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71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陈袭就被十来个弟兄簇拥着,坐在一个火堆前,连皮袍子都未曾穿,寒风里就是一件麻衣,借着酒劲儿,也不觉得有什么寒冷。火堆上吊着一腔羊,几名士卒照料着,撒盐抹金贵香料,转着慢慢烤。眼见火候差不多了,香气直透出来,一名军士就拔出匕首,卸下羊肩胛骨一大块肉递给陈袭。

陈袭接过,都不怕烫,张嘴就是一口,脸上伤疤显得分外狰狞。

军士们也纷纷下手,割下肉来大吃大嚼,一片香甜的吞咽之声。几口肉下肚,一名军士拍拍肚腹,满足的道:“不闹这个一场,谁知道有这些好处?那些大人物争天下,咱们跟在其中,也算是有点油水,不枉了吃这碗刀头舔血的饭!等到来年,就算和刘鹰击拼上,也不枉了!”

陈袭呸的一声将口里肉渣吐出来,眼珠子都有点发红:“瞧这个样子,还能打赢刘鹰击不成?冬日肃杀,正是练兵整兵之日。往日里冬日,不是大雪里习阵法,就是严寒里练武艺,越是严寒彻骨,越是练得凶狠。谁要是缩头缩脑,大杖就敲过来!这样散漫一个冬天,和刘鹰击恒安兵对上,要是打得赢,某陈字倒过来写!”

军士们动作一下停住,这些军士,都是陈袭贴心换命的弟兄,当下就有人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那明年开春要是见阵,我们干脆去投……”

陈袭脸色越发阴沉,摇摇头:“战阵上打得赢又算得什么?架不住人家不和你打!刘鹰击某瞧着还是不成,刘鹰击没有粮食!”

军士们都静静的听着陈袭说下去。

“……把四野粮食一收,缩进善阳城,刘鹰击啃不动,大军就得饿散架。到时候王太守就可以走着去割刘鹰击的脑袋……只盼着王太守还有点良心,让马邑百姓过完这一冬再说,到了春天,被收了那点存粮,至少道路无雪,天候渐暖,大家还能逃往河东挣条命!”

军士们鸦雀无声,陈袭自顾自的只是说下去:“就是马邑百姓苦!去年破家支撑和突厥大战,今年说不定就得饿死!什么王太守,什么刘鹰击,只要谁能保马邑百姓平安,谁能带着咱们打突厥狗,某就跟着谁干!现在瞧来,王仁恭不是这样的人!”

这时马蹄声响,就见本营营将在一堆亲卫簇拥之下回营而来,这营将也是一脸酒意,却看不见多少欢欣颜色,周遭亲卫也都脸色严肃,拥着他匆匆而去中军暖帐。一路经行,烤火军士纷纷起身,朝着营将行礼。

经过陈袭这一群人时,营将扫了陈袭一眼。陈袭也不抬头,自顾自的坐着。军士们起身行礼之际,都提心吊胆,生怕陈袭又冒出什么话来惹祸。

陈袭此人,本事大脾气臭,开口就能冲人一个跟头。在马邑鹰扬府资格极老,也就是升不上去。

陈袭这般无礼,营将居然也没有和他计较,只是用鞭子点了点他:“你是队正,也到某营帐里说话!吃用太守这几日,也该出点气力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逐北(二十七)

马邑鹰扬府中垒左营的中军暖帐之中,陆续赶来的军将,已然济济一堂。

中垒营建制为一营五百人,旅帅五人,队正十人。不算火长就已经将这暖帐挤得满满当当。

马邑越骑等营是外来人居多,像中垒营这等干苦活儿打硬仗,行军靠一步步量的营头,军将士卒,几乎都是马邑本地人。

营将在他们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在上首座上踞坐,向着火炉搓手,诸位手下到来也未曾招呼他们坐下,只是目光呆呆的看着火头变幻。

一众手下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今日营将也被召去城中饮酒。往日回来都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多少会得些赏赐。营将也不是小气的人,带挈着手下也有分润。谁知道今日回返,却是这么个神不守舍的模样,天知道在善阳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名暴躁些的旅帅终于忍不住,怒冲冲道:“是不是郡公要找某等后账?现下却是由不得他们胡来!郡公想看我们再闹一场,我们就联络各营,再闹一场给他瞧瞧!”

有人开口,众人跟上,无非都是跟着表一番忠心。似乎让他们马上拉出营去攻打善阳城,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暖帐之中,闹哄哄的一团。只有陈袭阴沉着一张丑脸,皱着眉头不肯开口。

营将终于随意的摆了摆手,开口道:“都胡说些什么?郡公待我等赤汉不薄,谁要再生事,先过了某这一关!”

那最先吵嚷的旅帅一怔:“将军,那你又为何事忧心?”

营将脸色难看,迟疑一下,终于开口:“郡公下令,坚壁清野,搜四下之粮,存于善阳,以待刘鹰击……”

暖帐中骤然沉默下来,只听见烧柴噼啪爆裂之声。接着声浪骤然响起!

“将军,郡公这是想饿死马邑百姓!”

“没了存粮,马邑百姓这一冬天怎么过?”

“咱们都是出身马邑,哪里看得此事发生?”

“诸营弟兄也不肯答应!某等马上就去联络诸营,再寻郡公闹一场去!这是乱命,不能听从!”

看着群情激愤,有的军将似乎就要马上行事,串联诸营的模样。营将陡然大喝一声:“某能不知道?都给某闭紧这张破嘴!”

一众手下,一起收声,呆呆的看着营将。

营将神情无奈,整个人都坐不直了,看着火头呆呆的道:“郡公说了,这是刘鹰击逼他的。他先遣那什么乐郎君,打下神武,进逼善阳。他若不如此行事,只怕就是要兵败身死了。这罪责,只能怪到刘鹰击头上,怪不到他的头上……”

一名队正讷讷道:“可这也是多少条性命啊……”

营将苦笑一声:“郡公说了,若是刘鹰击真的是英雄,看在马邑百姓份上,来顺善阳就是。郡公不念前嫌,还是要重用于他。但如此乱世,郡公却不能有妇人之仁,将太原王家数百年声名,赌在来年开春未可知的战事上……”

陈袭终于冷冷开口:“郡公就不怕某等这些马邑土著,去投刘鹰击?”

营将看了陈袭一眼,似乎要呵斥出声,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摇头苦笑:“去投刘鹰击,某等怎么办?马邑郡这个世道,最多就养一万兵。现在马邑鹰扬府和恒安鹰扬府加起来就两万人马,留谁下来?咱们弟兄辛苦厮杀了这么多年,就回去种地,每年给租庸调压得喘不过气来么?”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乱世来临,留在军中,说不定就能博一番将来富贵。这个时候还于乡野为民,只能成为来来去去军队鱼肉的对象,大家怎么可能舍得这博出来的地位,这将来的富贵?就算想活得长远些,现下这个天下,说得难听点,吃刀头舔血饭的军中,说不定都比为百姓在这乱世中存得久些!

陈袭仍然冷硬的道:“那刘鹰击也能带着咱们打出去!”

营将终于受不了,重重一拍胡床:“闭嘴!刘武周给了你什么好处了?对着咱们郡公,刘武周都应付为难,一个断粮就能让他覆亡。你让刘武周带着咱们打谁去?唐国公?那比我们郡公更多精兵猛将,更厚家世,我们还是只能坐困马邑,等待唐国公最后把我们收拾了!跟着郡公,在唐国公起兵向长安之际,说不定还能联络郡公故旧,谋取河东之地,这才是咱们的大富贵!”

营将一番话,已经说得透彻。这些马邑鹰扬府的军将,只能跟着王仁恭走下去。不可能投刘武周,更不可能远去河东为炮灰。这个时候,为了保住王仁恭地位,保住马邑郡局面,等待将来机会,只有遵循王仁恭号令,牺牲马邑一郡百姓,逼迫刘武周走到穷途末路!

一众旅帅队正,纷纷垂首,却一句话也再说不出口了。

只有陈袭,仍然一字字的道:“郡公如此行事之后,刘鹰击覆没,马邑百姓饿死大半。到时候郡公带领咱们南下去参与天下之争,马邑郡对突厥人就再无抵抗之力,剩下那点马邑百姓,也就成了突厥人的牧奴……这就是将军你想看到的么?”

营将大怒,站起身来,戟指陈袭:“反了你了!还有没有军律在!爷爷知道你陈袭一家都死在突厥人手里,你要不听号令闹事,就是害得我们这一营兄弟,都没好下场!”

陈袭梗着脖子:“至少爷爷死后见得了祖宗!”

营将跳脚大骂:“捆起来,砍了!”

几名军将忙不迭的抱住营将,不住解劝:“陈大就是嘴巴臭,将军你还不知道么?这么多年的弟兄,就放他一马,咱们接着教训他就是。”

另有几人就把陈袭拼命往外推:“喝你的酒吃你的肉去,这丧良心的活计,咱们干就是。死后进不了祖坟,也是咱们的罪过!”

陈袭铁青着脸,被众人推了出去,来到帐外,呆呆的看着头顶阴沉的天空,重重一跺脚,踉跄而去。几名军将看着他背影发了阵呆,摇头回转。

暖帐之中,营将垂着头,低声下令:“咱们中垒左营,向神武而去……那徐乐早走了。搜四乡之粮……入娘的,给那些百姓留一口能上路逃荒的粮食!能不能走到好地方,就看他们的命了!”

一众手下,低头不语。营将也颓然长叹:“咱们这些人,真是缺了大德了!”

营帐之外,陈袭踉跄而行,不辨路径。

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世家子,不管是王仁恭,还是那什么唐国公,还有将天下搅乱的那些人物。又有谁真正将寒门,将百姓,当成人了?

这四百年来,宰制天下的这些世家子弟,实在是造足了孽!

到底有谁,能改变这个天下?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逐北(二十八)

玉龙翻卷,天地间银白一片。

塞外冬日,没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当来自草原的寒风横扫而来,一下就堕入最为酷烈的天候当中。

在这风雪之中,一队人马艰难的在雪地里跋涉而行。马匹尾巴都冻成了冰坨子,马腿上捆着枯草,马背上搭着毛毡,在雪地里一步步前行。

马背上的每名骑士,都尽力的蜷缩着身子,抵抗着迎面而来的寒风。

每个人似乎都已经不去想前面的道路还有多远,只是这样走下去。若是想得多了,也许就再也没气力坚持到目的地了。

能在如此天候,在山地中穿行,只要能活着到达目的地,对于这支队伍,都不输于连续打多少场苦仗的磨砺。

这支队伍,自然就是徐乐的玄甲骑了。

跟随徐乐以来,先是克神武,再在善阳城外以少胜多,现在更雪地北上远行。不知不觉中,这支底子本来就甚好的队伍,磨砺得越发成型。不仅锋锐,还有了些厚重。

仲铁臂在队伍后面照料着病号,除了陈凤坡之外,他就是岁数最大的人。陈凤坡每日在冰天雪地里,操持着给队伍吃上一口热食,给马喂足草料,已经是竭尽心力。这照料病号的事情,就交给仲铁臂来代劳了。

如此长途跋涉,如此天候,不少人受了风寒。症状轻一些的还在马背上坚持着,有十几个症状重一点的,已经是烧得头晕眼花。马也坐不得了,就在两匹坐骑之间拉起了绳网,把病员放在绳网之上,垫着盖着厚厚的毛毡,照应着他们跟上大队。每逢避风处稍微休息的时候,就得赶紧寻枯枝衰草生火,化了雪水熬一口热腾腾的汤药出来,服侍这些病员喝下去。

在他这一路精心照料之下,竟然一名病员都没丢下去,也算的是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但仲铁臂已经累得眼眶都深深凹了进去,一副憔悴的模样。原来神武城中江湖大豪气度,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才探视完一名病者,就见风雪中,后面一队人马赶了上来。七八个人的规模,坐骑上驮着锅碗瓢盆,走动一路叮当响动一路。

带队之人,正是陈凤坡。

仲铁臂眼睛一亮,勒住坐骑等候他到来,劈头就道:“这些时日,生病的弟兄,还就是热汤泡饼子!病中本来就口舌无味道,香料也舍不得放!倒是盐洒得多,还没病死,就得咸死。今日无论如何,弄点精细的烩汤饼,加上肉羹。香料也别舍不得,都是王仁恭送的!”

陈凤坡也再没了在神武县中养尊处优,白白胖胖的模样。穿着油腻腻的皮袍,腰身都看得出来了,满脸胡须蓬乱,眼神也锐利不少。

他管着队伍的后勤辎重,还要操心三餐。每日都是早早赶到前面埋锅造饭,等大家吃完上路,再带着队伍从后面追上来。到得晚间扎营的地方,还要烧热水给大家泡脚擦洗。还要给修补蹄铁,擦干净马身子,喂上夜草。当大家入睡许久,才能开始歇息,然后又要起在大家前面。

虽然不用他这些人上阵厮杀,但这辛苦程度,也是足斤足两。

听到仲铁臂拦着他后这番话,陈凤坡没好气的就吼了回去:“一路上死了多少匹牲口,你能不知道?现下哪里还驮得了这些精贵物事?有口热汤喝已经是咱们拼了老命,再想要多的,咱们几口子也都躺下,你仲铁臂来照应,随便给咱们吃啥,咱们都不挑剔!”

仲铁臂瞧着这几个人,全都累得在马背上歪歪倒倒,有人还在咳嗽,明显也感染了风寒,只是在强撑着。

最后仲铁臂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乐郎君怎生还没到地头?这一路要走多远?再这么熬下去,这玄甲骑可全就垮了!要是能保留下来,这是强军种子,丢了可惜!”

陈凤坡用力搓着脸,似乎想靠着这个动作让自己多一点暖意。

“某可不知道什么不什么强军种子,咱们这帮人投入这玄甲骑,多半都是感念乐郎君救命恩德。结果又上阵拼杀,又冬日长途行军。咱们边地男儿,这份恩情还得可也不含糊!咱们也算是跟着乐郎君共过命吃过苦的嫡系了,要是丢了咱们,看乐郎君到哪里再拉这么一支队伍起来!”

陈凤坡和仲铁臂发了两句牢骚,陈凤坡就又催促手下赶到前面去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仲铁臂道:“老仲,等会儿某再翻腾翻腾,看有什么精细吃食,给病着的弟兄弄好。可你也别有太大指望,就算挨过今天,再不到目的地扎下来,大家都得埋在这雪里!”

而在队伍前面,徐乐韩约,带着几名精悍的玄甲骑,在前面哨探带路。

所谓哨探,其实已经用不着了。如此冰天雪地,朔风扑面。哪里还会有敌人来找玄甲骑的麻烦!

徐乐几人,是要在茫茫风雪中,寻觅出一条道路,设下引导大队跟进的标记。大雪之下,原来山道危险处都变成了陷阱,就得冒着性命危险将这些地方都试探出来。

一路上,徐乐一直都是为先锋,承担着这风险最大的任务。仗着吞龙似有灵性,全须全尾的挨到了现在。

可同行之人,已经摔死了十几匹马,更有两名出身徐家闾的弟兄,落入深涧之中,尸骨无存。

徐乐也明显又消瘦了一圈,皮肤也黑了不少,颧骨显露出来,连唇上都长出了黑黑短短的胡须。

若说原来徐乐宛如温润世家公子,只有发狠的时候才锋芒毕露。但是现在这个形象,似乎如一柄洗脱了所有尘埃的利剑,在任何时候,都让人觉得锋锐迫人。

也更像是一个真正的边地男儿了。

风雪越发的大了起来,徐乐望向身边两名弟兄。这两名当年跟着徐敢走过此间的玄甲骑,都无奈的摇摇头。

如此大雪,路径难辨。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还有多远。一切地形地貌,在越来越大的风雪之中,都已经无法分辨出来。

徐乐叹口气,看来只能寻地方扎营休息了。

可自己这支队伍,在这奇寒的山间,还能挨几天?

以徐乐心志之坚韧,忍不住都微微有些犯愁。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山壁上,几点雪粉簌簌而落。和身边落雪,情形略微不同。

徐乐顿时就抬起头来,就见一个黑影,从山壁之上,直落下来!双手中寒光闪烁,正是冲着自己而来!

第一百八十章 逐北(二十九)

徐乐身边几名玄甲骑,几乎同时感到了危险。经历了生死线历练的战士,这方面天然就比人强出一线。

这黑影在山壁上潜藏,没有半点踪迹,下落扑来,又是如此突然。这几名玄甲骑扭身拔刀,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但是向来六识敏锐,反应更快的徐乐,却没有半点动作。而是保持抬头姿势,只是惊喜的吐出两个字:“步离!”

黑影在就要落及徐乐头顶之际,在山壁上借力一翻,已经跃出几步开外,落在雪堆之上。

而这几名玄甲骑的腰间直刀,不过才拔出一半而已。

但徐乐身边韩约,神荼大盾,已经遮护住了徐乐要害。哪怕韩约认出了步离,但仍然快若闪电的保护住了徐乐。

就算徐乐浑然无备,刺客突然临身,韩约仍然能将徐乐保护得有如泰山之安!

徐乐露出了笑意,一直紧绷的脸颊,如春风解冻,宛然还是那个才出徐家闾的温和少年模样。这一个多月来经历的风风雨雨,无数险境,无数摧磨。在徐乐露出笑意的那一刻,似乎就烟消云散。

在今后岁月里,当玄甲骑名震天下,当徐乐满身血腥,当徐乐毁誉参半。当那些见过徐乐的人纷纷老去之后,他们记住的,还是徐乐那温和而干净的笑意。

“步离,老族长平安么?”

落在几步外雪地上的步离,穿着厚厚的皮裘。上好的皮毛所制,却给这少女穿得东鼓起来一块,西陷下去一团。一张小脸给寒风吹得有点发红,但仍清丽无双。往常披散下来的头发,却挽了个斜坠的马尾巴,梳得柔顺光滑无比。这样发式,加上她天然异色的发色,给这小狼女平添了几分俏皮活泼,往日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硬凶悍色彩顿时就减弱了不少。

若说步离此前清丽绝伦,但仍然让人下意识的就不敢亲近。这个发式,顿时就能让不少血气方刚的男儿,就想凑近动问她的芳名。

步离明显也很珍惜她这个新发型,潜藏山壁之上,又忽然坠下和徐乐打了个招呼,空中还翻了个跟头,落地之际,发式丝毫未乱。

但步离两手当中,仍然寒光闪烁。那两把匕首,仍然是从不归鞘,从不离身。

徐乐已然反身下马,快步走到步离身前,步离下意识的就跳开一大步。徐乐哈哈一笑站定:“都同生共死过了,还怕我不成?”

步离想想,又慢腾腾的挪近了一步,终于开口,还是那个又慢又艰难的吐字方式。

“你……来得,好慢。”

徐乐微笑:“所以你就跑远点来接应我们,怕我们出事?”

步离哼了一声,扭头不答。

几名玄甲骑在风雪中看呆了,有人就拱了一下韩约:“韩大,这就是你说的罗敦族长养大的小狼女?”

韩约点点头。

上一篇:洪主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