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请留步 第109章

作者:携剑远行

他就做刘益守,做这个世间独一无二的领袖,他只做他自己。兵马,人才,地盘,这些都可以慢慢来,绝对不能因为贪多而吃成个大胖子,最后“消化不良”死掉。

这些事情,很早以前,刘益守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收服不了宇文洛生这支人马,后面的日子可就比较难过了,唉。”

于谨有话想说,却又觉得像刘益守这样的人,其实早就把那些弯弯绕绕的看明白了。他不做这样的事情,说明不想做,不愿意做,甚至是弊大于利。

再多说就没什么意思了。

“河北之地,风起云涌。相信尔朱荣也快来了。我们势单力孤,依靠那些河北世家,是不可取的。

枋头城这里,如果没有意外,肯定会成为四战之地。我们在这里可呆不长的,唉。”

刘益守叹息道,很多事不知道要怎么跟于谨说。洛阳被尔朱荣那么折腾一番之后,北魏政局大变!

当年孝文帝南下洛阳之时,其实是在南面布置了一道“宗王防火墙”!

防谁?防着南面的梁国。

前几天郑氏派人传递消息,说南面防备梁国的那些元氏宗室,一个不差,全都举起反旗,投靠了梁国!并且不承认洛阳的元子攸政权!

北魏的南面防线,已经荡然无存了。那些宗室的私军,已经调转矛头,极有可能成为梁国人入侵的马前卒!

据说南梁已经陈兵边境,只是暂时还没有动静。

难道那些人都是来看风景的?谁会这么幼稚的想,那他可就真的连三岁孩童都不如了。

一旦梁国大军入侵,卡在黄河南北要冲的枋头,将会是交战最激烈的战场,没有之一!宇文洛生的问题这才哪到哪啊,放在国家的大局上看,什么都不是。

刘益守已经在考虑退路了。

……

离出兵只有一天了,陈元康已经收到了崔孝芬送来的信,将其摊开放到李神和封隆之等人面前,脸上全是轻松的神色。

“你看,刘益守做事还是很地道的,都帮咱们安排好了。封将军拿这这个,破宇文洛生,应该是不在话下了吧?”

陈元康似笑非笑的看着封隆之问道,言语中有些嘲讽的意思。

“嗯,应该没问题了。”

封隆之脸上有些不自然,肌肉紧绷着。毕竟是被陈元康打脸了,他心情能好才怪。但是陈元康事情办得好,这也让他无话可说。

为将之人,当然不能睁眼说瞎话,那是在拿成千上万的人命开玩笑。

“出击的人数,是五千人,一千骑兵四千步卒。军械人员我都已经整编完毕,随时可以出击。

按枋头城到这里的距离,明日清晨出发,到了子夜,应该就能赶到。”

封隆之沉声说道,有些事弄得他不高兴,但无伤大雅,那不是关键问题。

“可以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陈元康笑着说道。

第105章 时代的浪潮滚滚向前

这几日,宇文洛生待在大营里,总是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弟弟宇文泰被侄儿宇文护送去枋头城治病后,他也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攻城。

前天收到宇文护写来的信,宇文泰被收治,病情稳定下来,慢慢好转,很有希望治好。还说了刘益守一堆好话。

现在这种情况,就好像自己是坏人,对方才是无私无畏的好人一样,再去攻城的话,于情于理好像都有点不合适了?

如果大军围困枋头城,搞不好刘益守就会把绳索套在宇文泰和宇文护的脖子上,挂城头旗杆晃悠。然而牺牲这么大,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麾下的亲信会怎么看待自己呢?

一时间,宇文洛生竟然感觉有些投鼠忌器!

难道就这样灰溜溜的撤回去?

他左思右想,一下子就到了晚上,也没了个决断。从前都有弟弟宇文泰在一旁参详,感觉做什么决定都很顺利,现在宇文泰不在了,宇文洛生反而很不适应。

“都督,今晚的口令是?”

外甥贺兰祥有些疑惑的问道,他看宇文洛生发呆了一天,以为对方是在为宇文泰的状况担忧,就一直没来打扰。

实际上全军上下,都察觉到今天周边似乎有点不对劲!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实在太安静了!连个鸟叫都没有!

“今夜的口令,就叫鸡肋吧。”

宇文洛生口不对心的说道,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叔父,鸡肋有典故啊。夫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以比汉中,知王欲还也。这是要撤兵了吗?”

十二岁的贺兰祥低声问道。

宇文洛生对几个侄子要求很严格,有机会就请人教导他们读书,其中贺兰祥跟宇文护等人都是很爱读书,不同于一般边镇胸无点墨的丘八。

“嗯……我想想。”

宇文洛生沉思一阵,抬起头,就看到外面忽然亮起火光来!

他早就言明,夜里军中不许点火。除了几个固定点可以点火把以外,其他人,都要省着点柴火。

只有值班的哨点才能点火把!

这样做除了节省烧饭用的木料外,也是为了防止敌袭。在夜里,点着火的人,就是活靶子,越是在黑暗中,反而越安全。

“不好,有人袭营了!”

宇文洛生大叫一声,就看到一个又一个的罐子被抛进了营地,随之燃烧起来。

但是本应该随之而来的喊打喊杀声,却并未响起!

这特么阴搓搓的往营地里点火,是想干啥呢?

宇文洛生心中古怪,行动却是不慢。他吩咐身边贺兰祥道:“你组织人去用泥土扑火,这次我们早有准备,没事的。”

吃一堑长一智,有之前惨败的经验在,宇文洛生也不会轻易托大。针对枋头城里犀利的猛火油,水浇不灭有点烦人,他也想好的对策。

河边多的是泥沙,他早就在大营里囤积了一些,随时灭火。

“等等,不太对!”

宇文洛生叫住贺兰祥,因为他已经看到有人去拿泥沙灭火了。大营里一切如常,众人都是按部就班的行事。

“糟糕,邺城那边大队人马攻过来,已经破营门了,在西面!”

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矢的尉迟迥跌跌撞撞的跑进帅帐内,身上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其实不需要他说,混乱已经从大营西面波及过来,而宇文洛生的大营是设在靠近东面,也就是靠近枋头城这边。他也没想到邺城那边的军队会袭击自己!

“你们带着相熟的人,现在就跑,分开跑!咱们在滏水河北岸汇合!其他的别管了!”

当机立断,宇文洛生不打算负隅顽抗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核心与骨干都在,葛荣那边多的是士卒,再调拨一些就是了!

宇文洛生这是胆怯么?

不不不,他这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一个将领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打不过,而保存实力,这才是成为名将的基本要素。

敌人明显有备而来,片刻功夫就击破大营的最脆弱之处,这仗打起来还有什么意思?趁着夜色,赶紧的跑吧!

宇文洛生带着几个侄儿外甥还有亲信将领,一路冲杀到大营内马儿休息的地方,随意骑上一匹马就朝着大营东面而去。

西面去不得,那边只怕已经是十面埋伏!

数十骑冲出大营,还没跑几步,飞蝗一样的箭雨射来,宇文洛生一马当先,飞速拔出佩剑将射来的利箭拨开。人没事,马儿却中了箭,遁入夜色之中。

而他身后的那些倒霉蛋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不少人中箭落马,冲出包围的人寥寥无几。包括他那几个侄子在内的亲信,几乎全部躺在地上哀嚎!

河道旁的树丛里,数百弓弩手站起来,收好硬弓,拔出短刀,慢慢朝着地上呻吟哀嚎不止的倒霉蛋走去。

“元康老哥,把这些人都交给我吧,反正各个挂彩,你也带不走。留着他们的命,去种种地也好嘛。杀了多浪费啊。”

刘益守拉了拉陈元康的袖口说道。

“传我军令,将这些人都绑了。”

陈元康微笑着下令道。那些弓弩手又从背后掏出绳索,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

“听说你现在也要裂土封王了,哥哥我没啥好东西送你。这两百弓弩手都是当年跟着我纵横边镇的部曲,吃我们陈家的饭。

现在高氏一族来势汹汹,这些人迟早也会被他们给夺了去,索性送你闹腾,老子把家底当了也不便宜高家那帮丘八。”

瞧这话说得,裂土封王都来了。刘益守一阵阵无语道:“你倒是舍得啊。”

“手里不养人,高家就不敢把我怎么样,我走哪里都行。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

刘益守秒懂。

当年苻坚重用王猛,后者在北方改革,动了很多权贵的蛋糕,那些人就在苻坚面前告状说王猛要谋反。

那时候苻坚的想法,应该跟现在的陈元康有点类似。

特么的我手下一个兵都没有,你说我谋反,我能谋个锤子!

“看来,高氏整合世家的军队,不是他们一家的主意。”刘益守沉声说道,这件事在估计一直是在暗中进行,等大多数人察觉的时候,已经是势不可挡!

连陈元康都没办法阻止,只能割肉离场。

“确实如此,赵郡李氏的李元忠不是太愿意参与,但是他一个人改变不了大势。崔孝芬一家跟他有点交情,具体的,等会你带我去枋头城看看,我与你细说。”

就在这说话的当口,地上那些俘虏都被捆了起来。中箭的人不多,但马匹基本上都被射成了刺猬,因此死的人并没有想象那么多。

“行了,事情办完了,剩下的交给封隆之吧,你带着我回枋头城看看。”

陈元康指着正在燃烧的大营说道,封隆之正带着兵马在里头冲杀,不过看上去似乎已经要结束了。

“行,这就走吧。”刘益守微微点头说道。处置大军战俘和战利品的事情,封隆之会搞定的,这是人家出征的“报酬”。

陈元康埋伏这一手,帮刘益守捞了点利息,已经很难得了,做人别太贪。

……

枋头城内刘益守住所的书房里,陈元康色眯眯的看了递上酒水的贾春花一眼,等对方出去以后,他才低声问道:“这侍女是打杂的,还是暖床的?要是只打杂,你送我玩玩如何?”

刘益守面露难色道:“崔孝芬义女,只怕是不太方便。”

陈元康没有纠结,微微点头道:“嗯,确实是有点不方便。崔孝芬这些日子看着不修边幅,而从前都是衣衫整洁如新,大概是此女的缘故。

又能上床,又能做事,你真是有福。不过我看得出来,此女还是处子,你可得抓紧时间了。”

陈元康对朋友很仗义,就是对于女人,三观非常扭曲,几乎到了连那些大奸大恶之人都要跪下膜拜的地步。

对于他来说,除了老母以外,女人只有两种。

一种是已经成为他玩物的女人。

另一种是还未成为他玩物的女人。

刘益守讪笑一声,没有接茬。他接着问道:“你说有话跟我说的,到底是何事?”

“说有事,其实也没啥事。”

陈元康给刘益守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知道葛荣为什么打不下邺城么?”

“为何?”

“因为那些假意投靠的河北世家中人,都在拖后腿啊。比如高敖曹,就神游天外,带着大军在信都剿匪呢。葛荣能打下邺城才怪呢。”

高敖曹本来就是“匪”,他居然说自己在“剿匪”,真是天大的笑话。刘益守算是知道这年代笑贫不笑娼,有奶便是娘到底怎么回事了。

“河北的世家,一直都在整合私军。毕竟,像葛荣这样的,再来一个,谁也受不了。现在没被高氏整合进来的,也就是邺城内的一些郡兵了。

而邺城,是高氏一族,暂时无法染指的。博陵崔氏的这支兵马,在撤离原驻地的时候被葛荣的人袭击,后来他们得到了赵郡李氏李元忠的庇护。

所以现在这支兵马,暂时还在李元忠的指挥之下,他现在就在邺城。崔氏已经同意将这支精兵交给高敖曹等人,但是又害怕得罪李元忠。

于是,就有了我跟你写信所说的那些,联姻什么的,你懂了吧。”

陈元康叹息了一声说道。故事的背后,其实还有故事,这是普通人难以了解到的内情。

“我娶崔氏女,只怕今后会被崔氏控制,成为傀儡。”

刘益守感慨说道。

哪知道陈元康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道:“我没有让你娶崔氏女啊,我信中没有一句话说到这个。”

刘益守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他不禁有些尴尬起来。

他喝了一口酒,有些迷惑不解的问道:“但是你让我去一趟邺城相亲?和崔氏女见一面,这不是要娶崔氏女么?”

“有么?我只是让你去见个面亲个嘴什么的,把她名声搞坏。最好弄上床快活快活,恶心恶心高慎,让崔氏没法首鼠两端。这跟娶崔氏女有什么关系?”

陈元康无法理解刘益守保守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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