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608章

作者:北城二千

“蛮沙口?”听到木懿的话,洪承畴目光闪烁数秒,紧接着才道:“大军休整一日,明日大军兵锋两路,你亲率本部南下太公城,我带兵进攻蛮沙口。”

“这貌基估计是想学老奴,聚集重兵去围攻那黄文麓去了。”

“围攻黄都督?那我们……”木懿一听就急了,那可是好几万首级啊,整整几十万两银子。

只是不等他着急,洪承畴就抬手示意道:“不用追究了,那几万首级就让给海军了,你们还有扫尾的任务,不用担心没有首级。”

“是……”木懿一听,只能无奈的应下。

虽说扫尾也能扫出十几万首级,但一想到平白无故少了几十万两,木懿还是有些不甘。

他这模样被洪承畴看在眼里,不过洪承畴没说什么,而是抚了抚须道:“这他隆王要进攻文麓他们的话,估计仅七万兵马是不够的,你派塘骑南下打听消息,让吾必奎看看,彬牙城北部的缅军是不是都撤走了。”

“如果都撤走了,那就让他速速拿下彬牙,我要在月底前基本平定东吁,给朝廷报喜。”

“末将这就去办。”木懿闻言作揖回礼,紧接着转身离去。

由于妙当距离兵马不过三百余里,因此在八百里加急的情况下,塘骑在子时便抵达了彬牙城。

吾必奎有勇无谋,麾下兵马虽然都是自己的同族部曲,但打起仗来他也不在意死伤,毕竟朝廷抚恤给足了。

因此,带着九千人入缅的他,眼下只有七千余兵马了。

他的作用也不是和彬牙的缅军交手,而是牵制,所以他对彬牙城的关注并不多。

当洪承畴派出的塘骑抵达彬牙城外的时候,吾必奎才让炮营打探起了彬牙城的虚势。

不出意外,彬牙城的兵马也少了许多,对明军的反击力度都弱了一些。

吾必奎一看彬牙虚弱,顿时就想要动兵拿下彬牙,但塘骑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萎了。

“总兵,经略有令,不得强攻彬牙城。”

随着这句话说完,塘骑小队开始连夜返回北方,而吾必奎只能望着彬牙城咬牙切齿。

不过在他望着彬牙城咬牙切齿的时候,貌基也在望着眼前的一片火海咬牙切齿。

“好大的烟火,哈哈哈哈……”

正月的缅北,即便是深夜也有十五六度,因此当水放干后,不等缅军有举动,明军就把辎重车队里的十几桶火油倒在了四周,并且一把火点燃了稻田。

黄蜚在大笑,因为今夜平原上吹的风是东风,因此当他下令点火之后,火焰就开始朝着东边的缅军烧了过去。

本想火攻的貌基一直在等待变风,结果风没等来,却等来了黄蜚的一团大火。

貌基等君臣被黄蜚的这把大火吓了一跳,连忙下令点火,以火攻火。

一时间,明缅两军互相纵火,两道火墙碰撞交缠,滚滚浓烟被大风吹动,远看像是一股妖气在盘旋,灰灰的带着一些狰狞。

漆黑的平原上,只有火墙的火光能让人看清楚一些东西,但紧接着浓烟和让人窒息的气体急速扩散。

明军倒是因为在上风口而无事,但东边的缅军就被熏得哭爹喊娘,便连貌基都在咳嗽中被人送到了背风处才来得及转头大骂。

“黄蜚!你这个海上的鱼获!”

望着火焰下飘扬的“黄”字旗帜,貌基就算再愚蠢也知道自己是和谁在打仗了。

黄龙卸职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明四周,尤其是南洋各国更是无比关注,而新上任的黄蜚,对于他们来说也不陌生。

如果不是黄龙和黄蜚,东吁的沙廉估计现在还得被欧洲人占据。

作为东吁的君主,貌基虽然没见过黄蜚,但从海上来,并且打着黄字旗号的,除了黄蜚也没有别人了。

火攻的失败让貌基无比愤怒,而缅军的死伤也让他气的想吐血。

六万多大军,被火、烟所杀的人马就有百余人,遭到践踏而死的更是有数百人。

加上白天被明军塘骑击毙的数百步塘,双方还没有开战,貌基这边就死伤了将近千人。

想到这里,貌基气地睡不着。

他顶着灰头土脸的模样,一夜未眠,在简易的营帐里,一直到坐到了天亮。

“我王……”

当大臣们走进军帐,貌基才用满是血丝的双目看向他们:“告诉平达力,我要在午时见到他,午后我就要看到黄蜚的脑袋摆在我的面前!”

第499章 古来白骨无人收

“呜呜呜——”

清晨,随着火烟散去,大火过后的平原一片狼藉,那足够数千人吃饱的稻田已经成为了灰扑扑的飞灰,连接平原的树林也变成了朽木枯枝,如漆黑的怪兽立在那里。

曾经芳草妻妻的地面烧成一片灰尽,曾经潺潺的溪流已经干涸得没有水滴,曾经湛蓝的天空变得一片灰黑。

沉闷的天色下,明缅两军的士卒都红着眼睛,眼里满是血丝,那是未曾休息好的象征。

“都督,兄弟们都忍不住了,早点把这群家伙收拾了,然后找个地方休息吧。”

干裂的道路上,龙江卫指挥使都忍不住的前来建议,足以看出下面士卒的怨念有多大。

黄蜚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将领和士卒的怒气在被他们人为的压制。

有怒火,就需要释放,而释放就需要对象。

至于对象……黄蜚看向了将他们围困在这数千亩耕地平原上的缅军。

那密密麻麻的缅军把他们这六千余人包围了起来,黄蜚看了看自己的四周,二百塘骑和六千步枪手,还有被解开了辎重车的一千驽马。

“让军中骑术好的兄弟站在最后,等下好追剿溃军。”

“是!”听到黄蜚这么说,龙江卫指挥使有了底气,他作揖告退后开始从军中选出了一些兄弟。

尽管都是海军,但海军也有骑术训练,因此骑术不错的士卒并不难找。

一些士兵整夜睡在硬土地上,腰酸背痛,心情并不是很好,所以此刻他们能都憋着一口气,准备用缅军的首级来消消火。

明军的变化被缅军尽收眼底,对此,貌基心底也是有些忌惮的,毕竟黄蜚在钦山消灭了素泰的七万多人,而他这里只有六万多。

“平达力什么时候抵达?”

貌基侧头问向大臣,大臣不紧不慢的回应:“按照我们的人回报,应该还有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貌基呢喃着,但与此同时明军也动了。

当着缅军的面,明军的部分士卒开始收集四周的一些木炭,将木炭聚集到队伍之中,然后堂而皇之的在缅军眼皮子底下开始了……做饭。

“混账!”

看着不把自己当成威胁的明军,貌基虽然也很高兴对方没有发起进攻,但黄蜚的做法却让他感觉到了被羞辱。

“都督,这么做是不是羞辱的太过了?”

明军阵中,黄蜚四周的千户不免嘲笑着貌基,当黄蜚却轻嗤:“不把他激怒,怎么收拾他们呢?”说着,黄蜚看了看天空,望着逐渐散开的火烟乌云,他将目光放回了缅军的身上。

“他们的援军应该很快就会到,从彬牙到此地大概三百里,如果是轻装疾行,从昨天或者前天晚上出发,那现在最少出发了一百八十里。”

“差不多也就是距离我们一百二十里的距离,强行军的情况下,四五个时辰就足够。”

黄蜚分析着情况,旁边返回的龙江卫指挥使见状便询问道:“要让他们合军吗?”

“合军?自然不能。”黄蜚扭了扭不太舒服的脖子,一想到自己在板车上睡了一晚,便是他都不由的有了三分火气。

“告诉兄弟们,吃完了早饭,我们再收拾这群洞吾夷!”

“末将领命!”龙江卫指挥使应下,因此在半个时辰内的时间里,明军士卒喝起了军粮煮沸的一碗碗甜粥。

黄蜚身为都督,又常常带军奔袭地方叛乱土人,因此行军途中常备蔗糖。

糖作为百姓为数不多能接触到的战略物资,黄蜚想要收集起来十分容易。

这次行军,他就带了一百斤糖,而他的本意是想在进攻妙当城前,让兄弟们吃些甜食。

却不想,貌基自己送上了门来。

想到这里,黄蜚加快了喝粥的速度。

不仅仅是他,其它将领和明军士卒得知了消息,也都压着怒气喝完了这一碗甜粥。

当粥喝完,黄蜚也擦了擦嘴,紧接着拔出腰间的腰刀便吹响了木哨。

“哔哔——”

“来了!”

阵中,貌基听到明军那熟悉的哨声后,默默放下了自己手中装着肉食的木碗,起身走向了一个临时搭建的木质高台上。

他用千里镜开始打量明军的举动,并看到了明军正在不断朝着他王纛方向赶来的情况。

在那狭小的千里镜镜头中,明军军容严谨,杀气腾腾,让貌基都不由怯了一分。

身而为王尚且如此,那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随着明军的一步步靠近,缅军将领和负责包围他们的士卒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明军从一里以外的道路走向他们,他们跨过干裂的田地,扛着不知名的火铳,一步步向着他们走来。

“哔哔——”

“停!”

很快,当木哨声和小旗官手中的旗语挥舞,六千明军便在距离缅军十里外停了下来,两百塘骑带着一千驽马跟着队伍背后,明军以六千二百人的兵力劣势与六万七千多缅军展开对峙。

双方的火药味早就被点燃,对于他们而言,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了。

“让他们主动出击,所有人好好躲在土墙后面。”

看着明军军容如此严整,杀气腾腾,貌基眯着眼睛下达了死守的军令。

他口中的土墙,实际上就是明军的壕沟,属于把淤泥出,堆放在面朝明军那一面的小土堆罢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也是缅军能找到,在保证己方死伤不大的情况下,唯一能了解明军步枪威力的战术了。

貌基没有傻乎乎的用士兵的性命去试探,毕竟他这七万人里,还是有着三万多民勇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一旦民勇看到局势不妙,那即便他的王纛在这里插着,也不会妨碍他们逃跑。

“自由射击,哔哔——”

当明缅两军距离尚有二百步,缅军都在想着如何防御的时候,明军直行阵的士兵已经在各百户、总旗、小旗官的挥旗吹哨下举起了步枪。

“他们要干嘛?放铳?可是这有二百步的距离,他们的火铳不可能……”

“砰砰砰——”

天启十二年正月十一清晨,当清脆的枪声开始络绎不绝的响起,烧焦的田野上瞬间就被白色的浓烟所笼罩,只有黄蜚的大纛和明军的那一面面旌旗依旧飘扬。

“额啊!”

“彭——”

脱膛而出的弹头飞射,构成了一道密集的弹幕,二百步的距离,许多缅军的士兵甚至没有看清明军的长相,就被射来的弹头打穿了脑袋,胸腔、整个人瞬间一软,好似体力不支的倒在了土堤的背后。

头皮发麻……

“击鼓,全军进攻!”

只是一个照面,貌基就明白了素泰的七万人是怎么被击败的,并且他更明白,如果此刻他再不发动进攻,他将没有任何机会。

尽管蹲在了土堤背后,在貌基肉眼可见的地方,己方士卒最少倒下了近千人。

这是何等的概念?哪怕玩数十年火铳的神射手,也不敢保证开六次火铳就能击倒一人,而明军。

做到了,并且几率比貌基肉眼看到的这一幕要高得多得多!

“砰砰砰——”

又来了,明军的枪声再次密集响起,白烟升起,缅军以看不到明军面容的一种方式,正在接受明军对他们的屠戮。

“击鼓!击鼓!”

貌基发疯似的对身后的擂鼓车怒吼着,甚至愤怒的拔出了腰间的缅刀。

这时,这些被明军进攻方式惊吓到的缅军擂鼓手才连忙擂鼓。

“冬!冬!冬……”

上百擂鼓手的擂鼓,让鼓声开始充斥战场,平原之上终于有了属于缅军自己的声音,而一些缅军将领也回过了神来,拔刀叫嚷着带队冲向明军。

“砰砰砰——”

枪声没有因为他们的叫嚷而停下,明军阵地上的烟雾太浓了,以至于没有人看得清楚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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