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夫是太子 第696章

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京察……对于大臣而言,绝对不是好事。

大明虽有京察的制度,可除了太祖高皇帝时还算苛刻之外,此后就慢慢的松弛了。

毕竟,闹的大臣们怨声载道,实在不像样子。

因而,太祖高皇帝的时候,是三年一查,此后,就变成了十年一查。

十年也就算了,再到后来,纯粹就变成装一下样子了。

何况,京察还只是根据京官来进行考察,现在解缙直接丧心病狂,居然要梳理天下的官吏和冤案,这就比太祖高皇帝时更甚了。

张安世听着,竟是无言。

这解缙……以前的时候就很莽,现在回朝,反而更莽了。

张安世对京察的印象颇深,因为他依稀记得,明武宗的时候,太监刘瑾,就进行了一定的改制,其中的方向,除了淘汰了一千多冗官之外,就是进行了频繁的京察,当时直搅得鸡飞狗跳,不少人因此而罢官。

更凶残的是,刘瑾还盯上了翰林院,历来朝廷的规矩是,翰林官一般不外任,可刘瑾直接将大量的翰林进行外放担任地方官。

如此……就真的把清流彻底得罪了,因为清流是入阁的主力,一旦外放做了地方官,那么这翰林的清贵身份,也就彻底的没了,反而沦为了下乘,成了浊流。

这倒还罢了,刘瑾居然还在荫官上头做了手脚。

原本大明以来,所有的大臣,都会给一定恩荫的资格作为奖励,譬如一个二品的大臣,他的儿子,可以册封一个官身。可刘瑾掌事,缩小了文官、勋戚的加赠范围。即正一品、从一品有政绩者,可以加赠。正二品至正五品之间的官员,无论政绩如何,俱不与加赠。勋臣须有军功、文职二品以上须政绩显著,才可加赠。如果政绩平平,则无论品级高低,所有官员一律不与加赠。

自然而然,刘瑾也触犯了众怒,最后的结局……是凌迟处死。

朱棣本就已怒不可遏。

此时愤恨于底下竟有这么多欺上瞒下之事,他即便知道,天下有许多的冤屈,却不曾想,竟是到了怨气冲天的程度。

听了解缙之言,他眉微微一垂,道:“卿家所奏,确实关乎国本,事已至此,已不可继续姑息了,解卿愿为朕分忧,那么就有劳解卿……”

朱棣顿了顿,又道:“下旨,解卿任吏部尚书!”

丢下这句话,不等众臣反应,朱棣便已拂袖而去。

可一听这吏部尚书四字,众臣直接色变。

吏部尚书,乃是天官,不过……这里的文渊阁大学士任吏部尚书,更多的只是一个兼职,其实朝廷已有专职的吏部尚书了。

这等于是……平时的时候,解缙是大学士,可一旦解缙需要的时候,也可以以吏部尚书的身份,对吏部的情况进行掌握……甚至是主导。

永乐初期的时候,文渊阁大学士更多只是担任私人秘书的工作。

可渐渐的,随着文渊阁大学士因为靠近中枢而日渐显赫,而文渊阁大学士,理论上其实不过是区区五品而已。

可是随着参与政务的事越来越繁重,为了建立文渊阁的权威,到了永乐十七年的时候,朱棣开始授予杨荣人等尚书、侍郎的加衔,算是确定了他们宰辅的身份。

一般情况,文渊阁大学士,或兼礼部尚书,或者户部尚书。

吏部情况特殊,朱棣没有授予,现在好了,直接授予了吏部,其心思已经不言自明了。

朱棣说罢,便再不管众大臣,直接拂袖而去。

他冷着脸,脸上像是气鼓鼓的,此时显得怒气冲冲,可毕竟年纪大了,已过了亲自杀人的年龄,只是他丢下的加吏部尚书四字,其杀心已是毕露。

朱棣摆驾一走,殿中哗然。

众臣无所适从,还有牵涉山东布政使司的大臣,更是脸色苍白,竟是一言不发。

其余人等,似乎也开始担心起来。

他们原本还在想着,怎么解决掉太子与张安世的章程,将这宰辅必起于藩国长史的事,给搅黄了。

可现在……谁还有这个闲心?毕竟……接下来就可能命和乌纱帽都要没了,还关注什么前程?

解缙却是在朱棣离开后,便再也不发一言,他拜谢之后,卷起袖子,匆匆而去,目不斜视,将众人抛之脑后。

张安世则是不理众大臣一个个精彩的脸色,兴冲冲地到了太子朱高炽的身边。

只见他兴奋地低声嘀咕道:“姐夫,姐夫,你瞧,我就说我心善吧,我已经很与人为善了,偏偏外头总有人误解我……”

朱高炽看张安世得意的神色,有点无语,却不露声色,只轻轻咳嗽一声,依旧摆出一副太子从容之状,只道:“别喋喋不休个没停,要有臣仪。”

张安世却还是兴奋得难以自制,可在自家姐夫的目光下,还是勉强地点点头,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而百官们,则是忧心忡忡地散去了。

那准备好的攻讦和弹劾奏疏,如今尽成废纸。

要知道,这时候攻讦和弹劾,不但直接会站在解缙的对立面,成为这掌握了“京察”大权的解缙的主要打击目标。

而且……还会显得……自己可能犯了什么事,所以想要扳倒这位为民做主的解公。

无论如何,现在还是消停一些为好!

更何况,接下来还要招架一场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鬼知道自己能不能过关。

于是众人越想越是面如死灰,个个一脸如丧考妣之色。

杨荣几个,也匆匆地回了文渊阁。

文渊阁里,早已有人给解缙清理了一个值房来。

解缙先至文渊阁,便到了自己的值房,而后大门紧闭。

文渊阁中的舍人们,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这些人耳目最灵通,此时已有些吓坏了。

等到杨荣等人回来,金幼孜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值房。

胡广却兴冲冲地往杨荣的值房里去。

看着后头跟进来的胡广,杨荣明知故问地道:“胡公,你怎么不回自己值房?还有许多票拟呢。”

胡广摆出一副严肃的态度道:“杨公,难道没有察觉到,朝廷要发生大事了?”

杨荣用别有意味的眼神看了一眼胡广,却是平静地道:“是吗?有什么事?”

胡广却在此时一改方才的严肃,道:“解公……这般……实在……实在……哎,不知怎的,我既担心,却又兴奋。”

担心是可以理解的。

而之所以兴奋,在于当初胡广被河南和关中的那些官吏给坑苦了,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一想到这些家伙……总算有人收拾了,就难免有几分热血难凉了。

杨荣似乎被胡广这个样子逗乐了,微笑道:“解公……这样做,其实是自保,你信不信?”

“自保?”胡广面露不解。

杨荣道:“当你树敌太多的时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时间越久,就越危险。可解公却又不得不树敌,因为他乃长史入阁,族人还在爪哇,已不得不面对这些明枪暗箭了。”

胡广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感慨地叹息道:“解公真是命运多舛啊!”

杨荣道:“与其千日防贼,那么不如……每日捉贼!兵法之中,有一句叫做以攻为守,就是此理,他攻的越狠,才可保自己安全无虞。所以接下来……你更要大开眼界,看到这位解公如何大开杀戒了。”

胡广忧虑道:“这样做,岂不是更将人得罪死了?”

杨荣却是微笑道:“横竖都要得罪,反正无从选择。可若只是孤零零的防守,总是百密一疏,迟早要惹祸上身,倒不如干脆得罪死,却借此机会,却可获得宫中的鼎力支持,毕竟……他这样做,乃是为了清除天下之弊,解百姓之忧,他做了包拯,反而会让他安全一些。”

胡广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咬咬牙道:“原来如此,我还道他是性情大变了呢!原来……还是算计。哎呀,你们这些人……啧啧……”

胡广说着摇头,颇有几分痛心杨荣人等。

心里却忍不住吐槽,这些人实在心眼太多,没有读书人单纯朴质本色的气概啊!

杨荣自是听出了胡广话里的意思,于是道:“少说这些,回去做准备吧。你的那些门生故吏,还有不少同窗、同年,怕到时候,都要一窝蜂来寻你解救了。”

胡广脸一绷,十分不喜地道:“杨公将我当什么人?他们大多都是君子,应该不会也牵涉之中吧……”

“你猜……”杨荣微笑。

胡广眉一跳,脸色微变,却是自己也开始变得不太确信起来。

杨荣道:“记住,接下来,千万耳根子不要软。旧日之恩情,都不必放在心上,保持一个不错的心态,瞧乐子就成了。”

第505章 一箭双雕

过了一会儿,便有舍人进入了杨荣的值房,道:“杨公、胡公,解公请二公去。”

杨荣和胡广对视一眼,杨荣倒是淡定:“这便去。”

当即,二人来到解缙的值房,只见金幼孜早已在此。

论起来,无论是胡广,还是金幼孜,与解缙都是同乡,尤其是胡广,更是在年少时就与解缙熟识的。

只是此时,端坐着的解缙,却让人有一种换了一个人般的模样,显得陌生。

解缙微笑道:“诸公,请。”

他端起了茶盏。

茶盏早已预备好了,大家各自端茶。

等到解缙呷了一口茶,他才道:“今日殿中的情形,诸公显然已经心如明镜,现在陛下钦命解某一查天下之积弊,解某自然也只好领受,接下来,我意先从府县查起,此后各布政使司,再顺藤摸瓜,查至六部,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杨荣微微皱眉,忍不住说出心中的忧虑道:“若是从府县开始,再至朝堂,只怕……不妥。”

杨荣没有细论不妥在哪里,不过他和解缙都是聪明人,似乎彼此都能心领神会。

解缙道:“我素知杨公的意思,不过现在军民百姓的冤情,对百姓而言,乃是切身相关。如今,已经容不得从长计议了。”

杨荣便没有再反对,只是道:“人力、钱粮,该如何解决呢?”

解缙毫不犹豫地道:“我自会奏请陛下,调拨人手。至于钱粮,怕也需从内帑讨要。”

从国库出和内帑出是不一样的,若是找户部要银子,肯定难办,而且若是被户部拿捏了钱袋子,事情想办,必定是阻力重重。

杨荣沉思片刻,道:“人力……才是最麻烦的,大理寺和刑部……”

解缙却是打断他的话道:“大理寺和刑部……只怕不成……”

“若是不用大理寺与刑部,只恐……”

解缙笑着道:“现在陛下有意奉行长史入阁。那么接下来,定会有不少的新进士与举人往诸藩国。这样一来,藩国的不少官吏,怕也要暂时调拨入朝,依我看,这些人可以。”

金幼孜听罢,不禁为之色变。

大量的朝廷大臣,去往藩国,说白了,就是熬资历。

而大量的藩国官吏,自然而然,也就有机会抽调入京了。

当然,这些人显然只是暂时借调而已,而这些几乎与大明没有丝毫关联的人,且家小多在藩国,此番借调,某种情形而言,其实也是另一种熬资历,资历足够,回到了各自的藩国,怕又有借重和任用。

这些人与各州县的几乎没有丝毫的瓜葛,可以做到秉公行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海外,已经受过磨砺,能力肯定是有的。

将这些人调拨来,再以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解缙来主持,这解缙,显然是打算不破楼兰终不还了。

解缙道:“只是不知,诸公还有何高见?”

胡广下意识地道:“解公……这是否会过于繁琐?”

解缙道:“好事多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等事,要急着办,却也急不来。此事,我另会有奏本,上奏陛下,恳请陛下恩准,只是此事,终是要知会诸公一声。”

众人点头,似乎心里都装着心事,便没有再多聊其他,而后各自散去。

胡广从解缙的值房出来后,却是又跟在杨荣的后头,进了杨荣的值房。

杨荣似乎并不意外,等到胡广将门关上,胡广便道:“解公倒是把什么都安排妥当了,倒是厉害。”

杨荣坐下,微笑道:“他当然早就安排妥了,每一步都算了个清清楚楚。”

胡广似有感慨地道:“看来解公此番去爪哇,也算是学有所成,这去爪哇,还真有用。只是能一扫天下积弊,也没什么不好。”

杨荣叹道:“他手段厉害着呢,方才他的话,还不够明白吗?”

胡广有些心虚:“什……什么话……”

杨荣道:“调拨藩国的官吏来,负责此事,这正是响应了太子殿下和张安世的章程,如此一来,不但他自己与太子与芜湖郡王殿下捆绑,便连这清查,也算是与太子和芜湖郡王息息相关了,这是他的后路,有了这个后路,二十年内,他也不失大学士之位。”

胡广眉一挑,不由道:“还有这心思?”

杨荣便道:“他没有从六部开始查,而是先从府县,这是抓着那些地方上那些害民的赃官污吏狠狠的收拾,然后再慢慢往上顺藤摸瓜,如此一来,这庙堂上诸公,终还是会滋生侥幸之心。毕竟还有时间,收拾干净自己,想尽办法与下头的门生故吏们切割开,虽然也有损失,却也总不至于身败名裂,因而……虽是怨愤,却也不至于与解公鱼死网破。”

胡广惊讶地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杨荣没理胡广的反应,却又道:“稳住了庙堂上这些人,将那些害民的府县官吏狠狠收拾,这是赢得民心的举措,他这大明包拯的形象就算是立住了。以后谁若是弹劾他,必定要引起天下的公议,因而……即便有人对他恨之入骨,也绝不能拿他怎样。”

胡广点头,忍不住叹气道:“都是吉水人……哎……”

杨荣道:“他这文渊阁大学士、吏部尚书,不但转瞬之间站住了脚,最重要的是,可以借此获得天下军民巨大的人望,又可得到太子与芜湖郡王的善意,你想想看,此时……天下还有谁可以扳倒他?他已有金刚不坏的金身了,何况,此番大量藩国的官吏入朝,也会使藩国与大明日渐紧密,各地的藩王,只怕对这位解公,也是颇有好感的。”

胡广道:“真没想到,他还有起复的一日……”

胡广的话,听着有些酸溜溜的,要知道当初解缙落难,胡广可是悲伤了许多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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