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凶猛 第298章

作者:更俗

而在最初的计划里,徐怀也没有想过要收编军都寨、战斗力孱弱的役卒,最多是打开钱粮库房,任其取钱粮散去。

不过,从决定招募靖胜军老卒及汴梁降军之中的义勇血性之士,徐怀就调整了原定的撤离计划。

对军都寨千余役卒的安排,也是不愿南归者,任其进库房取钱粮就地散去,但最终还是有七百多役卒决定与贺枕等归义武将南下。

以大越军制,厢军兵卒一部分乃是从禁卒淘汰下来的老卒,一部分乃是从流民、充军盗匪中所征募的羸弱之民。

他们编入厢军之中,也是苦役为主,薪饷比禁军还要可怜得多,根本不足以养家糊口,因此大部分厢军兵卒压根就没有家小。

直接收编七百多厢军役卒,虽说不指望他们能参与残酷血腥的战斗,但也没有家小拖累。

徐怀也直接决定,将七百多厢军役卒编为一营工辎兵,以贺枕暂领营指挥使,辅助后续的作战……

第八十一章 中牟残城

军都寨凌晨时分就扑灭了明火,但天亮之后,犹有一道道黑色烟柱直冲云宵,站在中牟残城之上清晰可见——受惊逃出军都寨的马匹,这时候也有三三两两停在蔡水北岸的河滩上饮水。

杨青山咬牙切齿的看着一幕,却没有办法怨恨萧干坐看军都寨陷落而不出手相救。

得知汴梁遇袭的消息之后,萧干第一时间就集结四千兵马夹河东进,却因为汴梁信使含糊其辞,错估楚山突骑强悍的凿穿作战能力,致使萧恒意外战死于蔡河古渡旁,连首级都被楚山军割去。

此时谁还能指责萧干怠战?

而杨景臣在杨从宗、拔格战死于龙津桥前之后,除了分散派出数十信使奔赴各地求援外,就下令堵死里城诸门——之后就再无汴梁城的消息主动传出,杨青山也摸不清楚汴梁到底什么状况,昨夜从军都寨突围而出,也没敢贸然相距仅三十里的汴梁城而去。

他先是与外围的云州骑会合,然后一起渡河进入中牟残城。

萧干年纪还没有过五旬,原本也算得上年富力强的年纪,一夜之间却似老去许多,有些精疲力尽的站在垛墙后——由于云州骑连夜从北岸渡河南下,蔡河以北没有牵制楚山军及义军的兵马,这时候有数队义军人马从军都寨赶到北岸河滩上,捕捉昨夜从军都寨惊走的战马。

最疼爱的次子就在眼前为楚山枭首而死,萧干内心的悲愤没有那么容易消散,他的眼神就像剐人似的盯着登上城墙的云州骑诸将,劈头盖脸的怒斥道:

“恒儿战死,或许可以说是失之大意,是命该如此。敌情不明,云州骑也确实不应仓促决战,但我回南岸之前,要求诸位率领骑兵积极从侧后袭扰楚山军,使之不能全力进攻军都寨,但有谁率部从侧翼进入槐树岗东坡接敌,有谁率部靠近过军都寨,尝试与守军协同作战?眼睁睁看着军都寨最后沦陷,就远远乱七八糟射几支破箭,这他妈叫什么袭扰?”

诸将默不作声。

他们原本想着先观战,等稍稍摸一下敌军的底细再作打算,却不想从进攻之初军都寨内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又很快陷落,令他们失去从旁袭扰的意义。

不过,他们也无法责怨杨青山丢军都寨太快,这时候被萧干喷得狗血淋头,只能默默沉受。

“徐怀率楚山兵马从南薰门突袭汴梁,之后就以精锐兵马先后控制住百济、广利、龙津、昌泰等城门及桥梁,进攻极其犀利。这几处都位于南外城蔡河之上,而楚山兵马及贼军从南薰门进入汴梁,也主要驻扎在蔡河于南外城的围合区域内,等到昨日才对外侧区域发起新的进攻,也明显是以鄢陵、尉氏等地的贼军为主,节奏要放缓许多。”

朱文通见云州诸将被萧干训得哑口无言,在一旁说道,

“此外,楚山兵马除了在南外城大搜舟船外,徐怀还从汴梁降军中招揽其父王孝成的旧部,再结合楚山南线兵马在滍水、颍水一带的异动,看得出我家枢帅判断其极可能会从蔡河南逃,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中牟距离汴梁城仅有五十里,萧干不再信任汴梁信使所言,昨日午后派出大批侦骑赶往汴梁,全面调查楚山军突袭汴梁之后所发生的种种事,陆续有大量的情报汇集过来。

朱文通曾为蔡府门客,他对汴梁城的熟悉,远非萧干等一生都没有进过几次汴梁城的契丹降附将帅能及。

他除了自认为对汴梁城此时的局势更有话语权外,主要也是没有忘掉此行的目的,意图游说萧干出兵前往宛丘一带,与陈州主力会合后沿颍水封锁楚山军的南逃通道。

萧干只是冷淡的看了朱文通一眼。

他比较信服岳海楼的判断,但朱文通算哪根葱,还没有资格代表岳海楼在他面前说话。

再者岳海楼前日夜间使朱文通渡颍水北上,朱文通要是吃得住辛苦,从召陵北赶到郑州城仅两百里路程,最早应该是昨日清晨就赶到郑州,将岳海楼的亲笔信函交到他手里,而不是拖到昨日午后才追赶到中牟来。

“朱郎君所言还是有些道理的。”

萧干任西京都统,姚成孝就追随左右,一直以来都为萧干倚为左膀右臂,此时出任郑州节度使府长史。

他知道萧干内心的怨恨悲愤难消,但事情不能僵持于此。

其他人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吭声,只能是姚成孝硬着头皮站出来劝解萧干,

“而战机稍纵即逝,诸事还是要早做决断,才能从容安排……”

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楚山至少有两到三千精锐兵马在周密的安排下成功潜袭到汴梁,而此时又从军都寨夺得大批战马,单纯从骑兵规模以及作战能力,已非云州骑所能力敌。

所以在军都寨失陷后,萧干内心再悲愤,也是第一时间从郑州搜罗更多的舟船,将云州骑撤到南岸来。

问题是,楚山除了两三千精锐骑兵锐不可挡外,除了大肆招揽汴梁降军的靖胜军旧部,鄢陵、尉氏等地还有上万贼众附从作战。

现在杨景臣率近万精兵主动困守于汴梁里城,不积极想着杀出来反击,岳海楼又无意率部北上增援,一心想着沿颍水拦截,单纯凭借郑州节度使府从各地抽调出来的兵马,是没有能力在汴梁附近,与楚山决一生死的。

而镇南宗王府即便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直接从太原派遣一部骑兵主力南下增援,最快也要十天半个月后才能渡河进入河淮地区,短时间内也指望不上。

“你们都说说,这仗要怎么打?”萧干轻轻叹了一口气,稍缓脸色,对身旁诸将说道。

“都说徐怀此厮诡计多端、擅用奇谋,其沿蔡河南撤意图未免太明显了吧?”

云州诸将多为大燕王朝彻底衰败时的西京权贵子弟,所沾染的种种恶习,不会因为归附赤扈就彻底改头换面,但谈及见识、城府甚至在一般的武将之上。

他们中有相当多的人,并不认同岳海楼的判断,缘由就是楚山所暴露出来的意图太明显了。

现在见萧干脸色稍缓,便有人大胆提出质疑,

“倘若徐怀在汴梁搜罗舟船,以及从南线调集人马往宛丘、西华一带集结,是其掩人耳目、声东击西之计呢?倘若徐怀在将我们的拦截兵马都成功引诱到南线宛丘一带,而其真正意图却是从郑州南部西进,穿插到嵩山东麓地区,我们又当如何应对?”

云州诸将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实际是在他们内心深处,附从兵马是随时可以牺牲掉了,死伤再多,也无所顾惜。

就像当初南朝第一次北征,天雄军一度攻破西京大同外城,但萧干只是率领嫡系兵马谨守内城不出,完全无视当时驻守外城的汉军被杀得哭天喊地、七零八落。

就像此次杨景臣第一时间下令封死里城,完全不顾外城三四万汴梁降军是死是活。

倘若将鄢陵、尉氏贼军以及此刻从汴梁招揽的靖胜军旧部及家小考虑在内,徐怀或许沿蔡河南下是唯一选择。

不过,倘若鄢陵、尉氏等地的贼军以及靖胜军旧部与家小,都只是楚山随时可以放弃的筹码,徐怀最终只是想着率领潜袭的精锐骑兵撤回楚山就算成功,那他们听信岳海楼之言,率兵马赶到宛丘附近进行拦截,在郑州与许州之间留出来的空档就太大了。

要是昨日午前就接到岳海楼的手信,他们依计行事,结果并没能将楚山精锐拦截住,他们完全可以很无所谓的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岳海楼的头上;镇南宗王府也不可能责怪他们作战不力。

然而萧恒昨日午时被斩杀于蔡河古渡北,他们还能以如此超然的心态看待接下来的拦截战事吗?

“杨帅、岳帅先后遣使前往徐州见三皇子,我们或许可以等一等,看徐州会否有音信传来?”姚成孝看向萧干,迟疑的问道。

去年岳海楼所部进攻楚山,最终黯然退兵,就证明了岳海楼在颍水沿线看似坐拥六万兵马,但精锐实在有限。

短时间内他们指望不上太原援骑,真正能指望的,其实是驻守于徐亳等地的平燕军精锐。

平燕宗王府在东路坐拥五六万精锐骑兵、逾十万燕蓟降附军。

在姚成孝看来,倘若三皇子屠哥得信之后,能当机立断抽调一万精锐骑兵驰援过来,潜伏汴梁的楚山兵马,就算是插上翅膀,也绝不可能飞回桐柏山去。

在姚成孝看来,岳海楼什么建议并不重要,甚至他们自己怎么想也不重要,更关键的还是要看三皇子屠哥会不会派出援兵,更关键的是三皇子屠哥倘若派兵驰援,又是打算如何来拦截此次潜袭汴梁的楚山精锐……

第八十二章 必经之地

“嗒嗒……”

马蹄疾驰,像春雷在大地深处滚动,卷起漫天烟尘,百余甲骑从东面往中牟残城奔驰过来。

云州诸将与萧干站在北城残楼眺望敌蹄,看到有一支骑兵从东面驰来,相距较远,来人脸面又叫卷起漫天烟尘掩住也看不真切,多少有着胆颤心惊之感。

来骑似乎也注意到北城残楼前将吏聚集,很快就径直往北城门这边驰来,有数骑直接驰至城门前,抬头喊道:“郑州节度使萧干大人可在城中?”

“来者何人,有何事寻我家节帅?”一名云州武将从垛口探出头问道。

节帅,乃是对节度使的尊称,有越以来才广泛用于称谓边州军镇统制级将领;倘若高级军事将领同时还兼领枢密使、副使、知判枢密使等职衔,称谓则要更上一层,是为“枢帅”。

“宋州刺史、万户将军兀赤惊闻汴梁遇袭,特遣帐前千户诃钦率前部兵马驰援,于朱仙驿得遇郑州探马,知萧帅在此,特来相会!”来人在城门前喊道。

“确是诃钦千户!”杨青山认出一箭地之外众骑所簇拥的青年武将,确是兀赤麾下的千户诃钦,跟萧干说道。

赤扈以镇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两系人马分东西两路南下中原,萧干始终都隶属于西路镇南军旗下,对东路平燕军诸将不熟悉。

不过,杨景臣作为河北路雄州降军主将,初时是编入东路平燕军旗下作战。

一方面大越两次北征的重心都不在燕蓟,另一方面契丹其他三京的残余势力后期主要撤入燕蓟,这使得契丹在燕蓟投降赤扈的兵马格外庞大,高达十万之巨。

而汴梁沦陷后,赤扈在中原的战事偏重于西路,因此王帐后期则将雄州等河北路的一些降兵降将划归西路镇南军节制。

杨青山作为雄州将领,也因此认得东路平燕军帐前的很多中高层将领。

萧干正愁不知平燕宗王府对汴梁遇袭一事有何反应,此时见平燕宗王府麾下的大将兀赤遣千户将军诃钦赶到中牟来,忙令人将城门打开来,将诃钦所部迎入城中。

“楚山众潜袭汴梁,杨景臣遣使报信,前日午后经过宋州,兀赤将军一面调动兵马往雍丘集结,一面派人随信使赶往徐州见三皇子,”诃钦登上北城残楼,见过萧干,便径直问道,“三皇子暂时也不知道汴梁到底什么情况,只是下令宋州刺史府见机行事。兀赤将军昨日已于雍丘集结三四千骑兵,但汴梁后续再无消息传出,便令诃钦率五百骑兵先行以探究竟!”

兀赤作为平燕宗王府的大将,并没有因为汴梁归镇南宗王府辖管,听到汴梁遇袭的消息后按兵不动。

不过,他作为赤扈宿将,在汴梁东南的雍丘城集结三四千精锐骑兵之后,汴梁城后续却无新的消息传出,也不敢贸然往汴梁城下出兵。

因此派诃钦率一半骑兵先行,一方面试探袭击汴梁的敌军虚实,一方面尝试联络汴梁城内的守军,了解更多的军情。

然而在杨景臣封闭汴梁里城之后,驻守外城以及汴梁附近诸军寨城池的汴梁守军都各自为阵,陷入很大的混乱之中。

诃钦麾下都是赤扈武卒,除了交流沟通不便外,他也不敢轻信汴梁降军,遇到萧干派出的斥候探马,便直接率领百余骑兵,往中牟这边赶来。

萧干昨日亲眼目睹最心爱的次子萧恒被楚山骑斩杀蔡河古渡之北,惧楚山兵马强盛,强忍住内心的仇恨悲愤,将云州骑撤到南岸来,此时得知平燕宗王府非但没有袖手旁观,甚至已经在距离汴梁不足百里,距离中牟约一百五十里的雍丘集结三四千精锐骑兵,他当下也是神色一振,眼睛仇恨的火焰越发旺盛起来。

“……徐怀善用诡计,又善用奇兵攻坚挫锐,我儿萧恒不察,昨天血洒疆场,我欲杀之而后快,”萧干说道,“既然雍丘已集结数千精锐,还请诃钦将军即刻派人赶往雍丘面呈兀赤将军,萧干邀请会兵于朱仙驿,以阻贼军归途,解汴梁之围……”

萧干迟迟不能拿定主意,就是担忧徐怀有可能用鄢陵、尉氏等地的贼军作为诱饵,将他们骗到南侧拦截,实际却率楚山潜袭汴梁的精锐从郑州与许州之间的空档穿过,进入嵩山东麓地区,而他们短时间内又无法集结足够多的精锐进行拦截。

此时得知兀赤在雍丘集结三四千精锐骑兵欲援汴梁,在萧干看来,他们实际有更好的选择。

那就是与兀赤所部在朱仙驿会合,将楚山潜袭汴梁的兵马直接拦截在京畿地区无法南下,这样就不用担心徐怀还能玩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阴谋。

朱仙驿之所以关键,与蔡河旧河道(荥阳-郑州-中牟-朱仙驿)与新渠(汴梁百济门-朱仙驿)交汇于此,同时又有渠道往东延伸与涡水相接直接相关。

楚山兵马倘若从汴梁百济门沿新渠、蔡河主干流南撤到陈州治宛丘入颍水,朱仙驿是必经之地。

倘若徐怀最终目标是要率楚山潜袭精锐,往嵩山方向穿插,他也需要先率兵马到朱仙驿以南。要不然,楚山精锐就被水势还颇为汹涌的蔡河旧道拦住西撤的通道,根本就没有办法绕到郑州、中牟以西、以南区域去。

还有关键一点,就是朱仙驿有堰陂截断蔡河新渠及旧道。

堰陂即堰坝也。

河淮诸多河流,特别是衔接诸天然水系之间开挖的运河,受季节因素影响极大;枯水季时,通常都会因为上游来水不足,致使水流浅缓,不利航行。

而隋唐以来,每年会从东南地区运入上百万石乃至数百万石的粮秣、布匹,对维持中原统治变得极其重要,为保证蔡河诸河流常年都能够通航,历朝最常规的做法,就是用土石筑坝将河道截断。

这样就能保证两道堰坝之间的河道维持相对较高的、利用通航的水位。

漕船通过这些堰坝时,一般是先卸货,然后用大型轱辘将舟船通过堰坝两侧的缓坡,拖拽到另一侧;当然,也有时会采用分段运输的方式组织漕运。

虽说以后世目光,截断河道的堰坝也会大幅降低航运的效率,但在大越立朝之前,却已经施行数百年。

大越立朝之后,为维持国都汴梁巨量的日常消耗及商贸所需,为了进一步提高往汴梁运输粮秣的效率,则开始在蔡河等河修建斗门。

斗门也是后世船闸的雏形,简单的说就是在原先的堰坝基础上,开挖一座或数座并列的、供漕船通过的水口,安装巨木为门。

平时斗门关闭,维持河道有较高的水位,等两侧的舟船聚集到一定的数量后,再打开斗门,供这些舟船快速通过——斗门之上通常覆石为顶,还能保证河道两侧的陆路通道不被中断。

虽说与后世的复式船闸不能相比,但比单纯的堰坝截断河道,斗门还是先进了许多。

楚山在黄羊湖与明溪河之间修建石闸相隔,保证黄羊湖平时能蓄积足够量的湖水,威胁敌军不敢进入明溪河两岸,实际就是当世斗门营造之法的集大成者。

朱仙驿之所以能成为京畿名闻遐迩的繁荣镇埠,就是控制蔡河新渠、旧道及涡水上游河道水位的三座大型斗门,都建于朱仙驿左右。

不过,赤扈人第一次南侵时就将朱仙驿附近的三座斗门摧毁,赤扈人第一次南侵撤离之后,汴梁当时来不及修复斗门,又急于恢复蔡河、涡水的航运,就又重新用土石将水门填上,以维持诸河的水位。

也就是说蔡河新渠、旧河道与南下的主干道,实际是被两道堰陂截断的,而这两道堰陂同时又是人马往来蔡河旧河道南北、新渠东西两侧的陆路通道——南北往来的舟船,注定要在朱仙驿停顿。

这也是侍卫亲兵营假扮黑衫军经蔡河北上,到朱仙驿之后就弃船登岸的原因——河道被堰坝截断了,没有办法直接乘船到百济门下再发起突袭。

这同时也决定了,楚山潜袭汴梁的兵马,无论是沿蔡河南逃,还是往西逃往嵩山,朱仙驿都是其必经之地!

就算楚山军在汴梁搜集到大量的舟船,在经过朱仙驿时也需要停顿下来,将这些舟船拖过堰陂,才能开始新一段的逃亡之途。

萧干之前不觉得仅凭借他手下四千兵马,赶往朱仙驿能够封挡住楚山军南逃、西逃之通道,但倘若兀赤率精锐骑兵从雍丘赶来,与他们会合呢?

第八十三章 争先

作为东路平燕军辖下千户,第一次南侵期间,诃钦曾率部转战雍丘、通许、中牟等地,但时间都很短暂;第二次南侵率部追随兀赤从沧魏等地南下,则主要在东线青齐等地作战,直到兀赤担任宋州刺史,诃钦才有机会率部来到汴梁东南方向上的宋州驻扎下来休整。

不过,他对汴梁及河淮诸州县的了解非常有限。

这次他作为先锋将率领五百余骑先往汴梁而来,却在朱仙驿附近遇到萧干派出的斥候得知萧干身在中牟,将一部分兵马留在朱仙驿附近,独自在百余骑兵的簇拥下先赶来中牟,与萧干见面。

诃钦今日清晨粗略看过朱仙驿附近的地形,觉得萧干所言甚是在理,点头赞道:“我即刻遣骑赶往雍丘禀告兀赤将军促成此事!”

“贼众在蔡河两岸猖獗,信使往返雍丘,少说要耽搁一日……”

杨青山紧蹙眉头说道。

杨青山虽然仅率一营雄州兵马驻守军都寨,但这主要是没有想到御马湖马场会受到强敌袭击,他本人作为杨氏子弟,身兼三四千匹良马的监牧重任,在雄州军的实际地位并不低。

而杨景臣之前所遣的信使,被萧干怒极之下一脚差点踹掉半条命,虽说心里再怨恨也无计可施,却也不愿再出面来跟萧干及其他云州将打交道。

这时候也只有杨青山能代表雄州军说话。

不管怎么说,杨青山绝不愿看到徐怀在潜袭汴梁,阵斩杨从宗、拔格等将之后,还能从容率兵马撤回桐柏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