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凶猛 第403章

作者:更俗

此外,唐盘所部步甲及殷鹏、史琥、乌敕海、王峻所部骑兵驻扎在泌阳及周边城寨,同时在当下还保留两万左右的守备兵驻守云阳、方城等地,以备不时之需。

就大体的方面,不管赤扈人往中路填进来多少进攻兵力,京襄会将现役兵马控制到二十万以下。

就精锐战兵而言,这次将基础架构扩大逾三分之一,就是为后续的发展留出足够的空间,但步甲精锐的扩编相对要容易得多,真正的难点还是骑兵规模的扩大。

虽说选锋军一度编有六千精锐,但在去年秋后兵马大扩编,徐怀除了从选锋军抽调一批精锐下放到守备兵充实基层指挥体系,还将一部分精锐调到诸将身边加强护卫力量,充实诸镇重装步甲的骨干。

再加上相当多的人马去年编入武装商团前往泸水,一去一返,损伤也是极多,选锋军规模最低时甚至都剩不到四千人马。

史琥、邬散荣、萧泫率部抵达泌阳,虽说又从预备兵员里征调一批粗习骑射的精锐,选锋军重新扩编到八千人众,但是战斗力还是有所下降的。

更为关键的,京襄目前骑兵规模还是太低了。

制司倘若想拥有离开防线较远距离,在开阔战场还有与赤扈精锐进行大会战的能力,骑兵差不多需要占到总战兵规模的三成才算合理。

这意味着就算天雄军诸镇步甲规模保持不变,选锋军轻重骑兵还需要扩编到两万四五千人才算合格。

这里面的缺口就太大了。

不仅需要京襄能拥有更多擅长骑射的精锐战兵,更令人疼痛的是战马上的缺口。

这一次史琥、邬散荣他们携带大量的战马归来,但京襄总的战马储备,也仅有一万四千余匹,仅仅能满足当下的选锋军扩编需求。

考虑到战马的生老病死以及作战消耗,制司仅仅维持当前的骑兵编制,每年还需要额外补充两千匹优良战马。

静江府与大理国茶马互市,早年一百斤茶就能换一匹滇马。

赤扈南侵之初,即便战马需求激增,但朝廷当时也迅速改善与党项人的关系,静江府与大理国交易马匹,价格大约增涨到两百余斤新茶,并没有多离谱。

不过,在赤扈人征服党项之后,大越就完全断却与西北诸部的联系,滇马这两年直接飞涨到一千斤茶都未必能换购一匹的夸张程度了。

倘若再算上长途跋涉的损耗与开支,意味着制司想从静江府的茶马榷场获取战马,每年单在新增战马上的开支高达二十万贯之巨。

这还没有将骑兵后续的扩编计算在内。

因此,能否在邛崃山找到一条联通蜀西与朵甘思东部地区的通道,不仅关系到徐怀为日后所谋的退路问题,也关乎到眼下能否获得一条新的战马引进通道。

这条道真要能走通,到时候除了穿越邛崃山较为艰难来,但在进入黎州或雅州境内后,全程可以走水路抵达泌阳,甚至不比之前走祁山道前往秦州艰难、曲折多少。

要不然的话,就算契丹残部迁徙到朵甘思南部地区或善巨郡栖息下来,到时候想通过大理国境将战马运来京襄,而不被大理国从中狠狠的宰一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另外,路途也太遥远了,途中大群战马的转移损耗,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第六十七章 搓纺

听徐怀说起他对契丹残部的打算,柳琼儿略作沉思道:

“这么说,萧姐姐与萧柏那边也要派遣一些人手照料起居……”

徐怀谋算着契丹残部盘踞邛崃山西麓以为退路或者将来作为向吐蕃高地进行扩张的跳板,除了之前派遣的近百名匠师要在契丹残部里扎根下来外,还应该再多派些人手借照料萧燕菡及萧柏母子起居的名义,以便进一步扩大在契丹残部内部的影响力,加快对契丹残部的融合。

当然,为免日后生出间隙,这层心思还需要提前挑明。

不过,徐怀现在头疼的却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传这口信,他现在也不想在制司内部太早将这层谋算挑明——一旦有退路之想,则会削弱内部的意志与决心。

徐怀头疼的拍拍额头说道:“等确认邛崃山里确有通道前往朵甘思之后再说吧……”

“对了,史先生前些日子着人搜集羊毛羊绒搓纺纱线,还召集一些织师琢磨这羊毛纱线要如何用才是最好,”王萱想起一件事,问道,“我倒想起前朝有西域胡商贩售羊纱帔子的记载,便着织师先织了一些帔子出来。史先生说过夫君归来第一时间就要看这些的,夜宴时史先生可有提及?”

“今日夜宴主要是为邬散荣、萧泫等人接风洗尘,史轸却没有急着说羊毛搓纺之事,”徐怀说道,“都已经织了一些帔子出来了?快着人取来给我看看……”

史轸返回泌阳已经有三个月了,徐怀也迫切想知道羊绒搓纺之事的进展。

当然,徐怀很肯定羊毛羊绒肯定是能用于纺织的,但当世织造造技术能不能适用于毛料纺织,以及羊毛羊绒的品种有多大的区别,徐怀心里却没有底,这些都是眼下急需要先搞清楚的。

虽说京襄有限的山地草场都集中用来牧养牛马,但地方上很多稍有余裕的民户都会在开春抓两三只羊羔,喂养到年尾宰杀吃肉或卖出补贴家用。

甚至也有一些地方在前朝时就有仿效羌人、于春夏之交将羊儿褪落的羊毛羊绒搜集起来制作毡帽的传统。

即便中原地区所饲养的羊毛短少绒,春夏之交褪落的羊绒也很有限,但史轸回到泌阳之后令人着意搜集,前期用于验证搓纺的羊毛羊绒却是不缺的。

吩咐下去,侍女很快将十数捆搓纺成的毛纱线以及十数条织成的帔子拿过来给徐怀看。

帔子乃前朝女子常披于肩背、绕于臂肘间的装饰条带,色彩绚丽,以衬女子仪容,当世日常生活中已经很少见到帔子,但存世不少,主要拿绣花棉布、绢绸等缝制而成。

王萱自幼博览群书,她记得西域有毛纱帔子传到中原,徐怀也不觉得这里面会是谬误。

与契丹、党项以及吐蕃诸部不同,西域有不少部族很早定居下来,农耕也较为发达。

前朝初年对外军事扩张,曾在西域设立安西都护府管辖,中原织造技术传到西域,当地人将易得的羊毛羊绒用于织造,并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也许在西域毛织物的出现可能要比想象中还要早许多,毕竟从秦汉时中原与西域就已经有了很密切的交流。

却是数百年强盛之极的党项、契丹以及赤扈等族,却是更为传统的游牧民族,族众在马背上逐水草而居,没有固定居住一地的习俗。

不能将复杂笨重的纺车、织机驮在牛马背上到处走,没能发展出毛料织物,所得羊毛羊绒都还局限于传统的制毡,却也是正常的。

徐怀拿起织造院试制的这些帔子,还没有染过色,采用不同的织法,经纬纹路有变化,也有疏有密,总体上更像是羊毛围巾、披肩,雪白柔软,性状真要比质地僵硬、粗糙厚重的传统毡毯改良太多。

“搓纺机织等事复不复杂?”徐怀欣喜的问道。

“机织却也简单,并不比丝棉复杂,难在搓纺上,”王萱说道,“目前京襄所能收集到的羊毛羊绒,都是短毛少绒,用不了水转纺车,用手摇纺车加拈,也要比丝棉慢许多,总是断茬,但这织物无论是制作御寒云肩,或制大敞、绒毯,都是极佳……”

“万事开头难,多费点人力能做出来,就足够了!”徐怀高兴的说道,“诸事有什么不足,可以一点点去改善,但只要当下就有用处,织造院就可以组织人手试着编织云肩、大氅、绒毯等物……”

传统的水转纺车因置于湍流之中,运转极不稳定,以往主要用于麻缕的搓纺加拈,甚至都没有办法用于短绒头的棉纱搓纺。

目前织造院还刚刚尝试着将新式水轮机带动水转纺车用于棉纱搓纺,效果是有,但还谈不上稳定。

羊毛纱线的搓纺就更为复杂,加拈时动不动就断头,目前只能用传统的手摇或脚踏纺车进行搓纺。

不过,当世绝大多数的纺织品都是纯手工作业,只要羊毛制品足够优越,却是不愁没有销量的——再说军中一直都缺乏优良的御寒衣毯,羊毛制品伸手触摸就知道要远远优于传统的袄袍。

现在比较头痛的两点:

一是羊毛织物不同于传统的丝帛棉麻,可以说是全新的织物,要如何进行染色需要重新摸索。

还有就是草原诸部搜集羊毛制毡,都是春夏之效趁着羊儿换毛,将自然褪落的羊毛羊绒搜集起来,这个量自然是非常有限的。

契丹残部这次南迁,牧群损失也极其严重,王萱担心就算打通邛崃山通道,契丹残部一年也无法提供多少羊毛羊绒用于织造。

“这却不愁,”徐怀笑着说道,“只要这事能成,羊毛羊绒不会缺的……”

他了解契丹、党项以及吐蕃,都有牧养长绒山羊的传统,可能以往总的牧养规模不大,但整个吐蕃高地的草场、草甸面积,要远远超过中原的耕地,潜力巨大,只有需求旺盛,长绒山羊繁殖起来也快。

而且在他的印象里,到时候应该是在特定的季节直接剪下羊毛,而非单纯在春夏之交搜集褪落下来的绒毛。

次日,徐怀将史轸、韩圭等人请来府中,商讨设立织造监之事。

大越在内侍省设有贡织务,主要是为朝廷提供宫廷御用及官用各类织物;地方上除了税收外,对民间的织造之事基本处于放任不管的状态。

汝蔡申三州山多田少,麻棉出产极少,早年为保障军用,朝廷拨付给行营的军资,有相当一部分乃是布匹。

当时行营还成立了一些专门的被服工场,将朝廷拨给的布匹裁制成各式兵服。

在侨置南蔡县之后,徐怀才有意的引进棉花、棉纱,在南蔡设立织造院从事棉布的纺织;设立京襄路以来,制司更是在襄阳、泌阳等地成立多家织造工场,吸纳女工从事织造,同时也鼓励民间种植棉花。

不过,这些都是生产部门,主要由铸锋堂直接负责。

这些年实践下来,徐怀与史轸等人早就注意织造更适合于集中管理,特别是新式水轮机投入使用后,水转纺车用于棉纱的搓纺,效率是纯手工的几十倍,将来还可以发展水力织布机。

除了布匹乃是当世除粮食之外最大宗的贸易商货外,朝廷对布匹的贸易也是放开的,甚至每年各市舶司还从海外引进蕃布。

现在又涉及毛纺织品的研究、推广,在制司的战略布局里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徐怀觉得有必要像煤铁监、军械监一样,成立专门的衙署管辖其事。

徐怀正好也想着将姜燮从南蔡调回制司,先由他来负责织造监的事务。

徐怀原本想着前往神玉山麓与契丹残部联络的第二批信使不会太早有信报传回,但六月上旬率队前往黎州探路的主簿司书办苏求承就传回信报,他们已经在邛崃山中遇到萧林石派出的人马。

徐怀这才知道萧林石年初率契丹大部人马终于赶到神玉山麓,与萧燕菡他们会合,在综合史珣等人搜集到的各种堪舆图等信息之后,萧林石也意识到神玉山麓的方位很可能就在蜀地的西侧。

因此萧林石比京襄更早派出人马,从神玉山往东探索道路。

苏求承率部经嘉州而入邛崃山,于青羌族人所居的羁縻州黎州以西一处叫牛背山的地方,与契丹探路人马遇上。

会同双方的信息,苏求承还将穿越邛峡山的堪舆图大体绘制出来,初步能判断从蜀西南重镇嘉州而入邛崃山,大体沿若水(又名大渡水,即后世的大渡河)西进,约二百五十里路程便可抵达青羌部所居九黎镇,也是羁縻州黎州治所之在;从九黎镇循峡道险陉西行,约三百里便是传说之中的打箭炉。

打箭炉位于雄奇的大雪山与邛崃山脉之间,分布大片的高山草原,距离契丹残部此时落脚的神玉山麓,约有七八百里路程,原为白狼国故地,此时为吐蕃折曲部以及一部分依附于折曲部的青羌部落所占领。

探索打箭炉周边的地形、地势,又确知通过邛崃山能与蜀地相通,萧林石自然是有心进占打箭炉——

以契丹残部目前的武力,前期将折曲部驱逐出去问题不大,但真正要想扎根下来,势必会引导起周边以布曲寺为首的吐蕃诸部普遍的仇视。

神玉山麓一役,苏蕈、徐惮率部虽然对布曲寺所组织的蕃兵予以重创,但此事也成为促使朵甘思吐蕃诸部联手的催化剂。

可以想象,契丹残部真要占领打箭炉,从此扎下来根不走,大概率会面对联合起来的朵甘思吐蕃诸部的打压——同时契丹残部的南迁,应该也已经将赤扈人的视野提前吸引到吐蕃高地上来了。

因此,契丹残部能不能在打箭炉扎下来根,更重要的还是要看京襄的支持力度有多大……

第六十八章 筹谋

这么快就确认蜀西南翻越邛崃山脉的狭路险径能通往吐蕃高地,史轸、韩圭等人也都很高兴。

说到对契丹残部的支援,他们深知这是必要的,他们也迫切希望契丹残部在邛崃山西麓扎下根来,要不然也不会派遣苏求承经嘉州深入邛崃山中探路。

不过,他们也清楚前期支援契丹残部扎根邛崃山西麓,可能要比绕道大理国境,支援契丹残部在朵甘思南部地区落脚更为艰难。

苏求承不仅与契丹残部的探路人马遇上,还捎回契丹残部及朵甘思地区吐蕃诸部最新的消息。

契丹残部南迁,整体上还算顺利。

赤扈人的河西兵马都总管府基本上没有反应过来,仅有少量骑兵追入吐蕃高地深处,无法对契丹残部形成实质性的威胁,而泸水沿岸的吐蕃诸部,在布曲寺蕃兵大溃于神玉山麓之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些使得契丹残部南迁,没有爆发大的军事冲突。

然而沿路残酷的气候与环境,对初涉吐蕃高地的契丹族人,却是严峻的考验。

近万妇孺永远地倒在路途之中,还有大量的男女老少病倒,一时还未能适应如此恶劣的气候。

契丹族众赖以为生的牧群损失更是严重,直接缩减一半以上——

牧群的损失,可能对契丹残部的打击更为严峻,特别是存活下来的牧群,比人还要娇贵,适应高原气候需要一个过程,当中还会有不断的病死,繁殖也会受到压制。

这意味着契丹族众维系生存的物资会变得极其贫乏。

这时候契丹残部撤到邛崃山西麓,要面对朵甘思吐蕃诸部联手压制,赤扈人很可能也将提前大规模插足吐蕃高地,可能压力会有多大,不是一两场军事上的胜利就能克服的。

在这种情况下,契丹残部还想在邛崃山西麓站稳脚,京襄倘若还像以往契丹残部落脚秦州时那般,仅仅派一支两三百人规模的商队往来两地,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邛崃山中大体沿大渡水是存在联通川蜀与朵甘思的通道,但大渡水沿岸地区乃是青羌以及一些史书罕有记载的蛮僚部族世居之地,仅仅名义上归附于大越,隶属于西川路治下。

这些地方所封的刺史、知县等官职一直都是部族首领世袭,除了偶尔的朝贡外,对朝廷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义务,这也意味着朝廷对这些地方并无实质性的统治力。

即便朝廷最终允许京襄以铸锋堂商队的名义,通过邛崃山给契丹残部增援物资,黎州青羌诸部依旧很有可能会拒绝商队定期往返其间。

即便京襄进行武力恐吓,青羌诸部明面上屈从,暗地里依旧有可能纵容盗匪劫掠商队。

矛盾一旦激烈,直接诉著武力抗拒商队入境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此外,邛崃山往来川蜀与吐蕃的道路,极其曲折狭险,不投入大规模的人力、物力进行修缮拓宽,也没有办法大规模运送物资、人马。

要不然的话,朝廷早就在嘉州设立榷场,与吐蕃诸部直接进行茶马交易了,怎可能坐视静江府、邕州等地从大理国引进的滇马暴增到一千余斤良茶才换得一匹马的程度?

“要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黎州才行……”

靖胜侯府的南花园书斋之中,史轸、韩圭、苏老常、徐武碛、王举以及周景、张雄山等人列席而坐,商议许多,史轸首先断定说单纯以一支小型商队加百余精锐护卫的方式,对契丹残部的支援力度是远远不够的。

契丹残部以往能在秦州立足,主要还是背倚武州、汉中等地的物资输入,徐怀以铸锋堂的名义,派遣商队前往秦州,主要是保持与契丹残部的联系,物资的输入以兵甲为主。

“想控制黎州,谈何容易啊?”苏老常感慨道,“侨置南蔡县,也多亏先帝支持,但也仅限于江汉一角。现在黎州远在蜀西南,又极敏感涉及契丹残部的统属问题,朝中但凡有点脑子,就绝不可能允许我们插足进去的。更何况高家早已将西川视作自家的后花园了吧,事情传开了,高家不会从中作梗?”

为更好守住秦岭一线,建继帝在世时,将川峡四路调整为西秦、东川及西川三路。

名义上高峻阳以制置安抚使执掌西秦路、顾继迁执掌东川路;大体在原成都府路基础上调整而来的西川路,仅以财赋支撑西秦、东川的守御之事,包括制置使在内的主要官员,皆受朝廷任命。

看上去高峻阳、顾继迁二人平起平坐,都不得干涉西川路的军政事务,但实际背后的区别极大。

高峻阳原为熙河路经略使,所部兵马多为熙河子弟。

赤扈人南侵之后,除了高峻阳嫡系兵部更为兵强马壮之外,熙河路的官吏、将卒以及家属十数万人,再加上熙和路撤出来的数十万民众,基本上都撤了下来。

相比较之下,顾继迁嫡系兵马极为有限,甚至都不到万余,目前东川路所辖兵马,更多是南撤时收编的溃兵游勇;而从麟府路南迁的人口规模也极为有限,甚至都不到四万人众,主要安置在金州(今安康)境内。

两年前赤扈人对秦岭北麓发动攻势,高峻阳也第一时间放弃岐州等地,将防线收缩到西秦岭腹地,最终以较小的代价,于武州等地击退赤扈人的进攻;而顾继迁一度试图死守蓝田、上洛等地,损失极为惨重。

此外,顾氏乃是党项一支,从朝廷到地方多多少少对顾氏都有更多的保留。

这实际造成在整个川蜀地区,高氏的影响力以及渗透力,都要比顾氏强得多。

高峻阳也是有野心的,正常情况下也许无法拒绝铸锋堂的商队,将商货贩售到名义上跟他没有瓜葛的西川路,但京襄真的想仿效南蔡,在西川路西南拿一块飞地,高峻阳怎么可能不打破头阻止?

“直接奏请朝廷,肯定不行,高家也会千方百计阻止,”史轸捋着胡须说道,“我们还是得行瞒天过海之计啊……”

“怎么个瞒天过海法?”王举问道,“大渡河沿岸可能也就三四万蛮獠世居,尚武之辈一两千人最多了,不足为惧。照我看,契丹残部索性撤到邛崃山里,直接将黎州占据下来,料想朝廷与高峻阳都只能捏鼻子忍了!他们总不可能武力驱逐吧?”

“真要这样,那还不如直接通撤到京襄来,”韩圭笑道,“京襄再窘迫,多养八九万人丁,总归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