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92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一旦跑起来,徐乐驱使这百骑,简直跑得连血都快吐出来了!什么两翼遮护,什么一路哨探一路前进,全然不管。只是命令麾下人马,沿着道路,不舍昼夜疾驰而进。一路经过军寨,也都不入内休息,旋风一般朝北卷动。

不到三日的功夫,已然抵近壬子寨!

而麾下百骑,掉队也有二三十骑,剩下的人马也累得够呛。眼看前面就要到壬子寨了,过了壬子寨,就是壬卯寨。壬卯寨又是直面突厥攻势第一线。这名恒安甲骑队正终于忍耐不住,在队伍中大声请徐乐暂停。

徐乐侧头看了这队正一眼,奇怪的道:“哪里会有埋伏?这个天气,两边山上设伏等待我们,冻也冻死了。军寨失陷,经过的时候总能看出来……”

徐乐抬手一指前面壬子寨:“灯火不乱,哪里像是被打下的样子?这个时候,就要以快打快。多一点人马到了前面军寨,人心就稳一些。守住各个山口,这个天气,突厥人就不敢深入而进,难道都准备冻饿死在这山道中么?”徐乐这一番话说出来,让这队正哑口无言。没想到徐乐年轻,军事上的事情却一点不外行。凡事都从天候上着眼,说得一点不错。大军征战,这天候地形影响实大。突厥人冬日进兵,如果想深入的话,也只能一个个军寨啃过来,野外流窜,的确是自寻灭亡之途。

虽然徐乐说得都对,但是这队正仍然满脸阴郁。

要是跟随尉迟恭,风餐露宿刀山火海,他不会有半句怨言。这徐乐凭什么就能在他面前一副指挥若定的模样?

也罢,只是冲着鹰击的号令。等鹰击大队赶上,各队回归各自建制。这什么乐郎君,看爷爷会用眼皮夹他一下也不!

眼前壬子寨的灯火,突然拼命晃动起来,似乎在对这一队人马示警传信。

徐乐示意韩约一下,打马率先就转向壬子寨方向。玄甲营毫不犹豫跟随而进,恒安甲骑的人马看了那队正一眼,队正不耐烦的道:“看我作甚,跟上去啊!”

数十骑人马,沿着山道直向壬子寨而去。不多时候,就已经来到寨墙外数十步。

壬子寨上,燃起了更多的火把,走得近前,就能看见寨墙上黑压压的都是人头。上百张弓已然张开,箭簇在火光中闪闪发亮。

一名矮壮军将站在人群中间,对下面扯开嗓门大呼:“可是云中援军?”

徐乐示意韩约一下,韩约大声回答:“正是云中援军!情形如何?”

那矮壮军将大声吼了回来:“某不识得你!找个识得的人说话,不然某就下令放箭了!”

徐乐韩约对望一眼,这还真是没招。徐乐在恒安鹰扬府资历太浅,这是硬伤。

那名恒安甲骑队正终于派上了用场,昂着头从徐乐身侧抢过,大声道:“曹大,入娘的是咱!去年追击至此,咱还扰了你一顿酒!”

火光之中,那矮壮军将仔细分辨一下,回头对着麾下儿郎大声道:“刘鹰击派援军来了!”

寨墙之上沉默一下,陡然间就爆发出巨大的欢呼之声!

恒安甲骑队正在欢呼声中扯着嗓门大呼:“入娘的快开寨门!咱们一路赶来,这辛苦也不必说了,好就好肉都备上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 逼迫(三十六)

火光之中,欢呼声里。曹无岁仔细再扫了一眼冒雪而来,突然出现在壬子寨下的队伍。云中城和此间的距离他还是知道的,本来以为就算是刘武周有良心,整顿兵马赶来,再快也要半个月功夫了,那时候壬子寨还在不在,就说不准了。

不过曹无岁也无所谓,在他看来,壬子寨就是自己的家,自己的祖宗庐墓之所在。自己又怎么可能弃壬子寨而去,只为苟全这条性命而已?

曹无岁的打算是,若是援军不至而突厥大军到来,就遣人护送寨中老弱妇孺离开,冰天雪地之中,能挣扎出几条性命算几条。不肯走他曹寨主用鞭子赶着大家走!

至于自己,战死在壬子寨也罢。曹家三代之前,也曾经是北地乡间大族,结果坞壁被尔朱家鲜卑骑所破。聚族而居,繁衍足有数千人之多的曹姓族人,为鲜卑骑驱使如牛马,死伤枕籍。曹无岁先人辗转才逃得性命出来,在云中边地落户下来,几代传至曹无岁这里。

先祖口人,胡骑肆虐中原的惨状,自小就听得熟了。大隋崛起,汉家中原光复,大隋雄师威震海内,压迫得草原各族臣服。曹家感奋,父祖两代投军,挣出了这个军寨寨主身份。

这好日子才过多少年?现下又是大隋式微,突厥兴盛,屡屡入寇。难道曹家再要经历一次先辈的屈辱和惨痛不成?

不如战死也罢!

现在当道诸公,互相之间恨不得打出狗脑子来。就让他一个边地无足轻重的小寨主,和这个恢复了汉家河山的大隋殉葬也罢!至少曹家,不愿再为胡骑的牛马犬羊!

做好必死打算的曹无岁,却没想到,不过三日的功夫,恒安甲骑就穿越了一百多里,大雪覆盖的崎岖山道,直抵此间!

虽然发现南面动静,曹无岁让亲卫拼命发信号示意,但这一队人马轰隆隆的直抵寨墙之下以后,曹无岁又犹疑了起来。

虽然识得这名恒安甲骑队正,但这一队人马当中,更多的还是陌生人。特别是那个领军率先而至的青年,火光之下,年轻得过分,这般人物,就能负担起号称天下最强的恒安甲骑先锋重任么?

可不要是突厥人耍什么花样,来混自家的壬子寨!

那恒安甲骑队正看出了曹无岁的迟疑,嗤的一声笑:“怀疑某落在突厥狗手里,来骗你这个小破寨子?入娘的,恒安甲骑,什么时候会活着被突厥狗擒住?再和你曹大说一句,领着咱们前来的,是威震云中的乐郎君徐乐!虽然还没和突厥狗见过仗,不过也擒下了张万岁这等人物,据说也把不顶用的马邑鹰扬府给打垮了一次。要是连这都没听过,是你耳朵入娘的太浅!”

这队正一番话说得皮里阳秋,徐乐只是在旁边淡淡的扫了这家伙一眼,并未开口。

曹无岁又仔细的打量了这支人马一眼,每人都浑身是雪,战马双腿颤抖,鬃毛透湿,每人脸上都满是疲惫神情。这一百多里路拼命的赶下来,真人困马乏。

曹无岁终于下定决心,大声道:“打开寨门!咱们寨子就算人人勒紧肚皮,也供你们的酒肉!”

寨墙之上,又是欢呼声响起,守军忙不迭的打开寨门。但还有二三十名曹无岁的亲卫,死死按着弓矢,万一不对,马上就是一阵箭雨洒下。

那恒安甲骑队正,有意无意的一扯马头,抢在徐乐面前而行。这军寨就一个入口,入口处还经过改造,两边埋着削尖的木桩,只容单人独骑通过。恒安甲骑队正抢先,一众累得都没个好脸色的恒安甲骑军士也就理所当然的跟上,将玄甲营挤在了后面。

如此场面,饶是玄甲营知道自己是外来户,在恒安鹰扬府中要夹着尾巴做人,也都忍不住满脸怒色,一个个回望徐乐。

大军之中,阶级为先,号令为先。徐乐身为主将,部下不领命而争道入城,就算拿下砍了脑袋,在刘武周面前也说得过去!只要徐乐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动手,伤人见血未必,但冲撞一番出口气,也算不得什么!

徐乐随意一摆手,示意无妨。

和刘武周这些嫡系,没什么好争竞的。徐乐从来未曾想在刘武周手下长久干下去。在刘武周麾下这些时日,一些交道打下来。这位刘鹰击,实在心机深沉。和部下不够开诚布公。但凡领军为帅,上下同欲者胜。这刘鹰击却将自己真正盘算隐藏得深沉,更喜欢用些小手段笼络部下,作态太过了些。

不知道是年少气傲,还是本事太高。徐乐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心思。最多遇到自己看不顺眼的事情笑笑不说话,绝不反而迎合上去,甚或装模作样的另外来上一套作态。

如此人物,怎能掀翻这个该死的世道?但凡英雄,秉直道而行。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怎会无人追随?

四百年的世家之世,将这血腥积累得太过厚重,身在其间,直让人喘不过气来。只有一心无二的撞上去,才有可能撕破这厚重的血腥,让世人透过一口气来,让这天下翻转过来!

刘武周,不行。

不过徐家子弟,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刘武周收容自己,也为此顶住了王仁恭的压力。不管有什么盘算,对自己也摆出信任重要之态。

总要还了他这个人情,自己再走,才心无挂碍。而还刘武周人情最好方式,就是帮他打破眼下南北交逼的困局!

既然刘武周以自己为先锋,那么就打上一场试试成色。冬日突厥南下,持威逼之态,其实并不适合大军展开会战。想必执必部也没有拼家底的心思,就是威慑而已。要是将他们打得痛了,至少这个冬日,执必部很难再南下深入。容得这个缓冲时间,再南向寻王仁恭破局,总有办法对付那个刚愎的王太守!

南北交逼,云中上下,四千精锐,数万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因而被人敌视针对,以为正是他引来了这场困局的徐乐,却没有半点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心思,更没有半点惧意。

不管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危局,总要打过了才知道,到底是不是绝境。就算是绝境,也总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兼程而来,徐乐转着的就是这个心思。已经懒得去猜刘武周到底是什么盘算了。

刘武周的心思都不放在心上,这个恒安甲骑队正的小小针对,徐乐还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反正我徐某人也没指望过你们!

少年腔子里面的血,哪怕周遭冰封万里,仍然火热。一番男儿意气,兼程百里,突厥万骑在前,仍然昂扬。

看着恒安甲骑快要进完,徐乐这才一笑:“进去歇息一宿,缓缓人马气力,弄明白当面突厥人情形,到时候再看如何处!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让恒安甲骑,看看我们玄甲营本事就是,看看到底是谁,才是现在马邑郡第一强军!”

数十健儿,大声应和:“诺!”

第二百三十八章 逼迫(三十七)

七八十骑人马络绎进了壬子寨中,顿时将不大的军寨挤得满满当当。

知道军寨中对他们还有戒备,马上骑士都纷纷翻身下马,松开战马肚带,卸下鞍鞯。让坐骑轻松一点。长途奔袭,自然是每人双马的配置,但不少人只剩一骑。

冰天雪地,冬日战马掉膘。山道长途奔袭,几日夜下来,只倒毙不足一半坐骑,已经算是恒安鹰扬府一直精心在喂养调理军中战马了。

一路奔袭,一路神经绷得紧紧的,为壬子寨灯火示警引来,却发现壬子寨一切如常,周遭也没有什么厮杀激战的痕迹。入得寨来,精锐如恒安甲骑也撑不住了,先给马卸下鞍鞯,然后就自顾自的解甲,不少人甲还未曾脱下,就坐在卸下来的马鞍上,大口喘着粗气。

几十匹坐骑也累得一声不吭,鬃毛透湿,马首垂下,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恒安甲骑入寨争道,真的这一百多里地被徐乐驱使得太狠了,人人都憋着一肚子怨气。

最先入寨的恒安甲骑如此做派,顿时就打消了曹无岁最后一丝疑虑。和亲卫们涌下寨墙,大声招呼:“腾出屋子来,接云中城的弟兄们进去!热热的酒水只管招呼上来!入娘的一个个有没有眼力,快把马都接到厩里,好好刷洗一番!这马也冻坏了,要把血流擦热才能缓过来!入娘的,一个个吃就拿手,干活儿就发傻!”

曹无岁在寨中指挥布置,大抵就是这样骂骂咧咧的风格。簇拥着援军的寨中军民被他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骂,顿时作鸟兽散,有的人去牵马,有的人去收拾屋子,有的人去准备酒食,忙乱成一团。但是每个人都笑逐颜开,最为精锐的恒安甲骑突然到来,壬子寨看来是保得住了!

这个时候徐乐才引部下儿郎而入,韩约步离仍然护持左右。

看着这个面生的年轻军将,曹无岁是难得离壬子寨一步的人,就连云中秋日大集也不会去凑热闹,宁愿在寨中喝浊酒打野味,对南面的那些货物从来没有半点兴趣。真没听说过什么乐郎君的名声。

但是军中规矩曹无岁是知道的,既然说这位乐郎君是主将,怎么这位有过一面之缘的恒安甲骑队正还要和他争道,简直是抢进来的,没有给这位什么乐郎君半点面子。

看着前后而进的两支军马,互相对视,都是有些横眉立目的样子,曹无岁挠挠头,不知道云中城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表虽然老粗,可曹无岁不折不扣是个机灵人。这个时候突然一指远处几名军汉,破口大骂:“谁让你们将马牵去没顶棚的马厩了?自家那几条瘸腿驴子腾个位置出来就屈死它们了?你还能骑着驴子去厮杀不成?一点照应不到,就只是给某招惹麻烦。非得某亲自来料理!”

吼骂了几句,曹无岁又转头交代副手:“王七,你帮我招呼各位,赶紧将大家安顿下来!”

一边招呼,一边就要开溜。

恒安甲骑队正哼了一声:“曹大,现下是什么情形?咱们可是被你的灯火示警给招来的!”

这下指名道姓了,曹无岁怎么也躲不过。停下脚步,望望恒安甲骑那队人马,再望望徐乐那队人马。

徐乐已然翻身下马,自顾自的照应坐骑。对麾下这名队正越俎代庖的举动混若不觉。但是徐乐麾下每名儿郎脸色却是越发的难看,这些恒安甲骑,真的是硬生生爬到乐郎君头上来了!

就连韩约这样沉稳的汉子,眉毛都立了起来。只有一旁头脸裹着的步离,也和徐乐一样混若不觉的自顾自收拾坐骑。这小狼女对军中这些规矩礼节,没半点概念,也从来没兴趣去了解。

看曹无岁左顾右盼,那队正又逼问了一句:“到底怎生回事?”

曹无岁终于推脱不过去,只能开口:“壬午寨已经入娘的被突厥狗啃下来了,顶在前面的就是咱们壬子寨。看你们从南面来,摸不清什么路数,要是自家人马,继续向北,一头撞上突厥狗怎生是好?就拼命让手下灯号示警,结果将你们引了过来。真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这一路着实辛苦……刘鹰击发兵也着实快!没说的,咱们为刘鹰击守边,豁出性命也心甘情愿!你们只管在这里养精蓄锐,咱们寨子破家也喂饱你们!突厥狗打过来了,咱们在寨墙上死战,你们只要为咱们后劲就成!”

说到后来,曹无岁动了感情,将自家胸膛拍得冬冬作响。

队正这才知道壬午寨已经陷落,执必部竟然硬啃山间军寨!

他一下就站了起来,逼问曹无岁:“你们没有向南示警?”

曹无岁瞪大眼睛,一脸无辜:“烽火终日不息,更遣人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传消息过去。怎生没有向南示警?你们就没碰上?”

队正扫了徐乐一眼,冷笑一声:“还不是这位乐郎君驱使昼夜不停,途中军寨也不入。哪里碰的见这些沿着军寨传递警讯的使者?差点就害得咱们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一头撞进突厥狗的大军队伍之中……”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乐郎君,要知道恒安甲骑是恒安鹰扬府的根本,不是给你这样糟蹋的!现在前面就是突厥大军,咱们哨探之任已了,下面乐郎君的号令,就恕某不能从命了!”

几名玄甲营骑士,按住了腰间直刀刀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刀柄已经出鞘半截。

人人脸上,俱都是狂怒之色!但为属下,此刻竟然说出不奉命的话来。还是当着壬子寨的军民大喇喇的说出口来。这种羞辱,对军将而言,已然无以复加。边地男儿,本就重颜面轻生死。辱及徐乐,就是辱及玄甲骑。

这些玄甲骑士,真的准备就拔刀扑向这些恒安甲骑!

恒安甲骑也毫不示弱,纷纷按着腰间刀柄,拔刀出鞘半截,怒目相对。双方都向前迈步,甲叶碰撞之声乱响。

这一营恒安甲骑,营将正是苑君玮。苑君玮三番五次折在徐乐手里,连累得一向自傲的这些云中精锐也颜面无光。现下寻着机会就报复回来。玄甲骑要动手,他们也奉陪,恒安甲骑还没怕过谁来!

壬子寨中,所有人都看傻了。这支援军当真剽悍已极,雪野中连续奔袭一百余里,飞兵而至壬子寨,现在居然自家还要动起手来,这个路数到底是什么,当真是看不明白。

双方都是披甲之士,眼看最前面几人就要撞在一起,如此局面,任谁想挤过去分拆,不死也得送掉大半条命!

数十双脚,踩得雪泥四溅,眼看就要碰撞。突然之间,风声呼啸,一柄直刀已经横空而过,直没入两军之间雪泥之中,扎在地上剧烈颤动,只发出啸音。

两边军马,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就看徐乐慢悠悠的拍拍手,腰间直刀,只剩下空空的刀鞘。

徐乐语声轻松:“也罢,后面反正也用不着你们了。打架就不必了,你们这几十骑,不够我一人收拾的。”

不管徐乐这话是不是吹牛,他是不是真能一个人独战数十恒安甲骑。但是徐乐崛起以来,一路从北打到南,从南打到北,从来以少对多,还从无败绩的声名可是实实在在!

自家一涌而上,还被徐乐一人打得歪歪倒倒鼻青脸肿,这怎么还在军中做人?大家都学着苑营将,觉得每个人任何时候都在嘲笑自己么?

几十恒安甲骑,被徐乐一人就镇得裹足不前。看得旁边曹无伤只是倒吸一口凉气。

恒安甲骑他也打过交道,知道是眼睛长在头顶的一群家伙。居然就被这小白脸一句话就给吓住了,是真的不敢几十个人上去挑战他一个人!

入娘的,这小白脸是二郎显圣真君下凡不成?

这二郎显圣……不,什么乐郎君,还举步直向自己走来。离得近了,越发显得英挺不凡,剑眉如漆。

就听见徐乐语气轻松的问道:“可有熟悉壬午寨地势的向导?刘鹰击号令,最远而至壬午寨,既然突厥人抢走了,我再把壬午寨夺回来就是。”

入娘的,这小白脸还真当自己是二郎显圣真君!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逼迫(三十八)

徐乐一语既出,离着他身边最近一圈人,顿时寂然无声。

适才玄甲营与恒安甲骑两家已经凑到了几乎面对面,虽然被徐乐横空一刀暂时阻住,可大家还是互相吹胡子瞪眼睛,各自用眼神挑衅对方,空气中星火四溅。似乎徐乐下一刻走开,两拨人马就会立刻扭打在一起。

但为强军,都有这种桀骜气质。内则抱团,外则强悍。恒安甲骑自认冠绝马邑郡,从来就没低调过,在云中城内瞒着刘武周的打架斗殴从来都是一把好手,而且从无败绩。

可玄甲营成军之始,就跟他们老大一样,从来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数千人在他们面前崩溃的场面都看过了,一路艰危困苦过来,这抱团之情,只怕比恒安甲骑还要紧密数倍!桀骜之气不如恒安甲骑,但朴实坚韧犹有过之。也是什么样的敌人都不惧怕。

两方犹自还在斗狠之际,突然听到徐乐这句话,什么都忘记了,全都转头望向徐乐。恒安甲骑更是一个个嘴巴张得老大!

他们恒安甲骑已经算是够疯的了,去岁以数百骑直冲执必落落大军,成就马邑第一强军声名。也就是他们的血战,牵制住执必部军马,才让唐国公大军,马邑鹰扬府大军齐集,最终打出一场大捷出来。

但他们发起冲击,是两营数百骑规模,后面还有刘武周统领的各营以为援应。

而且执必落落统领的军马,是各家贵族所领青狼骑汇合成军。各家私兵,装备不完,建制杂乱。哪里能和此次入侵的执必家直属上万青狼骑能比?

而徐乐现下就轻描淡写开口,说要领这几十名还一脑袋土花的庄稼汉,去夺回被执必家青狼骑抢下的壬午寨,这口气简直大得包了天!

这还不是骑战对冲,而是步下攻坚,一旦不利,跑都入娘的跑不快。这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恒安甲骑上下目瞪口呆,那曹无岁也吓得张大了嘴巴,痴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周遭他的手下,也全都是一副下巴要砸到脚面上的表情。徐乐却很认真的又追问了一句:“寨主麾下,可有熟悉壬午寨地形之人?”

曹无岁啊了一声,突然一蹦老高,手舞足蹈:“有也不能去送死!这位可是乐郎君?某不知道你是何等样人,也没听过你的声名。不过为你手底下几十名弟兄性命着想,打消了这个念头也罢!”

上一篇:洪主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