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2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这一代老一辈的人物还记得徐太公当年的模样——遗传给徐乐的好相貌,年岁不小还风度翩翩,骑在马背上身姿不输少年。落落寡合脾气古怪,但对身边人又绝对护短。动怒之际眉毛高剔,让人看着就心中生寒!

可现在徐太公也只是中风之后行动艰难的一个老人了。

韩约还是眼巴巴的看着徐乐,目光中似有祈求之意。

徐乐淡淡一笑,嘴角上翘,自有一种洒脱意味:“也只有继续走回易那条路了,不然就是破家,这王太守真能出兵剿灭。爷爷守护徐家闾那么久,现下也该我来了。”

韩约点头:“反正我随乐郎君去。”

徐乐点头:“也该服侍爷爷吃药了,你去操持上路物件人马,明早出发!”

……

徐家闾这小小村落之中,安安静静,看不到什么人影。正是收货季节,村中精壮多半都在田里场中忙碌。村中只有妇女,正在准备饭食,炊烟在村中各处袅袅升起,一副平静景象。

文人骚客,看到这山这水这小村,免不了要有稻花香里说丰年的诗性。但只有身在其中,看到零星村民脸上阴郁神情,才能明白在这乱世将至,直面突厥的边地,生活该有多么艰难!

去年春始毕可汗带领突厥军大举南下,围大业天子与雁门郡。与雁门郡接壤的马邑郡也被牵动。兵马往来不休,征发急如星火。

去年秋晋阳镇守唐国公李渊与马邑郡太守王仁恭合兵以战南下突厥军,虽然取胜,但地方积储消耗大半。

从大业九年开始,马邑郡就是连年干旱。但突厥人势大,王仁恭为备战,租庸翻倍,精壮不应调为鹰扬兵则免行钱更是十倍。税吏奔走隳突,为了税赋事,行事刚强强硬得近乎偏执的王仁恭,已经摧灭了不少村子。所谓抗税暴民的脑袋在各处城门挂了一排又是一排。

现下除了突厥外患,除了天灾,马邑郡内部也都乱了起来。大业天子南下江都之前,对各地人事都进行了一番新的布置。

马邑郡坐拥强兵,王仁恭更久在任所,性格跋扈。大业天子就提拔了一位当年从征高丽立功的刘武周,任他为右屯卫恒安鹰扬府鹰击郎将,以分王仁恭权势。

王仁恭现在就在大肆搜刮扩军,壮大他手中马邑鹰扬府的兵力,并不断派遣人马北上,以备突厥之名压迫身在云中的刘武周,逼迫他就范。

说不得等不到突厥人南下,马邑郡内部自己就先打了起来!

这个时候,王仁恭更是以严刑峻法统治治下,对钱粮更是看得越发的紧。要是犯到他手里,王仁恭破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徐乐走在村中,不时的和问候村民点头回礼,一遍遍的扫视着这个已经显得有些衰败的小村。

十九年来,自己就在这个村子被爷爷抚养长大,孩童时候漫山遍野的玩耍,稍稍长成习文练武。再大一些叛逆起来无数次的夜里偷偷翻越寨栅,带着韩约出去和河东侠少们厮混。

村中哪一家都有看着自己长大的人在,村中哪个角落都有自己调皮捣蛋时候留下的痕迹。

也许自己曾经痛恨过爷爷为什么要将自己拘管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教养出自己一身本事,不是就要终老此间,过平常乡民生活!

但当一向坚强如松的爷爷突然中风倒下之后,徐乐却自然而然的觉得,这份责任就是自己的了。

爷爷啊爷爷,就瞧我做出个样子来罢!

徐家闾很小,转眼之间徐乐就已经来到村中自家宅邸。门口守着韩约的母亲——韩家是当年跟着老太公一起在此间落户的从人之一,韩约父亲早逝,就老娘还在徐家做点杂活——现下正趁着阳光好在门口用匾翻晒着准备过冬的干菜。

看见徐乐回来,韩氏赶紧迎了上来。徐乐低声询问:“爷爷怎样了?”

韩氏四十出头,粗手大脚,从小也算是照料着徐乐长大的。看着徐乐也如自家孩子一般,徐乐叛逆时候惹祸回来被爷爷臭揍,都是韩氏居中在说好话。也没少为了迟迟不为徐乐定亲给徐太公发牢骚。

韩氏也压低了声音:“正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盖了毛毡,药在廊下炉子里热着,小六守着火候……今日气性没那么大了。”

徐乐点点头,韩氏望向徐乐,欲言又止。

现下对村中人看自己这种神情徐乐已经再熟悉不过。自从爷爷倒下,自己决定向北走回易之路,大家都是这幅神态。

犹豫一下,韩氏还是决定开口:“乐郎君,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现下兵荒马乱的,有个万一……该交多少税赋,咱们咬牙交就是了,了不得吃糠咽菜也能过活。”

徐乐笑着摇头:“大娘,这不是租庸那些粮和丝麻的事情,是免行钱啊!”

隋时赋税,租庸调三字。租则是粮,庸则为各地方物,以丝麻为主。涵盖了最重要的吃穿二字。调则是劳役,主要就是一年要免费为官府服劳役多少天。隋朝所行府兵制度也算在调中,不愿意服役,交钱则可以代替,此谓免行钱。

但是现下王仁恭,横征暴敛租庸不说,最凶狠的一手,却是将免行钱增加了十倍。交不起钱,则就要去服役。

原来百姓服些劳役也就罢了,但是现下王仁恭却将劳役都变成了兵役。竭力的在扩张他麾下马邑鹰扬府的兵力!多少百姓或者河东侠少,或者因为交不起免行钱,或者就是怀着在乱世中出头的心思,主动被动加入急剧扩张的马邑鹰扬府中。

养这么多兵,就要加倍的横征暴敛。而扩张后鱼龙混杂的马邑鹰扬府又让王仁恭有了充足的人手在治下征发。大半个马邑郡就生活在这样的高压之下。

或者被捆绑上王仁恭的战车,在将来为了王仁恭可能会有的某些野心拼杀。或者就是竭力支应,一旦应对不及,就有破家的危险。

“……免行钱原来一丁一百二十文,现下就是一千二百文,别说租庸加倍口粮都不甚够,就算扎紧嘴巴不吃不喝,卖了口粮也变不出那么多钱来。现下只有朝北走,用粮食换马,郡中马价现在足够高。走一趟今年就能应付了。”

韩氏怔了一会儿,突然眼眶发红,擦擦眼角:“怎么天底下突然就乱成这样?乐郎君你这么人材,也得一文一文的算账,论起乐郎君你的身份,本不该吃这个苦头……”

韩氏一哭,天不怕地不怕的徐乐也有些头皮发麻,忙不迭的招呼一声:“我进去先看爷爷!”顿时就从韩氏身边抹过去,跨入宅院之内。

徐家宅邸也就是普通乡间民居的模样,就两进的格局。只是屋舍偏小而院子阔大,前院是兼做练武场,后院则是马厩。屋前院内,给韩氏收拾得点尘不染。

现在前进屋舍廊下,正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正守着药罐,药汤已经滚了,散发出浓重的药味。

而在廊前,正半躺半靠在胡床之上,披着一层毛毡晒着太阳的老人,听见徐乐进屋的响动,睁眼看来。

老人已经六十多岁的年纪,满头白发,眉目轮廓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英挺,虽然一脸病容,望向徐乐的目光仍然有如冷电。

正是徐乐爷爷,当年带着一两家从人,打跑了神武县东桑干河谷中的马匪盗贼,一手建立起徐家闾,并曾经孤身向北回易,亲手斩杀过不下十名突厥狼骑,剽悍轻捷的马邑侠少都要尊称一声徐家闾老太公徐敢!

第三章 太公徐敢

看见徐乐进来,老爷子又闭上了眼睛。

那守着药炉的小孩子起身招呼:“乐郎君!”

这小孩子是韩约弟弟,韩氏也是丈夫早逝,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徐乐摆摆手:“小六,找你哥去,这儿有我。”

韩小六就差欢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就朝门外冲去,在门口才回头问了一句:“乐郎君这次带我不带?”

徐乐哼了一声:“你再长几岁罢!”

韩小六老大不乐意:“我也不差似哥哥什么,马上能开八斗弓,步下能开一石五!不管是刀盾还是长兵,乐郎君你尽管来考较我本事!”

老太公闭着眼睛冷冷开口:“你还差得远!”

韩小六敢跟徐乐耍赖,老太公开口却像老鼠见了猫,半点不敢则声,朝徐乐伸伸舌头就掉头出门。

老太公仍然闭着眼睛:“就不该教你们本事,一个个在闾中就是呆不住。要不是老头子卒中倒下来,你是不是还不肯回来?”

徐敢说话,已经有些含含糊糊,漏音缺字,正是中风之后的后遗症。但语气仍然威势不减。尤其睁开眼睛的时候,仍然威光棱棱,哪里像是一个寻常乡里的老人?

去年开始,马邑郡中接连起兵大战,或者救援雁门,或者与河东军合兵抵抗突厥南下。徐敢为他这个一手建立的徐家闾苦心孤诣操持一切,毕竟年岁高大了,突然中风倒下。

想及那时看着自家爷爷突然倒下的模样,徐乐都心有余悸。

对于徐乐而言,爷爷就是自己身后的撑天巨木。从小教养自己,从文到武。更不愿意让自己和一切危险的事情沾边。

自己想帮手什么,爷爷总是说自己还小,成家以后,等他两眼一闭了,再操持家事不迟。

就算自己叛逆年月,在和河东侠少厮混,最后闯出乐郎君这个名头。还不是靠着爷爷赚来的家当让自己结交朋友,爷爷教出来的一身本事折服众人?

徐乐不能说是太乖的孩子,也许是徐家血脉传下来的,性子锋锐乃是天生。什么事情打十几岁起就很有自己的主张,对爷爷将自己拘管在神武县这个小小天地里也感到百般无奈。对爷爷无微不至的关照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可当爷爷倒下的时候,徐乐才感觉出来,爷爷这十八年来,已经尽力为自己撑持出一片还算安全的天地。

外面的天地,等闲事耳。要见识有的是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该自己照顾爷爷了,撑持着这个家熬过这个乱世岁月!

去年这个时候,徐乐还和一群侠少盘算着怎么绕开爷爷管束,寻个地方投军,然后在这世道上闯出一番功业出来。刘武周不也是乡间侠少出身,投于征高丽军中,最后回来做了恒安鹰扬府的鹰击郎将,开府建节,起居八座?

但是当爷爷倒下之后,这将近大半年来,徐乐在徐家闾绝足不出。只是帮忙操持家计。侠少飞扬跋扈,争雄斗狠之气近乎全消,多少朋友也断了往来。

老爷子数落自己,徐乐就当没听见,走到廊下取下药罐,倒到碗里,放在一边等稍稍凉些,这才对徐敢笑道:“这大半年我还不老实?为这个家可是操碎了心。”

徐敢哼了一声:“知道家计艰难了?以前手脚那么大,还不是老头子在后面撑持!”

发了一句火之后,徐敢又放低了声音:“真过不下去了?”

徐乐摇摇头:“过不下去了,家底干净,县里给闾中定的多是中户,咱们徐家更是上户。找人在主簿那里递了话,主簿说现在谁也违不了太守的令。闾中今年免行钱总计三十贯文上下,结束了县中的铺户,也不过就收回十二三贯文,村中还能凑起五六贯文。交不上就得应役,县中主簿还传了句话,说听闻过我的名字,这个时候早日投军才是正理,说不得就在王太守手下混个出身出来。”

徐敢默然,突然又开口道:“大业天子南走,一个个都起了别样心思。王仁恭还不是想在这乱局中分一杯羹!这些世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徐乐摊手:“现在也只有回易这条路了,买北面达旦部族的马,结束店铺的钱全都换了粮食和解池的盐,到时候运马到善阳交割。”

徐敢不语,放在承平年月,这条回易道路都是千辛万苦,徐家闾初立的时候,老爷子就走过这条商路,获利虽然甚厚,但几次生死都系于一线。更不用说现在突厥大军已经迫于马邑之北,屡次南下骚扰,攻破雁门,和马邑兵河东兵连场大战!

徐乐笑道:“那我去投马邑鹰扬兵了?爷爷你教的本事不过拿出几分,我就闯下了乐郎君这个名号,再多拿几分出来,说不得王仁恭都要高看我一眼,不知道王仁恭家有没有女儿,招了我当女婿,爷爷你也不用愁我的婚事了。”

徐敢瞪眼:“你敢!我教养你出来,不是让你去当世家门下走狗!”

徐乐取过放凉了一些的药,端过去喂徐敢喝下,笑着宽慰:“好好好,从小到大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宁愿在乡里为民,也不要去当世家门下走狗。”

徐敢小口小口的喝着药,打量着自己这个孙子。

十九岁的英锐少年,眉眼正是徐家人特有的英挺。当年他父亲也是这般,在长安城中,多少人侧目!

比之他的父亲,徐乐更多了常年带着的阳光般的笑容,多少侠少之间结仇,徐乐一笑间都能化解。

自己老了,再也不能保护他,不能为这个心爱的孙子挡风遮雨了……

今后的路,只能让徐乐自己走下去了,在这又乱起来的世道之中……

喝完了药,徐敢掀开毛毡,就要坐起来。徐乐忙不迭的上前扶持,看着当年名震桑干河谷的爷爷半边身子僵硬,还在努力坐直身子,徐乐心下就是一酸,却克制住了。还开着玩笑:“我知道爷爷你是老马识途,还和达旦部有交情,但我真没法带爷爷你上路啊。这实在照顾不过来……”

徐敢瞪眼:“老头子要你照顾!”

勉强坐定之后,徐敢定定的看着徐乐,沉默半晌终于开口:“明日就出发?”

徐乐点头:“选了八个人,我和韩约带队,二十头牲口也准备好了。十六驮粮食,四驮子盐。明日再不上路,草料钱都贴不出了。”

对自家这个孙子万事都潇洒自若的态度徐敢也是没法子,自己一生都是刚硬严肃性子,老而弥坚。早逝儿子也从来都是行事一板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孙子怎么教养成这样的。

不过徐敢还是知道,在徐乐随和潇洒的笑意举止背后,是锋锐得近乎逼人的本质。真到紧要关头,徐乐能把天都捅个窟窿!

却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能约束住这个如剑一般锐利,迫不及待想投入这个乱世当中的唯一血脉?

徐敢慢慢开口:“我老了,没法再关顾你一辈子了。天下将乱,你也总要面对这个世道……明日出发,便明日出发罢。但有两件事,你当牢记。”

徐乐也收敛了笑意,垂手道:“爷爷,我听着。”

徐敢语声如铁:“徐家先祖,随祖逖祖车骑北上,南返不成,移籍北地,最后辗转马邑。数百年来,胡族祸乱中原,徐家子弟,自保乡里,从不助胡族为虐。西魏立八柱国,汉人渐掌大权,先祖这才出而从军,为恢复汉家江山出力。虽然现在又僻居乡里,但这祖训,从来未曾忘过!与异族勾连,就不是我们徐家子孙!”

徐乐肃容躬身应是,对爷爷这份祖训,徐乐其实微微有点不以为然。随祖车骑北上,不知道是哪年的事情,所谓不能南返,也就是在北地做了顺民。西魏八柱国掌兵,虽然多是汉人,但宇文家还是异族,难道先祖就知道开皇天子能最后立下大隋这汉家江山?

不过对于异族,徐乐也从来没有好感。突厥压于马邑之北,年年南下骚扰,甚而打破雁门围大业天子于雁门城,边地之中,被突厥杀戮的痛史比比皆是。徐乐从来不是被人欺负了还要凑上去的性子。

突厥人杀掠汉家,如此血仇,岂能不报?可是爷爷总要放自己离开神武,才有将来驱逐突厥,立下一番功业的可能啊!

十九岁的少年,又有一身本事,遭逢这个将乱之世,如何能没有一颗为冠军侯封狼居胥的心思?

且留待将来!先将家事安顿好,让老爷子安心养老,再无顾虑。这世道总要有英雄来澄清,如何就不能是我徐乐?????

徐敢语声又沉郁了下来:“第二件事,就是我对你的嘱咐,而今而后,一辈子都不要为世家高门当门下走狗!”

第四章 远出

徐敢话语当中,似有无限酸楚。

徐乐抬头,看着自己爷爷,默然不语。

徐敢当年抱着襁褓中的徐乐,在神武县边桑干河谷开荒落户。传言中十几年前的贵人照拂。再加上当年徐敢一弓一马扫平此间的本事。当年县中关于徐敢爷孙两人的传言还少了?

只是随着时日推移,对徐家祖孙的来历猜测,才渐渐断绝。

徐乐只是一个有点本事,长得英俊,爱结交朋友的侠少而已。而徐敢,也日渐变成了众人心目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闾正乡老。郡县之中,催逼税赋也从来没有给减了一文。

只有徐乐知道,自己爷爷有的时候,会在夜中悄悄哭泣。会从自己懂事起,虽然教了自己一身绝不同凡俗的文武本事,却一不准自己投军,二不准自己奔走于大族门下。

徐乐当年也追问过许多次,但徐敢的回复,都是等他快死之前会告诉他的。

徐乐有的时候也猜测,会不会自己父母当年死于哪个世家大族之手,爷爷才会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生怕自己热血上涌就去复仇?

徐乐也一直想过,自己父母会是什么模样。年少时候也曾经梦中隐约见到,面目并看不清的一男一女,只是久久的注视着自己。眼神中的温柔慈爱,在梦中也能清楚的感觉到。

年幼的徐乐,那时还会哭醒,等着自己的,却是油灯之下,神情苦涩,苍老面容的沟壑之中,似乎隐藏了多少恨事的爷爷。

正是这样的秘密,才让爷爷从一开始,就不许自己在世家门下奔走,宁愿为一个税赋一文都少不得的平民百姓罢……

祖孙两人对视良久,徐乐终于一笑:“男儿汉大丈夫,当然全凭自己。靠着别人出头,我可没这么没骨气。”

徐敢慢慢闭上眼睛,靠在胡床上,仿佛精气神全随着这两句嘱咐用完了。又恢复了病中老人的模样:“去罢,收拾准备,明天出发。”

终于得到老爷子认可,徐乐差点就地翻一个空心跟头表示庆祝。

十九年来,给拘管在神武县内,虽然闯下了一个乐郎君的名号。但徐乐从来都觉得一身本事,没用出三分来。现下虽然因为家计不得不北上回易,可总算是能离开这一片小小天地!

当下徐乐就大声回了一句:“爷爷,你就放心罢!”

徐乐语气中的跃跃欲试,徐敢听得明白。忍不住就是心下叹气,当年要自己孙儿一生平安,就该让他老老实实为一乡民,教他这一身本事做什么?

也许,就是那一点点的不甘心吧……

徐敢猛然睁眼,威光四射,在这一瞬间不似病中老人,而如威风八面,披坚执锐的将军:“路上遇见什么麻烦事,安全第一,但真到紧要关头,一旦出手,就要做到绝处!”

……

寒风劲吹,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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