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凶猛 第257章

作者:更俗

“前两天不是传来消息说新法验证效果很好,你还留在这里作甚?”柳琼儿探头看徐怀身边地上摆着一堆宣纸,拿石块压着,乱七八糟画了一些像窝棚的草图。

“新法还不够完善,我琢磨着或可进一步改进!”徐怀说道。

“几百年来都是这么炼铁了,现在楚山可以说在原有的基础上改进了一大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柳琼儿手抚着光洁的额头,娇嗔问道。

“我说给你听听,”徐怀拉柳琼儿坐下来,将底部一张草图抽出来,说道,“这是新法用的炒塘连炉,铁水自炼炉底部引入炒塘,但凝结速度太快,即便几名匠工分立左右快速搅拌,也很难保证搅拌充分——所炼精铁,总是差那么一点意思。庄司事想着在方塘底下挖空建灶升火,但炒塘一次要容纳上千斤甚至两三千斤铁水炒炼,底壁需要造得坚厚才行,这又使得从底部升火作用极为有限……”

“人心不满蛇吞象,你想一口吃成大胖子啊,其他事你就放手不管了?”柳琼儿问道。

“也是!”徐怀拍拍手站起来,跟庄守信说道,“你也不用守在这里,匠作院需要做的事还是太多,我看十八里坞铁场,暂时就交给沈炼负责——新法是否还有改善的余地,也一并交由沈炼带着匠师摸索!”

沈炼也是汴梁匠户出身,自幼家境贫困,入赘庄家为婿,徐怀之前就见过数面,甚至都没有说上几句话,但这十数日接触下来,发现沈炼除了对冶铁铸锻等法极为熟稔,博众家所长,管理匠师、匠工也有一套外,思路也甚为开阔,不拘泥于旧法旧规。

很多新法所蕴含的道理,徐怀讲出来,庄守信都有些将信将疑,沈炼却是一点即透。

徐怀决定将十八里坞铁场以及新法后续的完善,都交给沈炼接手,同时希望他能带出一批不拘泥旧规的匠师队伍出来。

庄守信在旧法铸锻等领域是大家人物,但楚山还是需要新人新气象。

“十数日都窝这里,都待腻味了,但节帅就是不听劝回周桥去,还是柳姑娘出马管用!”牛二抱来将袍、甲胄,还忍不住发几句牢骚。

“你这憨货,以为天下诸事,只要负责统兵作战就万事大吉了?”徐怀在柳琼儿服伺下穿上袍甲,指着牛二笑骂道。

“我有什么不懂的,不就是襄阳拨给楚山的钱粮太少嘛?节帅完全可以找陛下多讨些钱粮啊,天下哪有既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的道理?”牛二瓮声道。

徐怀知道牛二能说这番话,必然是听旁人说多了,只是笑了笑,也不跟他多说。

待史琥牵来马,徐怀便与庄守信、沈炼等人辞别,翻身坐上马,又将想要乘马而归的柳琼儿拉住,将她一把拉上马背,按坐在马鞍上,隔着轻薄裙裳感受那叫人心荡神移的柔软,不等柳琼儿拒绝的说道:“这些天都发生哪些了不得的大事,你在马背上说给我听……”

“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写邸报送来淮渎,你难道都没有看一眼?”柳琼儿美眸横道。

“没有什么火烧眉毛的要紧大事,我看那些邸报作甚?”徐怀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新城

柳琼儿依偎在徐怀的怀里,在诸多侍卫亲兵的簇拥下,沿着溪畔驿道策马缓缓而行。

柳琼儿想着她每日辛苦,亲手将诸多消息汇总抄录成册送来淮渎,徐怀竟然都没有阅看,咬着唇气恼道:

“……曹师雄改任蒲州、绛州节度制、行军万户,阴超降行军副万户,配合赤扈镇南军大将巴思图举十万兵马进逼平陆城下算不算火烧眉毛的大事?岳海楼率五万降附军进驻许州、萧干率五万降附军进驻郑州,从东翼威胁襄城、虎牢,算不算大事?赤扈三皇子屠哥率平燕军主力进占齐州、济州,算不算火烧眉毛的大事?”

“不算,”徐怀说道,“这些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淮王赵观率河北兵马南下徐、寿,就计划放弃京东地区,赤扈东路平燕军到这时才进占齐州、济州,比预想中还要晚一些。

而平陆乃是河洛郑怀忠所部兵马在黄河北岸、往北窥视汾水中下游河谷腹地的桥头堡。

就算赤扈人接下来的军事行动重点乃是陕西,但也必然会先攻陷平陆,将郑怀忠所部限制在黄河南岸,无力袭扰其侧翼。

而此时赤扈人无论是西路镇南军还是东路平燕军,都有大量的降附兵马可以调用,还不断从原契丹所占据的渤海、燕云等地征调丁壮南下。

故而郑怀忠所部倘若只知被动守城,那平陆、虎牢、襄城等城池,就纯粹成为赤扈人消耗、整合、锻炼降附军的工具。

平陆、虎牢等城,或许还能守上一段时间,但能否守到明年,实在难说。

不过,从郑聪、赵范二人在襄阳里的态度,徐怀不觉得他对河洛防御事指手划脚,能起到什么正面作用。

“陛下即位才半个多月,周鹤、高纯年等人便接连上书,奏陛下广选秀女以充妃嫔;吴文澈执领御史台,这半个月揪住王戚庸、李汲等人在江淮等地的门生故吏不放,接连弹劾数十人;董成从唐州卸任后前往襄阳,前几天也被流贬岳州——这些算不算大事?”柳琼儿问道。

“这些事早知迟知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还能插得进手?”

徐怀搂住柳琼儿柔软的腰肢,淡然说道,

“所有的事态都是相互制衡的——目前想沿淮河一线建立防线,必然要寄望于江淮、荆湖、川峡等地未受战争打击摧残的士臣体系,快速有效的征募足量钱粮物资北上。因此,在淮上防线真正稳定下来之前,谁都不希望现存的士臣体系受到太大的冲击,发生不必要的混乱。也就只能忍受种种弊端延续下去,不能指望猝然间消弭一尽。”

“史先生也是这个意思,”柳琼儿说道,“说周鹤、高纯年、顾蕃、吴文澈等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他们很清楚这个形势,又很清楚他们虽有从龙之功,却并没有得到陛下真正的信任。他们为保权势,自然会趁着此时陛下还投鼠忌器,千方百计的将朝堂置入他们的控制之下,为此搞多少小动作都不叫人意外。此前他们将太原士吏排挤在元帅府之外,便是预兆;此时清算逆党残余,奏请大选秀女以充嫔妃,用意都无外于此,偏偏他们还理直气壮,难以反驳,毕竟宗室被赤扈人一网打尽,陛下与武威郡王都还在壮年,理当早生子嗣……”

“是啊,所以说理他作甚!”徐怀摇头一笑,说道。

河东、河北、河淮等地绝大部分州县并无多强的抵抗意志,汴梁失陷后,绝大部分虏兵之前并未涉足、进攻的州县也随之望风而降,这是大多数人都能预料的事情。

这也必然导致大量的禁厢军以及地方守兵投降赤扈人。

因此赤扈人无论是西路镇南军还是东路平燕军,除了可以不断从原契丹所占据的渤海、燕云等地征调青壮南下,从河东、河北以及京畿都能得到大量的降附兵马。

而以赤扈人一贯的作法,无论是整合、加强降附兵马的战斗力,还是用尽一切手段消除所占领地区的反抗因素,前期都会驱使降附兵马像雪球一般往新的进攻方向进行滚动。

经历一番调整之后,现在赤扈人将曹师雄、岳海楼、萧干、阴超等降将叛臣都调到南线,不余遗力的将降兵降卒塞到他们麾下,对平陆、虎牢、襄城等地发动新的攻势,都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事情。

而赤扈人发动这些攻势,前期的意图就是拼消耗,既消耗过于庞大的降附兵马,同时又消耗大越的抵抗力量。

徐怀不想拿楚山精锐去无谓的拼消耗,因此才克制住大规模扩编的冲动,将真正的防线收缩到青衣岭、周桥、金牛岭一线。

也因为楚山行营所编正军仅一万兵卒,周鹤、高纯年这些人也没有借口,迫使他率领天雄军顶到汝水沿岸去;赵范、郑聪二人在襄阳鼓噪,也成不了势。

不过,留给楚山的时间也很有限。

徐怀现在也不清楚左右骁胜军、宣威军能在两翼支撑住多久,他们一旦支持不住,楚山就得顶上去分担压力。

徐怀拽着缰绳,策马往周桥方向缓缓而行,听柳琼儿在怀里说着这些天汇总到周桥的各种消息——从淮渎到周桥有一百里,他们中途在淮源(楚山县城)歇脚。

柳琼儿够是胆大泼辣了,但一路挤在徐怀的怀里,叫诸多侍卫亲兵簇拥着,叫沿途行旅拿火辣辣的眼神盯住,也甚为羞怯;关键还有东西戳得人心慌慌,在淮源短暂歇力过再出发,柳琼儿就死活不跟徐怀共乘一马。

临夜到周桥,徐怀将史轸、徐武碛等在周桥的将吏召集过来饮宴,然后早早送客出府邸,与柳琼儿抵死缠绵以慰再别月余的思念。

次日醒来,徐怀推开窗户,让清凉的风吹入室内,晨光明媚。

柳琼儿慵懒无力卧于床榻之上,拿薄被遮住娇躯,雪白如玉的纤长藕臂压在素色薄被上,肤如凝脂;如瀑黑发散于枕旁,衬托得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精致明澈;吹弹欲破的脸颊微染红晕。

却是知道徐怀在盯着自己看,柳琼儿回想自己昨夜、清晨销魂时那蚀骨般的痴迷,也是羞得不愿睁眼看徐怀戏弄的眼神;长长睫毛在微微轻颤着!

“史轸约我午前坐船去北岸,你要再不醒来,我就自个儿出去啦?”徐怀坐到榻旁,拿手指轻触柳琼儿柔腻的脸颊,问道。

“给你做牛做马这些日子,我偷一天懒,又如何?”柳琼儿将薄被拉上来,遮住脸,人藏在被子里娇声说道。

“陪我去北岸吧,这样夜里我就不用急着往回赶了!”徐怀说道。

当世车马行迟,要出去什么地方巡视,十几二十里小道乘马也得走上小半天,坐渡船更是缓慢。

徐怀拿被子将柳琼儿裹住,说道:“你要不起来,我就拿被子裹你过去,就当抢了一个押寨夫人!”

“啊!”柳琼儿娇叫着,挣扎着坐起来,她身上只穿短小绸衣,欺霜赛雪的肌肤却是其次,那高高撑起的胸,才真是说不出的诱人。

徐怀练了一趟拳,身子微微出汗,待柳琼儿梳妆好,吃过早点,便与早在衙堂处理一个多时辰公务的史轸一起,乘渡船到北岸。

南岸周桥驿位于桐柏山南岭中山往金牛岭过渡的地带上,地理位置虽然极为重要,但地势狭仄,于陈家石桥两侧建两座小城之后,就没有更多的拓展空间了。

而为保证兵马能快速进入淮河北岸平川地带,策应青衣岭等地的防御,天雄军主力扎营于北岸。

为长远抵御胡虏,以及更好控扼青衣岭、石门岭以东地域,也为将来能正式在真阳、上蔡扎下根,兵锋覆盖汝水两岸,都需要在北岸修筑一座新城,南北两岸之间架设渡桥。

这也是楚山众人目前抱怨最大的地方。

左右骁胜军、左右宣武军所拨钱饷,每年初定一百五十万贯,楚山除了襄阳每年额外拨给五十万贯钱粮外,楚山、信阳两县财赋也可以自支,看上去相差无几,但左右骁胜军、宣武军只需要负责日常操训、城寨守御即可,舞阳、方城等地的防线建设,则由南阳府负责。

而唐邓二州合并后的南阳府,下辖十四县,占据唐白河两岸富庶肥沃的南阳盆地,位于伏牛山、桐柏山以及方城、舞阳防线保护的内线,人丁繁茂有一百四五十万口,此时又不知道吸纳了多少南下难民,财力自然要比楚山充沛得多。

但不管怎么说,北岸新城一定要建……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新城(二)

入夏之后,江淮雨水充沛,桐柏山间的千溪万涧水势轰隆,桐柏山间的淮河水势也骤然汹涌起来,自周桥出桐柏山更有浩荡之势。

淮水从周桥往东蜿蜒流淌,南岸紧贴着山势险峻的金牛岭,北岸却是一马平川,淮水上游但凡有洪水爆发,都是往北岸倾泄而去。

前朝中后期经历藩镇割据数十年的大乱,河淮之地十室九空,但在大越立朝之后有一百多年的休生养息,淮水以北人丁再度繁盛起来,村寨也极为密集,数以百万计的民众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

百余年来,石门岭以东、淮水以北的真阳县民众,在石门岭东南麓山脚修造大堤约束淮水,又大造沟渠引水灌溉,得良田万顷,真阳县也是人丁繁衍极为昌盛。

从渡口登岸,徐怀站在大堤之上眺望左右。

周桥北岸新城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地址也已选定,就位于他们所立之处下游五里之外——那是一片西距石门岭约十里,与青衣岭营城相距四十里,乃是淮水以北、石门岭以东难得的低岗环绕的高地。

虽说这片高地,比周边低陷地带也就高出四五丈的样子,但新城建在那里,至少不用担心北岸大堤决口,会受淮河洪水的浸灌。

目前看从石门岭延伸出来的淮河北岸大堤,颇为坚固,但那是百余年来北岸民众时时修缮、维护所致;即便出现险情,大堤附近的村寨,也会第一时间抢险维护。

不过,等淮河北岸沦为交战的缓冲区之后,将再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去修缮、维护大堤,到时候夏秋季淮河水位再上涨起来,随便一个不经意的小缺口,大堤就会迅速被扒拉开,致使北岸大地洪水滔天。

洪水除了会侵蚀良田外,还会淤平沟渠,大堤内外受洪水浸泡,也会变得更脆弱。

此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也。

徐怀他们起身就晚,柳琼儿还要梳洗打扮一番,乘船到北岸已将近午时,附近的村寨炊烟袅袅,还有不少农夫在田间耕作,一片祥静宁谧的气象,感受不到太多的干戈之气。

“坚壁清野令已颁下多时,这些村人却是个个头铁,没有几人愿意南迁,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唐天德看到这一幕,咬牙恨道。

青衣岭以东、淮水以北,楚山行营(申州)已颁坚壁清野令,但目前主要是由在长史院(州院)任事的唐天德带领差役,奔走乡野颁传新令。

不过,敌军还没有大规模进逼汝水北岸,确山、真阳、新蔡三县民众没有感受到直接而迫切的威胁,绝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南撤。

当世民众还是以土地为根本。

即便在土地兼并严重的当下,大多数民众都论为佃户,但也觉得站在自己耕种的土地上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这年头若非刀枪架到脖子止,有几人能毅然决然背井离乡,去当一个连糊口都成问题、可能随时倒毙路途的难民、流民?

从年前持续到这时,仍源源不断南下的,主要还是来自陈州、许州以北等地,直接受到虏兵南侵严重侵害、被赤扈人凶残血腥吓坏了的民众。

徐怀为建继帝即位继统之事,前往襄阳近二十天,之后回楚山又在淮渎滞留十数天——这段时间淮水北岸的坚壁清野还是没有太大进展,唐天德很受挫折。

好不容易逮到徐怀回到周桥,唐天德建议出兵强行驱赶,说道:“不以兵马强驱,这些村人是不可能走的!”

“民众都南撤后,任这些田地都荒芜掉,是不是太可惜了?”史轸接过话茬,反问道。

确山、新蔡、真阳三县,良田约有两万顷,这么多良田任其荒芜,谁能舍得?

“凭其荒芜,当然可惜,但我们可以组织人手,依附军寨营地,进行屯田;也能弥补军用不足。”唐天德说道。

“这些田地都是有主之物,即便佃户,大多数在这些田地上也耕种数代人,我们出兵强行驱离民众,之后又再派人手屯田,别人会怎么揣测节帅?”史轸慢悠悠的说道,“他们是赞节帅怜民爱民呢,还是跑到襄阳告状,说节帅强行侵夺民田?”

“……”唐天德微微一怔,他还真没有考虑到这里面的细微区别。

“真想三县民众南撤,只能等虏兵逼近汝水再说,”史轸悠悠叹道,“即便是如此,襄阳依旧有人会指责节帅有纵敌夺田之嫌,更不要说我们直接出兵强驱了……”

“……”唐天德早年厮混乡野、乡司,桐柏山匪乱之后,他前往泌阳做了一段时间的宅老爷,等到楚山置县后再重新投奔过来。

山河变易,令他目不暇接,提拔进州院任事,自以为这一两年来眼界已开,哪里想到还有那么多的曲折算计?

“岳海楼此时去了许州,但不可能会真从许州强攻襄城。他不可能对位于许州、襄城侧翼的我们毫无顾忌!”徐怀说道,“他应该很快就会转入陈州,以兵势威凌汝水——还是要尽快克服困难,在师溪河口及周桥搭设浮桥。等虏兵进逼汝水,三县数十万民众仓皇南下时,不至于被淮水挡住去路。”

“信阳已征用二百余艘舟船,只待有需,随时可以架设浮桥!”史轸说道。

“还是史先生坐镇州院,我能得清闲!”徐怀笑道。

这非敷衍虚夸,确实是史轸南下之后,楚山钱粮再紧,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不需要徐怀操劳于案牍;而统兵操训等事,又有徐武碛、陈子箫、唐盘、徐心庵、王宪等人操持,徐怀当真是轻松得多。

当下,众人又商议起北岸新城的修造。

于营造,俞承珍乃是当世大家。

楚山财力目前极其捉襟见肘,初时只能修筑驻军所用、纵深五百余步的小城;现已将城墙地基清理出来,数以千计的条石从师溪河上游的山里开采出来,正通过新城选址南侧新建的栈桥码头搬卸下来。

新城以条石作作城墙地基,等到入秋之后天气晴朗干燥,没有那么多的雨水,再取土掺杂石灰、切碎的草屑,一层层夯实。

当世用版筑法建造夯土墙,坚固程度并不会太差,虽说长时间不怎么能承受雨水冲淋、浸灌,但毕竟不影响短期驻军使用。

而对将来的外城,也就是真正的新城如何建造,俞承珍也有设想,但一切都得徐怀最后定度。

新城乃是楚山矗立淮水北岸在青衣岭营城之后,兴建的第二座大型军事堡垒,未来还要兼作楚山行营(申州)的军政中心。

除开城池要确保防御需求外,还要兼顾周边的屯寨、堤道、驰道、浮桥乃至水军营寨,显然不能简单在淮水北岸建造一座四四方方的城垒,就算合格。

第一步所建的内城,主要保证将来有足够大的空间,合理的建造诸多衙署就可以,最是简单。

徐怀就着草图,与俞承珍、史轸讨论新城的规划,又叫史轸将草图传往青衣岭、信阳、罗山、淮源等城寨,征询陈子箫、徐心庵、唐盘、王宪等人的意见。

徐怀现在主要军政事务,都会安排征询唐盘、徐心庵、王宪等都虞侯、行营诸参军事以及楚山、信阳两县主要官员的意见,一方面是集思广益,另一方面让核心人员深入参与军政事务的决策中来,有利于众人的成长。

徐怀目前除开营伍,也要求行营及州县衙署乃至乡司,都要养成这种氛围,尽可能打破传统的森严等级。

这时候数骑快马从北面驰来,距离大堤数百步,看大堤外围警戒森严,停马问道:“我等乃上蔡信使,靖胜侯徐怀可在军前?”

史琥策马迎上去验明信使身份,带到大堤这边来。

信使禀道:“某奉杨麟将军令,报知靖胜侯,许州之敌日前出许州城,沿颍水北岸大举东进,似往陈州而去……”

“岳海楼终究不可能将侧翼暴露在天雄军与左骁胜军之前而强攻襄城!”史轸说道。

“淮水大涨,颖水、汝水入夏之后也水势漫灌,岳海楼移兵陈州,还能这时候强渡颍水北上不成?他不会让我占这个便宜的,”徐怀挥挥手,跟信使说道,“你回去报知杨麟将军,我已知敌军动向……”

第一百九十九章 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