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卜上秤
营帐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提利昂看着小伊耿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小心翼翼地再次退开几步。
果然，下一刻，就见小伊耿猛地将手中的酒囊重重摔在地上，四溅的酒水溅了周围人一身。
“神恩城丢了？怎么丢的？”
小伊耿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地吼道。
“是的，殿下。”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夜，报信的骑士依然心有余悸，“琼恩大人误判了凯撒进攻的时间和地点，而且敌人还有巨龙，啊，那条龙太大太可怕了，蝎子弩也射不死它……”
“够了！”小伊耿不耐烦地打断了骑士的讲述，“我就知道琼恩·柯林顿靠不住。当年就是他的愚蠢让篡夺者劳勃逃过一劫，害死了坦格利安家族多少人！现在他又要害死我！我就不该将军队交给他！”
提利昂·兰尼斯特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少年，暗自摇头。
那位狮鹫大人再怎么不对，也曾将他一手带大，甚至一度父子相称，可这位王子居然在公开场合这样羞辱琼恩，这实在让人齿冷。
“伊耿殿下，”提利昂开口劝道，“现在这种局面，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击溃伊伦伍德家族的军队，否则等凯撒率领军队抵达，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好！”小伊耿立刻下令，“明日一早，就发起进攻！等灭了伊伦伍德家族，相信阳戟城内的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是，殿下！”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黄金团就开始列阵。
奥利法·沙德爵士得到属下禀报后来到营地前观望了一阵，脸色颇为凝重：
“黄金团的人急了。”
“能不急嘛。神恩城失守，凯撒陛下带着戴恩家族的大军不久就会前来支援，截断黄金团的后路。”
奥利法爵士摇摇头，神色却没有那么轻松。
因为黄金团人数占优，而且厄索斯第一佣兵团的大名他也听说过，战斗力很强。
虽说凯撒在神恩城取得大胜，但如果他们不能顶住黄金团的这一波反扑，多恩局势依然无法明朗。
多想无益，奥利法爵士回过头，开始布置作战。
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只要能守住营寨就算胜利，等凯撒的援军一到，便是黄金团的死期。
但黄金团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次进攻必然会全力以赴。
战斗之惨烈，已经可以预见。
奥利法爵士这边刚布置完作战任务，就听到苍凉的号角声在远方响起。
刹那间，狂沙乱舞，杀气盈天，一场大战便在仓促间拉开了帷幕。
多恩将士们在营寨后方列阵以待，沉默而紧张地注视着黄金团的骑兵小队率先逼近。
他们在营墙前向两侧分开，变换着队形，同时张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矢随之升空而起，伴随着黄沙纷纷落下。
多恩人的弓箭兵立刻还以颜色。
箭矢如蝗虫般往来，双方都不时有战士惨叫着倒地，鲜血在沙地上流淌。
奥利法爵士坐镇后方，看着敌人的军阵，却突然目光一凝。
“那是什么？”副官显然也发现了异常。
地面开始颤动，远方传来闷雷般的响声，令人心惊胆战。
“那是大象！”奥利法爵士倒吸一口凉气，一颗心直往下沉。
此时多恩将士们也都发现了敌军阵型中的庞然大物，那十多只体型恐怖的巨兽带来的压迫力是惊人的。
惊慌和恐惧在多恩军阵中开始蔓延。
“按照席瓦斯棋的规则，龙吃象。”副官似乎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但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他们是有龙，但龙不在这里啊。
奥利法爵士果断采取措施，让前排士兵们摆起了坚盾长枪阵，这是对付骑兵冲击的最好阵型，但对付大象……
他心里还真没底。
维斯特洛这片土地上，还真没人在战场上成规模地使用过大象这种动物，所以多恩人也只是听说在狭海对岸有象兵，但却从未交手过。
此时，多恩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轰隆！轰隆！轰隆……
大象的脚步声不断逼近，一下一下仿佛踩在每一个多恩将士的心头上。
那庞大的身躯靠近之后，越发显得狰狞可怕。
“放箭！放箭！”多恩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箭矢再次如暴雨般上升，后又落入黄金团的军阵中。
但这种箭矢的威力对于大象这种巨兽来说，造成的伤害实在有限。
“冲！冲！冲！”骑在大象背上的士兵兴奋高呼。
他们已经习惯了见识敌人的恐惧，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所有障碍被大象踩踏，碾碎的景象。
轰隆——轰隆——轰隆——
十七只大象竟还缓缓加速，顶着纷飞的箭矢，如同一尊尊移动的钢铁堡垒般，冲向多恩人的营寨。
第406章 使者
轰！
擂木搭建的营墙在大象面前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被轰然冲断。
至于所谓的坚盾长枪阵，更是个笑话。
当前冲的大象带着恐怖的惯性撞上刺猬一般的盾墙上时，立刻盾破枪折。
无数多恩士兵在这可怕的冲击力下，带着令人牙酸的骨折声，口中狂喷着鲜血，如同木偶娃娃一般倒飞出去。
顷刻间，象兵势如破竹，血雾弥漫间，一排排多恩士兵像是路边的杂草一般被践踏而过，不是被撞得骨折筋断，就是被踩成一团肉泥。
象兵所过之处，一地狼藉，恐怖的景象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多恩人完了。”阳戟城城头，艾德慕·徒利看着这一幕，脸色复杂地叹息道。
“他们根本没有应对象兵的手段。”罗拔·罗伊斯道，“那么，艾德慕大人，您做出决定了吗？是凯撒，还是伊耿？”
艾德慕没有回答，目光看着城外血腥的战场，却渐渐没有了焦距。
……
“多恩人完啦！”小伊耿站在后方的沙丘上，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冲啊，我的大象！碾碎他们！碾碎他们！”
提利昂看着这位过于激动的年轻王子，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外甥乔佛里。
还真挺像。
“看到没有，提利昂。”小伊耿回头哈哈大笑，“我的大象厉害吧？”
“确实厉害。”提利昂竖起了大拇指。
同时暗自想着是不是该建议父亲也去狭海对岸买些大象回来。
但很快，他就摇摇头，甩掉了这个念头。
这场战斗大象能有如此奇效，其实还是因为伊伦伍德家族毫无防备。
但凡他们准备一些弩炮，就能让这些体型庞大而臃肿的大象成为活靶子。
更何况，大象的天敌还有龙。
凯撒那边可是有三条龙呢，能轻易将这些大象烧成烤肉。
不过，眼前的战场上，这群大象确实发挥出了奇效。
它们轻易地撕裂了多恩人的防线，黄金团的战士们紧跟其后，潮水一般涌入，杀得多恩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没多久，伊伦伍德家族的这支军队就濒临崩溃。
值得一提的是，最先逃走的并非普通士兵，而是作为军队总指挥的奥利法·沙德爵士。
这位趁着伊伦伍德家族血脉近乎断绝之际跳出来的私生子，眼见败局已定，果然掉头就跑。
这个时候，什么野心，什么荣耀，都不如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随着主帅旗帜歪歪斜斜地倒下，伊伦伍德家族的大军彻底没有了翻盘的希望。
整个军阵被黄金团切割得支离破碎，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成群成群地逃散。
黄金团的将士们追亡逐北，肆意发泄着积累许久的愤怒和杀意。
“多恩人不过如此。”小伊耿得意洋洋地评价道。
“多恩人本就不擅长正面作战。”提利昂道，“更何况这几年多恩的战乱就没停过，各家的精锐军队基本都消耗殆尽，当然不堪一击。”
虽然知道侏儒说的是事实，但小伊耿还是很不满对方给自己泼冷水。
他轻哼一声，冷冷道：
“提利昂大人，您嘴巴这么厉害，不如这次就由您做使者去一趟阳戟城吧。相信现在城里的河间人和谷地人该看清形势了。”
我迟早死在这张臭嘴上。提利昂恨不得把自己嘴巴缝上，但有些话却还是下意识地冒了出来：
“好的，殿下。我会告诉他们，要是再不投降，您就会派大象踏碎城墙，冲进去将他们都杀了。”
听出了对方言辞中的嘲讽之意，小伊耿的脸色更差了：
“你现在就去！”
“好嘞。”提利昂迈开小短腿转身就跑，暗道自己跟年轻气盛的王子果然八字不合。
此时战斗还在继续，多恩人还有零星的反抗。
两名黄金团士兵护送着提利昂穿过战场，来到阳戟城门前。
“我是提利昂·兰尼斯特，代表雷加·坦格利安之子伊耿殿下前来谈判！”
提利昂扯着嗓子喊了几遍，就见城头丢下一个吊篮。
“还好我是侏儒。”他自嘲一句，便爬进了勉强能装下一人的篮子里。
城头的士兵将他拉了上来。
来到城楼，提利昂刚站稳便问道：
“你们这里是谁负责？艾德慕·徒利吗？”
“在这里，只有自己对自己负责。”
提利昂看向说话的年轻人，笑道：
“我认识你，青铜约恩的次子，罗拔·罗伊斯爵士，对吧？”
“很荣幸能被您认识。”罗拔爵士点点头，“跟我来吧，各位大人在旧宫等您。”
提利昂小步快跑跟了上去，嘴上却没停：
“我听说你跟凯撒曾并肩作战过，你父亲临死前还将家传的青铜铠甲送给了他，是吧？”
“你是伊耿的使者，还是凯撒的使者？”
“我是兰尼斯特的使者。”
罗拔轻笑一声：“提利昂大人，我提醒您一句。我们都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幸存者，没心情欣赏您的俏皮话。所以，待会儿见了各位大人，您最好给出切实的条件，而不是光顾着说些漂亮话。”
提利昂看着路边一个个瘦得近乎脱相，穿着破烂军服，连武器都没配齐的士兵，心中微微沉重：
“我明白了。”
两人不再说话，一路下了城楼，穿过曲折蜿蜒的街道，来到马泰尔家族的族堡——旧宫。
但就在这时，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下来，遮住了天空的耀阳。
提利昂停下脚步，愕然抬头。
暖风拂过他的脸，吹乱了他的头发。
透过怦怦心跳，提利昂听见了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