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184章

作者:嗷世巅锋

  林黛玉摆了摆手,强行稳住心神道:“你们快给他喂些醒酒汤,老太太若是久不见他,必是要发脾气的。”

  说着,闷头向外就走。

  “林姑娘、林姑娘!”

  袭人忙追上去,陪笑叮咛:“你千万帮着遮掩遮掩,就说他是昨儿因惦记老太太的寿辰,一时反倒睡得晚了。”

  “放心,我理会的。”

  林黛玉有气无力的应了,魂不守舍的回了那花厅里,默然想着心事,看上去竟和贾迎春成了一对儿呆雁。

  “林妹妹。”

  不知过了多久,邢岫烟凑上来歉声道:“此事本与妹妹无关,倒累的你……还是我去知会焦大哥吧。”

  “不!”

  林黛玉这才回过神来,执拗的摇头道:“既说了我来,就是我来!”

  ……

  焦顺原想着午后再去贺寿。

  但晴雯毕竟是初次承欢,又搭着连月来茶不思饭不想的,这身子骨儿越发的娇弱。

  刚开始仗着一股自暴自弃的狠劲儿,倒还有司棋三分雌威,可没等半个回合下来就兵败如山倒了。

  焦顺不得尽兴,便也只好带着七分得意三分火气,匆匆赶到了荣禧堂内。

  本来这种庆祝活动,多是在大花厅里举办,但因大花厅的梁柱被拆去盖大观园了,又不好总是宁国府里打搅,故此就改在了荣禧堂内。

  荣禧堂因是当年国公爷议事的所在,布置的甚是肃杀庄严,为了冲淡这氛围,王熙凤特命人用几十匹明红素纱,做成绣球彩带悬在各处。

  仅只这一项,就是近三千两银子的开销!

  其余的奢靡之处,自然也无需多言。

  不过焦顺也早看惯了这国公府的挥霍,身处其中也是怡然自得。

  正准备寻贾珍、贾琏几个闲聚,不想却突然被紫鹃拦住,示意他去僻静处说话……

第二百三十一章 贾母寿辰【下】

  焦顺并不知紫鹃姓甚名谁,但却知道她是林黛玉的贴身丫鬟,当下便觉有事出有异。

  盖因他与林黛玉之间并无什么瓜葛,唯一能扯上干系的事情,就是两人都与贾迎春亲近,故此黛玉使人来寻,多半是为了迎春之事。

  可问题是……

  若事情和迎春有关,来的也不该是林黛玉的丫鬟。

  绣橘和自家常来常往,司棋就更不必多说了,却怎么越过她二人,反差了林黛玉的丫鬟来?

  难道是她们都不方便出面?

  可方才明明瞧见司棋了——她在一众丫鬟妇人当中鹤立鸡群。

  这满心的疑惑,等见到等在僻静处的林黛玉时,不由得又放大了几分。

  焦顺定了定神,上前拱手一礼:“林姑娘。”

  等了片刻,却见林黛玉恍似魂游物外,对自己的到来全无反应。

  啧~

  看来事情还不小。

  焦顺一面愈发提高了警惕,一面偷眼打量的眼前的小姑娘。

  那眉眼五官说是粉雕玉琢绝不为过,周身的弱质风流,偏又隐隐透着些不屈的倔强,论容貌论神韵,倒无愧于原书中两大女主之姿。

  不过……

  林黛玉先天就娇弱,如今更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心智倒是早熟,可这体态就……

  虽说萝莉有三好,但他焦顺也不是没有底线的人——只是这底线很低,而且越来越低就是了。

  正想些有的没的,林黛玉终于晃过神来,冲着焦顺微微挥了万福,正色道:“焦大哥,我这回是受邢姐姐所托,特来向你示警的!”

  “示警?”

  焦顺虽然早有所料,但还是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不知这警从何来?”

  “适才邢姐姐偶然听到大舅舅和舅母密谋……”

  林黛玉将邢岫烟的说辞复述了一遍,随即又引出了自己关注的重点:“却不知焦大哥准备如何应对?”

  好个贾恩侯!

  原本以为李代桃僵的做法就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还有更恶毒的在后面呢!

  焦顺听完直气的牙痒痒,恨不能将这贾赦挫骨扬灰,方消心头之恨。

  但如今毕竟不是无法无天的乱世,贾赦更不是没根脚的主儿,想要宰了这厮又不沾因果绝非易事,须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才行。

  眼下最要紧的是坏了他的谋算……

  “焦大哥。”

  见焦顺沉吟不语,林黛玉忍不住进一步追问:“今后你与二姐姐之间,不知又准备如何相处?”

  这小姑娘最关注的,果然还是感情问题。

  依照林黛玉的人生经历来看,她欣赏的肯定是那种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痴情男子。

  焦顺如果想要讨她欢心,就该顺水推舟营造一番痴情人设。

  不过……

  立下这等人设,以后再显出花心本质,岂不弄巧成拙?

  而焦顺自忖,别的他或许还能隐藏一二,这好色的本性却如同黑夜的萤火虫,万难遮掩。

  故此略一犹豫,他便直言不讳道:“事已如此,谈何相处?以后不过是桥归桥路归路罢了。”

  “这……”

  这已经是林黛玉今天遇到的第三个薄情之人了!

  先前积攒的怨怒——尤其是宝玉身上积攒的怨怼,一时齐齐涌上了心头,不由激愤道:“二姐姐分明早已倾心与你,你难道就这般轻易辜负了她不成?!”

  她虽知道,贾迎春比焦顺更早的辜负了这段感情,却仍是觉得焦顺身为男子,自然责任更大。

  尤其推己及人的想到宝玉身上,忍不住鄙弃的仰视着焦顺嘲讽道:“你们这些男子,果然尽是些薄情寡性之人!”

  这地图炮开的。

  莫不是又和贾宝玉吵架了?

  焦顺直视着林黛玉那一双婉转多情,偏又满含义愤的眸子,毫不避让的哂笑道:“那姑娘想让我如何?跪倒在令舅面前哭诉非他的女儿不娶,为此甘愿作奸犯科贪赃枉法,用民脂民膏供他挥霍?”

  “你!”

  林黛玉一张瓜子脸涨的通红,半晌才又挤出句:“你这分明是在胡搅蛮缠,明明还有别的法子可想!”

  “为何总要我来想法子?”

  焦顺嗤之以鼻:“既说是男子薄情、女子深情,自该是深情的来想法子才对。”

  说完眼见林黛玉怒发冲冠,攥着拳头瞪着眼睛,好像是随时要一头顶过来似的,焦顺又道:“也罢,那我就再出个主意——二姑娘若肯学红拂夜奔,再当众表示非我不嫁,这桩因果我倒也不是不能扛下。”

  “你!”

  林黛玉气的直跳脚,愤然道:“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不想竟然……若真如此,二姐姐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我承了这因果,不也要面对荣国府的打压报复?”

  焦顺好容易才忍下冲动,没有伸手按住那起起伏伏的小脑袋,肃然正色道:“若肯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子自可稳坐家中等着男子求娶——如今既要随心所欲,又瞻前顾后的不肯付出,依旧等着别人劳心劳力……”

  “须知这门亲事,乃是大太太主动许诺,非是我登门求娶,现如今大老爷夫妇出尔反尔,又意图讹诈勒索于我,结果我倒成了薄情寡性之人——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林姑娘不觉得可笑吗?”

  这一番话说出来,林黛玉登时哑口无言。

  她虽性子有些偏激,却毕竟不是什么拳师,做不出倒因为果罔顾事实的事情。

  而且焦顺这番话,对林黛玉隐隐也有些启迪。

  既然单凭宝玉未必靠得住,那她是不是也能为了二人的未来,做些力所能及的努力?

  可在这讲究三从四德、媒妁之言的时代,女儿家又能做些什么?

  林黛玉一时有些迷茫,下意识想要询问焦顺——毕竟这事儿就是焦顺挑的头。

  但焦顺这时却又拱手一礼:“邢姑娘、林姑娘今日的好意,焦某人必有后报!”

  说着,退了两步,转身扬长而去。

  林黛玉在后面几次欲言又止,终究也还是没有喊住他。

  ……

  临近正午。

  大太太邢氏终于瞅准了机会,拦下了忙里忙外的王熙凤。

  王熙凤一见是她,先就暗骂了声‘晦气’,面上却忙陪笑道:“太太若有什么吩咐,让人传个话,我们照着办就是了,怎么还劳动您的大驾。”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邢氏下意识冷笑一声:“怕只怕我三令五请的,某些人也只当做是耳旁风!”

  说完之后,她却又有后悔了。

  毕竟这回来是有事相求,而且讨要王熙凤的陪嫁家人身契,就等同于是谋夺对方的嫁妆一般,即便是顶着婆婆的名义,也绝占不了什么道理。

  故此合该放低身段才是。

  想到这里,邢氏僵硬的转成笑脸道:“不说这些,我找你,是琢磨着那焦顺毕竟不比从前了,继续扣着他娘老子做奴才,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王熙凤闻言就是一愣。

  昨儿王夫人才刚跟她说了这事儿,打算给贾母过完寿辰就给来旺夫妇脱籍,谁曾想今儿邢氏竟也提起了此事。

  不过想到邢氏当初说要把侄女许给焦顺,如今又特地把邢岫烟一家从南边请了来,王熙凤也只以为她是急着与焦家结亲,倒没多想什么。

  故此一笑道:“不瞒您说,媳妇早就惦记这事儿呢,准备等过了老太太的好日子,就给来旺夫妇脱籍。”

  邢氏闻言暗道好险,得亏自己及时下手,否则老爷那里只怕就不好交代。

  她急忙道:“这等事总要讲个事出有因,不然外面还以为咱们捧高踩低呢——不如你把他们夫妻的身契给我,我自想个稳妥的由头,再给他们脱籍不迟。”

  这下却终于引起了王熙凤的警惕。

  盖因这阖府上下,谁不知道贾赦夫妇是最不讲体统的,偏怎么突然就顾及起荣国府的颜面风评了?

  于是王熙凤笑着婉拒道:“我身边的人,又怎好劳太太劳心费力?您只管放心就是,媳妇一准儿安排的妥妥当当。”

  邢氏倒也料到事情不会一帆风顺,又试探了两句,见王熙凤愈发坚决,咬死了不肯交出来旺夫妇的身契。

  她便退而求其次道:“既如此,我就不多事了——不过等到她夫妻脱籍的时候,可一定要有我在场才成!”

  这是邢氏和贾赦商量出来的法子,只要王熙凤应承下来,邢氏届时就可以硬拖着不肯露面,暗地里催逼焦顺拿银子赎身。

  王熙凤不明就里,还以为她也是想市恩于焦顺。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毕竟没什么要紧,况且也不好因为些许小事扫了婆婆的颜面,故此她便应承道:“既然太太有意,媳妇自然……”

  “二奶奶、二奶奶!”

  这时平儿突然满脸焦急的寻了过来,似是要禀报什么,见到邢氏在旁,忙又临时改口道:“老太太让太太和二奶奶赶紧过去,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婆媳二人见她神情有异,心下都有些纳闷。

  邢氏不便探问,王熙凤却没有顾虑,当下忙将平儿拉到一旁,追问究竟。

  “我也不知是怎么了。”

  平儿悄声道:“老寿星方才突然就恼了,那脸阴的什么似的,吩咐让一家子人都去荣禧堂凑齐——待会儿奶奶可千万仔细些!”

  这一说,王熙凤就更莫名其妙了。

  大好的日子,又赶上贾政千里迢迢回来,方才老太太直乐的合不拢嘴,怎么突然就恼了?

  莫非是宝兄弟……

  想到方才一直不曾见到宝玉,王熙凤就以为是宝玉又闹出了什么乱子,不由的暗叹一声,随即打起精神就准备从中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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