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83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

徐乐所在的宅邸之中,两名背负着黑色认旗,一身甲胄的刘武周亲兵,大步走入。

宅邸之中,值守的亲卫都注视着他们。

这些亲卫都是梁亥特部的精悍汉子,正轮到入值。身为梁亥特部战士,既要在山间奔走猎狐,又要以以少数的身份在九姓鞑靼中立足,从来都是九姓鞑靼中一支精锐。

不然单是富庶,只不过是一块肥肉而已,哪里能够自保?

这些草原汉子按着腰间直刀刀柄,看着刘武周亲兵。但身为刘武周的亲卫,哪里又会被这些彪悍的草原汉子吓住。这两名亲兵脚步不停,头也昂得高高的,有人逼视过来,也就恶狠狠的回视过去。

双方眼神交锋,算是势均力敌。

引路之人将两名刘武周亲卫一直引到后堂。

两名刘武周亲卫,就见一名在堂前盘膝坐着的少女,站起身来。

少女栗色长发如瀑布一般垂下,泛着蓝色的眸子美得出奇。但目光落在他们咽喉处,身经百战如刘武周亲卫,在这一刻都觉得脖子突然发凉!

引他们直至此间的亲卫,快步走到门口大声通传。在门口步离的逼视之下,这两名亲卫一时间竟然没有直入节堂!

通传声才落,徐乐就已经步出节堂。

两名刘武周亲卫呆呆的看着徐乐。

乐郎君名声已经响彻云中城,但是自入云中以来,徐乐就深居简出,不招惹是非。这两名刘武周身边亲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乐郎君。

徐乐一声絮着丝绵的厚重军袍,内里还有羊皮背心,装扮如同麾下儿郎一般。未曾带冠,只是束着头发。如此寒酸简朴的装扮,在他身上,偏生显得倜傥如玉。

徐乐朝着两名亲卫露出白牙一笑:“鹰击有召?还请稍待末将更衣,然后就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逼迫(十一)

鹰击郎将衙署之中,刘武周部下,已然济济一堂。

因为刘武周的出身低下,最多算是个边地良家子。但凡稍微有点家世的原来云中将吏,在刘武周到来接掌恒安鹰扬府之际,或者求退,或者干脆就挂冠而去,连云中县令都弃职而走。

虽然刘武周能在这云中之地一手遮天,以恒安鹰扬府代行民政,彻底将这片所在变成军府的治下。但代价就是刘武周部下,是清一色的武将班底,没有半个稍有身份的文吏。

此刻节堂之中,全是顶盔贯甲的武将,论身份都是营将以上。

整个恒安鹰扬府麾下,建制应是三个团坊主,每个团坊主下面有二至七营不等。刘武周亲领一团坊七个中垒营头,苑君章领一团坊五个射声营头,尉迟恭领一团坊两个恒安甲骑营头。总计有营头十四个。加上每团坊中还有比营将身份的参军、司马等等人物。节堂内一下就塞了二三十人。

刘武周给徐乐的,其实也是比于团坊主的差遣位置,只不过没有正式团坊的军号而已,称为别部。刘武周对徐乐笼络之厚,可见一斑。而恒安鹰扬府中那些跟着刘武周出生入死的军将,如何能平得下这口气!

这二三十人聚在一起,甲叶碰撞金属声响亮,互相交头接耳,节堂之中,就如市集一般。

众人突然被从城中各处召集而来,事前都不知道为何。刘武周和苑君章未至,一群人就围着尉迟恭七嘴八舌的打听。

尉迟恭只是推说不知道,逼得急了,一名苑君章麾下射声左营的营将,嗓门儿最大,问话简直如吼出来的一般,震得节堂内器物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代表大家开始威胁尉迟恭。

“黑尉迟,今日将主召集咱们,到底为了何事?大冬天的,肚子里面也没油水,只能整天的睡!爬起来跑着一趟,朝食那点东西,可撑不到哺食!你要是不先透点风,到时候某吃你去,你还得管酒!”

这一声询问出来,一众军将轰然叫好。

“就是,要是害得大家白跑这么一趟,黑尉迟得管酒!”

“某闻着黑尉迟嘴里有酒气,这厮准定是在没人处偷偷喝酒!”

“这厮恒安甲骑营,连人带马,给的口粮最多。从马嘴里克扣一点下来,入娘的就去换酒了。说不定在城外营地,还能换几个小娘回来!咱们都勒紧腰带苦熬,就这黑厮过得快活!”

“入娘的不走了,今天都吃黑尉迟的。咱们还省一分口粮,麾下儿郎今日还能多分一口汤!”

一众军将,把自己说得比乞丐还要惨,纷纷要打尉迟恭的大户。

尉迟恭也岂是好惹的,看到这些家伙脸都快要凑到自己面前,露出丑恶的嘴脸讨酒喝,当下就站起身来,伸手左右一扒。劲力到处,这些军将跌跌撞撞的退开。

“入娘的,打某的大户来了。都到某的拳头上来领取!某那两营,领的口粮虽然多些,但麾下儿郎,连自家的分量都给了马,当兵的不爱马,还有天理么?论起来只怕吃得比你们麾下儿郎还少一些!至于酒,更是没有,你们要想尝尝自家的血,某倒是可以帮忙!”

迫退众人之后,尉迟恭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鹰击和长史就要出来,到底什么事情,不就知晓了?现在只是歪缠于某做甚?这些年来,某是喜欢打听这些消息的人么?闲时喝酒,得令上阵,操那么多心思做什么?”

尉迟恭大户打不成,这些军将无精打采的散开,只有那射生营军将还站在那儿,声如洪钟的抱怨。

“连黑尉迟你都过得这般惨淡了,咱们就更不必提!入娘的,那徐乐一口气带来千人。云中城一下添了两营兵马!刘鹰击给他们的粮秣又厚,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倒是让咱们这帮老弟兄扛着!这局面都是徐乐惹出来的,以某瞧着,要不干脆冬日动手,咱们随着刘鹰击一头撞向善阳也罢,要不就干脆将那徐乐交出去,咱们还能在云中多挨一些时日!”

这军将嗓门儿实在太大,往常临阵之际,旷野之地,一营射士,都能在千军万马喧嚣之中听清他口令每一个字。现下在这节堂之中,这声音更是震得尉迟恭都皱眉。

其他军将,一边捂耳朵一边点头,都对他的话深以为然。

刘武周待遇徐乐太厚,而对着王仁恭的逼迫迟迟没有动作,大家都郁积了满肚子的心思,趁着刘武周和苑君章未至,忍不住就发泄了一点出来。

有人目光还投向苑君玮,苑君玮自从徐乐入云中刘武周麾下之后,几乎就是躲起来不大见人。今日被召来与会,只是坐在角落不吭声。众人目光投过来,苑君玮只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

虽然行事冲动,仗着有哥哥这个靠山,当初苑君玮在恒安鹰扬府中也很有些飞扬跋扈。但苑君玮同样也是心高气傲。

在徐乐手里连连遭受挫折,名声尽毁。可苑君玮只想凭借着自家本事将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可不想因为王仁恭的逼迫,而让徐乐倒霉。这些军将聚在一起发牢骚,还想看他的反应,苑君玮虽然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自己并不聪明,可也不会掺和进去!

正在那射生营军将话语余音绕梁之际,就听见刘武周的声音骤然响起:“巢有威,你又胡说什么?闭上你那张臭嘴!”

节堂之中军将轰然散开,各在班位,躬身行礼:“鹰击!”

只留下巢有威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里,一张脸涨得通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见众人行礼,这才忙不迭的跟着弯腰:“鹰击!”

节堂之后,一身官服的刘武周和苑君章大步走出。

两人都是在大隋体制之中,勋阶爵差遣俱全的正式官吏,一身以黑为主色的大隋官服,朱漆梁冠,一下就让节堂当中充满了正式且威严的气氛。

寒门子弟,能到如此地步,正不知道付出了多少惨痛的牺牲,经历了多少磨难!

刘武周扫视诸将一眼,神色不动:“徐乐还未曾至?也罢,不等他了,将郡公使者带上来!大家都听听,郡公对我们云中之地,又有何号令!”

诸将抬首,两两相顾。云中之地已经被逼迫到这等地步了,刘武周却还是忍着,带着大家苦熬而已。现下王仁恭又遣人来,不知道又有什么举动。

这等逼迫,要到何等程度为止。

而刘鹰击,又将忍到何种地步为止?

第二百一十三章 逼迫(十二)

节堂之中,尽是木质地板,隔绝从地下泛起的潮气。

当年营造这鹰扬府衙署的时候,还是大隋的鼎盛时期,选的尽是好木料。经过这么些年的使用,地板温润得如同包了一层浆一般。

这里是恒安鹰扬府的中心,也是历代恒安鹰扬府将主居停中心。一道道号令从这里发出,数千云中男儿就咆哮着奔赴战场,和此起彼伏的草原民族,做拼死一战!

能在这堂上站立的,都是英雄男儿!

这些向来粗鲁无忌的恒安鹰扬府军中将领,入此节堂,都要脱下军靴,仅着布袜,恭谨而立。汉时入上位居停之所脱履遗风,在此犹存。

但是当马邑鹰扬府那名使者被带上来的时候,这使者在门槛处稍稍犹豫了一下,穿着军靴的脚就踏了进来。

钉着掌,满是雪泥的军靴,在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响声,留下一个个乌黑的脚印。堂上按剑等候的恒安鹰扬府军将,一个个目中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这使者也是个军汉模样,满脸刀砍斧刻一般的皱纹,一看就是走过塞外草原,这是塞外寒风硬生生吹出来的。手脚也长大结实,穿着一身满是泥水汗迹的厚重军袍,在众将如刀剑一般的目光逼视之中,仍然浑不在意的上前。

不问可知,这使者是王仁恭精心挑选出来,胆大气粗不惧生死之辈,这样走一遭还能活着回去,王仁恭少不了有足够的好处给他。

随着这军汉一步步上堂,苑君玮在人群之中,腰间直刀忍不住就随手弹出一截。挫折他的声名,与挫折恒安鹰扬府的声名,那就是一回事。而他苑四,对这种事向来是说干就干!

虽然对着徐乐,他苑四反而被干得很惨就是了……

旁边一只手伸过,将苑君玮的直刀按回了鞘中。苑君玮挣扎一下,但那手如山一般稳定,苑君玮再也动弹不得,侧头一看,正是尉迟恭。

论起来苑君玮实际还是尉迟恭属下,尉迟恭为恒安甲骑团坊之主,麾下两营恒安甲骑。尉迟恭直领一营,而另一营就归于苑君玮所领。平日里尉迟恭对苑君玮那一营,并无什么约束的权力,这也是上位者正常的分而治之手段。恒安甲骑这种大杀器,怎么可能集于一人之手?尉迟恭都觉得这种手段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在站班之际,苑君玮就正正站在尉迟恭下手。

苑君玮发作,被尉迟恭拦住。苑君玮喷火的眼神狠狠瞪了尉迟恭一眼。向来嬉皮笑脸的尉迟恭却沉着脸向他微微摇了摇头。苑君玮恨恨松开手,继续以杀人般的目光看着那缓步上前的马邑使者。

马邑使者终于在靴声中走到高踞上首的刘武周和苑君章之前,腰板挺直,嘻嘻一笑,就要开口。

旁边顿时响起了几声怒吼:“向鹰击行礼!”

几名军将都上前一步,腰间直刀,金属响亮声中,已经出鞘一半!

那使者却好整以暇的道:“下吏是马邑鹰扬府所属,从来没听说过要遵恒安鹰扬府号令。军中之人,明节制为最要紧的事情,现在两大鹰扬府势同水火,下吏要行什么礼?”

刀光闪耀之中,这马邑使者神色不变,半点惧怕的意思也无。

马邑鹰扬府,同样是边地军府,同样夸称天下精锐,同样在这乱世中有继续向上之心。在和王仁恭之间的矛盾化解,双方达成共识之后。现在马邑鹰扬府上下,目标就是要将恒安鹰扬府击败瓦解吞并。此次出使,马邑鹰扬府就是要这些云中之人知道,马邑军府之中,同样有的是好汉子,马邑精兵之名,并不是你们这些云中人所独享!

几名军将怒气勃发,又上前一步,这马邑使者干脆伸长脖子拍了拍:“朝这儿砍!”

一直如木偶一般站在刘武周身后的苑君章,冷冷下令:“都退开!”

几名军将看了苑君章一眼,狠狠还刀入鞘,退回班列之中。

苑君章看着那名马邑使者,轻声发问:“王郡公号令得动你们么?”

马邑使者一怔:“我等忠心耿耿,为王郡公效力!”

苑君章冷冷一笑:“那王郡公反出大隋,要立新朝了?”

马邑使者脸涨得通红,只能摇头。

苑君章冷冷道:“既然你等听王郡公号令,王郡公又还是大隋忠臣。我等将主,也还是大隋的鹰击郎将!身为下吏,还敢傲然无礼不成?”

使者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只得躬身行礼:“下吏参见刘鹰击,下吏无状,还请刘鹰击恕罪!”

刘武周一直静静的看着堂下诸将的愤怒,听着苑君章的话语。这个时候才将手一摆:“这礼节,行不行也就如此。大家心里,都知道怎么回事。王郡公现在步步紧逼过来,还断了我云中之地的粮秣供应,现下又遣使而来,到底想要刘某人做什么,尽管说罢。不必藏着掖着。”

使者气焰给苑君章一番话打掉一截,现下又挺起腰来,竭力的把气势涨回来。

“郡公遣下吏前来,除了探问云中军民情形之外。就是要传句话话而已。粮食,现下善阳城有的是,精兵强将,也有的是。郡公更向唐国公请了三千河东援军,以唐国公二子李世民为帅,现下想必已然进了善阳!郡公也不忍心看着云中军民就这样饿垮,只要鹰击将手中执必部阿贤设,千余越部大小王,还有那个鹰击麾下的乐郎君交出来,那么郡公便朝云中发送粮秣,管保云中之地能把这个冬日熬过去!若是鹰击不愿意,这些人,便请鹰击自己留着也罢。等到冬季过去,郡公自己来云中城向鹰击讨。到时候还请鹰击不要后悔!”

一番话语,堂中大哗!

数十柄直刀顿时在一瞬间都拔出鞘来,苑君玮更是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连尉迟恭都没拉得住!

苑君玮的直刀在手,明晃晃的闪动,他红了眼睛,咆哮怒吼:“乃公砍了你脑袋,给王仁恭送回去,这就是云中男儿的回答!”

执必落落,盖达黑头,盖达乌果,甚而徐乐,都无足轻重。但是王仁恭一声号令,就将他们送回去。则恒安鹰扬府就再无什么威望,投效云中而来的那么多豪杰,就会星散而去!

王仁恭这就是想逼迫恒安鹰扬府拼死一搏,越过冰天雪地,以冻饿之军远征善阳,最后再一举将恒安鹰扬府击垮!

就在这个时候,节堂之外突然响起通传之声:“别部团主徐乐入节堂!”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逼迫(十三)

风停雪住,今日实在是难得一个冬日好天气。

云中之地北面的崇山峻岭之中,一支黑压压的人马,正在艰难的穿行在山道之间。

这支人马,俱着皮袍,服色杂乱,只是按百人一队分出了秩序。

虽然这些骑士人人有马,甚至还是双马,但俱都未曾骑乘,都是步下牵着坐骑而行。

每人牵着的双马之中,其中一匹驮马,马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皮囊,尽是肉干奶酪之类的吃食。不少驮马还负着甲胄弓矢,负重相当不轻。

雪中经行,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时日,这些驮马都已经瘦骨嶙峋,行在雪地中,摇摇欲坠。那些未曾负重的战马,也掉了不少的膘,但大体上还保持着能上阵的模样。

这百人一队的队伍,在山道中逶迤蜿蜒,竟然有近百队之多,前锋已经快出了山谷,后尾还在十余里之外。

而在这队伍之后,则是更多的牧奴,这些牧奴瘦骨嶙峋,裹着破破烂烂的袍子,驱赶着成千上万的羊群,还有数千匹可供更换的马匹,队伍当中还有汉家式样的车子,装载着沉重的物资向前,车子陷在雪中,这些牧奴们就被骑士们驱赶着上前,喊着号子将车子推出来。

当车子摇晃一下继续上路之后,往往就有几名瘦弱的牧奴再也爬不起来,然后被骑士们拖至道旁,扔在雪中,不管不顾。滚滚而前的队伍中,再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

就是这样的后勤队伍,才保证了前面近万战士穿越雪原,越过重重山地,眼看就要进入云中盆地!

这支队伍,每个百人队,都打着的是青狼旗号。

正是执必部!

对突厥人而言,从来不在冬日深入南下。夏秋发兵,只要击破山间防线,深入汉家土地,就有粮食财货人口可以抄掠。突厥大军从来不带多少辎重,打一场仗下来往往都是净赚。而汉家边地不断被蹂躏失血,最终渐渐衰弱下去,直至门户大开,让胡骑能够毫无阻挡的南下深入更多地方。

甚或是,如晋末之世,胡骑祸乱蹂躏整个中原,几乎将华夏文明传承,一举断绝!

除非如去年一般,汉家军队数部齐集,李渊王仁恭刘武周等名帅济济一堂,更有恒安鹰扬兵死守云中,最后更冲出截杀。才让执必部吃了不少亏,劫掠的财货粮食人口没能带走多少。

冬日突厥出兵,对大部而言,也是过于沉重的负担。就算战士得全,但是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牧奴,多少马匹,多少牲畜,消耗多少积累的粮食。却换不来什么东西,冬日一仗打下来,往往就能让一个大部一蹶不振!

但是此时此刻,执必部却在冬日出兵,指向云中!

漫长的队伍当中,一个百人队突然超前而行。这支百人队,俱都骑在马上。这些坐骑应是时时得到更换,现在也还保持着足够的膘,奔行之间,颇为神骏。

马上骑士,皮袍之外,都罩着汉家式样的札甲,镔铁映射着雪光,一片金属反光跳动。

这百人队打着的青狼旗高及一丈,正是代表着执必部王帐。青狼旗下,执必思力满脸胡须,神色凝重。

转眼之间,这支执必部王帐亲卫已经到了队伍前头。而大队已经停止下来,五六百百人队的队长已经站在这里,只等执必思力的到来。

这边已经是山口的所在,冬日山道中原来的烽燧之类,恒安鹰扬府全都暂时放弃,值守军马全都退到山口以南的的烽燧之中越冬,节省下来的兵马就撤回云中城左近休整。

从居高临下的山口处望下去,就能看见雪原中凸起的一个小小堡垒。堡垒中飘扬着恒安鹰扬府的旗帜,更有炊烟袅袅升起,看来正是垒中守军用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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