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364章

作者:北城二千

朱由检早就翻看过明代户部存档关于“铸币”的所有奏疏,十分清楚眼下的铸币市场是劣币驱逐良币。

原本朝廷应该直接垄断的东西,到了明代反而成了官府要和私铸钱按市场规则竞争了。

明代官员不想着直接垄断,而是希图提高铸钱质量,提高铸钱成本,来自然淘汰劣质私钱。

可问题是大明朝廷又不垄断铜的开采、流通,而大量铜矿又是掌控在士绅和豪强手中。

说白了、弄到最后就是想要收回铸币权,就得垄断所有铜矿,而垄断所有铜矿,就需要踩在士绅豪强的肩膀上拉屎。

朱由检别的不敢说,要论踩在士绅豪强肩膀上的本事,他比哪一任皇帝、宰相玩的都六。

“你若是口头强硬,他便更加强硬,你若是单纯举刀,他便宁死不屈……可如果你一边口头强硬,一边举刀夹在他脖子上,他就懂得乖乖跪下。”

这就是朱由检在看完了六部所有关于朱元璋存档奏疏所得出的结论。

只有刀,那你就是朱元璋、秦始皇、汉武帝……

只有嘴,那你就是宋仁宗、明孝宗、明世宗……

得又有刀,又有嘴,才能治住这帮子士绅豪强,而所谓刀就是军队,所谓嘴就是名声和舆论权和属于自己的人。

恰好、这些东西都有,唯一不便的就是他需要等。

“酒课司的事情必须提上行程,今岁燕山学子恩科过后,除了补官缺,便尽数入酒课司。”

朱由检对董应举开口,而董应举也作揖应下。

“眼下。

全国官吏有多少?”朱由检忽的又询问,而董应举也下意识回答道:“文官二万三千四百余人,需要发放俸禄的书吏十九万三千七百余人,不需要俸禄的胥吏一百四十九万六千余人。”

“胥吏多了些……”朱由检转头对陆文昭开口,而陆文昭也心领神会的作揖应下。

在他应下后,朱由检才对董应举开口道:“上次朝会我说过,百官俸禄确实低了,户部准备准备,拟一个章程,按照如今的物价,重新制定一些百官的俸禄。”

“另外、从今日起,将正从九品,分为正九品、从九品、次九品。”

“书吏为归入次九品,正常在吏部造册,次九品年俸禄十二两银子,各级官职,就按照这个逐级往上增加吧。”

“殿下、这么一来、恐怕百万胥吏不服啊……”董应举苦口婆心的劝导,然而朱由检却说道:“礼部和吏部给胥吏发放燕山教材,明岁十月考核,若是达不到丙等的成绩,尽数裁撤。”

“达到丙等成绩的胥吏,尽数归入书吏,入次九品。”

朱由检算是忍不了这百万胥吏了,尽管大明没给他们发俸禄,但他们在下面贪银子的事情,朝廷可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来、他们贪银子就算了,现在还阻碍了朝廷财政改革的步子。

刚好明年十五万燕山学子又要毕业了,到时候即便百万胥吏全部撂挑子,三十四万燕山学子加上招募民间秀才,也足够填补空缺。

大明一亿多人,哪怕只有两万官员,五十万书吏也能管的很好。

更何况若是书吏管不过来,那么就由拱卫营军管多一年便是。

不过、董应举不是朱由检,他是户部侍郎,需要计算朝廷的赋税能不能养得起书吏,因此他开口道:“若是书吏数量达到百万,每岁支出便是一千二百万两的俸禄,这……朝廷恐怕负担不起。”

“放心吧,不会有这么多的。”朱由检看出了董应举的顾虑,因此安抚道:“书吏的数量会严苛控制在六十万以内的。”

六十万胥吏,这个数量基本能做到和百姓数量一比两百到三百。

在这个时代,这个比例已经足够做好朝廷交代的事情了。

更何况、人少忙点好,忙点也没空去琢磨怎么贪腐了。

“官员和书吏的俸禄,户部算好一点,最好不要超过一千万两,另外……”

“弟弟!看看我打到了什么!”

正当朱由检要和董应举继续交代的时候,却听到朱由校高兴的声音在山林之中响起。

朱由检回头去看,却见到朱由校在几十名大汉将军的拱卫中,骑在马背上持着弓箭,而身后的板车上则是放着豹子、斑羚等猎物的尸体。

“别超过一千万两就行。”交代一句,朱由检便策马向朱由校赶去。

陆文昭和曹变蛟等人紧随其后,而董应举也在作揖之后,调转马头返回了大定宫。

“怎么?有事情吗?”

当朱由检策马抵达朱由校面前的时候,朱由校也看到了调转马头离去的董应举背影,好奇对朱由检开口询问。

朱由检闻言,便把自己和董应举说的一系列改革政策告诉了朱由校。

对此朱由校倒是没有表现出对哪一条政策不满,而是笑道:“总之弟弟看着处理便是,不过眼下还是先看看我这些猎物。”

说罢、朱由校挥手指向自己的猎物,高兴的心情从脸上洋溢的笑容便能看出。

“马上冬季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回京城了。”

面对自家哥哥的高兴模样,朱由检不免浇了一盆冷水,这让朱由校笑容凝固。

不过他也知道,入冬之后燕山也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了,因此只能摆手:“弟弟安排便是。”

说罢、他便招呼着朱由检和他一起向着林子深处游猎而去……

第322章 拿下郑主

“放!”

“砰砰砰——”

天启七年十月初一,这个时间安南北方充满了战乱、恐惧……

先是洪承畴、马祥麟带领六万多人,硬生生在升龙府的红河北岸全部占领,紧接着从北方投降的莫氏、武氏、老街等土司势力中抽取男丁,南下收割水稻。

本来局势就处于僵持阶段,明军肆无忌惮收拾水稻,让不胜焦躁的郑梉终于决定在升龙、海阳一带摆开阵势。

他拒绝了洪承畴的提议,选择对明军的兵锋进行反击。

然而当他准备和南边的阮福源联手的时候,却得知黄龙、李旦率领海军六卫,从海上袭击了阮氏的所有港口,并指挥海军六卫击溃了盘踞在争江的郑氏水师。

也就是说、郑氏已经没有了制海权和阻碍明军渡河的能力。

洪承畴和戚金等人在得知郑梉的冥顽不灵后,也开始研究怎么攻打郑梉,才能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成功。

“我觉得、直接用火炮轰击,这里离海阳分部近,炮弹没了,就地就能补充,先把三千车辎重全部打完再说!”

看着沙盘上的郑梉大军,戚元辅用火炮的旗帜对准了郑梉大营,而洪承畴和戚金、马祥麟等人并没有说什么。

“戚都督先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洪承畴很清楚,朱由检很看重戚金父子,因此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对戚金请教了起来。

看着洪承畴开口,戚金也颔首说道:“我们刚刚受降了八个府县,得派兵分别驻守才行,况且后方的水稻还没有收割完毕,而且福建和山陕的灾民在不断前移,得有人接引,因此得留兵在后方。”

“小国公和吾总兵他们继续守在后方,拿下升龙和海阳,凭借我们这十几万兵马就足够了。”

戚金说着自己的看法,比起七年前,他进步了不少,尽管还不如他父亲戚继美和洪承畴,但差距已经不是很大了。

“嗯……”洪承畴见状微微颔首,随后说道:“打升龙和海阳问题不大,郑梉的三万御林军和四万散兵都在升龙城外,只要借助海军的力量炮击压制他们,然后大军渡河,用战车掩护五斤炮前移,随后强攻升龙城,就能轻松拿下升龙。”

“至于海阳城,只需要派两位总兵,领兵六营就能拿下。”

说着、洪承畴看向了戚元辅和戚元弼,而二人也主动上前说道:“愿意领兵前往!”

“好!那我便等着在升龙城为二位总兵庆功了。”

洪承畴笑着开口,又转头看向了马祥麟。

说实话、同时节制西军都督府和南军都督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西军都督府大多是秦马两家的人,而南军都督府基本是戚家的人。

他们三家,都很得朱由检信赖和青睐,而洪承畴不能倒向任何一方,所以得做到不偏不倚。

因此、在安排了戚家进攻海阳后,他便对马祥麟和秦民屏说道:“请二位将军明日节制渡河的火炮和兵马,务必站稳脚跟,等大军渡河后,一举拿下升龙城!”

“我等领命!”马祥麟和秦民屏语气柔和,毕竟戚家来了戚金,他们也不好得争功。

“既然如此,那明日就按照计划出兵,另外请黄龙都督亲率海军一卫入红河,炮击海阳、升龙。”

“是!”诸将应声,随后便退下。

一夜的时间过去,当第二天卯时,天色微微发亮,升龙城下的郑氏大军便看到了红河驶入了一艘艘三千料的丁等战舰。

三十余艘丁等战舰在抵达升龙城北部的红河河道后,船上的明军水兵开始有条不紊的为火炮开始填充。

“定射装填……角度四十二,第一轮试射……放!”

“砰砰砰——”

轰鸣的火炮代替了打鸣的公鸡,将还在沉睡中的许多人唤醒。

升龙城距离红河河道不过一里半,刚好在五斤炮的射程范围内。

经过多轮的试射,明军火炮最终找到和合适的角度,开始不断地炮击升龙城下的郑军军营。

只是面对明军的火炮,早就吃过亏的郑军利用树木和泥土建立了反斜面的防御工事。

虽然依旧狼狈,但总算避免了谅山城等例子的惨状。

站在郑军帅台里的郑梉紧握千里镜,面色开始一点一点的难看,看着明军准备装填火炮,郑梉立马转身下令道:“让炮营和象营准备出战,一旦明军从北岸渡河登陆安南,立马反击!”

“是!”

随着郑梉的开口,郑军大门大开,五百多头战象接连走出,而郑军营地上的火炮也开始发射。

尽管他们只有两百多门弗朗机火炮,但由于长期和西方人交战,郑军掌握了怎么在平地建造防御工事的技能,加上红河河面的明军战船太大,十分显眼,因此一时间还是打乱了明军的攻击节奏。

“都督,五斤炮无法击穿他们的一些防御工事。”

“用十斤炮。”

甲板上,黄龙用双筒千里眼看清了郑军所谓的防御工事,随后下令用十斤炮进行反击。

当十斤炮摆上阵来,原本简陋的防御工事在密集的石弹倾泻中败下阵来。

“火炮和象营后撤!”

发现明军动用了威力更大的火炮,郑梉急忙下令,前方的炮营和象营也撤入了营中。

在他们撤退的同时,北岸明军开始渡河登陆南岸。

“传令马总兵,一刻钟,组装战车建立车阵,接应大军渡河!”

北岸、拿着千里镜观摩南岸的洪承畴在发现马祥麟已经渡河站稳脚跟后,当即转过身告诉了帅台下的传令兵。

听到消息后,传令兵立马挥舞手中的军旗,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到了马祥麟耳朵里。

“传令战车营结阵,五斤炮前移一里压制郑军营垒!”

“是~战车营结阵,五斤炮前移一里压制郑军营垒……”

大军在马祥麟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中,高三米、宽一米的,内部装满沙袋的战车结成类似却月阵的阵法,一步一步的缓慢前移。

五斤炮则跟在后方,几名炮手背着几十枚五斤石弹跟在战车背后。

“营垒栅栏放下,火炮反击!”

郑军军营中,站在帅台的郑梉见到明军战车开始行动,当即高呼下令。

令旗传递消息,营垒之中一些特意准备的炮口栅栏纷纷放下,露出了栅栏后的一门门火炮。

“放!”

“砰砰砰——”

郑军火炮没有试射,而是直接选择了开炮。

两百多门大小不一的火炮石弹纷飞,但大多数打空,只有少数石弹击中明军战车,不过当即就会被战车里面堆放的砂石抵消冲击。

站在北岸帅台的洪承畴看了下这种战法,点了点头道:“这样下去,大约两刻钟就能推进到一里的位置,传令诸军渡河!”

两刻钟大概是半小时,一里则是六百米。

乍一看半小时走六百米简直是龟速,但是要知道一战时期的坦克速度也不过一小时十几公里,乃至几公里。

但是就是如此,德军还是被英法击败。

战车在战场上能掩护步铳手和炮手,在己方火炮压制对方火炮阵地的时候,步铳手和刀牌手突入敌军火炮阵地,这才是战车战术最恐怖的地方。

面对这样的龟壳战术,帅台上的郑梉拿明军的战车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军战车不断靠近。

等两刻钟过去,战车已经把战线从一里半推进到了三百步的距离,而此时五斤炮的炮手也开始表演了。

三百多门五斤炮在两千多炮手的操作下,石弹如雨点落入郑军的营垒,在几轮试射后,一些火炮找准了角度,朝着各处火炮轰击而去。

起初郑氏火炮还能反击来试图打乱明军节奏,但随着明军后续五斤炮的不断抵达,以及北岸明军开始陆续登陆南岸后,郑氏军队的火炮阵地遭受到了密集的石弹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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