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凶猛 第314章

作者:更俗

韩圭他们认为,新甲将令楚山军在潜袭汴梁诸战中发挥神威的甲骑突击战术更上一层楼……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小物大用

甲骑具装乃人甲和马铠的合称,乃是重装骑兵的标准防护装具。

当世一副标准的马铠,由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五部分组成:

面帘乃是狭长的金属护面,上面开有眼孔,保护战马面部;鸡颈类同披胳膊,通常以鳞甲衣保护颈部;当胸、马身甲、搭后,保护战马躯干,以札甲衣、鳞甲衣为主。

选锋营为数不多的重装甲骑,所装备的马铠重量都在一百二十斤左右。

选锋营甲骑,除了军卒身强体壮外,全身一套扎甲约到八十斤重。

而一匹健壮、训练有素的战马,在激烈作战时,还要搭上鞍镫缰绳以及披挂弓弩、护盾、刀戟或长刃战槊等兵械,这也意味着重装甲骑负载,少说不低于四百斤。

因此,重装甲骑至少还需要配备一匹驽马(驮马),专门负责驮运沉重的甲具行装,避免战马在进入战场之前消耗太大;需要照顾更多的马匹,战前需要整理、披挂更多、更复杂的战具,一名重甲骑兵至少需要一名辅兵相助才能井井有条的将一切事务打理好。

重装甲骑以极其强悍的防御力及正面攻击力名闻于世,被称为“铁骑”,常用于正面突击。

不过,重装甲骑除了极其高昂的装备、维护费用令人望而生畏外,在更为密集、防御更为坚固的步甲战阵出现后,也限制住重装甲骑的冲锋陷阵能力。

战争的发展,也令将帅更注重一支部队的机动性与迂回穿插作战能力。

重装甲骑相比较机动性更强、费用更省的轻骑兵,在战略上已经不具备优势。

不过,因其强悍的正面突击及陷阵能力,重装甲骑依旧不容小觑。

农耕民族的骑射水准天生就无望与游牧民族相比,楚山目前自然不奢望在开阔战场上能压制住规模及战斗都占优势的敌骑,兵马建设的重点放在步骑协同作战上。

为了限制敌骑凭借过人一等的骑射本领,袭拢、迂回突击己方步骑阵列的侧翼,为了加强己方步骑阵列侧翼的对抗能力,楚山军骑兵主要操练的乃是短距离密阵突击作战能力。

楚山军发展步骑协同作战,但机动及大迂回作战能力也是远不如骑兵集群的。

因此,这几年徐怀在楚山都是老老实实的修防线,而不是无限制的扩军,更多考虑的是步骑倚城协同作战。

而重装甲骑的装备、维持成本太高,楚山还没有奢侈到选锋军三千骑兵都具装化。

徐怀甚至初步只考虑在进行突击作战的骑阵侧翼及前侧给战马披甲,以尽可能遮蔽敌军弓弩的远程射杀。

在奔袭汴梁时,龙津桥一战、中牟古渡一战,这一战术都发挥出惊人的效果。

而在徐怀率部沿蔡河南撤,也是用这种战术结合轻便、坚固的精铁战车,压制敌骑一路尾随扰袭。

不过,形势都是不断发展中的。

现在的问题是在汝颍会战之后,敌军往京西四州调入两万精锐骑兵,其中不乏大量的重装骑兵,机动作战及突击作战能力,远超之前的萧干、杨景臣及岳海楼所部降附军,楚山不能沉溺于以往的作战经验中不能自拔。

楚山短时间没有办法大规模扩军,倘若还想以步骑协同战术,在汝颍之间对抗京西敌军,也必须提高重装骑兵的比例,才能更好的防护步阵侧翼。

制备更多的精良马铠,也是军械作今年的重中之重。

同等装备的重装甲骑,楚山军的单兵作战能力,肯定要弱于赤扈精锐的,但倘若楚山选锋军的重装战马,其躯干、颈部及前胸都披挂锁子铠,一套马铠的重量将能减少四五十斤,将大幅降低战马在战场上的负载。

更轻便的锁子铠,则意味着战马在战场上的机动、持续作战能力更强。

此外,锁子甲除了近战搏杀的防护力有所不及,但锁子铠因为柔贴的缘故,传统马铠难以遮蔽的衔接处都能覆盖到位,意味着对远程弓弩射杀的防护能力更全面。

“军械作那就挑选数名心思敏捷的匠师,新设一房,年底前制出十套新铠交由选锋军试用!”徐怀跟陈荣钧说道。

“锁子甲虽然当世也不大用,但制法并未失传——因其披挂明艳,京中不定时也会制备一些以充仪卫,”庄守信说道,“此时准备一批好手,将拉拔法摸透,一年造两三百套新铠,是没有问题的……”

庄守信之前在汴梁将作监任事,虽是大匠级人物,但当世对匠工再遵重也是有限度的,临死能赐一个散阶虚衔,就已经是皇恩浩荡、祖宗八辈子烧高香了。

庄守信半辈子早养成谨小慎微、讷言拙行的性子。

却是到楚山之后,一方面徐怀凡事犹是重视工官的意见,也给予足够高的地位与重视,一方面是楚山众人出身都极低微,还没有形成歧视链,庄守信他儿子、女婿、徒子徒孙,都在楚山出任工官,他再遇到什么事,当然敢于进言了。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跟庄守信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事会再度降临,既然新法制甲对重装甲骑很可能产生极大的提升,都觉得楚山应该全力去推进这件事。

年底前试制十套新铠,会不会太保守了?

“百废待兴,各处需要的人手太多,这事不急于一时,”徐怀笑道,“州学接下来要设立匠师斋舍,招募有算学底子的学徒,再熬过两三年,人手或许没有那么紧缺——对了,铁线试制情况如何?”

表面上看锁子甲新法也是要先用拉拔法制成小截细铁线,但制甲真正的成本是在后续处理上,而利用半熔融精铁拉拔铁线,更注重选料及半熔融状态的铁质变化,对成本的控制几乎没有什么要求。

然而铁线制备,特别是想着将铁线作为常备品广泛用于战事,难点不在于造不造得出来。

安州的铁户都已经能制备丝铁,楚山怎么可能没有制备铁丝的能力?

徐怀更关心的是楚山能不能足够廉价的制备铁丝、铁线。

不过,韩圭到淮源后,联络沈炼、陈荣钧等人,将更多的热情投到拉拔法制甲上,对铁线试制却没有多认真的对待。

见徐怀的关注重点跟他们预想的不同,韩圭、沈炼、陈荣钧他们都有些面面相觑。

韩圭硬着头皮禀道:“十八里坞试制一些铁线,价质要比安州略优——沈炼这边后续会多派些人手盯住这事……”

沈炼也随即将十八里坞试制一小捆的铁线递上来。

他们误以为徐怀的兴致会完全被新甲衣吸引过来,但还是将试制的铁丝带上,只是他们此时心里知道,比安州所制丝铁价质略优,绝对不是徐怀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价比铜丝的丝铁,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实用价值,用它捆扎东西,细麻绳都可以缠上一百圈了。

对韩圭、沈炼等人在这件事上的懈怠,徐怀也没有流露不满。

他坐在这个位置上,注定需要他比别人看得更远。

再说了,真指望韩圭、沈炼等人将一切都做得妥当无比,他还需要急吼吼跑来淮源?等沈炼最终拿成品过来献宝,不香吗?

徐怀摇头笑了笑,吩咐道:“沈炼,你要亲自盯着这件事,有什么难关或较大的进展,都可以直接禀报我或史先生。你们不要小瞧一根小小的铁线,也远远不要满足于能够将其制备出来——”

徐怀从沈炼手里接过那小捆铁线,说道:“此小物有大用啊,单是军中安营扎寨,用于捆扎,就要比麻索便捷太多——当然,此物在军中绝不仅限于捆扎——”

徐怀随手将案头两枚长硬木镇纸拿起来,将铁线缠绕上去,然后将两枚长镇纸交错开,将铁线绞断。

徐怀示意沈炼看有铁线明显有拉伸痕迹的断口,说道:

“……铁线是不是足够坚韧,则是首先权衡的性能;此外,阴雨潮湿之地,铁线的锈蚀也需要重点权衡——单拿安营扎寨来说,之前传统的做法就是就地砍伐木材,制造栅墙;简单一点的,也要有竹木围栏将营地圈起来。这两枚镇纸权当木桩,将铁线多绕几圈,是不是就成了围栏?”

徐怀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铁丝缠绕到分开竖摆的镇纸上,将铁丝围栏的小模型,做出来给沈炼、韩圭以及苏老常、程益、庄守信等人看。

“……当然,铁线围栏编织成网状,甚至更进一步将小段的硬质铁丝,缠在铁线网上,露出尖锐的断口,就算没有人盯住,敌人想要潜伏进来,也要费一番手脚。是不是比传统的竹木围栏要便捷得多?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铁丝要足够廉价!像安州每年缴纳二三百斤,当然只能当摆饰看,但倘若军中每年耗用二三十万斤铁线,史先生、老常还能不跟我翻脸,这根小小的铁线就要立大功了!”

苏老常、程益、庄守信、韩圭、沈炼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缠绕铁线的镇纸。

楚山长期直面强敌,苏老常、程益等人对军争战事都有很深刻的理解,特别是他们还兼顾后勤补给。

行军作战,是极其艰苦的一件事。

通常的流程,都是白天走六十到一百里地,选择合适的地方扎营休息,第二天用过早食之后,拔营还需要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再上路。

途中的扎营,即便是简营,劳动量也是非常的大,需要就近砍伐大量的木材制造围栏,开挖浅壕——倘若不做一点隔离,不要说叫敌军摸过来了,一头野猪半夜闯进宿营地,也能将整个营地惊翻掉。

一支长途行军的兵马,通常需要配备大半的青壮民夫同行,承担这些繁重的工作,保证将卒得到充分的休息,不过度消耗。

汝颍大捷,楚山最终所俘虏的民夫数量甚至超过俘兵。

倘若铁丝能大规模供应军队,一方面扎营能最大限度的变得简化、快速,将卒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保持更充裕的体力,另一方面大规模减少民夫随军,使兵马规模缩小,也将极大减轻粮秣补给的压力……

这些年,楚山一直都在想尽办法加强防御,徐怀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苏老常、程益他们的脑洞打开来,也不难联想到铁线以及铁线编织的刺网,在防御上还有诸多用途……

第一百一十二章 物有其质

徐怀携柳琼儿,在苏老常、程益、庄守信、沈炼等人的陪同下,御马而行,远远看到数道黑烟从高逾两丈有余的烟囱口滚滚而出。

唐氏在十八里坞的铁场,早年是桐柏山里屈指可数的大铁场;毕竟那时候桐柏山十数万民众,一年能有五六万斤铁料就够用了。

哪个普通人家不是将一把菜刀磨到两指粗细还接着用的?

而如今的十八里坞铁场,作为楚山最为重要的两座冶铁基地之一,一年所出就比得上荆北一路了。

十八里坞铁场直接雇用匠工一千余人,看上去并不算多么庞大,但将铁煤矿场以及烧煤场的匠工以及负责物料运输的役工合起来算,就有六七千人了。

楚山为匠工及家属,在十八里坞铁场与淮渎镇之间的山峪中修建了生活区,人口之密集,已不在最初的淮源镇之下了。

楚山同时还大力鼓励匠户集中迁居到淮渎镇,依托铁场所出的精铁打造犁锄锹铲及刀械等铁器,一部分由行营出面收购,一部分行销州县。

虽然时日尚短,但淮渎镇也聚集大大小小、专事铁器锻造的铁匠铺上百家,去年仅淮渎镇就能消耗掉十八里坞铁场所出的二十多万斤精铁。

除开兵甲之外,现在楚山所造的铁器,在荆湖等地也渐渐打响名气。

能批量生产精铁料后,楚山铁器简直就是物美价廉的代名词。

现在荆湖乃至淮南等地的商贾也有慕名而来的。

特别是夏秋时季小船能直接抵达淮渎镇,淮南各地商贾聚集到淮源、淮渎等地,收购楚山锻造的精良铁器,然后雇船运往淮南各地出售。

从某种程度上,建继帝调汪伯潜等淮王府系的将吏到建邺担任要职,努力将淮南军政融入朝廷的统一掌控之下,也有助楚山所生产的大宗货物,借助淮水运往淮南贩售。

要不然,以楚山与淮王府的关系,淮南随便设点门槛,就能将楚山货物阻挡在外。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还是淮南能抵挡住虏兵的南侵。

汝颍大捷过后,整个大半年楚山都着力建设滍水防线,大量的人力及物力都往滍水沿岸倾向;汝颍会战所俘虏一万五六千战俘,都囚于召陵修造城池、长堤,俘虏的两万多青壮民夫,则安置到新恢复县治的遂平、确山两县,建造屯寨,耕种抛荒的粮田。

因此,淮源、信阳等地的铁场,在汝颍大捷后,大批青壮退出营伍,劳动力变得充足起来,今年上半年的产量达到预定的两百万斤。

这是楚山行营成立之前所不敢想象的。

沈炼主持煤铁监,近两年来对徐怀亲自带领匠师所草创的“连炉一步法”作了进一步的改良。

最初的连炉法,乃是将闷烧结块、去除杂质的熟煤垒于瓶形高炉的炉膛底部,铁矿石置于熟煤之上炼化,铁水经炉底槽道流入侧炉搅拌冷却。

由于瓶形高炉还是传统的冲天竖炉结构,侧炉炉膛又需要低于瓶形炉的基底,才便于铁水经槽道流入,沈炼发现除了从瓶形高炉导入侧炉的焰流不够强劲,铁水冷却过快,所出精铁料的质量并不能尽如人意外,连炉的结构太偏复杂了。

连炉法,每炼一炉铁水,重新填料也非常的繁琐。

沈炼长期研究连炉法,注意到连炉法最为关键的还是将主炉的焰流引入侧炉。

多次尝试,沈炼重新设计炉膛结构,先是将主炉的冲天竖炉结构,改为封闭式圆炉,将烟道改到侧炉上。

如此一来,以水排鼓风的进风口在主炉,烟道在侧炉,通过鼓风排烟,则能将焰流强行从主炉抽取到侧炉,实际上将燃料燃烧与铁矿石冶炼分开来,极大简化了进料程序。

沈炼还发现,新炉直接用粗铁料冶炼精铁,比采用铁矿石冶炼效果更佳,甚至在鼓风足够强劲的条件下,能直接冶炼出传统需要千锤百炼才能造出的柔铁。

新炉还在试验阶段,而之前的连炉法乃徐怀所创,在没有足够把握之前,沈炼也没有急于上报到长史院,上报到徐怀那里。

这一次徐怀虽然并没有责备之意,但沈炼意识到他对铁丝的忽视后,想着将功补过,同时想到新炉用于铁丝的拉制更为便捷,才在淮源时将新炉设计献上。

徐怀对很多技术细节并不清楚,他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放在技术细节的推敲上,但他从来都是鼓励匠师不要拘泥于成法,要尽可能尝试新法,要想尽办法对现有的工作不断做出改进的努力。

倘若不是徐怀鼓励,在徐怀新创连炉法,将冶炼精铁的效率提高好几倍之后,沈炼都没有将连炉法彻底玩熟,就敢耗用上万贯钱粮去折腾别的炼法,庄守信第一个用拐杖打破他的脑壳。

喻承珍、庄守信等大匠级人物,所收的弟子,在汴梁成千上万匠工里都可以说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角色;资质上稍有愚钝,也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不过,庄庸、陈荣钧等人更拘泥于成法,对千百年传承下来的匠术掌握极好,也有能力带领匠工队伍,却是沈炼最不拘一格。

徐怀最初也是选定沈炼研究连炉法,之后委派他主持十八里坞铁场,后续在信阳新设的铁场,隶属于十八里坞铁场,由沈炼安排人手去建设、管理;新设煤铁监的衙署也是设在十八里坞铁场,而非楚山或舞阳。

听沈炼说在十八里坞设计修建了新炉,徐怀却不关心效果如何,更在意沈炼对风力、焰流及炉膛结构的研究。

这些才有可能叫沈炼真正走进当世匠师无人能及的层次与境界中去。

当然,庄守信对女婿沈炼的折腾,还是颇有微辞。

为表示实质的支持,徐怀一早就亲率众人赶来铁场,看新炉实际运行的效果。

“铁水入侧炉,用木棒搅拌,凝固则慢;用铁棒搅拌凝固而速;而用木棒搅拌过的铁水,要是额外导入冷室加快冷却,所得铁质坚而脆,铁质要比粗铁料更优,但性相近,”

走到热力灼人的膛室前,沈炼介绍起他近两年来对连炉法的研究,说道,

“卑职私下揣测,世间万物皆有其质,质不同而性状不一,诸质融合、分离,良莠则分——连炉法搅拌之物,看似木棒与铁棒没有什么区别,前者却是额外将木质融入铁水之中。粗铁冶炼,石置炭上,熔融流下,其质硬脆,也应是这个过程有木质融入,所以性状才有类似之处。以此可见,石炭也应含木质,以炼炭法烧之,实是去除有害之质而留其真……”

“不要你以为,更不要你私下以为——第一,你有想法、观察、揣摩,要想办法创造合适的条件去验证;第二,你要将这些著述成文,可以先放到内部进行交流、交叉验证,”

徐怀双手圈出一个圆,比划给沈炼看,说道,

“这个世界已知的,只有这么点大,之外都是未知的,需要一代代人去探索。我们但凡能为此做出些事情的,都可以说是基石性的人物,也注定会青史留名的……”

“节帅训示极是!”沈炼说道。

徐怀将袍甲脱去,仅穿一件短褂,带着众人一边听沈炼讲解,一边认真的观察炉工操作新炉的细节。

入夜就带着众人在铁场住下来,召集匠师讨论近两年来铁场运营的得失,第二天一早待新炉的炉温彻底冷却下来,徐怀还亲自钻入炉膛,研究内部的结构以及炉膛材料经历高温灼后后的变化。

虽说沈炼已经将炉膛结构图精细的画出来,炉膛材料灼烧后变化也可以取样观察,但徐怀宁可将自己搞得满身又黑又脏,像是从炭堆里钻出来似的,也是要以身作则,告诫诸工官切不可因为有官职在身,就脱离一线的艰苦工作。

有时候官僚化是难以避免,但也绝不能在这时候冒头。

确认新炉直接采用生铁料进行冶炼,更方便铁制品的批量炼制,徐怀就直接在铁场住下来,亲自参与铁丝的试制之事。

当世已有能力制造水运仪象台这样利用水力驱动的复杂器械,还编纂《新仪象法要》之类的制械著述传世,但并没有真正发展开来。

铁丝的拉制,对炉膛焰流有极高的要求,这也是当世绝大部分匠户都无法仿制的关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