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好。”
卢通上下打量唯一的手下。
瘦高个,脸色焦黄,四十岁上下。头发乱糟糟的散开,修为练气境后期。
赵西江被盯得不自在,挤出笑脸,道:“旗头,要不先去看一下值守的地方?”
他摇了下头,伸出手指指向天空。
“不急,等日头下去一点再去。”
……
日落黄昏。
暑气消褪。
远处,传来盖房子的叮咣声。
卢通坐着金狮马上,道:“这么久了,这些人的房屋还没盖好?”
茶酒馆周围,铺面、坊市早在两个月前就全部落成,街上也铺了一层花纹精细的泥砖。
可出了五环街,很多地方还在盖房。
赵西江跟在后面,扛着大旗,道:“旗头,东西运的慢。我们塔里人优先,外边的得慢慢等。”
塔里人、塔外人。
卢通原本是塔外人,成了旗头后就成了塔里人,而且还是个小头头。
他不在乎这个。
不过听闻之前祭狼堡被沙狐围攻,塔里人死伤很小,塔外人死伤近三成。
十环街外,大片沙地被开垦出来,变为沙田。
田里种了焦麦、沙龙参等。
一个小土屋,孤零零地立在沙田边。
赵西江拴住马,道:“旗头,这是我们的屋子,平时在屋子里休息就行,偶尔出去转一圈。我们负责从甲径到乙径,两个出口之间。”
卢通站在门口,盯着大门,眉头微微蹙起。
门上插了一根箭。
他拔出箭,双手抓住两端,用力一折。
一声清脆骨裂声后,箭杆一分为二,断面处中空。
骨箭,价格很贵。
这根箭完好无损,还可以回收,有人故意留在门上。
“这根箭以前见过吗?”
“没有,上次回家时还没有。”
卢通看向塔内方向。
不远处,搭着许多棚子,一户户人家正在棚子下面吃晚饭。
“去打听下,什么时候射的。”
“是。”
很快,赵西江回来道:“头儿,上午有人在沙田远远射了一箭。”
他眼神闪过一道幽光,点了点头,推门进入小屋。
屋内布置十分简陋。
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三把半椅子,还有火炉、柴火等。
卢通打出法力,吹干床上杂物,铺上一张兽皮,盘腿坐上去。
“你拿着旗去巡视一圈,有事回来叫我。”
“是。”
赵西江出去。
他轻轻吐了口气,感觉有事要发生。
人没到,先射一箭立威。
人到了,估计也快过来,试探立威的成效了。
没多久,屋外传来一阵喧嚣。
赵西江推门进来,道:“旗头,窦门塔的人来讨说法。”
“什么说法?”
“要赔偿,说我们的人坏了他们的庄稼、参苗。”
卢通还准备再问。
一个人撞进来,扑倒在地上,大声哭喊道:“旗头!求旗头给我们做主!”
一个之后又是两三个。
“旗头!窦门塔的欺负人,说我们坏了他的田,推了我家的房柱,还让赔钱!”
“我家也是。我男人理论了几句,就被他们埋进沙子里,差点人没了……”
不大的小屋内,叽叽喳喳一片。
他蹙起眉头,道:“安静。”
哭泣、喊叫声停下。
卢通看了下几人,道:“窦门塔的人又来了?”
“来了,又来要钱了。”
“就在棚子那儿,还带了两条荒鬣狼。”
他立即起身,道:“带路。”
第二百零四章 硬骨头
棚子十分简陋。
四根木头插入沙土,上面盖一层布或者草席。
一个白袍修士拄着剑,坐在棚下。
身后站着五个赤膊修士。
两头近丈长的荒鬣狼,埋头在一口大锅里吃东西。
周围远远围了一圈人,其中两个小孩端着空碗,眼巴巴盯着锅。
卢通环视一周,盯住白袍修士。
“祭狼塔旗头卢通。道友怎么称呼?”
“飞沙狼,方欢。”
沙匪,一般不叫名字,而叫匪号。
窦门塔的人很嚣张。
以前当过沙匪,如今入了堡,还留了匪号。
塔主窦罔手下三十六个心腹,号称“三鹰、九狼、二十四蛇”。
他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么小的摩擦,窦门塔出面的竟是九狼之一。
“方道友来此,有什么事?”
“我的沙田被毁了,你的人干得,一共三亩沙龙参、两亩焦麦。”
“谁干的?”
卢通挨个盯着打量。
仅有几人敢瞪眼对视,大部分人全都绷着嘴唇、低下头。
“一共多少损失?”
方环手指搓着剑柄,道:“不多,十几两。不过有一块地被毁了,开垦沙田不容易,算下来得几十两。”
卢通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方道友,知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你们的人。半个月前,你们的人毁过一次沙田,当时的旗头是冯三冷道友。”
“上次没有找到凶手?”
方环手掌按着剑柄,左右晃动,脸上露出略带玩味的笑容。
“没有,不过冯道友认下此事,并且让一户出一钱银子,赔偿我们的损失。”
他收回眼神,心中暗道:真是好算计。
不赔,以后窦门塔有借口过来找麻烦;
赔了,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而且这次认怂,连带他这个旗头以后也抬不起头。
“明天一定给道友交代。”
“好。”
方环站起来,走到卢通身旁,道:“明天正午,要么交人、要么交银子。”
一行人、狗,大摇大摆地离开。
卢通走到椅子边,在方环坐过的地方坐下。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一群人七嘴八舌:
“欺人太甚,已经第二次……”
“跟我家没关系,我昨天一直在塔内……”
“他们自己毁了田……”
“停!”
他伸手指向一个年轻修士,道:“你说。”
年轻人二十上下,眼神很凶。别人说话时,一直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他们有刀,我们也有!”
周围几人脸色变了变,纷纷看向卢通。
卢通嘴角露出笑意,道:“上一次你们也有刀,为什么乖乖掏银子?”
“上一次姓冯的向着外人!只要旗头帮我们,这次跟他们拼了!”
不等卢通开口,立马有几个人反驳。
“拼什么拼,窦门的人当过沙匪,不想活了?”
“大家都是杏山堡的人,不能打打杀杀。”
“这次肯定是误会,我们去找塔主,让塔主和窦门塔的人讲清楚。”
“是不是真有人毁了人家的沙田?”
“就是!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别连累大家。”
卢通摇了摇头。
“别吵了!你们也听到了要么交银子、要么交人。今晚我在小屋等你们,谁知道凶手、或者有其他办法过来找我。”
说完起身离开。
他刚一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