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卜上秤
不过，两人都已经进行过更深入的交流了，也就没必要再在乎这些。
山姆威尔喝了口红酒，问道：
“影子刺客什么时候能诞生？”
“明天晚上吧。”梅丽珊卓坐在山姆威尔身旁，将头枕在男人的肩膀上。
“好，那就明天，我们将一起结束这场战争。”山姆威尔站起身来，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起身的瞬间，他才感受到属性值上的削弱对自身的影响。
虽说他的力量敏捷依然远高于常人，但这种落差还是让他感受到一阵“虚弱”。
梅丽珊卓也没有挽留，而是起身温柔地帮他穿衣服，像个体贴的妻子。
这反倒让山姆威尔有些不适应。
穿好衣服后，他像是急着有事一样匆忙离开了女巫的营帐。
夜色已深，营地很安静，只有少数值夜的士兵在巡逻，他们见到山姆威尔后都连忙俯身行礼。
山姆威尔心不在焉地回礼，就在他即将回到自己的营帐时，不远处的风息堡突然传来喧嚣的声响。
他停下脚步，驻足观望。
喧闹声越来越大，营地中不少河湾士兵们也被惊动，出来查看。
山姆威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立刻下令全员着甲，警戒。
他自己则找到克利奥帕特拉，爬上龙背，驱使着白龙向风息堡上空飞去。
然后他就惊讶地发现，此时城中居然乱成了一团，各处火光四起，士兵们到处乱跑，叫骂声、嘶吼声、哭泣声在黑暗中汇聚。
风息堡出事了！
山姆威尔顿时又惊又喜，但由于担心这是个陷阱，便又多观察了一番，直到看到城堡的铁闸门缓缓升起，才终于确信，这恐怕不是陷阱。
一队风暴地骑兵举着白旗从铁门下冲出，高声喊道：
“投降！我们愿意投降！”
山姆威尔立刻驱使白龙掉头返回营地，准备调集军队入城。
但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到——
如果风息堡投降了，那他跟梅丽珊卓的“深入交流”岂不是白干了？
山姆威尔有种被命运愚弄的感觉……
但不管怎么想，山姆威尔还是第一时间召集士兵，去抢占城门，防备风暴的人耍诈。
当然，这个可能性太低，就算耍诈也没有打开城门耍的。
等河湾军队控制了风息堡城门，山姆威尔才召见了主动打开城门前来投降的葛拉德·威尔德爵士。
“你说我弟弟狄肯刺杀了艾德瑞克·拜拉席恩公爵？”山姆威尔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是的，凯撒大人。您的弟弟无比英勇，也无比智慧。他借着和谈使者的身份接近私生子公爵，将其刺杀。”
山姆威尔连忙问道：“狄肯人呢？他现在怎么样？”
“您的弟弟受了些伤，不过性命无忧，目前正在被学士照料着。”
山姆威尔松了口气，先指挥军队进城，稳定局势，然后才让葛拉德爵士带自己去见弟弟。
两人骑马穿过还在厮杀的街道，来到学士塔楼。
山姆威尔见到了狄肯，只是弟弟已经喝了罂粟花奶，陷入了沉睡。
身上缠了好几处绷带。
跟学士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山姆威尔便也没有打扰弟弟休息，出了房间，来到走廊上。
此时城中的厮杀声依然还未停息，但已经越来越微弱，看起来河湾军队已经控制住局面了。
按照葛拉德爵士的说法，其实风息堡中早就有很多人不满艾德瑞克公爵的统治了，一是因为此人毕竟是私生子出生，身份难以服众，二来这位私生子公爵在面对河湾大军入侵时的表现也实在是太过懦弱。
之前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前来风息堡的时候，城内就已经发生过一次暴乱了，只不过被残酷镇压了。
这次艾德瑞克公爵一死，城中的反对势力便再也无法被压制，葛拉德爵士也就趁机掀起了叛乱，打开了城门。
山姆威尔站在黑暗中，心中既有占据这座梦想中的城堡的兴奋，也有为弟弟狄肯的担忧。
倒不是为他的伤势，而是对他的精神状况的担忧。
早在角陵第一次见到复活后的弟弟时，山姆威尔就注意到他的异常。
狄肯的记忆缺失了一部分，却也多了一些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当时山姆威尔就怀疑是不是光之王拉赫洛做的手脚，也为此质问过梅丽珊卓，可惜并没有从红袍女巫那里得到满意的答案。
这次狄肯假装使者行刺艾德瑞克公爵，可以说是一件极其冒险而且极不理智的举动。
能够成功，并活下来真的很大程度上是运气使然。
山姆威尔当然不是想否认弟弟的勇气，只是他觉得，狄肯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这实在不像是个有理智的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情。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山姆威尔一回头，就见梅丽珊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她还是穿着那件丝质红袍，目光淡然而虔诚，只是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凯撒大人，看来您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山姆威尔看着梅丽珊卓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眼角微微抽搐。
“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怎么处理？”
“您可以换一个刺杀目标。”梅丽珊卓淡淡道，“当然，这个目标不能离我太远。”
“多远算太远？”
“如果您骑龙一个小时还不能飞到，那就算太远了。”
山姆威尔点点头：“可这附近没有我要杀的人。”
“它最多可以在我体内待十个月，您还有考虑的时间。”
山姆威尔皱了皱眉，暂时将目光从梅丽珊卓隆起的小腹上移开，转而道：
“我弟弟狄肯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情。”
梅丽珊卓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道：
“他受到了光之王的感召……”
“狗屁感召！”山姆威尔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这是操控！光之王操控了我的弟弟！对不对？”
“还谈不上操控。”梅丽珊卓的语气依旧那样淡然，有种安抚人心的魔力，“如果您的弟弟没有崇拜敬仰你，没有想过要为您付出一切，哪怕是真神也无法操控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山姆威尔闻言一愣。
“当然，我无法否认光之王确实对狄肯·塔利施加了一些影响。”梅丽珊卓又补充道，“但这些影响从来不是无根之火，祂只能放大凡人心中的某些情绪，而无法创造不存在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这也不会对您造成损害。相反，光之王只会尽力帮助您壮大实力，以便应对即将到来的劫难。还有我肚子中的影子，看来光之王并不希望我们将这次刺杀机会浪费在风息堡，祂应该有别的安排。而我们，只需要安心接受真神的安排。”
“我不需要别人，哪怕是神灵来安排我该做什么。”山姆威尔冷冷道，“而如果这个安排的代价是我的弟弟成为光之王的工具，那我更加不会接受这所谓的帮助。”
“您不必感到愧疚，我相信狄肯爵士甘愿为您的事业牺牲。不光是他，还有千千万万信男善女都愿意为您，为真神的伟大计划而奉献生命。这是他们的荣耀。”
“如果狄肯真是自愿，我当然无话可说。可光之王修改了他的记忆！”山姆威尔冷冷道，“如果你的真神也需要通过干涉人的自由意志来实现目的，那祂跟创造异鬼的邪恶神灵有什么区别？
没错，光之王复活了我弟弟，可他现在跟绝境长城之外的行尸走肉们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复活，还不如让他好好安息！
你总说我们要对抗北方的邪恶，总说光之王是人类的救主。
可如果光之王用的是这种手段，那人类宁愿不要这样的救赎！
告诉我，梅丽珊卓女士，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光之王是正义的吗？”
梅丽珊卓愣住了，目光中似有火焰在剧烈燃烧，跳跃。
好半晌，她才再次开口，只是语气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坚定：
“少数人的牺牲，是为了更多人的幸福……”
“出于自愿的牺牲值得歌颂。”山姆威尔反驳道，“可被操控的牺牲，只能称之为献祭！梅丽珊卓女士，如果被献祭的是你的亲人，你还会如此虔诚吗？”
梅丽珊卓沉默了。
“梅丽儿……”那个遥远的呼喊声再次回荡在耳边，让这位红袍女巫的眼中竟罕见地出现了迷茫之色。
山姆威尔上前几步，来到红袍女巫跟前，道：
“人是目的，不是手段。”
第256章 凯撒的归凯撒
当晨曦的第一缕光洒在风息堡城头时，城中的战斗已经基本停止。
负隅顽抗的风暴地人终于接受了失败的命令，不少人在丢弃武器后居然放声大哭——
这座风暴地人心目中永不陷落的城堡，终究是落入了河湾人的手中。
这对骄傲的风暴地人来说，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山姆威尔当然不会去体谅风暴地人脆弱而复杂的心情，他自己这会儿心情也挺复杂的。
攻下风息堡当然是一件大喜事，但弟弟狄肯的事情却如同挥之不去的阴霾，笼罩在他心头。
其实熟知原著的他当然清楚，光之王的复活术似乎总有各种隐患，但如果只是如记忆缺失、性格改变甚至是身体残疾，山姆威尔都能接受，也会对光之王心存感激。
可狄肯这种情况明显是光之王在故意操纵，将他当成了工具人，这次是执行刺杀私生子公爵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那下次呢？
这次侥幸没死，那下次呢？是不是死了也无所谓，反正光之王还能再复活。
那弟弟跟光之王手中的玩偶有什么区别？
不光是弟弟，还有他自己的命运。
是否也已经成为了神祇某个宏伟计划的一部分？
山姆威尔之前曾费尽心机让自己符合那个流传自亚夏的古老预言，可现在，他忽然厌恶起了自己“预言中的王子”的身份。
高庭的陷落，似乎也在神灵的计划中，梅丽珊卓早在鹰嘴屿就跟他说过关于“玫瑰的凋零”的预言。
当时他没当一回事，可现在，冰冷的现实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蔚蓝的天空飘荡着几朵棉絮般的白云，仿佛组成了一张漠然而巨大的面孔，在对山姆威尔说——
凡人，要谦卑。
“凯撒大人，您弟弟醒了。”耳边响起学士的声音。
“好。”山姆威尔回过神来，转身就往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浓重的草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窗帘被拉开，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驱散了略显压抑的气息。
“哥哥。”狄肯·塔利躺在靠窗的木板床上，脸色苍白，但神情却颇为振奋，像个期待夸奖的孩子。
“狄肯。”山姆威尔走到床边，心情有些复杂，他很想训斥弟弟，让他今后别这样鲁莽，但看着对方那渴望和崇敬的眼神，话到嘴边，却终究是成了赞扬，“你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英雄！”
狄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有资格成为骑士了吗？”
“当然有。”山姆威尔道，“而且你会成为七国最出名的骑士之一，吟游诗人会传唱你的名字，贵族小姐们会梦想着爬上你的床。”
狄肯露出些许羞赧：“哥哥，我已经跟埃萝·佛罗伦小姐订婚了。”
山姆威尔哈哈大笑，此时的小弟终于让他有了以前那种熟悉的感觉。
“你跟埃萝小姐的婚约怕是没法履行了。”
“为什么？”
“我们占了风息堡，史坦尼斯·拜拉席恩肯定恨死我们了。佛罗伦家族必然要在史坦尼斯和我们之间做出选择，你觉得他们会选谁？”
“应该是史坦尼斯吧。”狄肯思索着道，“我们的姨妈……叫什么名字来的？好像嫁给史坦尼斯吧？”
“赛丽丝姨妈。”山姆威尔看着想不起名字的弟弟，脸上再次浮现忧虑，“她现在是史坦尼斯的王后，还有外公，也成了史坦尼斯的国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