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232章

作者:北城二千

带着这种想法,朱由检转身离开了经略府,而熊廷弼和袁应泰作揖的同时,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他们终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低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处理辽东的军政事务。

倒是在朱由检离开足够远后,他才开口对旁边的锦衣卫千户询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一些事情。

“琉球府眼下迁移多少百姓了?”

“回殿下、听闻好像有三十多万户,近两百万人了。”

旁边的锦衣卫千户马上回禀,而朱由检闻言却皱眉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为琉球府有这么多人迁移的事情开心,但他更在意这背后的原因。

对于这个问题,锦衣卫千户恭敬的回禀道:“今岁福建、广东有些地方遭遇旱情,导致了粮价上涨至八百文一石。”

“许多活不下去的百姓一听迁移琉球发放粮食和耕牛,便直接举家前往港口搬迁了。”

“又是粮食么……”朱由检心头一沉。

尽管他知道,自宋末元初,到清代雍正初年,整个阶段都是漫长的小冰期,而小冰河大旱也会在天启七年正式爆发,但他没有想到、这小冰河大旱还没有爆发,就已经表露出这么多天灾了。

就眼下这几年的天灾,便让自己处理的焦头烂额。

虽然这固然是因为外有强敌,内有贪官的缘故,但天灾却是实打实的。

朱由检这段日子算了一笔账,那就是如果大明恢复到洪武年间的赋税,能不能安然渡过小冰河大旱……

答案是不能!

十七年大旱,这其中每年牵扯最少的都有上千万百姓,而多的时候接近上亿。

上亿人口,一年需要吃多少粮食?

哪怕用红薯、土豆搭配米麦,一年也最少需要消耗三亿石,才能保证他们活着,而这只是活着,并且是一天一斤红薯左右的那种活法。

长期吃下去,这样会吃出大问题。

也就是说、面对小冰河大旱,朱由检必须保持的官仓粮食是三亿石。

这是一种怎样的难度?至少封建社会,乃至二十世纪以前,都没有哪一个王朝敢放言说官仓储粮三亿石的狠话。

从古至今的手段,大多还是调粮来赈济灾民,可朱由检尴尬的地方就在于,他从哪里调?

如果说前面几年还可以做,后面几年也可以这么做,那中间旱情最厉害的两年呢?

全国70%-80%的人口和耕地都遭受波及,指望调那两三成耕地人口的粮食来赈济他们?

赈灾这块,崇祯朝廷不是没有努力过,但努力的结果就是,小冰河大旱巅峰的那两年,大明粮食价格几乎达到了平均一石一两银子的价格。

这样的粮食价格,谁又能吃得起?

这样的天灾、朱由检只能通过沿海省份打捞渔业,内地调粮,外地迁移的手段来渡过。

开发东北、拿下中南半岛,开发琉球府……

这些都是无奈之举,如果不是面对十七年大旱的天灾,他怎么可能会把钱粮砸在这上面。

就好像眼下的大明文武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朱由检为什么要每年砸数百上千万石的粮食去开发辽东、琉球。

或许即便是小冰河大旱来了,他们也顶多说一句“灾荒之年、破费破费”的话,随后便夹起筷子继续吃自己的美食佳肴。

至于那些受了灾的百姓,只要不反,他们根本就不在意……

“得加大对外的迁移,对南边的征战了……”

朱由检忍不住在心中作想,随后对锦衣卫千户道:“洪承畴等人抵达西南后,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锦衣卫千户应下,而朱由检也在锦衣卫的护送下返回了自己休息的地方。

几天后、他带着大队锦衣卫缇骑走陆路,向着燕山大营返回,而这样的消息,也被一直关注他行踪的文武官员所注视着。

“此子此次返京,必然要裁撤我五军都督府,将京营裁撤!”

“先前裁撤卫所,我也已经忍下来了,但现在殿下还要对京营下手,难道不觉得太过分吗?”

“我等祖辈也是为大明抛头颅洒热血的豪杰,怎地现在用不上便要弃了?”

京城、英国公府内,大大小小数十勋贵吵吵闹闹,纷纷攘攘,这样的局面让坐在位置上的英国公张维贤有些皱眉。

“行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吵吵闹闹,有何体统?!”

旁边的徐希皋见到了张维贤的皱眉,当即也开口训斥了起来,不过他这训斥,倒是像做给张维贤看的。

张维贤瞥了他一眼,随后才出来安稳人心道:“京营的事情,我今早已经进宫询问过万岁,万岁的意思是,即便殿下要裁撤,也会给我等找好出路,不必担心。”

“那就是真的要裁撤了?”成国公朱纯臣脸上的肥肉抖了抖,一句话让会厅之中变得安静了下来。

“听万岁的意思是要裁撤,不过具体安排,应该会先和我等商议。”张维贤还在尽力维持着局面。

“可之前齐王裁撤山西卫所的事情,也没有和我等商议啊……”

“还有山东、河南也一样……”

一些勋贵本想回叱,但想了想,还是收了一些声音,没有那么强硬了。

没办法、现在的朱由检比起他们更像武勋,而且有了藩王革新的事情,谁都不敢再小看这个马上年满十四的齐王殿下。

毕竟这是一个连对自家亲戚都能下手革新的人,他们这些勋贵与诸藩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诸藩还能活着,他们呢?要是搞些事情,恐怕第二天就能看到锦衣卫站在床头了。

“这次和先前不同,天下卫所的裁撤、以及京营的问题,殿下没有遮遮掩掩。”张维贤为朱由检解释道:“若是尔等不信任老夫,老夫可以手书一封,去问问殿下的想法。”

“不用了!”

这时、会厅不远处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而同时一行锦衣卫也绕过了影壁,出现在了众多勋贵的面前。

在这一刻、他们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攥紧了衣摆,手心冒汗。

李若涟在锦衣卫的拱卫下出现,随后带着锦衣卫停在了会厅门外的院子内,拱手作揖道:“传齐王令、请顺天府大小勋贵三天后前往燕山大营!”

“……”一席话出,众人无声。

燕山大营、那是什么地方?整个大明官场估计都没有人不知道。

那地方是朱由检发家的地方,也是朱由检最安全的地方。

在众多勋贵讨论朱由检的时候,朱由检忽的要请众人前往,这让所有勋贵莫名心虚了起来。

便是英国公张维贤,也不由拱手作揖,回礼道:“敢问李指挥同知,殿下请我等去是为了什么?”

“老国公……”李若涟见张维贤作揖,当即回礼,随后才道:“此次请诸多勋贵前往,主要还是为了五军都督府和卫所,以及京营的事情。”

“殿下说了、若是勋贵安分守己,那该有的待遇都会有的,殿下不愿意苛责任何一个对大明有功之人。”

李若涟的话一说出来,众多勋贵纷纷心中一紧,有的人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而担心害怕,而有的人则是在怀疑谁做了对不住大明的事情。

在这众人中,有一人眼神躲闪,而李若涟自然是看见了他,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殿下还需要这个人继续扩大影响。

“既然事情传禀了,那鄙人也就告辞了。”

李若涟对张维贤拱手作揖,随后带着锦衣卫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府内变得寂静了起来,而张维贤也扫了一眼众人,随后道:“事情就看三天后了……”

“……”众人默然,只希望这一行不会是什么鸿门宴……

第225章 收拾内贼

“杀——杀——杀!”

“砰砰砰——”

十一月初九,伴随着喊杀声,朱由检终于返回了阔别近半年的燕山大营。

相比较他离去的时候,这一路走来、燕山脚下多出了许多建筑。

他去看了一眼几座学府的学子,经过复辽一战,三万多阵亡将士,以及奢安之乱、西北等地几万阵亡将士的家属都被送抵了此地。

新的一年,新的学子再度入学,此刻燕山学子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万的恐怖程度。

朱由检没有特地的去看李自成、曹变蛟等人,而是放任着没有主动插手。

他始终觉得,只要给了平台,这群人就会在平台上展现自己,过多的插手反而让他们失去了野性。

“殿下、您午后真打算直接开诚布公的和勋贵们谈这事情吗?勋贵们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冬季的燕山山脉中,身着甲胄的朱由检骑在马背上,手持弓箭,腰挎长刀,纵马于山道之间,四处探索。

相较于他一副纵马打猎的模样,旁边的陆文昭眉头紧皱,满脸担心的模样。

倒是朱由检,一勒马缰,饶有兴趣的答非所问道:“这燕山之中,兴许是多次打猎没了勐兽,深入十余里居然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勐兽的足迹,倒是有些遗憾。”

见朱由检不想回答,陆文昭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朱由检则是继续纵马向深山处赶去。

这一路上见到了一些狍子、斑羚等动物,朱由检都没有举弓射杀,因为他更想找一些勐兽来射杀。

练弓三载有余,持五力弓的那种感觉,给了他一种可以射杀勐兽的感觉。

五力弓,这已经是明军轻骑的入门标准了,而朱由检不过年近十四罢了。

能在这种年纪操弓五力,确实少有。

只是随着热武器的兴起,弓箭在战场上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弱。

因此、朱由检在五力弓的弓囊旁边还备着骑铳。

“驾!”

策马在山道上行进,随着林子愈来愈密,渐渐的一些勐兽的痕迹开始显露出来。

“吁……”

及时勒马,伴随着战马不安的撅起前蹄,朱由检翻身下马,随后走上前数步,蹲下后果然见到了婴儿拳头大小蹬出的刨痕。

他瞥了一眼四周干枯的树木、树干上果然有着动物的爪痕……

“殿下……”

陆文昭赶来,而朱由检则是抬手示意他别说话,随后小声道:“应该是只豹子,看树干的爪痕比较新,应该没有走远。”

“要打吗?”陆文昭小心询问,比较花豹虽然不算厉害的勐兽,但四周林密,还是有些凶险的。

“打!”朱由检目光一直看着前方,而他这句话说完后,陆文昭当即转头看向了后方队伍中的一人,微微点头。

那人一见到陆文昭的举动,当即双手合十,捂在嘴边,而其他锦衣卫则是牵着马往后方退去。

直到他们退出数百步后,那锦衣卫才开始吹出了类似雄性花豹的叫声。

这叫声悠长,在燕山山林之中作响,朱由检等人则是斜靠在树木一侧,等待着花豹的动静。

过了一两刻钟后,林子之中也开始传出了一些声音,而朱由检的耳朵跟着声音动了动,随后将早早准备好的弓箭搭在弦上。

伴随着林中的动静越来越大,朱由检瞬间将长弓拉了个满月,下一瞬箭失射出。

“阿呜——”

“射中了!”听到豹子中箭的呜咽声,陆文昭激动的就握刀准备过去,但这时朱由检却直接起身,拔出了腰间长刀,向草丛走去。

当他扒开草丛,果然见到了一只腹部中箭,费力想要站起来的花豹。

它见到朱由检到来,龇牙咧嘴的想要展示自己的凶狠,甚至不顾伤势准备前扑。

只是下一瞬朱由检撩刀,一刀斩在了腹部,这花豹瞬息被打翻在地。

陆文昭此时也赶了上来,拿着匕首一刀扎入豹子眼眶之中,使它没了声息。

“这豹子没见过人,不然不会敢反扑殿下的,寻常见过人的豹子,第一反应都应该是跑才对。”

拔出匕首,陆文昭解释着,生怕自家殿下觉得自己行了,想去挑战更凶勐的勐兽。

只是朱由检并不在意自己杀了什么勐兽,他要做的只是杀一只就足够。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花豹,朱由检将绣春刀归鞘随后开口道:“皮拔了洗干净,交给尚衣局的人,看看哥哥需要什么就拿去用。”

“至于扒了皮的尸体,挂在准备好的大帐门口,让过往的勋贵看看……”

“是!”陆文昭应下,而朱由检射杀这只花豹后也不再说什么,等人牵来马匹后,便翻身上马,向山下赶去。

半个多时辰后,他回到燕山大营,洗漱一番,继续穿上甲胄,休息了半个时辰,等午时一到,便翻身上马,向着南门选锋楼面前广场上准备好的大帐赶去。

这大帐与其说是帐篷,倒不如说是露天的围帐,尽管头顶也有盖伞,但却能看到白云和远处燕山山脉顶峰的积雪。

只是对于数十位端坐其中的勋贵来说,此刻却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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