明白,老爹这是在以退为进。

  “那蓟镇这边您的意思……”冯紫英也有些紧张。

  “紫英,我先前不是问了你么,太上皇和皇上,你觉得谁更有机会呢?”冯唐悠悠地道:“不要夹杂私人感情,我知道皇上很看重你,可是只要我们冯家不倒,谁当这个皇上也一样会看重你,而我们一脚踏错,他再青睐看重你,可那时候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谁还能管得了我们一家?”

  冯紫英心中一阵发寒,看着自己老爹面无表情的脸,或许这才是自己老爹真正的一面?

第二十五章 回京就是烂事儿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便是身旁的丽人也难以缓解冯紫英内心烦躁的心绪。

  老爹没有告诉自己太多,但是毫无疑问不太看好皇上,否则他不会以这样一种姿态。

  实在是这九边和京营中,尤其是中高层武将里边,武勋子弟实在太多了。

  京营里边参将、游击这一类半数以上都是武勋子弟,而像九边,宣大和蓟辽两个总督府下辖五镇武勋子弟分量也很重,尤其是宣府和蓟镇,武勋子弟一样占到了一半。

  想想也是连自己老爹不也是武勋么?否则蓟辽总督怎么会让自己老爹来,而让陈敬轩去三边,未尝没有三边武勋子弟数量没那么多要好控制一些这个原因。

  太上皇深得武勋群体之心,这是建立在四十年如一日对武勋的厚待之上的,连荣宁二公这等早已没落的废物家族,一样优遇有加,遑论其他武勋家族?

  永隆帝也很清楚,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很难在这短短几年里就把这些武勋的心收买过来,能收买过来的,恐怕永隆帝也未必敢相信敢用。

  想必义忠亲王就是仗恃着这一点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吧,问题是太上皇真的愿意看到这种乱局的出现?

  他应该清楚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一场内乱就无可避免了,而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只怕太上皇自己也一样心里没数。

  京营,宣大,蓟辽,还有一个登莱,三大总督府,除了京营外,就是宣府镇和蓟镇了,这两大镇手握的边军精锐数万人,另外就是登莱总督府下的莱州镇了。

  虽然莱州镇距离远了一些,但是王子腾已经在积极的为打通辽东做准备了,直接把山东水师残存的二三十艘旧船要了过去,组建起一支还有些孱弱的登莱水师,而且还准备从南直和福建买一些民船充实水师。

  另外又开始把登莱二地卫所军和营军进行整合,准备先将来莱州镇按照边军规格选编和打造出来。

  冯紫英现在还看不透王子腾这般积极的目的,要知道现在户部尚未把登莱军费划拨过去,但王子腾却开始打着组建登莱总督府的旗号大肆动作起来,像购买民船就是采取赊账的方式,但考虑到登莱总督府的确是新成立的,朝廷也相当重视,许多船行船厂的东主,也愿意和其合作。

  但是一旦莱州镇军队整合下来,而登莱水师又能成型,那么就意味着莱州镇的军队可以直接通过这些海船运送过海,嗯,这个过海既可以直接输送到辽东复州,同样也可以直接运送到天津卫登陆。

  冯紫英不相信王子腾看不到这一点,而如果王子腾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如此动作,那冯紫英就真的要怀疑这厮要居心叵测了,甚至可能要比自己老爹还要阴狠。

  外患未除,内忧更甚,这让冯紫英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宿命感。

  如果这一场内乱真的无可避免,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其在最短时间在最小范围内了结,否则真要酿成前明“靖难之役”那样大的浩劫,对大周的伤害就太大了。

  而建州女真和蒙古人,甚至日本,以及国内的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货色,比如白莲教和西南土司们,都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机会。

  到最后老爹也没有说什么,但是冯紫英却已经明白了老爹心思。

  老爹建议自己有机会最好先离开京师到地方上去干几年,肯定也是看到了这里边的风险。

  “爷,您今儿个怎么了?”金钏儿丰腴的身子紧贴在冯紫英身旁,往日这等情形下,这位爷早就翻身上马,鏖战一番了,今儿个却是躺在床上不是心不在焉,就是呆呆出神。

  “没什么。”冯紫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多思无益,这等事情也只有当事人事到临头才说得清楚,而且冯紫英越来越觉得自己老爹有些像扮猪吃虎,分明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却在自己面前装傻充愣。

  还假模假样的征求自己的意见,说些虚头滑脑的话语,把自己哄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却是把自己给教育了一番。

  揽过金钏儿柔软的腰肢,丰腻的脊背雪白如玉屏,猩红的肚兜系带如同玉屏上的两道彩虹。

  顺手在背后拉开肚兜系带,嘤咛一声,金钏儿已经缩回了锦衾中,只留下一张妖媚的娇靥,这丫头变成小妇人之后却是越发妖娆了。

  也难怪,这丫头比自己都还大一些,好像是和妙玉同岁吧?嗯,自己怎么又突然想到妙玉了?

  那张清泠孤傲的面庞混合着淡紫色垂珠络妙常巾加上黑白二色小菱格纹比甲,竟然如此清晰?

  火热的胴体迎了上来,让冯紫英彻底放弃了还想多琢磨一下的心思,一去扬州这么久,早就饥渴难耐了。

  ……

  张景秋和柴恪面沉似水。

  “冯唐胃口太大了。”

  柴恪有些不悦。

  “不算大。”张景秋却很淡然,“李成梁虽然走了,但是李氏兄弟还在辽东镇,辽东镇两个分守副总兵,三个参将,加上七个守备,十二个能叫的上字号的武将,除了杜松和赵率教外,有几个能听从未到过辽东的冯唐的?”

  柴恪吁了一口气,他其实也知道冯唐的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但是当着张景秋却不能不批评冯唐。

  “但是如果要按照冯唐的要求来办,榆林和山西精锐都要抽走不少啊。”柴恪还有些犹豫。

  “子舒,若是不满足冯唐的要求,他在辽东那边出了状况,肯定要推卸责任啊。”张景秋也叹气,“而且职方司和行人司那边都来了消息,察哈尔人这一年来有些活跃,那林丹巴图尔似乎颇有野心,我就怕本来辽东镇面对建州女真就很吃力了,这察哈尔人如果还要在背后插刀,这就难受了。”

  “林丹巴图尔才多大?”柴恪也有些惊异,“不过察哈尔人养精蓄锐这么些年,倒是有些本钱供他挥霍,只是科尔沁人和建州女真勾勾搭搭,林丹巴图尔不去拿科尔沁人开刀,树立自己威信,说不过去吧?”

  “科尔沁人有多大的油水?”张景秋眼睛微眯,“哪里比得上入侵辽东这边来得轻松,收益巨大?”

  “尤氏三兄弟加曹文诏叔侄,还有贺人龙,……”柴恪摇摇头,“大人,那您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嗯,催他尽早赴任,冯紫英不是也回京了么?听说正在与官应震一道和郑继芝扯皮,银子的事儿,皇上也在催促了,估计很快就能兑现,李三才要拿走八十万两,王子腾派人守在户部门上,要求马上拨付三十万两,还有牛继宗也是天天叫骂,说再不补充粮饷,宣府镇就要哗变了,……”

  张景秋摇头不已,“我还不知道冯唐这边怎么办才好呢。”

  柴恪一听也头都大了,这还没算陈敬轩要走马上任三边总督的帐呢,那也是没有五十万两银子别想把人送走的,而且这还是勉强应付过去,下半年起码还要拨付八十万两才能把今年给熬过去,可哪里来这么多银子?

  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要说银子,冯紫英这一趟带回来的银子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冯唐这边,多少也还是得要拨付一部分的,我到时候再去和紫英谈一谈,看看开海债券和特许金的银子还能剩多少,如果实在不行的话,能不能从那海通银庄借一笔银子出来。”柴恪也只能把老脸豁出去了。

  “怕是没那么简单。”张景秋却比柴恪对这海通银庄了解更多,“这银庄据说几位王爷加宗室是主要股东,要借银子可以,但得要有抵押物,郑继芝不会答应你把今年田赋拿去作抵押吧?”

  柴恪吃了一惊,“要抵押?朝廷借钱也要抵押?”

  “子舒,开海债券难道不是朝廷借钱?不就是以海税作抵押么?”张景秋笑了起来,“这还不是你最先和冯紫英说起的么?怎么现在你还觉得不妥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别扭,开海债券那是借的时间长,这在银庄借银子周转一下,顶多就是半年,……”柴恪皱着眉头,他第一次觉得有些没底。

  海通银庄最初他和冯紫英商议过,但是随着户部坚决拒绝入股之后,海通银庄的发展就有些脱离控制了。

  虽然依然假借了朝廷的一些名义,比如户部挂账,但是朝廷没出一份一文钱,甚至还规定了银庄在扶持一些朝廷所急需事务上银庄的支持义务,但是这种规定是很活泛的,并没有多少约束力。

  而且他也很清楚当初冯紫英就说过,银庄的根本就是存贷,而存贷的关键在于风险控制,而风险控制的核心就是抵押。

  现在银庄刚刚才在扬州挂牌,若是朝廷就要伸手借钱,若是冯紫英不配合,只怕忠顺王他们就要不依了。

  这帮亲王宗室虽然现在看起来老实,那是因为朝廷从未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你试试把他们每年的俸禄恩赐给停了?只怕立马就要把几道宫门和文渊阁乃至六部公廨给堵了。

第二十六章 寻求平衡

  冯紫英从中书科回家时,看到自己老爹也正好从马车上下来,估计应该是才从兵部回来。

  “父亲。”冯紫英规规矩矩见礼。

  “老爷。”几个迎出来的丫鬟见了冯唐,都有些畏惧的赶紧躬身见礼。

  冯唐瞥了一眼儿子屋里几个丫头,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云裳他自然是认识的,经年不见,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那个个头高挑皮肤白皙的,已经有点儿小妇人气息的丫头怕就是贾家那边送来唤作金钏儿的了,看那体格倒也像是一个能生养的,模样倒也挺俊。

  后边那个低垂着头不敢抬起来的丫头身材适中,嗯,额头中央一颗猩红胭脂痣,怕就是那薛家送给儿子的香菱了,看样子倒是一个老实人。

  见老爷和大爷走在一起,金钏儿、云裳和香菱赶紧山到了一边儿。

  “爹才从兵部回来?”冯紫英陪着老爹进了府里中庭。

  “嗯,张景秋和柴恪急不可耐了,催着你爹赶紧走马上任呢。”冯唐此时再没有前两日的急躁不安,好整以暇地道:“我说急什么,蓟辽两镇我都人生地不熟的,这么突兀地上任,不给下边一点儿好处,谁知道我?”

  冯紫英一笑。

  这也是规矩了,你不带点儿兵马粮草饷银上任,只怕下边那些个大头兵就得要把你哄得下不了台,尤其是像老爹和蓟辽这边素无往来,你在榆林大同这边名声再大又怎么着,那些个兵痞将匪谁认你这个?

  “那二位大人怎么说?”

  “我说八十万两银子外加足够的粮秣,张景秋就不做声了,柴恪就来和我打商量了,说朝廷支应不起,你从江南也没带那么多银子回来,不像外界传的那般沸沸扬扬,说你带了千万银子回来,有这回事儿么?”

  冯唐也好奇起来。

  他知道自己儿子去了江南三趟了,这没日没夜的奔波于江南和京师城之间,自然是为朝廷弄银子回来。

  这几天他也听到不少,又说只有百万两收入,有说光是开海债券就卖了五百万,也有说那东番打包卖给了盐商和龙游、安福商人卖了一千万,还有说特许金也只收了几十万,是朝廷故意打肿脸充胖子,众说纷纭。

  究竟这中书科负责开海事,这一趟为朝廷弄回来多少银子,估计朝中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心里有数外,其他人都是盲人摸象。

  “千万银子?儿子有那本事,估计郑大人这个户部尚书都坐不住了,怎么可能啊。”冯紫英笑着摇头,“三五百万两倒是能陆陆续续回来,但比起朝廷现在的窟窿,也不过就是应得一时之急,哪里济得了多久?”

  冯唐脸色微微变化,“这么说这八十万两银子我还是开得少了?那就得要一百二十万两我才能去辽东了。”

  “啊?”冯紫英吃了一惊,“爹,您这是……”

  “哼,你都说了折后边儿便不可能有那么多,我这第一口不咬大一些,日后我都陷在辽东了,光靠和兵部打书信官司,谁还会理我?”

  冯唐摇头,见自己儿子一脸郁闷之色,更是哂笑。

  “紫英,以后你就知道了,这守边也不是单纯的武事儿,里边门道多着呢,谁知道我去辽东能见着一副什么情形?都说李成梁治军严谨,我不太相信!就凭他养一大帮子李家军,就不可能有多严谨!严谨也是要银子来说话的,你把自己人马养得膘肥马壮,那其他人呢?你凭什么要求人家也和你一样严谨?下边人都是要吃饭的。”

  冯紫英无言以对。

  战略上自己可以滔滔不绝说个一二三,因为有前世记忆的帮忙,但是这个时代如何治军带兵,自己就真的半点不懂了,根本没法和自己老爹这种在边关上浸淫几十年的宿将比,便是贺人龙那等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角色也比自己强不知多少。

  不过这个时代的文臣们不都是这样么,具体的治军带兵不重要,关键你要能知兵知将,能服众驭将。

  你得知晓你麾下每一支军队的底细特点,知道他们领军将领的能力本事,你要有足够的威信震慑武将驾驭他们,做到这一点,你也就算是一个合格的领军文臣了。

  这也是冯紫英去西疆时跟着柴恪慢慢琢磨出来的一些道理,柴恪虽然是文臣,但是却能很好的把握好尺度,另外带来大笔的赏赐,自然就能让武将们替他卖命了,连老爹不也乖乖听命行事么?

  李成梁治军严谨,恐怕也只能说仅限于他自己的那一帮子私军罢了,当然,这是李成梁赖以在辽东生存的根基,他永远都只会先满足自己的嫡系,至于说更多的其他非嫡系,自然就只能吃点残汤剩水了。

  在你李成梁不可一世的时候,这些人自然只能忍气吞声听你的,但一当你的表现难以让朝廷满意的时候,你再看看这些人会如何?

  所以李成梁提早托病致仕无疑是最明智之举,只不过却给自己老爹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那爹打算怎么办?”冯紫英忍不住问道。

  “怎么办?还不是那么办?我自己的人我当然要保证粮饷补给,因为我信得过,我知道他们能打,至于其他人,我管你是李家军还是其他人,有本事给我亮出来,在和建州女真人的战场上去见真章!能让我姓冯的认可满意,我当然不吝给银子给粮饷给补给,甚至封官许愿都没问题,但如果你还是那怂样,我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

  冯唐冷酷而平静地回答让冯紫英也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要想挣出头,那就得要拼命玩命,没谁会给你多一份施舍。

  冯紫英心中很清楚,自己老爹的做法才是最靠谱最现实的举措,而且说实话,老爹这种态度已经比李成梁强许多了,起码还要给你这些旁系人马一次机会。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行,你就该上,不行,你就该死,当兵上战场,没本事就是原罪。

  “对了,那帮商人找你做什么?”原本都打算回自家院子了,冯唐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爹,您说那帮山陕商人?”冯紫英迟疑了一下,“他们找过儿子几回,原本是希望在开海上看有没有机会,不过不合适,另外海通银庄这边他们也入了股,不过占股不多,……”

  “就这个?”冯唐皱起眉头,“这帮商人可没那么闲心吧?”

  “还有就是儿子和他们谈了谈开矿冶炼方面的事儿。”冯紫英对自己老爹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让他们招募一批匠师,另外在北直、山东这边勘选一下有无合适的矿山,海通银庄愿意大力扶持咱们北地的冶铁炼钢产业,不能让佛山那边专美,……”

  冯唐看着自己儿子,半晌才道:“紫英,这开矿冶铁这么简单?找几个商人就能搞起来?他们是干这一行的?”

  见自己老爹满脸不信和郁闷,冯紫英知道自己这个话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甚至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靠谱。

  大周境内开矿和炼铁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那一省那一府都有,无外乎就是规模大小和工艺水平乃至所产生铁熟铁的质量问题而已。

  但是再不靠谱也得要去尝试一下,否则这么大一个海通银庄搞起来,股本都是几百万两,这还没有算揽储进来的银两,这么大一笔银子放在这里,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连一点冒险尝试都不敢去做,那自己这个穿越者未免太逊了。

  想想人家那些穿越者,哪一个不是吊打时代,称王道霸称孤道寡?哪像自己还要这般小心翼翼地苟?

  半点金手指没有不说,纯粹就是靠自己家世和运气靠上了几个大佬老师来玩嘴皮子混了一个从六品,连想睡一个自己看上的女人,还得要想方设法的去弄个名分,不说憋屈,但是肯定是有些落差感的。

  “爹,咱们北地这边其实铁矿不少,但是最主要还是却像样的工匠,另外也是咱们这北地没有形成像样的规模产业,齐师和乔师都有些担心,觉得这开海之略自然是好的,但是得益者却是江南,辽东这边就算航道打通,那也是为了整个大周朝廷,对于咱们这北地诸省来说,开海并没有多少益处,……”

  冯紫英的话恐怕是当下很多北地士人的一致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