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243章

作者:浙东匹夫

这里必须稍微提几句明末清初时镇江金山寺、乃至金山洲一带的地形特征。

后世游客有去镇江旅游过的,一般都不会不知道金山寺——这座古刹在佛史上就很有名,很悠久,虽然大多数人是通过《白蛇传》才知道其存在的。

很多游客到了那儿乍一看,也不理解《白蛇传》里该如何水漫金山。这其实是因为古代金山洲的地形,和现代截然不同。

现代的金山洲已经因为长江航道泥沙冲积,跟江南岸的陆地连为一体了,都不再是一个沙洲岛,自然没法“水漫金山”。

金山洲大约是19世纪才彻底跟江南陆地连成一片的,如今是17世纪中期,相差也不远了。沙洲岛与陆地之间,最浅的地方也就只能淹死郭冯之流,高个子踮踮脚踩踩水都能泅渡过去。

偏偏郑家人特别喜欢经营这个据点,其实早在崇祯死前,郑家为了在南方经营海贸,弄过山海五路的商路,有行商有坐商,这金山洲和金山寺,就是他们在南京周边的重要据点。

历史上后来郑成功晚年(其实也就三十多岁,郑成功死得早)联手张煌言试图反攻南京时,就把数万大军长期作战所需的军粮,提前用山海五路的商号筹集、偷偷藏在金山寺里,这才确保了偷袭的突然性。

此时此刻,这座镇江城北的江边沙洲,如骨鲠在喉,把多铎跟江北的一切联络彻底卡断,哪怕多铎已经把镇江府全境所有大陆上的地盘都占领了,最后偏偏就是拿这个离岸边不过几十丈的地方没办法。

郑家的战船也知道清军陆战很强,对于这段狭浅的江面一直往复巡逻,岸上也有大量士卒随时准备半渡而击,一旦清军想发动登陆战就趁其立足未稳把他们推下江去。

多铎也是被军火补给断绝逼得非得下血本,试图再不计代价一次。

他的想法也不能算错,因为人力原本就是有可能导致地理环境变化加速的——同在明末,据说按后世地质学家考证,武昌的鹦鹉洲跟镇江的金山洲,距离长江南岸的航道宽窄深浅应该是差不多的。

但鹦鹉洲跟长江南岸连接的地质进程快得多,其中一个诱因,按地质学家考证,就是张献忠跟左良玉作战时,屠武昌数十万人,填尸断江,形成堤坝,鹦鹉洲周边人膏厚数寸,经月不散,加速了江沙淤积。

多铎都不需要拿几十万人的尸体填坝,他已经决定狗急跳墙,奴役镇江府的百姓全部出动,用刀子逼着他们帮清军填江!至少在江南和金山寺之间弄个浮桥,要是能弄个堤坝就更好!

如果纯用人尸要一百万人填个坝,那用人力堆土、并且在运土过程中被江心明军射杀、尸体恰巧遗落加速堆砌,最多几万条人命就能强行连接金山洲与江南。

反正这些百姓也不可能念清军的好,被长期奴役了,多铎何必再听从多尔衮假仁假义邀买人心的建议呢?

历史上清军演出来的暂时少杀掠,也是在进入江南后,就彻底放弃演技了,现在所差的,只是南京城还没拿下,但多铎也不肯白来一趟。

……

多铎军的残暴举动,当然也是很快就被金山寺的郑鸿逵发现了,他也是震惊不已,

但也不得不一边赶紧让人抵抗,把红夷大炮都拉到金山上,居高临下封锁江面,轰击清军的施工阵地,驱赶被逼迫的百姓别助纣为虐。还派出了大量战船顶着江南清军火力,试图冲散施工清军。

另一边,郑鸿逵也是与上游的侄儿郑成功联络,让郑成功请求朱树人多派援军来,帮助一起守好金山寺,保持住镇江一带的江面封锁。

金山寺这地方,虽然寺本身是在江心岛的小山丘上,还算有点险要,但岛屿本身并没有城墙环绕,要抗敌只能指望防登陆。一旦上岛后,剩下的就只有守山头了。

也因为没有城墙的掩护,郑鸿逵部要拒敌于滩头,就要承受跟清军对射的风险。岸上只有些夯土矮墙和埋在夯土里的尖桩木栅寨墙,挡挡箭矢还行,面对清军火炮隔岸轰击,就完全没用了。

多铎的几十门大炮,不断在明军沿着金山洲边缘修建的木栅上轰烂一个又一个缺口,逼得明军站在空地上跟清军隔数十丈的江面对射。

要不是多铎第一天进攻时,浮桥和堤坝才修了一部分,还没能形成登陆,郑鸿逵那点人马,怕是光在对射中就要承受不小的伤亡。

好在这种压力也就只保持了半天,当天傍晚,郑成功就带着他的部队来增援叔父了,还带来了朱树人拨给的一些新装备,光是武昌造的胸甲就给了上前副,也算是补强明军拒敌于滩头的对射战力。

另外还拨了一批轻型佛郎机,可以装在小船上用的,让郑成功作为机动力量,随时出击截杀试图抢渡的清兵,减轻滩头对射的压力。

第二天开始,清军的进展就愈发缓慢了,多铎才脱离第一个泥潭,似乎就有陷入第二个泥潭的趋势。

……

多铎那边,这几天也是着实寝食难安,正面战场上的顿挫、拖延、损失,已经让他极为焦躁,但他还有更多的麻烦事儿需要烦心。

因为清军丧失了邀买民心的耐心,终于在南京都还没攻下之前,就露出獠牙竭泽而渔,自然也激起了常镇二府百姓的反抗之心。

不少原本觉得“来个不是姓朱的当皇帝,其实也无所谓,只要民生有保障,谁当不是当”的穷人,也被这种杀戮逼迫和征粮劫掠,搞得苦不堪言。一些原本怀着期待、没跟随明军一起撤走的人,也都后悔无比。

清军终究不可能彻底管控住常镇各县的所有人,于是就有新一轮的百姓开始抽空逃亡,能带走一点私产存粮就尽量带走。这种趋势的蔓延速度还非常快,短短几天内就可以让多铎看到抢劫和强征百姓的难度在明显提高。

偏偏百姓也还有用,填河筑坝担土破坏城墙,未来还有很多场合需要,多铎也不好直接大面积屠城把所有粮食物资统统抢光。他也知道,一旦大范围屠城的消息传开,也会激励到明军后续的抵抗意志的,或许其他县的普通人也会跟着军队一起抵抗。

就在这个进退维谷的节骨眼上,清军当中倒是有能人,一个张存仁麾下的随军文官,投其所好帮他出了一个点子,也算是历史的惯性吧。

这文官名叫孙之獬,山东淄川人,天启二年进士,崇祯年间因被划为阉党丢官,对大明深恨不已。

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清军刚把李自成驱逐出河北,他就投了清,还第一时间剃了头发。以至于被其他同样投降的汉官都不齿,不想跟他同列。而满人官员,虽然看到他剃了发,却也不接纳他上朝时跟满官站一队,认为他非我族类。

这孙之獬拍马屁拍得自己很尴尬,在朝中处境艰难,此番两路亲王率领大军南下,都需要文官随军,阿济格那路有龚鼎孳、顾溶等原明兵科给事、御史随行,多铎这一路也需要一些人,孙之獬就自请出京了,算是跟原本的历史履历稍有蝴蝶效应出入。

但只能说是金子到了哪里都会发光,是答辩到了哪里都会发臭。孙之獬的履历虽然稍有变化,他帮助满人主子剃发易服的决心却没有变。

这次看到机缘巧合,加上形势需要,他便趁机向多铎进谏:

“王爷,奴才以为,若是无差别不加限制地屠城杀戮劫掠,恐会激得百姓都帮助逆明守城。

闯贼、西贼当年哄骗百姓破城时,尚且威逼利诱,言无血开城者不屠不掠,闯贼来了不纳粮,抗拒坚守者,才每多抗拒一日、破城时多屠两三成人口。

闯贼之法虽然龌龊,但我大清也可去芜存菁、裒多益寡,择其长者稍加修饰以为我用,既解决了强拉民壮的问题,还能补给军资。”

多铎对这个孙之獬没什么好印象,听到这劝谏,一开始还挺不耐烦:“你让本王效法李自成这等蝼蚁不成?李自成胡作非为,这才死于朱树人之手,有什么好学的!”

孙之獬舔着脸解释:“王爷误会了,奴才是想到一个变招:不如王爷对外宣扬,我大清依然善待百姓,是来解救万民的,所以对于真心归附大清的百姓,绝不会施加杀戮劫掠,只会杀掠那些不诚心的诈降者。

而要区分百姓是不是诈降者,只要逼迫他们剃发蓄辫即可。如果肯剃发,便是跟汉人那些虚伪儒狗划清界限!从此信奉我大清!王爷承诺不杀不抢那些剃了发的,专杀专抢不剃发的,也就不用担心人人自危了,好歹有个标准。

而且实际上,真要是有常镇乃至将来苏州的富户,朝廷也可以杀了先把钱财抢来,再说他们没剃发就是了,只要有个借口安定民心,百姓哪里会真去求证?

江南之地,被儒风祸害最久,有钱的人往往也是读书人,而越是读书人就越不愿意剃发,大王宣布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刚好杀最少的人,搜集最多的钱粮军资,岂不两全其美?

奴才还听说,大王在攻打南京退走后,史可法曾在南京令逆明士卒打扫战场,凡是看到剃发留鞭的伤兵、都补刀杀死,视为我大清的满兵。既如此,大王只要下令剃发,还可以把那些剃了发的人逼到我们一边

一旦逆明再反攻回来,这些人就要担心被当成我大清的铁杆死忠遭到逆明杀害,所以只要剃了发,他们就得一条道走到黑,一直跟着我大清了。大王虽暂时无法跟江北取得联络,但有了剃发令在手,还能继续扩军裹挟,必能终定胜局!”

第三百八十三章 一个月内润两次

历史上,清军一直到江南基本平定,才露出獠牙,以剃发易服令为借口,趁机掀起新一轮的屠杀和劫掠。

说白了,剃发易服这事儿,不仅仅是为了文化洗脑和民族认同,更多实际上就是为了抢劫和洗牌土地兼并,缓解清朝的财政压力。

直接抢杀自己的人民,那是会丢失人心的。而且如果没有一项指导性的纲领,随便乱杀,将来杀顺手了也收不住,最终会导致朝代自爆而亡。

而用剃头与否画条线,把最能忍的顺民和有点想法的人区分开来,实现统一战线,每时每刻都联合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把一小撮杀完后再巧立名目新划一条线,完成新的统一战线,指出新的敌人,确保每时每刻都只对付极少数,成功几率就会大大增加。

剃头不剃头,只是恰巧成为了这个暂时统一战线的名目纲领而已,具体内容不重要。

想明白了这层逻辑,也就不难理解,当多铎出现眼前筹措军需、抓壮丁的燃眉之急时,提前事急从权把剃发令拿出来用用,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不管怎么说,“不剃头才杀才抢”,总比没立名目直接抢要少丢些民心,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军情如火,多铎只用了一个晚上,就琢磨明白其中道理,乾纲独断下了决心。第二天一早便吩咐下去,让张存仁、完颜叶臣立刻执行。

……

多铎对面的明军,反应速度自然要慢一些,至少多铎军刚开始在常镇五县搞剃发令、不剃头就抓壮丁抄没家产的最初几天,江阴、金山寺和南京周边的明军,并不会知道这种情况。

第一个察觉出情况略有些不对劲的,还要数金山寺的郑鸿逵郑成功叔侄,谁让他们原本就是多铎正在猛攻的目标呢。

多铎那边抓来的壮丁数量陡然变多,组织力度也变得愈发沉猛,郑成功的将士们是立刻就能体会到的。

还别说,多铎这一招饮鸩止渴,最初几天效果是真的好。郑家的军队死守金山寺,在高烈度的滩头对射中,很快就蒙受了不少的伤亡。

多铎军那边虽然也有大量的伤亡,但填筑坝堰的民夫都是抓来的,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群,很能吸引火力。

郑成功将士隔着数十丈的江面和阵地掩体对射,也看不清对面目标,大量火力都倾斜浪费到了这些壮丁身上,便分摊薄了打击清军弓箭手的火力,导致清军能灵活有效地输出。

危急关头,郑成功也不得不请示结拜大哥朱树人,请求允许放弃滩头阵地、死守山寺。

朱树人一开始其实也有点灯下黑,觉得登陆战就该拒敌于滩头。这两天亲自带着水师在长江上巡视,也近距离观摩了郑家军和清军的攻防战形态,他才意识到这种打法确实容易遭致损失——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火器,普遍射程还是太近了。如果是现代战争,枪械动辄数百上千米的射程,那么反登陆作战的守方士兵,就能跟诺曼底滩头一样,躲在远离海滩江滩泥淖的坚固工事里。

换句话说,要是郑成功的士兵,今天也有射程那么远的枪,那他们根本就不用冒险上滩头去堵,可以直接躲在金山寺的山上往着江滩扫射,都能封锁滩头了。

可惜,这个时代的火器没这个射程,江滩上又无险可守,要堵敌人,自己也得站在江滩上,对射就不占便宜了。

防守一方最大的优势,反而从对射变成了反冲锋。他们可以先龟缩在山寺险要之地,放任敌军先登陆,但只让敌人先头部队刚上来一小部分,就立刻发起反冲锋,利用防守方全军压上的局部人数优势,把刚刚上岸立足未稳人数不多的进攻方重新推下长江。

思前想后,朱树人派人给了郑成功新的指示:鉴于敌军攻势越来越强,可以酌情放弃部分滩头阵地,改为弹性防御,即允许敌军前军偶然冲上滩头,但务必不能让他们扎稳脚跟,要及时趁半渡而击反击!

至于弹性防御的尺度,朱树人也划下了一条红线:凡是滩头防御工事还没被敌军炮火摧毁的地段,不允许退却!

必须是作为工事的尖桩木栅、夯土墙被多铎的红夷大炮彻底轰烂轰平了,才能退!否则就算只剩下三尺高的夯土残基还挺立着,也要士兵们蹲下身体躲在这些残损掩体后输出!这是为了防止任何一段江滩掩体落入敌军之手,成为将来明军反冲锋时的障碍。

毕竟都要半渡而击了,总不能让登陆之敌一上岸就能找到一道矮墙当掩体吧!

郑成功想了想,也承认大哥是对的,加上朱树人给他多派了三五千人的原南直隶官军作为援军,武器弹药也管够,郑成功便继续咬牙坚持。

朱树人在最后给命令的同时,也语重心长地给了一封信,推心置腹解释自己如此安排的理由:

多铎麾下的将士,这次他是决心要彻底干掉的!所以每一个敌人,都要尽量消耗。如果现在不趁着这几场防守战,把多铎多消耗一点,未来明军就要在进攻战野战中再去杀他们,明军要付出的代价也会高得多。

现在郑成功在金山寺,虽然也付出了千人数量级的伤亡,而且每天都还在增多,但交换比却是打得还算漂亮的,哪怕没有南京守城战那样一比三的交换比,但也绝对超过一比二了,这个数字还没算清军裹挟的壮丁。

如果是在野战中,现在的明军未必打得出那么好的伤亡交换比。

而朱树人信中最后还提了一点:他坚信在金山寺把多铎剩下的弹药,再尽量消耗掉一部分,那就最好不过了。将来清军的战斗力会很快随着物资耗尽而减弱,到时候明军就算野战,应该也能打出不错的交换比了。

……

金山寺明军在得到上司允诺,可以变死守阵地为弹性防御后,多铎麾下的清军,也终于看到了明显的进展,

一处处明军滩头阵地被炮火摧毁后,明军就没有再填人命维修,而是直接把被毁工事背后的部队收拢撤走,往还没被炮击摧毁的阵地转移。

多铎军的炮兵打了这么些天,终于看到了盼头,看到了己方轰烂敌军阵地工事后、敌军不会再抢修了,一时之间清军炮兵士气都有所回升,开炮也更卖力了,对弹药消耗的规划也逐渐粗放。

毕竟,此前的炮击太没成就感了,尤其打南京的时候,这边一边狂轰滥炸,那边就拼死担土运石抢修。

随着明军江滩工事渐渐崩坏,十一月下旬的最初两天,清军就数次攻上滩头,一度有数千人站稳了脚跟。

然而郑成功按朱树人最新的指示,立刻组织了反冲,带着上万明军从金山寺杀出,趁着清军立足未稳,疯狂冲杀,以四打一五打一的人数优势,强行把清军冲散。

清军每次上到滩头的不过两千余人,受限于交通条件没法再同时登陆更多了,明军上万人来肉搏,清军又无法迂回游斗,被堵在一起死磕,连炮兵都失去了作用,乱开炮只会导致两军一起伤亡。

清军在反复厮杀中,又有一个满八旗甲喇和一个蒙八旗甲喇战死,其中一次连亲自督战的副旗主级别的完颜叶臣,都被流矢射中,负了轻伤。

而普通士兵自然更惨,每一次被反冲,至少有数百精兵直接战死,剩下的也都跳江徒涉往回逃窜,在江水里还要被射击一波。要不是南岸还有清军弓弩手死命压制,让明军在北岸也立足不稳难以扩大战果,那清军的损失恐怕还会更多。

几天下来,金山寺的拉锯战中,清军累计又是数千人的损失。明军虽然也损失,但后路始终畅通,援军和补给能通过长江运进来,士气也就始终稳固。

打了几场弹性防御的硬仗后,郑成功的军事天赋也再次被发掘出了一些潜力。他指挥起前线战斗越来越得心应手和敏锐,比两年多前在笔架山、塔山等地阻击清军时,愈发炉火纯青了。

考虑到郑成功今年也才二十一岁,上次大战时才十九岁,这个年纪有如此成长也是很正常的,假以时日必能成一代名将。

……

随着清军剃发令带来的第一波强心剂效应被拖了过去,到了十一月二十五前后,剃发令的不良反应,也终于开始爆发,并且逐渐为明军阵营所知——

确切地说,其实在清军控制的五县,最早在十一月二十三、二十四,就先后有小规模的反抗骚动了,也有不愿意被剃发的当地读书人家,组织家丁想要逃亡,跟占领军发生了冲突。

只是消息传递需要时间,清军也会拦截封锁,句容、武进等县的骚动,南京和江阴分别二十五日才得知。

说来也是讽刺,这些地方的百姓,原本对大明的统治也谈不上期待和忠诚,每天茶余饭后也要抨击一下朝廷的腐朽和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就类似于后世网喷,每天活得不爽就说要润。

结果才被清军统治了不到十天,因为清军仓促出了剃发令,杀人掳掠,他们就扛不住了,有了对比才发现貌似还是大明好混。

虽然大明原先的统治也确实垃圾,几乎把百姓当狗,但清朝的狗更难当呐。

第三百八十四章 剃一发而牵全身

历史已经被朱树人的蝴蝶效应搅得面目全非。所以常镇五县百姓在面对剃发令时、具体的反清方式,自然也跟历史同期大有不同。

历史上,反抗剃发的百姓,主要手段便是就地起义,直接偷袭杀官杀守将想要光复自己的故乡。

但那种悲壮的做法,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那个时空、那个环境,江南已经被鞑子彻底窃据了,想逃也没地方逃,一旦起兵,很快就会惹来疯狂的反扑。

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多铎始终只是占领了五个县,这五县当中,尤以句容、武进和金坛距离旁边大明朝廷控制区很近,也就是邻县的距离。

所以,百姓们自然不会再选择光靠自己的力量强行跟占领军死磕,而是先设法尝试诸如偷偷设宴刺杀几个军官、伪文官,看看能不能接应朝廷官军光复。

如果接应不到官军,或者因为无险可守官军来了也没法久守,那就选择突围,从沦陷区逃离。

具体到上述各县,句容县起事百姓就选择了接应官军、里应外合。

朱树人原本也没打算那么快收复句容县,但是二十五日凌晨他突然得到麾下部将曹变蛟送来的紧急军情,说是句容县有豪绅组织家丁乡勇偷袭,昨天傍晚找机会杀了伪官和几个守将,然后就飞马派人来请求官军增援,如今估计还在混战。

朱树人当时正在睡觉呢,被这么一折腾,飞速权衡了一下,考虑到自己这边兵力还比较强,就算把多铎拉过来折返跑、放弃攻打金山寺转而想重占句容,自己也能顶住,还能再消耗多铎一波,于是朱树人就答应了,当机立断让曹变蛟出兵。

曹变蛟的部队主要是骑兵,足足有一两万骑。朱文祯被留在了南阳的情况下,朱树人麾下骑兵将领就是曹变蛟和黄得功了,而黄得功被他留在了江北对付牵制多铎后军,江南就全靠曹变蛟。

此前朱树人觉得还要打一阵防守战,曹变蛟的骑兵暂时没用武之地,会最终决战进攻战时才充当主力。

现在被句容县的变故一闹,曹变蛟也提前得到了表现机会。因为句容义军已经制造出了混乱,说不定能坚持到援军抵达时依然控制住一些城门。

有人夺门的情况下,骑兵就能直接发挥用武之地了。骑兵的弱势仅限于攻墙,巷战则是绰绰有余。

当然,朱树人也提醒了曹变蛟一句:如果事不可为,不要勉强。比如要是抵达句容县时,清军援军先到了,或者清军守军夺回了全部城门,或者发现有其他情况不对的变故,那曹变蛟就只能收兵,千万别拿骑兵去死磕城墙爬城。

尤其这消息来得太突然,说实话朱树人此前连多铎下了剃发令都还不知道呢,谁知是否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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