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美好群星献上祝福 第454章

作者:扒家猴子

只是道别还真是困难。

左吴咂舌,只能用最平常的语气说:“黛拉,把你的肉芽耳机给我下,我要和你商量个事。”

黛拉愣了愣。

左吴呼气,接下来一切都该顺理成章了,因为黛拉一向这么懂事。告别的话自己可以之后再想……

谁知,左吴忽然愣住。

黛拉的脸一下子有些凶神恶煞,只是这抹恶狠狠很快被她遮掩,她同样变得言笑晏晏,却是将耳机牢牢藏在她身后:“我不。”

左吴挑眉:“给我。”

“不。”

一瞬间的对峙。

左吴吸气,缓缓直起身子:“黛拉,听话。”

“我不。”黛拉斩钉截铁,声音如此清脆。

左吴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为什么?”

“因为,因为……啊。”黛拉的眼睛亮了下:“因为当了这么久听话的好孩子,我腻了。”

虫娘两只手背在身后,护着耳机,另外两只则是狠狠拍了拍她自己的脸颊,给自己打气:

“老头子!我腻了!你把亲妈妈马妈妈还有漂亮妈妈弄哭了,我凭什么再听你的话!”

“我,早,腻,了!”

“早腻了?”左吴愕然:“包括我叫你做好离开银河准备的事,你也不想听了?”

“对!”黛拉叉腰:“凭什么你叫我走就走,让我留就留?!”

左吴吸气,手指握了又松,却忽的有些释然。

也好。

“据说地球的老虎,总是会跟自己已经成熟的后代打一架,用最激烈的手段把孩子赶出门去,自立门户。”

“我毕竟是地球生灵。”

说着,左吴朝黛拉迈步,论一对一单挑,左吴自信如今的银河没有自己的对手。

黛拉抿嘴,她没有一丝动摇,头上触角轻颤,似是在搜集周围虫人劳工们的记忆与信息。

对,科研团队中也有一些斯特鲁虫人的加入,黛拉是他们无从抵抗的女王。

然后。

黛拉四只手狠狠握紧,有眼泪晶莹垂下,虫娘如此声嘶力竭,不敢置信:“爸爸!”

“你是在要我杀了你!”

第六百零四章 质问

闻言。

左吴伸向黛拉,想拿过那血肉耳机的手在半空顿了下,似是被黛拉灼灼的目光给逼退了些许。

却只是逼退,这只手终究没有彻底收回。

左吴的表情沉了一下,便转瞬换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阳光模样,手仍旧抬着,把脸转向峯:“看看,这是不是很值得纪念?黛拉第一次不听我的话。”

峯本来想开溜的。

此刻,它无比痛恨现在自己不再是一抹投影,而是被燃萝赋予了肉身,无法一消失了之,只能硬着头皮停步,小心翼翼的转身。

只见左吴的眼里没有光。

黛拉的双眸中则是冲自己燃起了滔天的怒意,宛如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一般。

……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如此,峯有些感叹,兴高采烈制定出一套让左吴去赴死的方案的,确实是以自己为首的科研小组。

继续呆在这里怎么做怎么错。

只见峯狠下心来,忽的转身,双拳握紧,猛地在腰间摆臂,就此一溜烟跑远,谁都不理。

只留给了面面相觑的父女一个狼狈的背影。

它的狼狈模样好像稍稍缓和了左吴和黛拉间的气氛些许,至少虫娘满眼的怒火随着峯的逃跑,也流走了不少。

良久。

黛拉和左吴依旧看着峯逃跑的背影,直到它可怜兮兮的逃到这巨构平台的末端,无路可走,只能心一横,跳水般往跃入太空,像颗放弃思考的陨石继续飘远时。

虫娘的嘴角才勾了下,怒意消散,只留下了对左吴怯怯的试探:“……爸爸,不要这样,可以吗。”

左吴摇头:“不行。”

黛拉张了下嘴,又闭上。沉吟片刻,忽然轻笑:“爸爸,我想起一段往事,知道是哪段吗?”

左吴耸肩:“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是我们住在旧帝联的都市行星,爸爸你被羿裔斯将军困住,我和几位妈妈还有玛瑞卡教授,被端木平流层追杀的那次。”黛拉说。

左吴点头,用不着多余的提醒,这事在他心中依然记忆如新。

彼时的羿裔斯将军对纯血人类无比魔怔,见不得任何污染了这血脉的生灵降世,让黛拉成了将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哪怕将军自己就是气态生物同人类的混血。

也是为了给控制左吴多添一张底牌。

两方面的原因相叠加,终究促生了追杀黛拉的行动。

因为羿裔斯将军彼时掌握着“天神裁决”这专攻洗脑的巨构,端木平流层被轻易洗脑成了将军的打手,亲自出马去追杀黛拉。

端木平流层是旧帝联两大兵团之一的灵能殿的高层。

他战斗技艺如此精湛,以至于迄今,列维娜身上都还残存着其挥舞雷电所留下的闪电般的伤痕。

左吴抿嘴,这是自己迄今为止最后怕的一次。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真的要失去黛拉了,彼时被困在空间碎片,还中了天神裁决的自己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

把随着记忆涌起的后怕压下。

左吴朝黛拉咧嘴:“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黛拉指了下她自己的鼻子:

“当时,多亏几位妈妈和玛瑞卡教授……以及被我命令去放弃自己的部族拼尽全力,我才幸免于难。”

“可我平安了,玛瑞卡教授虽是不灭的逝者,却是被端木平流层肢解了一次;漂亮妈妈身上留下了永久的伤口,马妈妈当初也是重伤。”

“还有被我牺牲掉的部族,他们每人的记忆我都还留着,这么鲜活。我记得这位刚为自己攒了私房钱,那位在死前还在阅读的数学读物……”

虫娘忽的摇了摇头:

“哈,藏私房钱那位……他藏钱的位置是逃亡者号舰舱内壁上,一处没拧紧螺丝的板子,在许久以前一次星舰的翻修中被彻底盖掉了。”

“还有另外一位的数学读物,以前我还懵懵懂懂的佩服他研究的深奥。可最近有一天我忽然心血来潮,我翻找数据库,把这本数学书翻出来时才发现……它是那么的基础。”

左吴沉默。

黛拉又摇了摇头,从回忆的沉浸中脱离,转头,直勾勾盯着左吴:

“我总在想,如果他们还活着,活到现在,那那位藏私房钱的位置肯定已经变了好几次;另一位研究的数学课题肯定已经更加复杂了,啊,说不定我们错过了一位能加入科研团队的好苗子。”

“前提是他们活到现在,但没有。他们可能拥有的一切未来,都停在了我去命令他们为了掩护我去死的瞬间。”

左吴点头,忽的有些不敢面对黛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灼灼。只能把视线移开,对虫娘说:“你后悔了吗?”

“不,从来没有!”黛拉脸上却是绽放一抹嫣然:“对于强令他们为我去死这件事,我从来不曾后悔。”

“哪怕我知道,彼时如果把我交给端木平流层,那马妈妈就不会重伤,漂亮妈妈身上也不会留下永久性的伤疤,我的部族也不会死在那里,他们的‘未来’可能延续至今。”

“我都知道,但我绝对不会后悔。”

左吴抿嘴:“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向几位妈妈提出放弃我,把我交给端木平流层,提出这种谁都不会答应,又自我满足式的‘牺牲’,才是再愚蠢不过的任性!”

黛拉勃然:“我以为这是不用多说,没必要议论的真理!可爸爸,当时那么小的我都知道的道理,怎么换了你,却反而不明白了呢?”

左吴沉默,不,不是沉默,是被黛拉质问得哑口无言。又是条件反射般侧目,看向被自己安排护卫拦住的几位女士——

艾山山、姬稚,还有列维娜乃至钝子,她们眼里无一不挣扎,无一不恼怒。

确实该恼怒。

没人会答应自己去牺牲,没人。如黛拉所说,左吴知道自己的“牺牲”就是极致的自我满足。不说自己的亲人,就是新帝联的大众,都是自己擅自替他们安排了未来。

左吴犹豫了一瞬:“……黛拉,你说如果我现在放弃,会发生什么事?”

闻言,黛拉好像松了口气,又是叉腰又是抱手,挺胸,好像对自己劝回了左吴而微妙的得意:

“那就不知道啦,哦,大妈妈可能会和爸爸你打好久的冷战。没关系,我会帮你说好话的!还有漂亮妈妈,以后她估计不会再偷懒啦,她一定会好好和大妈妈一起,研究回到现实后怎么脱困……”

左吴点头。

一切都没变,不是么。虚无缥缈的推演,悲观颓唐的现实。

黛拉忽然愣住,因为她发现左吴眼中最后的犹豫已经彻底消失。

左吴又朝虫娘抬起了手,这次却是坚决无比,再也没有被任何东西逼退。只是他脸上挂着歉意,还有一点说不清的羞赧:“黛拉,对不起啊。”

“哈,哈哈,黛拉,你说对了。这么小的你都明白的道理,我怎么就会不明白呢?谢谢你,黛拉,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做父亲的不一定能比女儿懂事,黛拉,不如说我一直比你幼稚、愚蠢,自私。”

黛拉抿嘴,后退,退无可退:“爸爸,没商量了吗?”

“抱歉,没了。我还是希望你们有一个未来。像你的部族一样,以后可以藏更多私房钱,做更多数学题。”左吴的手伸到了虫娘面前,这是明抢那触手耳机的姿态:

“有我没我都一样。”

“闭嘴,怎么可能一样!”

黛拉终于怒吼,她的瞳孔化为嗜血的竖瞳,又宛如幼龙发出低低的鸣啼,平生第一次被触碰逆鳞,四只手化为长矛一样去拦截、反抗。

与此同时。

新帝联的所有虫人倾巢而出,无论这些虫人之前是隶属新帝联的哪个部门。是军队,还是研究部门,都一样。

这是反叛,是政变。是虫人的女王向新帝联皇帝的抗争。倾巢而出的所有人遮天蔽日,瞄准了左吴的手臂,亦想将黛拉从左吴面前带离。

左吴的手还在往前伸。

即使转瞬虫娘泛着哭意的脸便被掩护她的虫人遮蔽。

宛如玩世不恭的父亲去抢夺、践踏早熟孩子宝贵的玩具一样,去抢夺缠在虫娘身上的血肉耳机。

左吴依旧坚定不移。

第六百零五章 和解

从古至今,无论当权者如何试图给“皇权”粉饰上一抹神圣的色彩,却从来无法阻挡他人对这权力的觊觎。

倘若国家开始倾颓,秩序开始崩塌,那一场场针对权力的政变便会一次又一次上演。古往今来,多少皇宫王座在刀光剑影下换了主人。

那么,若是在古代的皇宫,一场成功政变的第一步是什么?

是先挟持文武百官,还是和宫中禁卫暗通款曲?

都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实操战绩证明,想要政变成功,第一步需要拿下的是皇宫的“武库”。

对,就是存放兵器的仓库。

持械和空手的力量差距是如此巨大,就算政变者能煽动的人数是拱卫被政变的皇帝的护卫的几倍乃至十几倍,没有武器,赤手空拳的政变者只会做鸟兽散。

至于让政变者自备武器?也不可能。自备的武器想要不引起警觉,数量一定不能多,种类更是只能局限于一些短刀短棒。

短刀短棒,如此简陋的东西,又怎么去面对皇宫护卫的刀枪剑戟?

唯有先控制武库,至少先控制与皇帝手上等价的暴力,后手的各种权谋才有了实施的底气和意义。

所谓“权力”只存在于皇帝的十步之外。

大多数皇帝都是普通人,只有保持距离才能营造出那神圣和神秘,去命令位于十步之外的人,通过他们,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到千里之外。

那所谓宫廷政变,大概就是将暴力送到皇帝自顾不暇的十步之内,用暴力撕下其神圣的外衣,将他剥成白白净净的普通人而已。

然而。

如果皇帝本人就是最大的暴力,其本身的实力就能直接横压一切觊觎,甚至反驳的声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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