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160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冒死而战高丽,接着回转云中,重建恒安鹰扬府,与突厥连场血战。冲锋冒雪,死中逃生无数次,就是为了在这世道中,拼杀出一条血路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踩在脚下!让刘家和苑家,也变成新的豪门!

在重建恒安鹰扬府的时候,需要好名声,那刘武周和他不惜散尽家财,礼贤下士,与士卒同甘共苦。但在这性命交关的时候,什么名声,都可以弃而不顾!

只要还能在这世上活下去,只要不失却实力和权力,只要这些年的努力,不会变成一场虚费!

一名手下,陡然发出了呼哨之声。而在不远处,也有呼哨之声应和。就见几骑从前面一处丘陵下转了出来,放开速度,疾驰而来。

不多时候,这几骑就已经驰上丘陵。他们的形貌也和苑君璋几人差不多,又消瘦又疲惫。几人在马上朝着苑君璋拱手行礼,苑君璋不在意的一摆手,只是问道:“情形如何?”

这几人四顾一下,仿佛担心在这儿都有人偷听也似。当先一骑低声回禀:“天色未明,鹰击就率领全军南下,马邑诸将只是冷眼旁观。而乐郎君为前锋,曾经稍遇截杀,转眼间就被乐郎君摧破,大军又继续向前,现在计算路程,应该已经离南商关不远了!”

苑君璋抬头向天,看看天色。

太阳已经西垂,离群山之巅并不算多高了,不要多少时候,天色就要暗了下来。

他和刘武周的盘算,已然算是顺利的进行到了这一步。一切果然如他和刘武周所料,裹挟几万大军南下,马邑鹰扬府那些本地军将,并不愿和破釜沉舟,打出投降旗号的恒安鹰扬府拼命!这几万军民,眼看就要直抵王仁恭面前,不管王仁恭还会布置什么样的预备手段,也只有捏着鼻子,接受刘武周的请降!

最要紧的是,这里布置的马邑兵,注意力已经全部被刘武周的数万军民所吸引!

在这一瞬间,苑君璋都忍不住要战栗起来,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余几骑,只是不敢则声,静静的望着苑君璋。

这些人,都是刘武周和苑君璋最信得过的心腹。没有一名是半途投效而来的,都是当年两人为土豪时在庄闾中就跟着他们的庄客。一起去朝鲜出生入死,而回返恒安鹰扬府后,也未曾放到军中为将领,就一直跟在身边为亲卫,是最为贴心换命的一群人。

苑君璋和刘武周之间,一直在用这些最为信得过的亲卫,约定一处处联络地点,始终保持着联络!

这些事情,哪怕亲近如苑君玮,刘武周有厚恩如尉迟恭,都不知晓!

苑君璋轻声自语:“这徐乐,真的是很得力啊……”

感慨一句,苑君璋又摇摇头:“可惜,这样的人才,以后再不能为我们所用了……”

一名亲卫终于忍不住问道:“长史,接应的队伍呢?”

苑君璋睁开了眼睛,威棱四射,刺得几名亲卫都是一抖。在他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随手向后一指:“大队人马,不就在你眼前?”

那几名刘武周遣来的亲卫竭力向北望去,就看见铅灰色的天幕北面,正有一队队人马出现,汇聚成巨大的洪流,滚滚向南而来。这些人马没有打旗号,没有鸣鼓角,只是这样沉默南行。

这些人马也都戴着皮帽,人人有马,却正是曾经和恒安鹰扬府在北面血战了一场的突厥执必部大军!

第四百四十三章 杀王(三十二)

执必思力坐在马背上,虽然依然面色苍白,颇显憔悴。但已经是恢复了许多,可以骑马行军了。这也都归功于当初徐乐手下留情,只是将执必思力丢下断崖,并没有在他身上开几个口子什么的。而执必思力在床榻上躺那么久,更多的是因为心疾。

身为执必家小王,屡次败在徐乐手里。断送了自己叔叔,断送了上千执必家青狼骑,自己更是被徐乐连杀都不屑于,就如丢垃圾一般扔下山崖。这让执必思力只能觉得羞愤欲死!

在将养了一段时日之后,终于慢慢恢复过来。这个时候,执必思力再没了以前身上那种轻易浮躁之气,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一日中难得说上三两句话,也再没有以前那般衣衫精洁,身上佩满各种汉家饰物。只是裹着一件弊旧皮袄,戴着一顶油腻腻的皮帽,眼睛之中,似乎随时随地都有火焰燃动。

接连遭遇奇耻大辱,本来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挽回颜面,也许一辈子都要在族人的暗地嘲笑中度过,但没想到,居然局势一下就反转过来,也许复仇机会,就在眼前!

徐乐为恒安鹰扬府拼力厮杀,而恒安鹰扬府的刘武周和苑君璋两位统帅首领,却暗中和执必部达成了密约!

执必部先迅速北撤,潜藏山中,对恒安鹰扬府形成威胁已去的态势。而恒安鹰扬府又准备南下请降王仁恭,但实则勾连执必部,准备连马邑鹰扬府,连王仁恭一举除去,称霸这个马邑边郡!

刘武周对执必部许下的报酬是整个云中之地!

这般计划,对于刘武周和苑君璋来言,自然是决死一搏。但对于执必部而言,又何尝不是孤注一掷?

但刘武周和苑君璋他们没有选择,执必部难道就有选择了?

执必部冬日入侵,丧败如此。上万青狼骑折损三千有余,已然是元气大伤。执必家本来就人丁单薄,只是靠着当年千族血战开始的百战百胜以维系地位。现下已然是威信动摇。更欠了阿史那家那么多辎重财货,如果就此回返。执必家如今地位,再也坐不稳了。而在草原民族中,一旦坐不稳原来地位,只会被人连皮带骨的吞下去,连渣都剩不下来!

执必部对刘武周这般冒险举动,最后还是一口允诺。和已经红了眼睛的刘武周和苑君璋,拼死博这般一注。

但执必家唯一附加的条件,就是将徐乐交出来,由执必思力亲自杀死!

只有徐乐死,才能洗刷蒙在执必家头上的耻辱。

只有徐乐死,才能恢复执必家在草原各部中的威信!

只有徐乐死,执必家才能继续统御上百部族,才能继续打起青狼骑,才能继续遂行他们一代代传承下来的野心!

大队来到约定的地点,数千军马行动,只能听见马蹄之声,却不闻人声嘈杂。

草原部族行军,原来是没有这般纪律的。但是现下沉默如此,正是因为这数千草原男儿,也准备拼死一搏了。要不就恢复执必家的荣光,要不就死在这马邑郡的腹地!

执必思力坐在马背上,环顾左右。

继续南下之师,是从大军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千余青狼骑。是对执必家最为忠心,最为能战的那一部分了。也是执必家最后的家底,愿意陪着执必家两代人,投入这刀山火海之中。

一旦这些人马丧尽,则执必家也只能在草原上除名。

经历这么长时间转战,执必家携带的粮秣,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而恒安鹰扬府也是穷鬼,没有多的粮秣接济。在赶到此处之后,执必家人马也已经接近断粮。每名执必家的战士都瘦了一大圈,须发蓬乱,只有一双双眼睛,似乎都在燃动着火焰,就如执必思力自己一般。

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在马邑郡纠结了一年的争斗,最后却是将恒安鹰扬府和执必部一起都拖到了绝处。最后却是让执必部和恒安鹰扬府联合起来,准备和王仁恭决死一搏!

一名青狼骑驰来,远远的就招呼一声:“少王,老汗有召!”

执必思力点点头,在亲卫的护卫下拨马直向前去。执必贺与执必落落就在前面不远处,只有数十名亲卫簇拥,正凑在一起商议些什么。

而苑君璋带着几名亲卫,也在其中。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憔悴疲惫模样,已经分不出谁是汉人,谁是突厥人了。

执必贺一眼就看到自己儿子赶来,招收让执必思力过来,爱惜的看了自家儿子一眼:“让你跟着某行动,非要自领一部,现在可还撑得住?”

执必思力勉强一笑。

以前父亲的关爱,只会让他肆无忌惮。现下父亲每一点关爱,就让他只感到多一分羞耻。他没答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情形如何?”

执必落落和苑君璋正说完了什么,这个时候拨马过来,低声道:“刘武周已经深入进去,应是要抵达南商关了。真是给他博准了,马邑鹰扬府的人果然没和他拼命!这厮真的是能直抵王仁恭面前了!此间各处军寨的马邑鹰扬兵,已经大队出动,赶往南商关所在。现下这些军寨,都是空虚!”

执必思力踩镫起身,向南望去,群山莽莽,却看不清山中各处军寨所在。

执必贺问自家兄弟:“如何行事?”

执必落落咬咬牙:“等天色黑了,我们就进山!选隐秘路径,绕到南商关左近去!途中要有军寨,拣选精锐拿下。到时候和刘武周一起,给王仁恭一个惊喜!这老家伙坐在善阳,利用咱们和恒安府拼命厮杀,多少儿郎的性命填进去了,现下也该轮到他流血了!”

苑君璋在旁边听着,只是朝执必落落拱拱手。他身边亲卫,望向执必部诸人的目光,略微有点局促。

双方打生打死已经非止一年,现下却要并肩而战,这乱世当中,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执必贺点点头:“现下顾不得思前想后万事周全了,只有拼命!谁领前锋?”

执必思力抢在前面开口:“父亲,我来!”

几个人目光都望了过来,苑君璋神色之中还略略有些怀疑,却忍住没有开口。

执必贺和执必落落对望一眼。执必落落慨然道:“也罢,思力和我一起,拣选精锐,以为前锋!”

执必贺拍拍自己儿子肩膀,默然点头,一句话也没多说。

执必思力拨马就要离开,去拣选精锐行事。临行之际,突然回头,对着苑君璋开口:“我们执必部助你们成事,但那徐乐,一定要交到我手里!”

苑君璋迎着执必思力有若利刃一般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夕阳斜垂,这天色,终要黑了下来。

第四百四十四章 杀王(三十三)

南商关上,一派紧张气氛。

南商关中本来屯驻兵马不多,马邑鹰扬府中垒诸营,主力都在群山中的各处军寨之间。沿着驰道,节节布防。留驻此间军马,不过一旅步军,百余人的规模。现下南商关中的主力,不是王仁恭的亲卫中军,就是马邑越骑,尽是王仁恭留在身边的老本,轻易不得上阵的。但是现下,谁也没想到,就有可能以这些老底子来应对刘武周的数万云中军民!

上千人马,上千民夫,猬集在南商关中,正在忙忙碌碌,将各种守备器械发疯一般的搬上关墙。又在加厚鹿砦,将壕沟挑挖得更深一些。马邑越骑都干起了这些应该是民夫的辛苦活计,人人都是灰头土脸满头大汗。

原来那些从来趾高气昂,好整以暇的王家锦衣家将,全都披上了甲胄,一脸紧张神色的备战。更有七八匹最好的坐骑选了出来,喂了精料,马鞍袋里面装满了干粮水囊。在紧要关头,这些锦衣家将就要护卫着他们的家主王仁恭转身便走,夺路而去往善阳!

但王仁恭,仍然站在寨墙上一动不动。

他身边的幕僚佐吏都派遣了出去,督促加强各处城防守备,身边就寥寥几名家将而已。

而在南面,终于可以看见驰道中卷动的雪尘冲天而起,几万人行进的声音也遥遥传来,连关墙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王则一身甲胄,亲手抱着甲包,大步而上关墙。直到王仁恭身后站定:“郡公,披甲罢。”

王仁恭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现下披什么甲?刘武周还没到某面前!”

王则抢前一步:“叔父!”

王仁恭回首,不耐烦的道:“怎么,连某的号令都不听了么?”

王则摇摇头:“叔父,何必以身犯险。现下马邑军将心思未知……不然,我们就回转善阳也罢。留下这一片荒凉所在,刘武周也无处就食,还是一条死路!侄儿就不信了,这些马邑军将会投入刘武周麾下,让他们先在此间狗咬狗就是!”

王仁恭认真的盯着王则颇为英俊的面孔,这是他子侄辈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从小养在身边,就如儿子一般。

可惜,始终不是他的嫡脉儿子。

而王仲通,已经被他送回了善阳。那里倒是安全所在,还有王家老人辅佐,并有上百忠心耿耿的锦衣家将。一旦不对,这些锦衣家将就会护卫王仲通回返中原腹地,寻哪一个大世家投靠,将来安全的过完下半辈子也罢。太原王家的名声家世,足以给他提供这样的保证了。王仲通的无能,倒是他的保命符。

这毕竟是一个世家当道的时代,虽然世家之间争雄,但谁也不会让这个秩序动摇!

王仁恭微微一笑,笑意温和,这般笑容,很难出现在他的面孔之上。

“六郎,某如何能够走得?这一走,马邑人心就再不归王家了。现下刘武周到这般山穷水尽地步,某还不敢直面战事中的小小变数。这些边地只以勇力标榜的家伙,如何能再听某的号令?只要王家还有心于天下,这个时候,身为家主,某便走不得……”

王则还想解劝,却被王仁恭挥手打断:“老夫最不喜欢婆婆妈妈,何必做这等小儿女状?且一句话你说得对,这些马邑军将不会投入刘武周麾下。他们只是一群想着保存实力的守户之犬而已矣,现下实力存住了,又会来保住某了,不然谁来压制刘武周?”

王则终于不再解劝,将甲包也递给身边亲卫,拱手道:“那侄儿便去布置防务了,多小心一些,总是没错。”

王仁恭点点头:“去罢。”

王则走开一步,又回转而来,低低问了一声:“若是那些马邑军将不至呢?”

王仁恭看着王则,冷笑一声:“那王某死于此处,又能如何?太原王家声名,不能堕于老夫手中!”

王则神情坚定:“但有万一,侄儿一定护着叔父,杀出一条血路。太原王家,不能没有叔父!”

王仁恭感动的抬手拍拍王则肩膀,轻声叹息:“则儿啊则儿,老夫是一直将你当成自己儿子看待……到时候,不要顾及老夫,自己快些走便是。大郎纨绔,太原王家,还需要你撑起来!”

王则眼眶都红了,只是默默一拱手。叔侄两人,这个时候都动了感情,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呜呜的号角之声响动,王仁恭一下转身按住垛口,竭力前望。而在南商关中,多少军士民夫,都竭力南望!

南面群山山道之上,马邑鹰扬府的旗号涌出,大队大队的马邑鹰扬府中垒诸营军将士卒,正在视线中出现。每个人都已经跑得满头满脸大汗,这才赶在了刘武周数万军民之前,来到南商关。

王仁恭原来那个慈祥叔父模样,在这一瞬间,就已经消失不见。狠狠看了一眼涌出的那些马邑鹰扬府各营将旗,回头对着王则道:“遣人,引他们入南商关!等收拾了刘武周,自然要慢慢寻他们算账!”

山道之上,何欢同样看着南商关上飘扬着的王仁恭将旗,神色阴晴不定。

南商关中,响起了应和的号角金鼓之声。关门也敞开了,吊桥放下。民夫涌出,将原来层层叠叠布置着的鹿砦再度挪开,让出一条入关大道。

马邑鹰扬兵涌下山道,转入驰道之上,就准备次第进入南商关。

苏平安就在何欢身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苦笑一声:“总……总算赶到了前面。”

对于苏平安而言,今天的这些事情,分外的麻烦。他就是听令行事的性子,而且总能将差遣做得无比踏实。这些上位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让他只觉得很是难以理解。

何欢点点头:“随某入关!”

苏平安拱手领命,又问了一句:“助王……王郡公受……受刘武周请降么?”

何欢冷笑一声:“赶来自然是助王郡公受降,但这好处,却不能给王郡公一人吞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 杀王(三十四)

南商关中,大队大队的马邑鹰扬兵涌入关墙。这些跑得浑身是汗,披甲持戈的马邑鹰扬兵精锐,一入关墙,就被军将带往关墙上据守。关墙内储备的弓矢俱都送了出来,分发诸营,在关墙上,顿时就出现一片弓弩组成的丛林!

而在关墙之外,两个互为犄角,且遮护关墙的小军寨中,也一下就塞满了马邑鹰扬兵,同样操弓持弩,以备战守。

而民夫们都赶紧将食水送上,让这些疾疾赶来的中垒诸营军士吃喝恢复体力。

中垒诸营赶来的军马接替了防务之后,原来被赶鸭子上架填在关墙军寨中守备的马邑越骑和锦衣家将顿时就换了下来,集结成队。南商关内外,顿时就有了用以反击的力量。

原来显得颇为空虚的南商关,一下有了歩骑五千之数,对付没有攻城器械,缺乏粮秣的刘武周数万军民,顿时就变得固若金汤!

而赶来的那些中垒诸营军将,以何欢为首,也疾疾去见王仁恭。

当危机一旦解除,再不需要自己露面以稳定军心。王仁恭就回到了关墙上的敌楼之中。家将们在敌楼内升起了火盆,在关墙上吹了一日寒风的王仁恭终于可以暖和一下。

而在敌楼之外,又布列上了警戒守卫的锦衣家将,原来有点动摇的郡公权威和气度,再度又恢复了起来。

当何欢带着诸将赶到,几名锦衣家将上前,对着何欢随意一礼,开口道:“何将军,这随身兵刃……”

往常去见王仁恭,从来都是要解随身兵刃。这些锦衣家将的语气,是更加的不客气。今日已经算是委婉曲折到了十分。

这些军将已经习惯在了见王仁恭之际解兵,纷纷就伸手去摘佩刀佩剑。但何欢却冷冷瞪了这些锦衣家将一眼:“此刻刘武周就要杀到面前,哪有大将解兵的道理!都给某退开去!”

这些锦衣家将,从来都是骄横惯了。而马邑军将也从来都是让着他们。被何欢陡然间变脸一声喝,几名锦衣家将都怔在当场,一时间不知道是翻脸好还是忍下这口气好。

何欢身后的军将对望一眼,都是暗自点头。

几万云中军民来降,王仁恭想要动手截杀,结果他掌握的中垒第五营才一出动,就被打得稀里哗啦。要没有他们这些马邑土著军将的支撑,这所谓投降,也许就变成刘武周强攻南商关!那时候就是王仁恭仓皇而逃的结果了。现下正是让王仁恭进一步低头服软的大好机会!怎么样也要在王仁恭手里讨到足够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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