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卜上秤
他一手握住铁梯，一边用脚小心地找到下面一级。
直到深入地底后，原本垂直的井状甬道方才变成倾斜的泥土隧道。
加文手持火炬，正在那里等着他。
“你们竟然在贝勒大圣堂里也挖了密道！”
“不是我们。”加文摇了摇头，“是当年梅葛聘请的工匠。走吧，陛下要见你。”
他为什么不来圣堂见我？总主教很想这样问。
但他不敢。
他生怕自己也如同上一任总主教那样，悄无声息间就化为一堆灰烬。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地底很难感受距离的变化，再重新爬出地面时，总主教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狭窄的小房间。
“我们在红堡？”
“对。”加文丢给他一件黑色袍子，“穿上。”
总主教也顾不得计较对方命令的语气，乖乖地将长袍穿上，又用兜帽罩住自己的脸。
加文这才推开房门，外面的金袍侍卫俯身行礼。
总主教跟在对方后面，穿过长廊，又沿着螺旋楼梯攀爬而上，终于来到国王的书房。
“请吧。”加文拉开木门，比划了一个手势。
总主教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砰——
房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的声响吓了他一跳。
“别紧张，雷纳德。”凯撒的声音传来。
总主教循声望去，就见那位国王正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七星圣典》。
他的模样恢复了原先的棕发黑眼，也不再散发那种恐怖至极的神圣威压，但在总主教眼中，这位国王却比七神还要可怕。
“陛下，您找我来……”
“坐。”
总主教乖乖地坐在国王对面，屏息凝神。
山姆威尔合上手中的书籍，问道：
“告诉我，雷纳德，什么才是渎神？”
总主教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双手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上一任总主教惨死时的模样又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让他心中充满恐惧。
“大麻雀的行为，就是渎神！”
在无边无际的压力下，总主教大声说道。
听到这话，山姆威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第485章 暗流
即将没入地平线的夕阳像是染过了鲜血一般，洒落万道金光，将天地间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血色中。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犹如催命的鼓点。
总主教猛然从沉思中醒来，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将脸上的惊惧都隐藏起来，才起身去开门。
“冕下，不好了！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跟都城守备军起了冲突！”
“我知道了，去请大主教过来商议。”
“好。”修士见总主教不慌不忙的模样，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要不要派人去红堡面见国王，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不用。我会跟陛下解释。”总主教道。
“是。”修士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的是，看起来镇定自若的总主教，并非是胸有成竹，而是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冲突。
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成立时间太短，一下子涌进来太多的人，而这些人中，有多少是效忠国王？又有多少是真正的狂信徒？
总主教不敢去猜。
而这次冲突，究竟是信徒的无意之举？还是有心人的故意挑唆？
总主教无法确定。
事态紧急，大主教们来得很快。
七神教会的大主教总共有七位，他们在教会中是地位仅次于总主教的存在。
“必须阻止那些疯狂的信徒们！”一位大主教刚进门就急忙道，“我们不是凯撒的对手，他有二十万军队就在城外，能够像碾碎蚂蚁一样碾碎我们的教团武装。”
“你小看了教团武装！”立刻就有人表示反对，“不错，圣剑骑士团至今只有一百多人，星辰武士团也不过两三千人，但要知道，七神在维斯特洛有着数百万的虔诚信徒！他们不会容许凯撒做出如此亵渎之举！”
“什么亵渎之举？凯撒究竟做了什么？你们有谁能证明上一任总主教的死跟他有关？”
“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总主教就自己烧起来了？”
“巫术！邪恶的火魔法！一定是这样！”
“如果是这样，七神为何眼睁睁看着凯撒在圣堂中做出这等亵渎之举而不降下神罚？”
“诸神是要借我们的手来施展神罚！圣剑骑士团和星辰武士团就是诸神的工具。”
“呵！诸神的工具就这么点人么？告诉我，他们怎么打赢凯撒的大军？”
“凯撒的大军中也有虔诚的信徒，所有的骑士都曾在七神的神像前立下誓言。凯撒只是看起来强大，但其实不堪一击。”
“还有北方诸侯，他们未必是真心投降。”
……
听着大主教们的争吵，总主教却一直一言不发。
他发现，表态强硬的大主教数量竟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只有两位大主教拒绝与红堡开战。
看着慷慨激昂地表示要为上一任总主教复仇的大主教们，总主教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真的能跟凯撒有一战之力。
但一想到那双如神祇般的金色眼睛，他就恢复了冷静。
“你们也想跟上一任总主教那样化为灰烬么？”冷静的并非总主教一人。
这话仿佛一盆冷水浇下，房间中立刻沉寂下来。
“我们未必要跟凯撒斗个你死我活。”有人开口道，“只需要让他做出让步就行了。否则总主教就这样死了，我们什么也不做，教会的声誉就毁了。信徒们也会对我们无比失望。”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更多的认同：
“没错，凯撒忙着要应对来自北方的威胁，这个时候肯定不想跟教会撕破脸，只要我们保持克制，相信他会做出让步。”
“别忘了教团武装，虽然它们现在还很弱小，但拥有无限的潜力。凯撒需要这股力量，他会愿意妥协的。”
“是的，我们该让凯撒听到我们的声音。”
“让凯撒知道七国人民的愤怒！”
“没错！”
……
“冕下，您觉得我们这个办法怎么样？”大主教们终于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总主教做决定。
总主教定了定神，目光在一位位大主教的脸上缓缓扫过，将他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最终开口道：
“七神的威严不容挑衅。”
此言一出，大主教们神色各异，有人惊喜万分，也有人暗自担忧。
但他们都知道，总主教这话的意思，还是要与国王对抗。
一场血雨腥风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总主教再次开口道：
“召集信徒们，我要向他们传达七神的神谕。”
神谕？
大主教们面面相觑，忽然觉得，总主教的态度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激烈。
但七神在世间的唯一代言人都这样发话了，他们也只能将各种心思强压下去：
“是！”
众人离去后，总主教回头看向房间内的衣橱。
他知道，在那薄薄的壁板后面，有一张耳朵，一双眼睛，已经将刚才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总主教为某些蠢货默哀片刻。
自从目睹大麻雀在七神的注视下灰飞烟灭后，总主教就明白，凯撒不是他所能对抗的。
太阳终于从西边落下，黑夜笼罩了大地。
不过，今夜的君临城却显得颇不平静。
教团武装与都城守备军的冲突虽然已经停止，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双方的矛盾不仅没有缓和，反而在不断积蓄，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
越来越多愤怒的信徒如潮水般地涌向了维桑尼亚丘陵，他们听说总主教即将发布七神神谕后，决定在此彻夜守候。
贝勒大圣堂前的广场上，点亮了无数蜡烛，人们在烛光中哀悼刚刚死去的总主教。
不得不说，大麻雀之前确实很得人心，尤其是贫苦百姓，都记着这位同样出身低微的总主教的好。
一个个信使在城中来回穿梭，交换着意见，编织着阴谋。
对于这一切，红堡却一直冷眼旁观。
甚至对之前教团武装与都城守备军发生的冲突，国王都没有派人过问。
城外的二十万大军也没有丝毫调动的迹象。
这诡异的平静下实际上潜藏着汹涌的暗流，聪明人心知肚明，选择置身事外，但也有不少蠢货在勾连算计，妄想火中取栗。
夜色沉沉，月光清冷，将所有的野望和忧虑都悄然隐藏，只等天亮后揭晓答案。
第486章 王权与神权
“就这些人？”
“是的，陛下。”
“兰尼斯特家族没动静？”
“倒也不是一点动静没有，”加文·曼德说道，“有教会的人去见了蓝赛尔·兰尼斯特爵士，不过提利昂大人得知消息后，立刻将蓝赛尔爵士给绑了起来。”
山姆威尔轻哼一声，又问道：
“北方贵族呢？卢斯·波顿有没有见什么人？”
“没有。卢斯大人今夜住在城外军营，根本没在城内。”
“这么老实。”
加文看见国王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心中暗笑。
他知道凯撒想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些蠢蠢欲动的野心家都引出来，可没想到，总主教都这般配合表演了，却也只引出一些小鱼小虾。
“这正说明绝大部分贵族都认可陛下您呀！”加文道，“在他们心中，您的威望甚至要高过七神！”
山姆威尔失笑摇头：
“这种话可别乱说，去吧，按照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