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中年人站起身,狠狠地盯着顾笛,道:“给你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藏在后面的‘夫子’在什么地方?”
顾笛左右瞥了一眼,哼了一声,道:“朱掌柜,你是来谈条件,还是来立威的?”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以为站在这里的只有一个顾笛?”
顾笛盯着中年人的双眼,大声道:“朱掌柜,上千人吃不饱饭,你今天杀一个顾笛,明天还有几百几千个顾笛站出来!”
二人互相对视。
顾笛察觉到朱掌柜眼中闪过一丝退缩,想起夫子交代的话,立即道:“朱掌柜,你知道沙岛上的人有多苦吗?”
朱掌柜转身坐下。
顾笛道:“一年多以来,蟹场的人每天除了养蟹,还有挖新蟹场。蟹坊,每个人每天必须捶打出二十片蟹壳护甲。比一年前辛苦几倍,一年来粮价也翻了一倍。可是我们的工钱呢?只涨了一点零头!”
“大敌当前,不光你们辛苦。”
朱掌柜坐下后似乎换了一张脸,叹息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罢工时,我们的玲珑道兵正在外面和敌人拼命!”
旁边,胡子寒低下头,心中生出一些愧疚。
顾笛纹丝不动,大声道:“我们也在拼命!我们在拼命的养蟹、拼命的锻造蟹甲,还是饿着肚子拼命!”
船内二人交锋时,四面八方钻出一艘艘小船、船屋等,逐渐靠近泥蜈蚣,把大船团团围住。
“涨工钱!”
“涨工钱!”
“涨工钱……”
声音传进房内,朱掌柜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你们想干什么?”
顾笛道:“朱掌柜没有听到吗?”
“好,好……”
短短几息,外面爆发了几次冲突后,吼声变成了:“毁蟹池!烧蟹坊!”
“哼!”
中年人大步朝外面走去。
顾笛快步跟上去。
“住口!”
朱掌柜运起法力,大吼一声。
刹那安静后,更多人一起吼道:“毁蟹池!烧蟹场!”
“反了!”
顾笛看到周围的道兵开始出动,举起右臂,道:“安静。”
吼声立即落下。
顾笛道:“今天朱掌柜亲自过来,就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先听朱掌柜怎么说。”
一片寂静中,几百双眼睛看向朱掌柜。
朱掌柜莫名有些紧张,沉默了一会儿,道:“大家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我会告诉东家。在此之前,还请大家尽快恢复……”
“涨工钱!”
顾笛举起手臂,大声喊道。
下一瞬,吼声再次响起,把泥蜈蚣连同上面的朱掌柜等人一起淹没。
“涨工钱!”
……
半个月后。
石笼沙岛,岛内、岛外长满了又矮又粗的树木。
树薯,溢河内独有的树木,可以在泥沙中扎根,结出的果实比水薯更大,也更难吃。
几颗树薯中央,茂盛的树枝、树叶等围出一个隐秘“密室”。
徐徐行、葛夫子、刘夫子躲在里面
葛夫子脸颊瘦削,精神却十分旺盛,道:“台治、采博、曲生、浮星……有这七个沙岛作为表率,后面就是势如破竹!”
“不错,很多人正在主动找我们。”
刘夫子也十分振奋。
徐徐行却眉头紧皱,道:“不能大意,越顺利、越危险,我们必须小心……”
“夫子!快逃!”
一人撞破树枝,满脸慌张道:“他们包围了沙岛!快逃!”
“走!”
徐徐行取出三张妖皮。
三人迅速披上妖皮,向下钻入水中,化作三头泥蜥,继续钻入泥沙朝岛外逃去。
……
紫气殿。
卢通坐在榻上,看着徐徐行送回来的密信,眼中闪过一道道亮光。
章桥说,无根之木,难以成林。
而徐徐行才离开一年半,已经在小兆国种出了一片树林。
“小青鸟。”
“在。”
“告诉秦宗,三天内凑齐一百万枚白贝、十万枚黄贝、一万枚紫贝。”
“是。”
灵贝,小兆等国的货币。
罢工也得吃饭,徐徐行种出的“小树林”,一半是靠手段,另一半是靠灵贝铺出来的。
小青鸟离开大殿。
卢通重新看了一遍,道:“手里没有刀子,光靠嘴巴可不行。”
他收起密信,离开紫气殿,顺着流淌的泉水走出几里,进入一栋位于僻静树林内的黝黑宫殿。
步幽宫。
不属于六殿,也不属于百山,是一个独立的宫殿。
卢通进入殿内。
殿内光线微弱,一人正坐在左侧,面前悬着一枚黝黑血种,手里托着一块泛着银光的金属。
看见卢通后,此人迅速收敛法门,行礼道:“拜见国主。”
“嗯。”
卢通走到大殿深处坐下。
“步涉锋还没有出关?”
“回国主,没有。”
“步惜变呢?”
“在术书城休息。”
“三天后,一起来紫气殿,需要你们出去一趟。”
“是。”
步家人,上次十八人进入万魔大阵,最后十一人成功破入金丹境,不过得到血灵的只有一男一女。
一个步试危,一个步惜变。
步涉锋开始尝试凝婴后,二人轮流坐镇步幽宫。
三天后。
紫气殿内,卢通丢出两个储物手镯,道:“徐徐行在小兆国,你们去帮他。先去白猿国风毛岛找他们的岛主,禀名身份后静等徐徐行安排。”
徐徐行人脉极广,上至章桥、剧黍,下至启智山的普通学子,上下之间涉及许多池主、塔主,以及各个属国的岛主、百官。
卢通原本知道一部分。
这次徐徐行出行,独自安排好了一切事项,其中透露了一些人手。
他看到之后也心中暗惊。
二人接过手镯。
卢通又取出信件,道:“把这封信交给徐徐行。”
“是。”
“此行小心为上,宁可失手也不能出现意外。”
“明白。”
……
三个月后。
深夜,小兆国内,一艘艘船只离开沙岛,驶入无边黑暗中。
船只缓缓行过。
背后,一双双“眼睛”死死地跟在后面。
几十艘船漫无目的地游荡。
两个多时辰后,跟在后面的“眼睛”陆续收到消息,追上去截住船只,闯入船舱内搜查。
“人呢?”
“什么人?船上就我一个人。”
“少废话,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干什么?是不是去找夫子?”
“不是,我出来遛弯。”
“跟我走!”
与此同时。
石笼沙岛上,一颗颗歪斜、折断、烧焦的树薯林间,有一艘残破船屋略微倾斜地陷在泥沼内。
一头泥蜥拖着一人跳出泥沼,恢复成人形,道:“徐夫子,最后一个到了。”
“辛苦危兄。”
徐徐行拱手行了一礼,挨个看过步试危、步惜变,道:“辛苦二位去岛外警戒。”
“好。”
二人重新化作泥蜥,钻入水中,朝岛外游去。
船屋内。
地面倾斜,地方狭小,一群人拥挤在简陋破屋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眼神炽热。
“徐夫子,我们赢了!”
徐徐行笑着点了点头,道:“大家赢了。”
“是徐夫子带我们赢的!”
“对!”
徐徐行摇头推脱,道:“不是我,是所有人一起。所有人团结一心,抵挡住了岛主、商会的压迫,拿回了我们自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