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卢通摇了摇头,找到游血蛭的一端,遁入分魂。
“这是……神魂?”
这次的景象和之前截然不同,有血气,但是除了血气之外,还有一团雾蒙蒙的白光。
他心头一凛,缓缓退后,随时准备逃离出去。
神魂很脆弱,即便再微弱的碰撞,也可能伤及根本。
卢通看了许久。
看到白光始终没有变化,这才逐渐放心一些。
他逐渐靠近过去,看着微弱光芒,心中犹豫不定:“出手试探,有可能毁掉分魂;不出手,前功尽弃。”
看了许久。
卢通终于下定决心,自语道:“该死活不了,该活死不了。”
念头落定,立即伸出“手掌”。
分魂探入光中,一道道信息融入分魂。
“原来如此!这处空间就是一枚‘玉简’,记录了完整的游血纹!”
“一头一尾,两枚玉简,头尾断开,‘玉简’内的信息流出,纹路重新生长,难怪可以不死不灭……”
“好精妙的纹路!”
“这是……嗯?不好!”
紫气殿内,卢通猛地睁开双眼,看向掌心内的赤红玉符。
与此同时,玉符内,分魂只能“看到”一片茫茫血色,念头稍动,封印在符内的游血蛭随之翻腾。
“我成了游血蛭?”
卢通正惊疑不定时。
殿内紫光流转,传出一个声音,道:“卢通,来煊阳殿见我。”
“是。”
卢通猛地起身,迈出一步,浑身一软,猛地一个踉跄,同时眉心也传出剧痛。
“国主!”
小青鸟一直守在殿外,听到动静后进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快步冲过去搀扶。
他咬了咬牙关,推开小青鸟,大步奔向煊阳殿。
煊阳殿。
一个白灿灿的人影坐在殿内,金光犹如云朵,拱卫在人影周围。
“拜见祖师!”
卢通攥着玉符,躬身行礼。
“坐下。”
一抹白光遁入卢通眉心。
卢通浑身一暖,仿佛泡入了热泉,再次拱手道:“谢祖师。”
二人相对而坐。
一气真君探手摄过玉符,一把捏碎,道:“你可知道此物的由来?”
分魂脱困。
卢通同时看到了两幅场景,稍作平复,道:“听闻是仙人的手段,似乎是诅咒一族,也有人说是为了奴役妖兽而炼制。”
“你可听过‘乘狸’?”
“从未听过。”
白光晃动,形成一条手臂、一只手掌。
一气真君指向游血蛭,道:“此物就是乘狸,上古之兽,形如狼,周身青纹,生吞金铁,曾和东山虎一族争斗万年。”
卢通瞳孔一缩。
一是震惊游血蛭的来头竟然如此大,东山虎是寿绵山中最强大的妖族;二是震惊乘狸竟然沦落为了蛭虫。
一气真君突然陷入沉默。
卢通等了三息,道:“祖师,此物可是成了弟子的分身?”
一气真君点了下头,又摇头道:“是它占了你的分魂,不是你占了它。这道阵法绵绵无尽,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卢通眉心一晕,头脑突然变得十分迟钝。
一气真君停口不说,直接挥出一道白光,光芒闪过,游血蛭一分为二。
“啊!”
卢通神魂一痛,等痛意褪去,视野中同时出现三幅画面。
他看着变成两条的游血蛭,念头稍动,两条游血蛭随着念头一起动作。
“祖师,这……”
“一分二,神魂也随之分化。血气绵绵无尽,可你的分魂可以承受多少次?”
卢通这才明白一气真君的话。
一次次分割下去,分魂无法承受,最终分魂中的神智灰飞烟灭。
“祖师,难道这条游血蛭此前也和我一样?”
“你?哈哈……”
一气真君突然大笑,道:“传闻这只乘狸是大乘之境,你如何与他相比?”
大乘,仙人。
卢通心神震荡,剧烈起伏下,眉心再次传出痛意。
堂堂妖仙,历经无数次生死转轮之后,所有神智全部磨灭,变成了一团记载纹路的“玉简”。
现在轮到他了。
一时间,庆幸、苦闷一起翻涌上来。
既庆幸只是一道分魂,又心疼这道好不容易才修成的分魂。
一气真君继续道:“你这道分魂,最多可以生死十次,十次之后最后一丝神智消散。”
“九次。”
卢通看着已经生死过一次的游血蛭,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十次机会,足够逆转命数。”
“是。”
卢通心中默算。
死一次,一变二,可以掌控两个分身;死两次,二变四,掌控四个分身。
他算了三下。
随着眉心一晕,脑海中立马一团乱麻,再也算不下去,只是隐约感觉,最多时可以很多分身一起出手。
“上仙早有法令,不许随意赐下珍宝、法门,所以你要的化妖之法,我不能直接给你。”
“呦狐国就有沐香山的援手。”
清醒时,卢通绝不会“质问”祖师。
此时头晕目眩,嘴巴比脑子快,念头刚起就已经出口,而且说完了脑袋也反应不过来。
“呦狐国为此耗尽了国中积蓄的‘三宝’,你的良妖正国如何能比?”
卢通沉默不语,重新开始盘算分身。
“尚麟国、杖国都有法门适宜,你与他们来往颇多,不妨去那里想办法。还有激阳、师阴二国。”
“哦。”
第六百六十二章 魔族
殿内。
卢通双目闭合,盘坐在长塌上,颅顶冒出熊熊血气,升腾丈许后化作一团卵形血云。
整个紫气殿散出一道道黑、白光芒,隐约化作一个侧躺着的巨大人影,其中小腹位置正好裹住血云。
随着法力、血气运行,大殿似乎在微微震动,仿佛在呼吸一般。
“国主,徐徐行求见。”
“带进来。”
卢通睁开双眼。
徐徐行进入殿内,递过一摞册子,道:“拜见师尊,这是弟子与启智山众夫子们商议出的治国之策。”
册子一掌宽,很薄,专门用于奏事进言。
卢通一边运转法门,一边随手翻开。
“启智山,刘寄心。”
“持鞭牧民,良妖正国以何为‘鞭’?”
他挑了下眉头,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质问。
“刘寄心是谁?”
“回禀师尊,刘寄心本是截水湖的修士,经从术国而来,此人常言国主是‘持鞭之人’,一国是否安宁、昌盛,全看国主手中的鞭子。”
卢通隐约有些猜测,揉了揉眉心,端起明腴水喝下一口。
“什么鞭子?”
“刘寄心说,万物可以为鞭,力、利、刑罚、赏赐等,国情不同,最适宜的鞭子就不同。”
“那良妖正国适合什么鞭子?”
“刘寄心说,舍利。国中人少地广,处处急需人手,此事舍出一分利,可以激起十分劲,做出百分功。”
“此话有理。”
卢通点了下头,翻看下一本,随口问道:“这种说法和剧黍的‘穷民’相背,剧黍有什么看法?”
“回禀师尊,二人争论颇多。剧黍说,刘寄心所指的是‘一时之策’,民富则心生骄纵,以后再难驱使。刘寄心说,剧黍的是‘绝命之策’,人心难欺,一人之力微弱,但千万人之力无人可挡,‘毁书’、‘穷民’无异于自绝于国中百姓。”
卢通想了几息,缓缓点了下头,又喝下一口明腴水。
“你觉得呢?”
问完之后,他忽然觉得当一国之主十分容易。
事情虽然多,但是手下也多,只要把能做事的人,放到合适的位子就行。
像下棋,却比下棋还简单。
下棋需要自己琢磨,而这些有才能的手下,每个都争着抢着想自己跳上棋盘。
这般想着,卢通心中已经倾向于刘寄心。
剧黍的“毁书”太毒了,此举若是实行,以后很难找到可以自己跳动的棋子。
徐徐行道:“弟子不敢擅言。”
“嗯。”
卢通继续翻开册子,看了几页后,眼神又是一顿。
“启智山,秋慈。”
“山主不可以做大,大则难制,经、义、智三殿的赏赐刑罚等,犹如枷锁,看似有用,却难以制约根本。”
“秋某有一策可以釜底抽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