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90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内空气似乎都要凝结起来之际。执必落落终于缓缓发声:“王仁恭许执必部以云中之地,而刘鹰击,又能给执必部什么?”

刘武周脸上再度浮现出笑意:“着啊,执必部既然入局做生意,哪有不货比三家的道理?”

……

脚步声响动,刘武周和苑君章,走出了执必落落的居所。

两人走到院中,对望一眼,互相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而在另一处屋宇内,响起了一个声音:“刘武周!某知道你来了!快放某出去!某看见烽火了,执必部南下了!这是王郡守邀来的!恒安鹰扬府撑不住了!快放某出去,某还能帮你在王郡守面前说两句好话!”

呼喊之人,正是被囚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张万岁。吼声中气十足,看来刘武周给他的待遇也不算坏。

刘武周摇头一笑,轻声自语:“等些时日再看吧……不出这个冬日,一切都见分晓!”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逼迫(三十)

一营恒安甲骑,已然集结完毕。这一营人马,正是苑君玮所领的那一营。尉迟恭作为恒安甲骑团坊主总领出征。

苑君玮脾气甚大,也不算聪明。但是在带兵上还是极花功夫。操练督促都严。而且作为掌握军中一切庶务的长史苑君章的亲弟弟,各种军资,只要恒安鹰扬府有,苑君玮都能讨得来。而尉迟恭在这上面就粗疏很多,只要有甲有马有精利兵刃,哪怕不整齐尉迟恭也不在乎。

这一营恒安甲骑,军容为恒安鹰扬府中最盛,平日里都是随时准备上阵的。刘武周一声令下,不用一个时辰,就已经全数集结完毕。

此刻校场之中,三百甲骑披着赤色大氅,领口缀有羊皮取暖,头戴各色猛兽的皮帽。牵着各人坐骑备马,在寒风中站得笔直的等候。

这三百甲骑不仅服色整齐,坐骑整齐的都是白色,备马整齐的都是白色。站在场中,肃然威武之气,直冲云霄!

这三百骑出阵,配了两队的辎兵。近两百驮马驮骡。这些驮马驮骡也俱都精壮,负重数十上百斤也能走长路,一看也都是精料喂出来的,比之战马待遇。

大隋立国数十年,凭借混一南北的强大国力,在最鼎盛时期的十二卫精锐的军容,也不过如此了。

可以想见,刘武周在自己恒安鹰扬府上花了多少工夫,为什么恒安鹰扬府年年闹得精穷。如此养兵,以云中贫瘠之地,称之为穷兵黩武也不为过。

虽然刘武周一直在步步退让,但只要看到恒安鹰扬府的军容,就知道养出这么一支兵马来的刘武周,绝不可能是甘心束手就缚之辈!

甲骑牵马而立,辅兵们举着火把,照亮整个校场。寒风呼啸,将火把火苗扯得忽长忽短,烈烈有声。

除此之外,连甲骑带战马,近乎鸦雀无声,只是在雪地中默默等候。

苑君玮与尉迟恭立马于队伍之前,苑君玮不时回顾自己这一营军马,难掩得色。

和徐乐几次交手战,苑君玮称得上是输得一败涂地。但是在比麾下儿郎上面,苑君玮却自信会赢回点面子来!

扫视了自己这一营兵马几遍,苑君玮终于抑制不住满脸得色,对尉迟恭道:“黑……团主,这却要让那姓徐的瞧瞧,咱们恒安甲骑拉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别以为自己有点弓马本事,就眼睛放到头顶上去了,大军阵中,那点个人武勇,不值一提!”

尉迟恭却是一脸懒洋洋的样子,自从王仁恭断粮以来,别人都是越发的紧张焦躁,尉迟恭却反其道行之,越发的打不起精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听到苑君玮忍不住炫耀,尉迟恭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一副要打哈欠的样子,却还是给苑君玮面子忍住了,揉揉眼睛擦出一点困倦的泪花,勉强点点头,就算是附和了。

苑君玮难掩得色:“眼看就要一个时辰了,徐乐的队伍还拉不出来,这哪里够得上咱们恒安鹰扬府的标准?某总要向兄长进言,散了他这团坊也罢!”

尉迟恭这下连附和都懒得了。

善阳城下溃王仁恭数千军马,冰天雪地里长途行军数百里,大队不散。不说能赶上恒安甲骑,也绝不是弱旅。一开始就从绝境中走出的军马,这凝聚力和战斗力上限简直难以估量。

而且将为一军之魂,有徐乐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将,什么样的军马也感染摔打出来了。只是这些话又何必对苑君玮说?

这个时候尉迟恭的心思,只是想离开这个他曾经为之血战的恒安鹰扬府。

但这个心思,更不能对任何人说……

突然之间,校场望楼上守着的军士,突然翻动灯火信号,在空中带出一道道残影。

白昼金鼓旗号,夜间灯火传令。正是通传校场之内,徐乐的军马已经开了过来。

夜中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响动之声,踏着积雪,沙沙有声。火光从远处直行过来,就见一支军马逶迤开进。

数百骑士,牵马而行。也是一人双马。骑士俱都披着大氅,有未曾带帽,只是额勒黑带的,这是玄甲营中人。也有带着狐皮帽子的,这是梁亥特营中人。

大氅都不是新制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云中城武库中哪里翻出来的压箱底货。而他们的坐骑虽然竭力收拾干净了,鬃毛也剪得整整齐齐,但都看得出掉膘不少。

总体而言,这是一支军容颇为不整的军马。

可这些骑士策马昂首而行,步履从容,丝毫不以冰天雪地中骤然奉命出击以为意。

哪怕北面夜空中烽火仍然在熊熊燃烧,哪怕这数百骑就是要在冰天雪地中去迎战汹涌南下的突厥大军,哪怕他们才经过了长途跋涉,在云中城内还没有喘几口气!

在场的人,都是识货的人。只是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支能打硬仗,且什么敌人都不惧怕的军马,不折不扣的强军种子!

这一支军马,骨干是当年名将徐敢十余年辛苦教养出来的,一开始就经历了与马邑越骑正面对冲,最终覆军杀将之役。然后雨中奔袭神武,克服全城。紧接着气都未喘一口就以百骑规模迎击王仁恭气势汹汹而来的大军,纵然主要原因是马邑鹰扬府内部不和,但仍迫数千之敌大溃!

最后又是数百里转战跋涉,经受严酷的自然环境考验,还是作为一个团体,来到云中城!

如此成军经历,可称传奇。这军中骨干,有这样的底子,跟团体,将来都是未来大将种子。

徐乐一声号令,三百骑立刻束装出阵,哪怕在声名远播的恒安甲骑面前,这三百骑士,也没有半点畏缩示弱之态!

徐乐在三百骑士中军位置,裹着大氅,腰背笔直如剑,束着头发。如麾下骑士一般牵马步行。

大雪落在他的身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但站在这完全是他爷孙两人一手拉扯出来的强军之中,少年锐气,似乎将头顶雪花都搅动得在疯狂舞动。

苑君玮不是不识货的人,呆呆看着徐乐这一支人马。明明在入云中城之际,衣衫褴褛,队伍散乱,和一群叫花子也似。现在怎生就是这样一副强军模样?

这下子比麾下儿郎似乎也没赢,到底怎样才能压倒这个徐乐?

看着尉迟恭和苑君玮策马等候,徐乐抬起头来,朝他们咧嘴一笑,八颗白牙,在火光中耀眼夺目。

尉迟恭朝着身边苑君玮嗤的一笑,一抖缰绳:“鹰击已经在城外等候,快点起行也罢!”

第二百三十二章 逼迫(三十一)

壬卯寨是云中之地北面防御体系的一座军寨,孤零零的悬在山间,俯视山下通路。

烽燧之后,继以层层军寨,以消耗草原南下大军的巨大冲力。

这军寨和环绕着云中城的矮山防线的军寨形制差不太多。但是因为将人力调用到此地赶建军寨不易。所以云中城外的军寨是双层巨木夹夯土的寨墙,各种辅助防御体系俱全。而这北面山间的前哨军寨,寨墙是石头堆垒起来,辅助防御设施也有欠缺。

但是对于前哨军寨而言,这样的程度已经足够坚固。一般草原民族大举南下,不会白白在这里消耗人命,绕过这边深入腹地,就要大把村闾可以抢掠,大把生口可以掠夺,而且对于草原民族大军而言,也没有什么粮道可言,何苦硬攻这些军寨拼人命?

所以一般对于这些前哨军寨而言,别看到时候孤悬在外,其实倒颇为安全。起到的作用就是收容各处烽燧退回来的燧兵,监视还有没有后续人马加入入侵大军,并且在草原民族迫于汉兵齐集,退回草原的时候,觑着便宜出来中途截杀一番,要是撞得好了,往往也会砍下十几二十枚首级,夺下百来个生口。

这些孤悬在北面的军寨,不是让草原民族大军进得艰难,而是让他们退得艰难。只要敢于入侵,在退走的时候,总要让他们丢一大块肉下来!

汉家边地,和历代草原民族的征战,除了不多次数的深入不毛,犁庭扫穴之外。更多的就是设置这样的防线,争取让草原民族每次入侵,损失都大于所得。这样耗得一个又一个曾经强悍凶狠的民族,消失在历史的烟云里。边地军民,也为此一代代的戍守,战斗,牺牲。

但是这次,冬日执必部万骑南下,却一反常态,一个个的强攻硬打这些军寨,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将这些孤悬山中的军寨,一个个打开!

必须要打开这些军寨的原因也并不复杂。一则就是获取这些军寨中的存粮,冰天雪地冬日出征,多一点粮食,就是多一点生存的保证。二则就是这个天气,哪怕青狼骑个个都是牲口,也不能野外露宿太久,哪怕有帐篷避寒,能住在室内就尽量要住在室内。

三则就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不断的给恒安鹰扬府施加压力。而这施加压力,不是不管不顾的一头扎到云中城下,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最好的方式,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打下这些军寨,让恒安鹰扬府颈项上的套索,越来越紧!

……

山岭之上,白雪覆盖。

百余名强壮的奴兵,被驱赶上前,借用着破碎的地形,慢慢的迫近到壬卯寨前。空中不时有一支支弩箭飞过,发出撕裂空气的啸声。

但这些青狼骑迫近得极其小心,不过两三百步的接近距离,至少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而在后持弓压阵的青狼骑,也并不如何催迫他们,只是紧紧的跟在他们后面。

而在山脚之下,则是上千名青狼骑散布。或者策马在四周巡视,或者下马等候。奴兵也升起了火堆,轮换着让他们取暖。

执必思力的旗号也在队伍中飘扬,执必思力坐在几副叠起来的马鞍上,一边烤火,一边看着这场缓慢的攻寨之战。

每名奴兵,穿着长大厚重的皮袍,背着木杆长绳,喘息着迫近。

寨墙之上,偶尔冒出个人影,觑准了才发出一矢。虽然发射速度不快,但是每一矢发出,十有七八就有一名奴兵惨叫着倒下。然后被压阵的青狼骑抢下来。但这般天候,一旦负创,活下来的可能性也不甚大了。

等到了几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青狼骑的步弓已经可以威胁寨墙。寨墙之上,顿时就冒出了几十条人影,箭矢驽矢也骤然密集起来。

一直漫不经心在后压阵的青狼骑也认真起来,大声叱呵着这些奴兵,要有人畏缩不前,顿时就是一支折断了箭头,包着布条的羽箭射出。布条上染了颜色,撞在奴兵背心,就是一个记号。若是不曾立功退下,就按着记号拖下去斩首!

奴兵不比劫掠的生口,可以毫不在意的用来填壕。但这个时候,也顾惜不得了。

奴兵们拼命刨出一个个坑洞,将木杆埋下,两两之间拴上绳子,接着就将皮袍脱下,张挂在绳索上,顿时就勾成一面简陋的悬壁。只剩下单薄衣衫的奴兵们犹自不敢停歇,还在拼命的掘土堆石,让这些木杆立得更牢固一些。

这个过程中,在密集的箭雨下,至少倒下了二三十名奴兵,惨叫声此起彼伏,直传到山下。

终于悬壁粗成,一支支羽箭撞在皮袍上,未曾贯穿,悬壁正面,如草丛一般。幸存下来的奴兵,才喘着粗气回头看着压阵的青狼骑。一名奴兵首领,拼命的挥舞着一面旗号。

压阵青狼骑这才上前,躲在悬壁之后,不时闪到空隙处,发箭和寨墙上对射。而幸存的奴兵就退后几步,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空中一片羽箭往来穿梭的呼啸之声,更多青狼骑射士准备上前,依托悬壁压制寨墙。等压得守军在寨墙上站不住脚之后,再驱赶大队奴兵上前,用各种工具去拆寨墙的石块。

只要是攻坚战役,向来是这样缓慢的节奏。这个时候军队的组织力都是有其限度的,死伤超过一成,就难以坚持下去。拼人命蚁附攻坚,是极其难以见到的场景。就算驱赶掳掠而来的生口填壕,也多半是为了破坏障碍物,真到攻坚,还是回到这样缓慢的节奏上。

悬壁虽然简陋,但起了效果。青狼骑射士箭法甚准,一时间和寨墙上射了个不相上下。

寨墙之上也响起一两声惨叫,这是也有守军被射中了。

等着更多青狼骑射士上前站定,说不定真有可能被他们压住寨墙!

寨墙上面,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上弦之声。却是两台巨大的弩机被推了出来,铁枪也似的弩箭闪着寒光,上弦完毕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一名守军壮汉抡锤敲动巨大的牙发。

巨大的呼啸声中,铁枪疾射而至!

一支铁枪撞在悬壁之上,顿时就将两件叠在一起张挂的皮袍射得粉碎,同时带动木杆咔擦断裂,倒了下来!

悬壁顿时破出一个缺口,第二支铁枪又至,沿着这缺口射入,未曾伤到青狼骑,却落在了挤在后面的奴兵人群中。顿时就是血肉横飞,四五名奴兵给这铁枪冲势,撞得肢体乱飞,空中血雨飞舞!

惨叫声骤然爆发出来,这些奴兵连滚带爬的就退了下来。无人修补悬壁,青狼骑也站不住脚,只能跟着退了下来。寨墙上羽箭弩箭追射,又是四五名青狼骑丢在退下来的路上!

执必思力恨恨起身,虚挥一记马鞭:“将奴兵首领和狼骑百夫长带过来!重重责罚!”

第二百三十三章 逼迫(三十二)

上百青狼骑射士,拖着伤员连滚带爬的退下山来。羽箭在后呼啸追击,不断没入雪中。每一箭落下,雪粉四溅,洒得这些青狼骑射士一头一脸都是。

幸得军寨之中弩机所用铁枪打制不易,未曾接着发射。不然这一路退下来,还得多上几名死伤。

等退出壬卯寨弓矢射程范围之后,这些青狼骑才算是能稍作喘息,不少人一路直跑下山来。摘下兜鍪,头顶尽是热腾腾的白气。汗水顺着脖子直淌下去,转瞬就变得冰凉。

青狼骑百夫长和奴兵带队的队长,都脱得性命下山。这青狼骑百夫长正要去找奴兵队长算账,就见执必思力的亲卫如狼似虎一般冲过来,分别将奴兵首领和这百夫长扣住,横拉竖拽的就扯向执必思力。

这青狼骑百夫长三十许岁年纪,满脸沧桑,脸上还有个铜钱大小的箭创疤痕。一看就知道是打老了仗才爬到这个位置的。被亲卫拖拽着犹自不服气的嚷嚷:“是那些奴狗先退下来的!悬壁给射烂了,我们站不住脚,这才退下来。难道硬挺着等死么?”

亲卫们只是低声呵斥他:“束儿火,少王面前少说几句!不就是几记鞭子的事情,再这么嚷嚷,那就不只是挨鞭子了!”

百夫长束儿火哼了一声:“咱们陪着老王在金山南北厮杀的时候,少王还在逗小羊小马。又能把我怎样?”

几名亲卫沉着脸将束儿火和奴兵首领直扯了过去,执必思力坐在马鞍上,脸色铁青的等候。

奴兵首领一路都是一声不吭,到得执必思力面前,不等亲卫推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深深拜伏下去,不敢抬头。

几名亲卫推了束儿火一下,他却不跪,指着那奴兵首领大骂:“死不绝的奴狗!害某丢了好几名儿郎性命,砍了你脑袋来赔!”

奴兵是突厥人在掳掠生口中拣选强壮为军,主要尽辅兵之责。奴兵之中成分混杂,有汉人,有草原上各色小部族中人,还有突厥人犯了军法被贬。在奴兵中熬得久了,有了功劳,说不定就能被哪位贵人收为身边狼骑。

可只要还是奴兵身份,突厥人内部那点原始的部族民主,就照应不到他们头上。从来都是干最苦的活儿,攻城野战,都是承担送死的任务。

这次两支铁枪,就让这一队奴兵崩溃退下来。他这个奴兵队长也被带动,一直跑到山下才站住脚,这个时候再分辨什么,脑袋就已经不在自己脖子上了!

纵然这奴兵队长已经颇有功绩,很有可能被补入狼骑之中,但是这个时候,只能跪地乞命,等着执必思力大发慈悲。

束儿火将责任全推到他头上,奴兵队长拜伏在地,浑身颤抖,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执必思力扬起马鞭指着束儿火:“你还有脸喝骂别人?你这百人队,怎么也退下来了?我的号令是什么?后面几个百人队就要跟上,现在全垮下来了!”

束儿火翻着眼睛:“难道硬挺着等死么?这都是老王带出来的狼骑,不能这么糟蹋!多少儿郎都是跟着老王从金山打过来的!”

执必思力脸色铁青,霍的一下站起:“你眼里还有没有某在?”

束儿火嘴一张眼看就要说出什么不中听的来,执必思力身边亲卫忙不迭的一脚踹在他的腿弯,束儿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两名亲卫按着他肩膀不让他起身。护卫执必思力的亲卫百夫长大声道:“束儿火,还不认错!”

束儿火挣扎几下,没能挣开,冷笑道:“冬日进兵,咱们忠心耿耿的跟随。打汉狗烽燧的时候,我也是先登。现在不过顾惜儿郎们性命,倒成了罪过了?”

虽然跪倒在雪地当中,被两名亲卫死死按着,但这突厥老卒,仍然是一副桀骜不驯之状!

执必思力紧紧握着马鞭,气得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执必部青狼骑,都是父亲那一辈带出来的。虽然现在执必贺和执必落落竭力栽培自家。但总不能服众。自己爱好汉家风物,更是在执必部中惹起了不少背后的议论。

执必思力也一直想证明自己,能承担得起父亲交托给自己的责任。但是追随执必落落深入云中,却将叔叔丢在了那儿。这场经历,让执必思力的威信就更为低落。

现下束儿火几乎是在当着面叫嚣,执必思力几次想发作,都忍了下来。最后只能挥手:“拖下去,打二十鞭子!”

束儿火冷笑一声:“保住这么多儿郎性命,就二十鞭子,当真便宜!”

周围挤挤挨挨的都是青狼骑,每人都是冻得喷吐着长长的白气。苦寒之中征战,艰辛可知。

看到执必思力还是软了下来,数百上千的青狼骑微微有些骚动。束儿火这般桀骜,都只是挨二十鞭子。大家看来在这少王面前,也可以就是应付差事了。谁想硬啃这军寨谁去罢,大家也都上去比划两下就下来!

陡然之间,执必贺的声音响起:“是束儿火犯了军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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