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辉煌图卷 第229章

作者:温茶米酒

  兀颜光面色大变,唬的从桌后一步跨出,呵斥道:“王爷,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要在太祖皇帝面前放肆。”

  耶律得重头也不回,从袖里摸出一卷图画,双手捧出,额头又磕在地上,屁股高高拱起,道,“太祖皇帝来到军营中的时候,虽然有意藏拙,但使出的手段,却隐约是我大辽镇国神功《裂唐十二卷》中的路数,而且是宝骨神魔第四层以上的皇室嫡系,才能够触及的境界,我大辽已经有百年无人修成了。”

  “可恨我当时居然没有立刻认出太祖皇帝,还在心中生出许多疑虑,后来细细观察,见太祖龙行虎步,肤若神岩,豹颈回视等等,诸多异象跟皇室秘策之中的记录,一一贴切,晚间入梦,又有百般祥瑞征兆,一时诉说不尽。”

  “这才想起派人回去,求取皇室宝库之中,所藏的唯一一件神韵真容留影图。”

  兀颜光听到这里,已经是瞠目结舌。

  辽国的皇族,动不动内乱内斗,当年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留下的真容图卷,本来就只有五卷,又遗失其三,如今就只剩下两卷而已,分别被宗庙和辽国皇帝持有。

  瞻仰耶律阿保机的神韵真容,是辽国高层之间的一项殊荣。连兀颜光,从前都仅仅是在皇帝的恩准之下,见过两次而已。

  耶律得重捧着的画卷豁然打开,图中射出奇光,映在铁灰汉子身上。

  图画中辽太祖的武道神韵,果然对这个铁灰汉子万分亲切。

  “果然,果然,除了太祖皇帝,谁还会有这样的盖世神功,有这样的运筹帷幄,谁还会怜惜我大辽的危情!”

  耶律得重连连磕头。

  兀颜光也再不敢有所怀疑,跪了下去,大礼参拜。

  铁灰汉子摇了摇头,叹息道:“都起来吧。朕原本身处九天罡风之中,因为感应到大辽国运动荡,隐隐将要衰亡,这才惊醒,下来探看。不过,朕是旧日之君,贸然现身,恐怕反引骚乱。这才隐去姓名,以耶律辉自称,取耶律一族重辉之意。”

  耶律得重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道:“太祖皇帝仁德,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耶律延禧,没有半点人君之相,摇摆不定,毫无主见,忠臣劝他,他一时听了,奸臣劝他,他又听了。”

  “忌惮我等忠良而宠幸宦官,滑天下之大稽,恳请太祖皇帝拨乱反正,重登大位,带领我大辽重辉。”

  铁灰汉子脸上动容:“当今辽帝,真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他似乎有些不信,看向兀颜光。

  兀颜光犹豫了一下,耶律延禧确实耳根子软,对他却是很不错的。

  但是!韩世忠的兵锋所向,耶律延禧前倨后惊,朝令夕改,慌乱失措,对前线毫无助益,就算是保住这样一个皇帝,又能留下什么名声呢?而眼前这人、开创大辽的太祖皇帝……

  “王爷所言无差。”

  兀颜光心中火热起来,一拜到底,“恳请太祖皇帝先平定宋辽战事,再拨乱反正。”

  铁灰汉子若有所思,叹息道:“也罢。宋人虽然损了韩世忠这员大将,但折损精兵不过两万而已,而我大辽伤损已是十万有余,休战方是正途,好在那宋人皇帝急于回去平叛,必不会多做纠缠。”

  “你们即刻拟定和约,呈上来给朕看过,与宋议和,而后,朕就去看看耶律延禧究竟做的如何吧。”

  耶律得重大喜,又是千恩万谢。

  兀颜光主动把城主府让给铁灰汉子歇息,自己和耶律得重,先到偏厅去召集众将议事。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铁灰汉子一拂袖,坐回酒桌后面,心中失笑。

  假如一个王朝的国运动荡,快要衰亡的时候,就能够惊醒那些追日而去的魔道高手,那当年大唐衰灭之时,天上少说也该要掉下三四十个宝骨神魔,横扫九州,重整河山了。

  可事实证明,连赵匡胤这种年代较近,身中丹毒,在罡风中上升迟缓的人,也要靠天命皇帝的主动感应才能勉强唤醒。

  而天命皇帝那种乘了魔道复兴的东风,得举国供养,身上皇朝气运又乱而不衰,怨却不废的古怪现象,在辽国,可没有人能做到。

  这是个破绽。

  不过没有关系。

  像耶律得重这样的权臣,如果直接告诉他,说自己是辽太祖,他必定多疑,但如果是让他自己去发现,等他肯定之后,他就一定不会再质疑了。

  任何可能存在的破绽,都会被耶律得重自己想到天衣无缝的解释,补充完整,说服他自己,也说服其他人。

  “区区一幅画,要骗过去,太简单了,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你们的子孙,也都是废物啊。”

  伪装着面容的赵匡胤,徐徐注满了两只酒杯,手指一抄,同时夹起两只杯子来,往口中倾尽。

  “呼,既然如此,都归朕吧。”

  ……

  笃!

  酒杯敲响桌面。

  天命皇帝在荒野之上摆下小桌,一只酒壶,两个酒杯。

  这已经是宋辽和谈的第三天。

  和约,双方都已经看过,也彼此商谈过数次,今日是盟誓之时。

  坐在天命皇帝对面的,是兀颜光和耶律得重一起推举出来的人。

  宋辽的猛将,各在山下提防,时不时眺望荒野山丘的顶端。

  他们神态各异,心绪不同,尤其以宋军这边的许多将领,脸色都异常复杂,但是不管是宋将,还是辽将,他们做梦都不可能想到,此刻在荒野山丘顶端的那两个人,根本没有谈什么宋辽盟约。

  “窃、国、啊!”

  天命皇帝悠悠吐出那三个字,说道,“如此天方夜谈,先祖真要去试吗?”

  “虎入羊群而已,不必担忧。”

  赵匡胤泰然自若,说道,“我去之后,可确保辽兵不会有机会侵犯大宋国土,你可以放手施为,平定叛乱。韩世忠未死,是一大隐患,你要小心。”

  天命皇帝说道:“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理人伦,莫过于如此。主帅叛君,被部将斩杀的,历朝历代都有,营中谁是忠臣,谁是二臣,谁是有用之人,朕都有数。与其担忧韩世忠,还是那个关洛阳,更令朕恼怒。”

  赵匡胤笑道:“我已经知道梁山贼崛起的始末,那关洛阳欺世盗名,能到这样的地步,也是世所罕有,但这样的人,就像是当年的王莽,名声一崩,士气便将受到大挫,随后溃溃如水,兵败如山,指日可待。”

  “我为长者,有几句话送你,你要先避其锋芒,不要与他正面交锋,反贼路数繁多,你要先铲除那些中等的,弹压那些小的,再去剿灭那些强的。”

  “你要扰乱梁山的心绪,折损他们的精力,割分他们的军势,摧破他们的冷静,逼毁关洛阳的名声与坚持,最后……”

  天命皇帝停杯抬眼,接过了那句话:“最后,才是杀他的时候!”

第259章 筹谋

  天命皇帝调回了边军,把大军分为四路,每一路大军共有四万余名魔道精兵,不是骑兵就是水师,动如风火,行进神速。

  他们避开了现在几乎已经完全被义军所占据的京东东路,也避开了开封府汴梁城,一路南下,从河东路到永兴路、京西路、荆湖路,一直到江南和广南。

  四路大军彼此呼应,全部都打出了御驾亲征的旗号,但皇帝收敛气息,不见五色云翻滚,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身在哪一路大军之中。

  当这些大军和各地平叛的节度使兵马会合的时候,分散各方的义军,立刻感受到了暴涨的压力。

  而与此同时,皇帝又下令大举的调动了河东路,京西路,淮南路,荆湖两路等各地混编的兵马。

  这些地方,都由他当年特意外放出去的童贯、高俅、朱勔等人把持,让他们治理民生,只懂得倒行逆施,刮地三尺,但跟地方豪族勾结,却堪称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天命皇帝允许地方蓄养私兵后,这些人更是气焰高炽。

  天下义军起事,各地都有战报频频,反而是这群贪婪奸贼治下的百姓被剥削的太狠,一时竟无力反抗,他们养出来的私兵和地方兵马混编之后,人数也远比旁的地方要多。

  皇帝派了几个杀气极重的将领亲自去宣旨,要朱勔等人,分出家财,犒赏士兵,鼓舞士气,等到这些混编的兵马欢天喜地,士气高涨,人心可用之时,调动他们全部向汴梁、向京东东路合围。

  李应等人是在汴梁收到这个消息的。

  “呵,朱勔这些人的兵马加起来号称有二十几万大军,其实全部都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李开先说道,“就算他们呈现合围之势,战线拉的长,收拾起来麻烦一些。以我们梁山现有的兵力,也只要两个月,就可以将他们逐部击破,全部打的败退溃散。”

  他说话的同时,奋力拍了一下议事大厅里面的桌子,头发有些散乱呼吸急促,脾气显出不同于往日的暴躁。

  这一段时间,梁山的兵马攻下了汴梁,能杀的人实在太多,李开先带着一队人马,天天都在杀人抄家,几个用来处斩人犯的刑场,天天血腥味萦绕不去,地面都已经全渗成了暗红的颜色。

  即使是汴梁城里那些最最爱看砍头的好事之徒,也没有谁再有兴致靠近这些地方了。

  李开先不眠不休的查抄各家的财产,拉着梁山降服、培养未久的一群文吏,核对满朝文武、千百名门中,哪些先发去做苦役,哪些可以直接砍了,可谓是笔不离手,眼不离卷。

  就算有关洛阳亲自出手,给他们洗涤筋骨,平复精神,避免他们猝死,也没办法彻底安抚他们的情绪。

  李俊等人各有修为在身,状态还稳得住,说道:“可是边军的精锐,已经跟各地节度使兵马会合,我们如果真的全心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只怕各地的义军就要支持不住了。”

  李开先皱眉,道:“那你们的意思是,我们也调出四路兵马,先突破这群混编兵马的包围,分别去给诸路义军支援?”

  鲁达又摇了摇头:“那也不行。咱们现在跟方腊的人手加起来,可称得上精兵的正式兵将,也只有不到十五万人,还要分兵在各地驻守,真正能派出去的,只有不足十万人。”

  “把十万人拆分成四路,奔波鏖战,送到各地去,就算不能说成送羊入虎口,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吃败仗,实在不是什么好计谋。”

  李开先不解道:“怎么只有这些人,咱们攻下了汴梁之后,不是已经着手招降那十万禁军了吗?”

  “就是那个十万禁军,是个大麻烦啊。洒家刚才说要留人驻守,主要就是防着那群家伙。”

  鲁达脸上很是不快,“洒家和武松他们几个兄弟,再加上方腊手底下几个能干的,还有张万仙张道长鼎力相助,这段日子里草草甄别下来,禁军里至少有七成以上,都他娘是不能用的。”

  地方上的兵马被梁山击溃之后,收编的过程,勉强可以称得上是顺利,十成人手之中,最多有一成的人被视为隐患,要绝对提防,剥夺修为,发作民夫等等,其他人都还勉强可用,反正裹挟着去打几场仗,坐实了造反的身份,那些摇摆不定的也就只能老实些了。

  但禁军不行。

  禁军的生活比地方兵马优渥得多,平日里的矿物供应,粮食荤肉,丝帛军饷,很少偷工减料,拖欠不给。

  皇帝在汴梁的时候,其他事情大多交给陈希真、云天彪他们去争去管,唯独禁军,是一直把持在皇帝自己手里,常常有些施恩的手段。

  皇帝、天子、九五至尊,这个身份被添加了太多玄奇的色彩,只要他自己到禁军里走一走,随便与人谈一谈。

  哪怕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眼神,两三句凑得稍微近些的话语,就能够让这些丰衣足食的禁军士卒,感激涕零,自觉光耀门楣,培养出愚忠之心,简直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

  “以前颜树德、甚至后来陈希真麾下的一些兵马归降之后,大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跟咱们梁山的人混作一片,认不出谁是谁了,而禁军这些混蛋,根本跟咱们梁山格格不入,你给他们大半年,都不一定能够改得过来。”

  鲁智深恨铁不成钢,道,“洒家恨不得把这些听不懂人话的家伙屁股都打烂,丢他们到各地去看看他们那位圣明天子治下的百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李开先道:“那就用神蛊把他们修为吞噬,化作红衣红甲,分配给其他人呀!”

  话音未落,他就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抓了抓头发,说道,“真是犯蠢了。”

  神衣的吞噬、分裂、增殖,也是需要时间的,之前跟陈希真大战之后,收下来的那些俘虏,都还没能全用神衣子体处理好,哪来多余的分配给禁军俘虏。

  还有一个问题是,神衣子体的穿戴者也是有要求的,至少也要是能吃过几天饱饭的青壮男女,还得有那么点信念勇气,才能达成。

  目前梁山兵马治下,像这样的人,几乎已经全被搜罗过来了,就算再有更多神衣子体,一时间,也未必找得到足够的人来穿。

  李俊苦笑道:“我这时倒是想起当年灭西夏之战了,攻灭西夏之后也有类似的问题,很多降卒、俘虏,会成为隐患,皇帝下了一道旨,朝中大臣九成都未有异议。”

  武松道:“你是说当年把西夏降卒坑杀大半,杀到夏人胆寒,险些青黄不接的那件事?”

  李俊说道:“这回天下各地义军纷纷,夏人那边却毫无动静,听说,当年他们杀人杀多了之后,转手又从当地扶起诸多名门贵戚,分明是夏人的贵族,对天命皇帝却一个赛一个的忠心。”

  鲁达两条浓眉高高的扬了起来,扬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劝大头领也做那狗皇帝一样的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俊说道,“像禁军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弄得那么血腥,只要挑出一小批最愚忠的杀了,或许其他人的心思就会有些转变,只要千人左右吧,杀一批不够,就再杀一批,最多五六千人,也就差不多了。”

  “反正禁军的丰沃,也是享了百姓的血汗而来,纵然不是元凶巨恶,罪不至死,必要时杀了也无妨。总不能为了这些货色,耽搁了我们的正事吧?”

  李开先打断他:“不要说了,大头领是不会同意的。况且你这一手杀鸡儆猴,却在不久之后又要他们去参战,万一他们阵前哗变……”

  “不会的。”李俊说道,“等他们懂得对我们存敬畏之心后,也不要给他们发好的兵甲武器,就驱使他们做前锋,去冲散朱勔等人的杂军。他们为恐惧必定冲锋,等冲过去之后,为活命,必定争斗,这也是西夏故例。”

  鲁智深的脸色已颇为不耐,眼看又要发作。

  李应就在这时开口,道:“贤弟,当年你在西夏见过朝廷用这样的手段,似乎也很适应,更一路做到水军都统,后来若非重伤,若非刚好是看到你的故乡困苦至斯,你会觉得朝廷不好吗?”

  李俊不解,想了一想,脸色微变,迟疑不语。

  李应又说道:“那如果是如今的你,就算不曾重伤,所见到的苦难也不是自己的家乡,你会为他们拔剑吗?”

  李俊断然道:“当然会。”

  “好!”李应笑了起来,“那如果今天你轻描淡写,就先杀五六千个罪不至死的人,那还要多久会变回当初的自己,又还要多久,会变成陈希真、云天彪他们的模样?”

  李俊怒道:“我岂是他们那样……他们……他……”

  他话说到一半,声音就不自觉的低了下去,越想越是口干舌燥,后背却出了一层冷汗。

  李应看他脸上露出羞愧之色,知道他已经悔悟,也不等他明说出来,就又转向其他人,徐徐说道:“诸位,我们没有必要那么急,世上岂有一年内夺天下的义军?”

  “皇帝的大动作一样接着一样,我们的事务愈发繁忙,似乎也被他引得急了起来,但其实,他急,我们却可以缓,他用大势压顶,我们却可以轻身游走嘛?”

  “各路义军,总的底蕴本来就还比不上朝廷,我们大可以请他们游而不击,缓缓收缩,占稳了一部分地盘。”

  众人听得微微点头,李应又道,“看他们的举措,再看我们的政令,想也知道,到时必定是我们麾下的百姓先恢复元气,等兵源充足,粮草丰沛,最多五年,就该换我们以大势压回去了。”

  李应是管后勤粮草的,关洛阳常跟他聊起这方面的事情,虽然有些话像是凭空臆测,胡说八道,李应听了也就一笑置之,但其中又有些话语,却意外的很有见解,给了李应很多启发。

  百姓的元气,整体的后勤才是根本。

  李开先也冷静了下来,恢复一个军师该有的思维,思忖片刻之后就说道:“李应兄,你说的虽然是王道手段,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李应:“哦?”

  李开先说道:“大头领定下的军规,是不许洗劫百姓,所以我们的粮食,主要来源于各地豪族库存,但我们又要接济那些活不下去的贫民,自己留下的粮食也只是刚好够日常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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