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134章

作者:浙东匹夫

朱文祯也不敢怠慢,前半夜一直让他的部队保持巡逻,还怕落单的部队黑暗中遭到偷袭,所以把部队集结起来,至少三五百骑一群出动,以免被偷。

然而他一直折腾到半夜,也没看到李定国有撤退的动静,这不由让他有些绷不住。

人都不是铁打的,骑兵部队今天白天也没休息,虽然没参与血腥厮杀,可一直清醒戒备状态,精力消耗也非常可观。

一直撑到三更过尽,朱文祯觉得将士们实在不行了,又派人回去报信,说李定国毫无动静。只是大营内灯火通明、远远还能看到巡逻士卒照常巡视戒备。

沈树人原本都已经睡迷糊了,被人喊醒还有点起床气,但他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是随军在前线,也就强忍住不快,听取属下的汇报。

“半夜都过了还没举动?这是不打算撤退了?还是知道张献忠派给他的信使,有几个被我们抓住了,所以怕撤退计划泄露、被我们有备堵截?这才临时改变计划、继续对内隐瞒后方危急情况?

李定国应该是知道我军有精锐骑兵的,如果再不撤,离天亮也就一个时辰了,到时候他以步兵为主能逃出去多远?被我军追上衔尾追杀,岂不是死的更惨?看来今夜他真是要跟我玩虚则实之了?”

沈树人也没法给更好的建议,只是让朱文祯继续观察,同时注意让骑兵保存体力,可能天亮后发现新的情况,还要继续追杀。

至于具体怎么做,他也没说,朱文祯只好自己取舍,解决这个“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两难问题。

反正大领导想不出细节解决办法时,都是直接只给一个方向,让下面人自己掉头发,实现“既要……又要……还要……”。

同时,沈树人再一次调整了给左子雄的命令,让他到了四更天,无论如何要做好劫营准备,一旦敌营有任何异常就出击,没有可趁之机的话,就用红夷大炮轰营吓吓人打击一下士气,再全面强攻。

……

朱文祯和左子雄都只能随机应变,时间很快来到四更天过半。眼看还有不到一个更次,天就要彻底亮了,李定国大营内依然是灯火通明,远远看去戒备森严。

这绝对不是什么“悬羊脊骨”的把戏,是真有实打实的人类巡逻队在巡逻,在火堆下都能看得见,所以绝对不是空营。

左子雄看一直逮不到劫营的机会,也只好赌一把再次强攻了。

他调集了十几门红夷大炮,对着火光最亮的方向,就是一顿齐射乱轰,然后让参将金声桓立刻带领生力军冲营。

双方立刻展开厮杀,营前乱作一团。流贼一方一开始居然并没有立刻崩溃,甚至还有休息的士兵一听到炮声就起来列队,哪怕迷迷糊糊也依然敢迎击。

流贼正面被吸引住之后,很快明军迂回到侧后的朱文祯部骑兵也发动了,因为一部分人体力不支,前半夜一直在巡逻,所以朱文祯只抽出了一千骑,

好在红夷大炮的射程本就足够覆盖营地,这营地四周工事都有被轰得处处是缺口,绕后的骑兵也能找到空档冲进去。

随着交战逐步惨烈深入、流贼一方的疲态很快就暴露了出来,好多流贼军官因为一线顶不住,开始向中军求援,而这时不少掌旅以下的中层流贼军官,才发现根本找不到李将军。

这成了彻底压垮流贼后军的最后一根稻草。都尉潘世荣左支右拙,根本压不住局面,惊愕中他才赫然发现,李定国改变了撤退方案,居然把他也卖了。

不到半个更次,营内流贼被彻底歼灭,其实也就杀了最初几千人,随后就是总崩溃、直接投降、没找到投降门路的,也是四处乱窜逃得到处都是,让官军想把他们抓回来,也是非常费事。

……

同一时间,李定国已经带着七千老营弟兄,以及两千名为老营精锐划船的划桨手,集结了流贼军中全部的轻快小船,把难以隐藏踪迹的大船、慢船全部丢在营寨中,撤退跑路了。

他们正是四更天、官军巡逻部队已经疲惫至极的时候,才出营的,偏偏利用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的心理,在官军不耐烦、精力下降的时候,摸黑出营。

先走湖岸边芦苇荡子里摸了二十里路,估摸着已经通过朱文祯的搜索封锁圈后、天也快亮了,李定国才让将士们弃船登岸,立刻往南轻装狂奔,有马的骑马,没马的也丢掉甲胄急行军。

至于那两千名新附军壮丁组成的划桨手,也被李定国抛弃了。当然李定国没让他们直接送死,只是说允许他们装作百姓、自行逃散,被官军撞见也可以投降。

而官军在洞庭湖湖面上,其实也有组织巡逻队,沈树人不可谓不谨慎,只是因为快船水师精锐都被沈练带走了,剩下的巡逻船肯定不是很快,加上后半夜黑灯瞎火,李定国只带一部分人走、可以只坐小船走芦苇荡子,大船慢船可以继续留在营中,沈树人的巡逻船也就难以发现。

说到底,李定国用了营内的一万人左右的湖广本地新兵,加上两千划桨手,作为壮士断腕的筹码,直接丢给了官军,换取老营弟兄们的偷跑。

张献忠系的将领其实心里都清楚:新附军是随时随地有钱就能抓壮丁的,陕西河南出来的五年以上老弟兄,才是最需要保住的老本。

十天之前,李定国刚到巴陵时,他麾下总兵力有三万出头,焦光启丢掉了好几千人马,后来几次攻营战又丢掉了好几千,今夜之前,原本贼军就只剩两万了。

李定国这一手壮士断腕,更是直接把突围部队缩减到了只剩七千人。换言之,十天之内,他至少有两万四五千的兵马,被丢给了沈家军歼灭。

而另一边的沈树人,在左子雄攻破敌营、彻底控制局势后,也火急火燎赶去贼营视察了解情况。

左子雄和朱文祯都是一脸的疲惫,但神色非常振奋,一见到沈树人就五体投地地由衷感谢:

“抚台大人真是神算!抓准了流贼士气最低落的机会,今晚又歼敌万人!我军伤亡极小!”

沈树人焦躁地挥挥手:“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李定国呢?抓住了没!”

左子雄:“刚刚拷问了俘虏,李定国不知所踪,似乎是抛弃了主力提前突围了。又细细问了各部,应该是陕西河南老营的弟兄都被他代跑了。

不过我军至少还是大获全胜,歼敌半数以上,跑掉的只是小部分,关键是我军伤亡很小。”

沈树人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李定国够狠的啊,拿出一半多的人做局,难怪一整夜营中灯火通明、巡逻队往来不绝,不过他怎么做到让自己人都不知道他跑了的?

大计小用了啊!让本官殚精竭虑用脑子,最后只是轻松灭了一万多新附军!我本来是要干掉李定国的!这一万多兵马值什么!有银子就能抓到的壮丁而已!

朱文祯,你赶紧带骑兵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有更多斩获,但是如果敌军成建制返身死战,你也别冲动,李定国带兵有一手的,他手头的兵力还可能是你的数倍。能黏住就好,让我军追击,黏不住就算了。”

朱文祯得令,也只好继续疲惫不堪地追击。

而帐中诸将,看向沈树人的眼神,也是复杂又钦佩:

抚台大人的追求就是高!能只付出几百人的伤亡,就一次性歼灭一万多李定国的部队,就已经很不错了!换做别的将领和官员,早就忍不住到兵部、阁老、皇帝那儿邀功请赏,大吹特吹了。

区区一个李定国,不过是张献忠狗贼的一堆干儿子之一,跑了也就跑了嘛!还是算大获全胜才对!

“抚台大人真是天纵之才,对自己要求也这么高,用了计就追求彻底全歼,咱真是想都不敢想。”

朱文祯的追击,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包括了往返的途中时间。追到大约辰时末刻,朱文祯的骑兵部队体力已经彻底不支,

加上半路上也遇到了一些零星抵抗,而敌军逃跑的主力迟迟没找到,被那些乱兵误导了方向、拖延了时间。所以午时初刻,朱文祯部也就疲惫地回来了。

左子雄出营接应,发现只是砍了几百颗贼兵的首级、抓了千余个俘虏,仔细问了一下,都是给李定国老营划船的划桨手。这些人早已体力不支,所以跑不快,先被朱文祯抓住了,也误导了朱文祯追击的方向。

情况最终汇报到沈树人那儿之后,沈树人也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诸将奋战用命,都该重赏。你们已经打得很不错了,参与了这两天作战的,每人赏赐五两,受轻伤的翻倍赏赐,重伤者再翻倍。

你们的杀敌斩获功绩,赶紧报上来,我先送呈兵部。至于最后纵敌之失,那是本官见事不明,用计失策,跟你们没关系。”

左子雄金声桓朱文祯闻言,全都感激涕零,原本忐忑不快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抚台大人就是赏罚分明!他要求高只是对自己要求高!并没有要求下属也都做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不可能奇功!

这才叫严于律已,宽以待人!赏罚分明,信义素著!

第二百一十二章 棋逢对手

沈树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地处置了巴陵救援战的战后赏罚工作。

这些赏赐,原本也没必要那么快、那么高额地给,并不在一贯的战后赏赐体例内。

实在是沈树人还有用到他们的地方,需要这些将士们再接再厉、强行军南下长沙,这才给了这么多——

如前所述,直到沈树人和李定国决战的时候,他依然是不知道长沙已经陷落了。

两地直线距离就相距三百里,如果绕路沿着洞庭湖岸和湘江河谷行军,实际距离能接近四百里。战场信息的不同步,是非常严重的。

左子雄和朱文祯也只能忍着疲劳,让部队略作休息,当天午后就重新开拔,尤其是让体力保存得比较好的部队负责划船。

好在沈家军控制了洞庭湖的制湖权,大船数量也够,主力部队能全军坐船,行军的体力损耗也就还能接受。

部队往南走了大约两个时辰,一直到傍晚时分,走出了几十里地后。

随着两个变故先后发生,才打断了部队继续行军的节奏,让沈树人改为允许士兵们就地上岸歇息。

第一个变故,就是今日凌晨的攻营决战中、重伤后被官军俘虏的流贼都尉潘世荣,在官军医生的简单治疗后,居然从昏迷状态苏醒过来。

对于潘世荣这种史书上都没什么名气的贼将,沈树人当然没打算费心思收降。而且这家伙的伤势也确实比较重,军医评估后觉得很难活下来。

所以给他治疗、留在军中,无非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想看看能不能掏出点有价值的情报。这次苏醒,估计也是回光返照。

对于这种濒死重伤之人,拷打威胁也是没用的,说不定直接就打死了。所以沈树人选择了和颜悦色地问几句,不去涉及对方的核心机密,就当是有枣没枣打一杆了。

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或许是看到官军居然还给他治伤,更有可能是因为被李定国当成弃子而心灰意冷,潘世荣最后吐露了一些他觉得已经不重要的贼军军情。

而沈树人也是从这番谈话中,得知长沙城不但已经被张献忠攻破,甚至城中藩王、官员、豪绅巨富也都已遭到了屠戮。

也正是到了这一刻,沈树人才彻底证明昨晚自己用计出现了灯下黑——朱文祯抓获的“张献忠给李定国送信的信使”,果然是假的!因为那些伪造的信上,并没有提“长沙已经被张献忠攻陷”。

但潘世荣却能从李定国处得知这个消息、得知这条鼓舞士气的真相,可见张献忠的真正命令早就提前送进去了,后面是李定国七真三假重新糊弄的假货。

(注:有细心读者私信说上一章“沈树人就应该已经知道长沙沦陷了”,原因是前一天下午的攻营战斗中,也有流贼一方的将士,在军前呐喊张献忠已经攻下了长沙、立刻会率领主力来会师、回救巴陵。

但稍微分析一下,就不难看出,沈家军的前线将领们不太会相信这一点,回报给沈树人后,沈树人以正常人的智商揣度,一般也会倾向于不信,觉得这只是李定国为了鼓舞士气吹的牛。毕竟这番喊话的语境,是双方正在铆足了劲厮杀的时候,肯定要不择手段给自己人信心。

心理战的解读,是不能以读者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来看的,要代入每一方的信息差。如果还看不懂这个逻辑……我以后只能少写点鼓舞士气和打击士气的心理战吧。否则一方说了、另一方信不信,还得解释半天。)

从濒死的潘世荣处得到这条重要情报后,沈树人也就没必要再冒着“日行百里趋利者、可撅上将军”的风险疾进了。

当然考虑到潘世荣有可能说谎,他也只是让部队先歇息半夜,如果后续打探到新的变故,还可以随时早起继续行军。

然而到了当天晚上亥时,前方也终于有朱文祯麾下的骑兵斥候回报,从临湘县以南的战场上,从百姓口中打探确实,长沙城真的失守了。

有一些从长沙逃出来的富户百姓,一路四散奔逃,有隐姓埋名往北走的,遇到官军就立刻来投奔。这些逃亡的百姓和士兵,还带来了更多的有用情报,说张献忠部最近两天似乎还在往南打,不知是不是打算逃离官军。

沈树人一一细问确认,这才让部队好好一觉睡到黎明天色微亮时分,没再折腾大家。

……

士兵们可以睡觉,将领们却必须早起,毕竟前方形势非常危急。

夏天卯时初刻天亮,士兵就该起床、部队就该开拔。

沈树人却寅时正就提前起床了,比普通士兵还早了半个时辰,顶着早起的低血压郁闷,跟将领们商讨最新的规划。

毕竟下一步何去何从,战略方向如何,都需要他拍板。

下面的武将,最多只能决定仗怎么打。但具体打谁、先打哪个后打哪个,那还是巡抚级别的文官定策的,沈树人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到中军大帐后,足足喝掉了一壶浓茶,沈树人才开口:“眼下敌情依然不是很明朗,只知道长沙已经沦陷,李定国会溃逃到临湘县,也有可能进一步南退到长沙会合。

刘文秀目前还没新的动静,按沈练李愉的回报,应该就是继续在常德保持戒备,既不敢抛弃他义父提前撤退,也不敢主动迂回来救援——否则,倒是能给我军以逸待劳的机会。

我昨晚睡梦中琢磨了一下,眼下我军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条就是转头猛攻刘文秀,这条路子不怕慢,我相信只要我军肯去,就肯定能找到仗打。因为刘文秀是断然不敢未经一战、就抛弃义父单独撤回去的。

而且以刘文秀这点兵力、我军却是挟击溃李定国主力的余威,只要打起来,我军必然能胜,可以各个击破敌军一部,收复常德府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考虑到刘文秀后路稳当,只要他沿着沅、澧河谷撤回湘西山区,我们要全歼他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这个选项,算是无风险稳赚,付出的代价极小,但赚头也不算太大。只是击溃敌军其中一部,再收复一个府,没法全歼。

第二条路子,相比之下就算‘富贵险中求’了,咱可以无视刘文秀,直接南下,追着张献忠打。

但这个选项风险也大,一来张献忠逃跑起来不像刘文秀那么有顾忌,如果他不愿意跟我们打,完全可以没接敌之前就立刻远遁,我们很可能追不上——此前战场在洞庭湖周边,我军有轻快坚利的战船优势,行军也比张献忠快,这才能轻易追击敌人。

而一旦张献忠往南逃,长沙附近的湘江江面还能支持大规模水军船队展开,一旦再往南一点,到长沙府的湘潭县,靠近山区,湘江就会急剧收窄、水流也会变得湍急。

到时候,我军的水运优势就彻底不存在了,大家都靠两条腿行军,我们还要保持官军的军纪、不能随便杀戮百姓抢粮,那肯定是跑不过久窜四方的流贼的。

至不济,张献忠也能跟李定国一样,丢下几万刚抓丁的新附军拖住我们,他带着全部陕、豫老营先逃。万一一路进入南岭,甚至想逃去两广,就更麻烦了。

我们受制于朝廷法度,也不可能一直追下去。两广的巡抚,远不如湖广方巡抚那么好说话,到时候肯定要先补些手续、陛下也有可能怀疑我是纵贼扩大地盘。”

沈树人一口气说到这里,也是思路有些乱了,只好先喝口茶歇歇气。

左子雄、朱文祯和金声桓看着地图,复盘着抚台大人刚才的话,对于这几点风险,也是深以为然。

刘文秀必须跟官军接触、确认官军势大难敌之后,才会决定逃跑,这是因为他无法舍弃义父。如果官军的面都没见到就闻风而逃,那他以后在张献忠军中也别混了,一个卖父的恶名肯定是跑不掉的。

但张献忠自己可就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东西、或者说心理负担了。

在张献忠眼里,天下一切都没自己的命值钱,所以他完全可以想跑就跑。

这个差别,就注定了张献忠更油滑。

毕竟人家是从崇祯二年转战天下、逃了十四年的流窜专业户了,多少次他都是除了最心腹的老营弟兄之外,其他一切都舍得果断抛弃的。

这种老油条,哪那么容易被沈树人一战击败就直接灭掉?太滑不留手了。

所以,追张献忠,追到了收益固然大,可追不到的概率也大。

众人略一沉吟,纷纷表示兹事体大,还是请抚台大人直接明示定夺,他们实在不敢承担这个决策责任。只要抚台大人开口,无论是哪个选项,他们都坚决执行。

沈树人见状,这才开口拍板:

“既然大家都这么信任本官,本官就担当一次责任。将来无论结果如何,定策的功过本官一力承担。

我以为,如今还没到最终箭在弦上的时候,咱还有一步可以观望。最后究竟是直接追张献忠、还是先灭刘文秀,要看我们这一步之后,敌人的对应反应。

我军这两日的第一要务,就是先南下临湘县,将其光复。临湘小县,拿下城池并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是堵死湘江河口。

这样,无论后续张献忠是否打算撤退,他至少不可能再走湘江水路顺流而回这条路线。无论是回常德、施州卫,还是南下两广,他只有走陆路。

而走陆路就不能携带太多财物粮草辎重,必须轻装上阵。如此一来,我们后续追击,就算无法全歼张献忠,至少能有大量缴获。

拿下临湘之后,我们不必急于立刻攻打长沙,长沙反正已经沦陷了,沦陷十天和一个月也没什么分别,城内张献忠想杀的藩王官员富户,早就杀光了,多给他几十天,他也未必会多屠戮。

到时候,我们可以设法迂回,看看张献忠对于水路被断后的反应如何,再作出针对性驱赶——诸位以为如何?”

“抚台大人之见,持重稳妥,末将等立刻执行!”左子雄朱文祯金声桓齐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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