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风流人物 第1161章

作者:瑞根

  王子腾摇摇头,见牛继宗有些气急败坏,笑了笑:“不过我觉得冯唐的态度无关大局,他说的也没错,他现在根本影响不到冯紫英了,他的那些人脉和部属,现在也不会听他的,而是要听冯紫英的了,冯氏一族的更替已经完成了。”

  “那最好,有时候看着冯唐这老东西含饴养孙的样子就来气上火,咱们这是替他们冯家摇旗呐喊,他却不来气,这不弄反了么?”牛继宗气哼哼地道:“冯紫英倒是躲在宅子里装死,咱们这么吆五喝六上蹿下跳,是为了谁?”

  王子腾无所谓地道:“为了谁?为了他,但也更为了我们自己,武人地位不提升起来,咱们这些武勋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冯紫英进可攻退可守,他当然不急。”

  “也未必,打蒙古他不就是很上心么?否则为何要把话带给咱们?他也终于尝到了和这些酸腐文臣们斗智斗勇的辛酸艰难了么?”牛继宗满脸不屑,“这个时候才惦记到咱们武人的好,早干什么去了?”

  “也怨不得他,这大都督府,或者枢密院也不是他一句话就能成立起来的,这是在削文臣的权,提个议都得要被文臣们喷死,他敢轻易冒天下之大不韪?等他威信到齐永泰那一步再说吧,咱们也得要用耐心。”王子腾目光里多了几分期盼,“总能等得到,这一次之后,我琢磨着就渐渐有希望了。”

  牛继宗同样清楚,不可能一口吃成胖子,但这一次冯紫英也该汲取教训了,还真以为这些文臣就和他一条心?

  看看他“生病”这段时间里,考成法搁下来要重新研究调整,科举改革索性就彻底终止了,一干人提出来说是不合时宜,认为该大改,这就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去了,对蒙古用兵直接被否决,相反裁军却是搞得火热无比,这也是要激怒所有武人。

  就连奖励工商的政策现在也只停留在纸面上,没有具体的方略出来,工部和商部内部争议不断,外边来自都察院的反对声也此起彼伏,给外界的感觉,现在朝中几乎就是乱成了一锅粥,什么事儿都没法推进,除了裁军。

  “那现在咱们还能做些什么?”牛继宗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推波助澜,若是能在那些报纸杂志上再做出点儿文章来,也许会让紫英减轻几分压力。”王子腾双手据案,满脸神往之色,“我想在就想看看,这各边镇的大军入京,这些文人们该如何应对?能不能来一次犁庭扫穴,嗯,有点儿痴心妄想了,但肯定能让这些文臣们长长记性,别那么嚣张。”

  牛继宗和王子腾都是满怀期望地看着这一切,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该做的他们都尽一切力量去做了,各边镇中他们能联络上的,也都联络了,京营中一些旧部也打了招呼,这也是一拍即合心领神会的事儿,再助助兴而已。

  就期待着这一场盛宴的到来。

第八百零七章 群“雄”逐“鹿”

  大沽口。

  千帆云集。

  海船到这里,很多就需要换河船了,否则庞大的体积在河道中很容易出事,而且海船的帆也不适合在运河中用。

  正在下兵。

  密密麻麻的军士从船中下来,默无声息。

  只从那青黑色的单衣直统,懂行的就能看出应该是来自登莱镇的兵,而这海船不少也是登莱水师的运输船。

  而同一时间,从榆关港下来的士卒,已经提前两日就向京中进发,黑袍红领的辽东军,青袍紫领的东江军,加上靛蓝军袍的蓟镇军,三军汇合成一道洪流,正在汹涌西进。

  与此同时,十余艘漕船正在沿着运河浮水北上已经过了临清,船中同样坐满了士卒,灰白色的罩衫能证明他们来自江北。

  如果可以凌空俯瞰,那么可以看到在西面千里之外,从广昌到紫荆关的狭窄山道上,一支军队正在昂首阔步地穿过五回山区向东进发,即将进入北直境内。

  同样在京师城以北的蓟镇境内和宣府镇境内,都有军队正在厉兵秣马,似乎在等待着一个号令。

  兵部公廨,孙承宗面无表情地坐在官帽椅中,以手扶额,似乎被疲惫和劳累所困扰,许久没有抬起头来,而熊廷弼则和袁可立如同两只斗鸡,相互怒视,却都没有言语。

  “稚绳,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场有组织的策划,这些边军胆大妄为,这几乎就是造反了!”熊廷弼胸膛急剧欺负,白皙的面颊涨得通红,手指戟张,在空中乱点。

  袁可立却轻蔑地一笑,“飞白,不要在那里危言耸听,若是这十镇边军都要齐齐造反,来的会是一两千人?只怕就该是每个边镇来几万人了!再说了,难道朝廷就没有想过,这边镇武人为什么这么大的怨气,辽东、东江、蓟镇、登莱、江北、山西、宣府,呵呵,几乎所有边镇都有反应,难道我们就不该反思一下么?”

  熊廷弼也不客气,冷笑道:“礼卿,你可真的会狡辩啊,不管裁军也好,对蒙古征战也好,这都是朝廷决定,难道这就是边镇要造反的理由?照你这么说,昔日安禄山造反,也成了有理了?”

  袁可立也一样反唇相讥:“飞白,咱们大周的边镇何曾变成李唐时代的藩镇了?这有可比性么?按照你的说法,这朝廷随便做出什么决定,甚至是关系到人家边镇几十万人身家性命的决定,都无须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啰?这可是几十万精锐的命运,难道说人家边镇就不能有一点儿自己的意见和态度?我们作为兵部装聋作哑不吭声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不准人家发声?”

  “呵呵,发声?他们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发声?兵谏,还是打算‘清君侧’?”熊廷弼反问。

  “真要兵谏和‘清君侧’,那可不止这点儿兵了,我倒是觉得这就是一个示威吧,朝廷该拿出像样的对策来安抚,让他们就地等候,不得进京,……”袁可立厉声道:“至于说要出兵镇压,飞白,你这是在痴人做梦么?让谁出兵?谁会出兵?你都要裁人家了,还让人家替你去卖命?”

  熊廷弼一窒,随即又道:“大同镇和京营,……”

  一直没有说话的孙承宗摇摇头,“飞白,京营能动么?一动就是天下大哗,至于大同镇,哼,刘东旸的山西镇如旅行一般通过灵丘、广昌,大同镇那边默不作声,连报都不报,你觉得赵率教存着什么心思呢?”

  这两年边镇上也进行了一连串的调整,刘东旸重回山西,赵率教却到了大同,而腾出来的辽东镇却交给了毛文龙,这也是几方博弈的结果,刘东旸本来都就任了辽东总兵,但是朝中很多人对刘东旸一直存有疑忌,最终还是以刘东旸对蒙古右翼更熟悉,所以把刘东旸重新调回山西,却把已经失势的赵率教调动到了大同,但冯紫英也为毛文龙争取到了辽东镇。

  刘东旸和刘白川两个叛将出身成为了朝中文臣集中攻讦的焦点,所以冯紫英本来想要调整刘白川到榆林镇担任总兵,依然没有获得支持。

  现在这边镇里边也是人心浮动,但是无论是何种心思,这裁军却都是直接伤及了武人的利益,无论是赵率教、柴国柱这些和冯紫英关系不算密切的,还是贺人龙、刘东旸、毛文龙这些和冯紫英关系紧密的,都是坚决反对裁军的,而且冯紫英之前提出的征讨蒙古,一举解决北面边患的计划都赢得了所有武人的一致认同,这种情形下,要说让哪一支军队去镇压或者征讨这些向京师进发的小股部队,都很难获得支持。

  毕竟这些小股部队算一算都是一两千人规模,加起来也不过万人,对于曹文诏统率这五万多人的京营来说,只要不想让他们进城,他们就只能在城外溜达,望城兴叹。

  可如果曹文诏的京营都存着其他心思的话,那你随便让谁来征讨,又有何意义呢?

  面对争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副手,孙承宗也是大为头疼,现在龙禁尉传来的消息就是几个边镇都有异动,当然也正如袁可立所言,这些异动的军队规模都不大,一两千人,加起来也就那么点儿人马,但这却是一个危险的征兆,军队正在失控。

  可对待这些异动的军队,如何处置?责令其停止行动?他们会听么?

  若是直奔京城而来,曹文诏会什么态度?

  正琢磨间,就有人进来通报,“内阁那边请三位大人过去议事。”

  孙承宗叹息一声,这种事情也瞒不住人,再等一等,估计整个京师城的百姓都要知晓了,这么大的动静,哪里遮掩得住?

  孙承宗三人到文渊阁这边时,内里也是一片忙乱。

  崔景荣、柴恪和徐光启面对这种情形都有些抓瞎。

  谁都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情。

  以前边镇哗变,也主要是一些士卒和中低级军官,像宁夏叛乱那么大规模的也很少见,而且基本上也就是局限于一镇中,像这一次七八个边镇同时哗变闹事,而且“大举”进军京师要来讨个说法,更是闻所未闻。

  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尤其是听闻这些来讨说法的“乱军”穿州过县,竟然如入无人之境,沿线的府州县都是无人问津,兵部的命令也被视若无睹。

  现在是东边从榆关、大沽都有,还有从运河上过来的,西面从山西过来,另外蓟镇和宣府也是蠢蠢欲动,京营里的曹文诏也装病,弄成这副情形,局势究竟会向何处去,真的有点儿扑朔迷离了。

  问题是这些边镇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朝廷怎么应对?

  退缩,安抚?还是强硬面对?

  好像哪一条应对策略都没那么好。

  弄不好就得要成为大周朝覆灭的危机。

  一时间大家都想不出怎么武人的愤怒会演变到这种程度,似乎以往从未考虑过会有如此情形发生,甚至根本就没有把武人的态度放在眼里,但今日却成了迫在眉睫的灾难了。

  除了兵部三人到来,还有、练国事、韩爌、孙居相、孙鼎相以及李邦华、朱国祯等人的到来,整个文渊阁迅速变成了一片菜市场,人声鼎沸,吵闹不休,但一个多时辰过去,没有得出任何有价值意义的结果。

  核心的问题无法回答,或者说没人给出结论,第一是武人提出的暂停裁军遭到大家的一直反对,但反对简单,那武人“乱军”向京中进军的步伐肯定就不会停步,那该如何应对?

  唯一能动用的就是京营,但京营现在的态度也十分诡异,保持缄默,曹文诏患病不起,所有人去见面均被挡驾,这让文臣们都坐卧不安。

  谁都下意识地地忽略了还有一个“病中”的首辅冯紫英,没有人想要在这个时候“打扰”“养病”的冯紫英,他们更愿意用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桩难题。

  练国事也很“知趣”地没提起冯紫英,一直保持着低调地沉默。

  没人问,他便不做声,问及,便说须得要兵部拿出方略应对,避免危机恶化,总而言之一推了之。

  争吵和谩骂一直持续到晚间,勉强得出一个结果,那就是去继续派人去各方劝阻各边镇的“异动军”停止前进,朝中也遣袁可立去见曹文诏,要求他拿出态度来。

  “一群傻屌!”连练国事走出文渊阁时都忍不住要冒出一句粗话了,折腾半天,就得出一个根本不需要商议的结果,也相当于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能劝阻住,早就劝阻住了,你要裁军,人家凭什么停步?

  曹文诏明显不想掺和浑水,甚至早就在暗通款曲了,到时候京营态度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练国事也去问过冯紫英,但冯紫英的答复就一个,暂停裁军,出兵蒙古,但这又是内阁其他人和朝中大部分朝臣都不愿意接受的条件,所以冯紫英就只有继续“病着”了。

  那就继续吧,练国事看了看黑沉沉的天际,摇了摇头,施施然走进黑暗中。

第八百零八章 入京,逼近

  五月十九,登莱军率先抵达通州与同时抵达的江北军汇合。

  与此同时,辽东、东江以及蓟镇毛承禄部联军,也抵达了平谷。

  五月二十,在西面,刘东旸侄子刘亢斗率领的两千山西军也穿过紫荆关,进抵房山。

  京中震动。

  冯紫英头上系了一条抹额,坐在凹晶溪馆外边的露台上,优哉游哉地享受着徐徐河风掠过带来的清凉。

  边镇上的躁动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都没想明白,这朝中文臣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对边军下手。

  这可能和自己在边军中的影响力太大有很大关系。

  无论是崔景荣还是柴恪与其他重臣们,内心深处都不愿意自己对武人太过信重。

  同样,他们也不希望武人的地位自己手中得到提高。

  所以歼灭了建州女真之后,文臣们都不愿意再见到任何一个武人立下大功,变得功高难赏。

  现在自己骤然提出要对蒙古用兵,一下子就戳中了文臣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一旦剿灭蒙古,那立下大功的这些武人岂不是更加难制?

  这裁军大计不是一下子就化为泡影?

  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这种裁军氛围一下子就丧失了基础,所以这些人不管外边局势怎么样,他们都要坚持先把裁军这桩事儿干下去,彻底干成。

  原本觉得可能这些边镇就是吆喝一下,给朝廷施加一下压力,没想到这一次各边镇却是来真的了,还真的派出了一部军队进京。

  这换了以前,就是典型的谋反了。

  可到现在朝廷内部都是散乱如沙,没有一个准确的意见,究竟这种行径该如何定性和处置,也没有一个定议。

  也有来自己这里悄悄询问情况和征求意见的,冯紫英都一律挡了驾。

  既然“病”了,那就好好“养病”,大周朝离了谁都一样能转,天垮不下来。

  这期间冯紫英并没有给各边镇有任何联系,到这个时候,如果各边镇都还不能为自己谋划一番,那冯紫英也就无话可说了。

  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一些话,通过《内参》和《今日新闻》也都坦坦荡荡地表明了态度,各边镇也好,甚至地方上也好,都能明白自己的观点。

  至于说和内阁其他人乃至重臣们的意见不一致,难以获得通过,那就要看诸镇自己怎么想了。

  如果真愿意低头哈腰俯首帖耳地就这么听从自己“病倒”后朝廷的意见,冯紫英只能说自己瞎了眼,选了一帮没骨头没气节的武人,怨不得人。

  但若是这帮武人有些血性和脾气,那就该好生考虑一下,怎么来为他们自己争取一份正当的生存空间和在朝廷中的话语权。

  大都督府也好,枢密院也好,自己其实也早就在朝中提过,肯定是遭到了所有文臣的反对,哪怕冯紫英提出大都督府或者枢密院的大都督和枢密院的枢密使可以用文臣,一样也是反对声一浪高过一浪。

  都明白一旦坐上那大都督或者枢密使位置,这屁股自然就要开始往武人那边歪,这是利益使然,没什么好说的。

  现在看来,武人们的动作还是很迅猛的,而且节奏和规模也控制得很好,既要充分展示武人的力量和愤怒,但是又不能太过引起全国性和京中民众的恐慌,否则一旦把所有民众逼到文臣那边去了,局势反而就不好控制了。

  冯紫英希望这一切能在自己掌握的范围内发展,按照自己的意图来演进。

  当然,他也知道,有些尺度和火候未必能像自己希望的那样敲到好处,但这份风险他愿意承担。

  “宛君,怎么了?”看着沈宜修珊珊而来,眉目间还有几分担心,冯紫英忍不住笑问道:“又在担心什么?”

  “碰着汪先生,问了几句,……”沈宜修迟疑了一下。

  她知道本来自己不该参与这些事情,丈夫的核心幕僚掌握的都绝对机密之事,就连练国事这等人都未必清楚,但她的确相当担心,尤其是在父亲调回京中担任通政使之后,经常和她提起一些事儿,就更让她心忧了。

  现在沈家已经牢牢和冯家绑定,父亲调回朝中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丈夫的缘故,虽说通政使也是正三品重臣,但这就是一个上传下达的职责,算不上清贵,但起码也算是入朝为朝官了。

  沈家要说也是苏州的名门望族,现在父亲出任通政使,弟弟观政结束,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去兵部,却去了地方。

  据说还是丈夫的建议,也算是为日后更好的发展打基础,去了山东担任东平州的知州,距离丈夫的老家很近,也算能得到一些照拂。

  沈宜修还有几个弟弟,除了沈自征是同胞兄弟外,沈自炳、沈自然、沈自騆都是历史上号称沈氏八龙中的人物。

  沈自炳也已经考中了进士,而沈自然和沈自騆也都考中了举人,正在备战下一科的春闱大比。

  可以说沈家一门多杰,虽然和冯紫英无法比,但是沈家和冯家捆绑在一起,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是其父沈珫原来是觉得自己女儿嫁了一个好丈夫,但现在却也觉得是需要提醒一下女婿,莫要风头太过,过犹不及了。

  尤其是这武人突然暴动,各路举兵入朝,虽然沈珫只是一个通政使,决定不了什么,但是也知道这里边蕴藏着莫大的风险和杀机,而自己这个女婿绝非善于之辈,要说“因病”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是绝对不信的。

  所以他也是悄悄提醒自己女儿,让女儿带话给女婿,小心使得万年船。

  “哦?”汪文言曾经问过冯紫英,万一家中主母问及一些问题,该如何回答,冯紫英也想过可能沈宜修和薛宝钗都可能问及,黛玉可能性很小,至于其他妾室,也没有这个胆量,如果是沈薛林三女问及,冯紫英给汪文言的回答是酌情说一些不涉及太隐秘阴暗的东西可以。

  “是说边镇军闹事的事情吧?”冯紫英笑了笑,“放心吧,这其实就是武人和朝中文臣们的博弈,谁心态更好,就能赢得更好的条件,有为夫在,出不了大事儿。”

  出不了大事儿,但小事就难免了。

  大小怎么分,见仁见智。

第八百零九章 退无可退,舍我其谁

  家中人的担心是免不了的,沈薛林,甚至湘云、探春这些人,随着跟随自己日久,见识来往客人愈多,自然也能品出其中一二来。

  虽然自己被拱上了首辅位置,但是朝中并不安稳,很多人并不认同自己的执政理念,这难免和自己起纷争。

  考成法落地执行,科举改革推行,裁军和对蒙古一战,这三项事务成为政争焦点,其中科举改革是最核心的,而裁军和对蒙古一战二位一体,却又是交锋最激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