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第137章

作者:天使奥斯卡

“郡公召李郎君入内议事!”

李世民洒然一笑,翻身下马,正正衣冠。

“走,拜会郡公,领将令去!”

第三百七十四章 南下(八十三)

王仁恭面上微微堆出一点笑意,降阶相迎。身后军将全都跟上,神情各异。王仲通更是迎到了仪门之内,站定等候。

李世民身份还不够仪门大开,只是开了侧门,亲卫直迎出去,只等着将这位李家二郎接引进来。

军将们在王仁恭身后,两两偷眼相对。

在他们想来,王仁恭引河东兵入内,就是那日被徐乐打得善阳兵变之后吓得慌了手脚。现下看来,却有些多此一举。刘武周虽然厉害,恒安鹰扬兵虽然敢战,甚或连南下的突厥执必部都击败了,但是还是困居云中一隅之地,缺粮这件事情就可以将他们卡得死死的。现下王仁恭下令提兵北上,出而野战大家心里有点含糊,但是屯重兵于出山各处要隘,死守不出,耗到刘武周粮尽,大家还是有相当把握。

纵然大家心里都有些不忍,更觉得无法对马邑郡父老交代,但是还是可以击败刘武周和恒安鹰扬府!

如此情势之下,这三千河东兵,就显得有些尴尬了。不仅吃着马邑郡的军粮,用着马邑郡的军资,北上之际,说不得还要留不少兵马提防他们。更不必说平阳这个马邑郡边境要害之处,还在河东兵手里,将来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麻烦事情来!

李家二郎入善阳,马邑军将无人敢于稍稍表示亲近。谁知道王仁恭的耳目,是不是在背后盯着!而李家二郎也算是识趣,没有交接马邑军将,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整体而言,马邑郡这些在王仁恭手里得用的军将郡吏,就是当善阳城中,没有李家二郎这么一个人物存在。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无视态度。

可是今日,这李家二郎却闹上门来,借着王仁恭击鼓聚将的机会,非要在这军机大事上凑上一脚!

不过这都是王郡公的首尾,他们是什么人,哪够资格夹在两大世家的碰撞之中?

今时今日,看热闹就好。

比之这些神情诡异的军将,站在仪门之后的王仲通却是满脸恼色。

这李家二郎,真不识趣!

他为王家世子,当日一直迎到平阳城,陪着李世民到了善阳之后,更是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

若是建成到来,这般陪伴招待,还不算丢了他王家世子的颜面。对李家二郎,王仲通自觉已经是折节下交,委曲求全到了极处!

偏生这李家二郎还不领情,居然还在这个阿父决定一举荡平刘武周,底定马邑局面的要紧时候,冲过来闹事!

但凡军务大事,无不是要求个好意头。诸将恭谨,齐心效力,王家父子正意气风发之际,这李家二郎冲撞而来,要是坏了兆头,这该如何是好?

更不必说这一身盔甲沉重,王仲通跪坐在那儿都觉得吃力,只想早早退下去将这身甲胄换下去。现下还要步履蹒跚的一直迎到仪门口来,累得眼前只是一阵阵发黑。要是伤损了身子,这李家二郎如何承担得起?

就在王仲通满肚子无名火不知道向何处发泄之际,数名亲卫已经急急而入,正将李世民引了进来。

李世民未着甲胄,?衣短只过膝,束了一条牛皮腰带,外加半旧大氅,戴着一顶铜冠。要背笔直,略方的面孔一脸严沉。看起来不像是世家高门子弟,倒像是是一个寒门出身,在军中打滚七八年才有了中层军将位置的年轻将领。看到王仲通在仪门迎接,只是微微点点头,接着就抢步上前,朝着面沉如水的王仁恭,啪的就平胸行了一个军中礼节。

王仲通勃然大怒,厉声道:“李二郎,你就不知道点礼节么?”

李世民转头看了一眼王仲通:“大兄,郡公击鼓聚将,此乃军务。军务事毕,自然向大兄赔罪。”

王仲通噎住,一时不知说何才好。王仁恭冷眼看着李世民入内,这才沉声开口:“二郎,某郡中议事,你来为何?汝父就这般教你为客礼节么?”

李世民离着王仁恭还有十余步的距离,闻言立刻疾步趋前。王仁恭神色不动,一直恭谨跟在他身后的王则顿时抢身而出,按着直刀刀柄,怒视李世民!

甲叶声音响亮,马邑诸将也纷纷抢步而前,人人手按刀柄!

只有王仁恭危然不动,只是冷眼看着。

李世民一笑停住脚步,又是平胸行了一礼,抬头迎着王仁恭冷淡的目光:“敢问郡公,召河东军来援,只是游山玩水么?阿父对小侄交代,但入马邑为客将,但凡军务,绝不可推脱不与,既为子侄,当凡事争先。不可坏了阿父和郡公数十年的交情。小侄对阿父教诲,谨记在心,郡府击鼓聚将,小侄正是应命而来。郡公但要用兵,只求给小侄一个机会,让小侄他日回返阿父身边,对阿父有所交代。”

王仁恭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王则已经按着佩刀厉声道:“二郎,即为客将,就知道军中自有法度在。主帅调遣将佐,自有安排。不令二郎与会,郡公自然有其打算。有为军将者,贸然前来之役主帅的么?就是唐国公,只怕也没教过二郎这些吧!”

李世民看了一眼王则,王则也毫不示弱的回视。两人岁数相仿,虽为世家子弟,都大有军中儿郎气概。眼神碰撞之下,当真火花四溅!

王仲通跟着跳脚:“二郎,你既然说军中规矩,咱们就论论这军中规矩!”

李世民垂首,接着又抬起头来,已然是满脸委屈。不过他脸上线条刚硬,做这小儿女状,倒是看得马邑军将们身上一阵恶寒。

“郡公,阿叔!既然什么事情都瞒着小侄,什么事情都用不到小侄。那小侄还耗在这里做什么?小侄请回晋阳!回去就和阿父说,是阿叔瞧不上小侄,不是小侄不肯亲近阿叔!”

转瞬之间,李世民就从刚硬军将口气,变成了撒赖的通家之好的子侄。这转换之快,让一旁王仲通直眨巴眼睛,王则也僵在那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马邑诸将早就松开了佩刀刀柄,悄没声的退到了后面去。这是两大世家在拉家常了,他们朝上面硬凑做甚?

王仁恭哈哈大笑,伸手点点李世民:“好你个李二郎啊……也罢,点起你的家将兵马,随某北上,去打刘武周!今日聚将,就是这么点破事!”

李世民一凛:“打刘武周?”

王仁恭淡淡一笑:“不领军令么?”

李世民深深垂首下去:“末将谨遵郡公号令!”

第三百七十五章 南下(八十四)

衙署之外,马邑鹰扬府军将们纷纷而出,人人神色复杂。

一场军议,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方散。马邑鹰扬府不是恒安鹰扬府那样的穷鬼,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吃惯了苦已然无所谓了,说调兵北上,六百骑说走便走,路上啃冷干粮喝雪水睡冰窝子也就是那么回事。

马邑鹰扬府一旦北上,需要布置的事情可以称得上是成千累万!如此冰天雪地,长途行军,一旦布置不善,别说集结兵力准备作战了,兵变说不定都是有份的。这已经算是边地军府能吃苦耐劳了,要是内地军府,让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出征作战,说不定马上就是军将士卒围着主帅鼓噪生事!

王仁恭计划抽调四千马邑鹰扬兵北上,马邑越骑和自家亲卫全在其中为骨干。连同在顶在前面驻守各个军寨城池的二千余战兵,这就是六千精锐的规模。

支撑这六千精锐行军打仗的,王仁恭计划动用接近二万辅兵。马邑鹰扬府人手不足,就以善阳城内外的民夫充数,动用牲口驼畜五六千之多。

这样规模的调动,善阳城中纵然积储甚丰,也要去掉快一半去。王仁恭这是下了血本了。

既然下了血本,那么就要确保万无一失,将所有细节都考虑到。兵力如何抽调,如何推进,守住什么样的要点,恒安鹰扬府要是南下,该怎样迎战,怎样互相援应,全都要一一商议安排。

到了这等地步,马邑鹰扬府的军将也不能只等王仁恭一人做出决断了。这可对着的是恒安鹰扬府,一举击败了上万青狼骑,如雪原中负创凶狼,随时可能孤注一掷,战力无双无对的恒安鹰扬府!

刘武周,苑君璋,尉迟恭,还有那个覆灭一营马邑越骑,电袭神武,敢于和数千马邑鹰扬兵接战的徐乐。想及这些名字,都让人觉得毛发生寒!

这些马邑军将,在节堂之上攘臂争论,为据守什么样的要点,自家麾下配属多少兵力,给予多少辎重,如若守备,时限如何,几乎是争得面红耳赤,这可是关乎着每个人的性命,来不得半点轻忽!

这些颇有战阵经验的军将们一番激烈争论,而王仁恭拍板做最后定论,总算是将这些方略细务全都定了下来,然后就是各将领命,赶紧动作起来,尽快北上迎敌!

两个多时辰的争论,比起一场厮杀也差不了多少。这些退出来的军将个个都是一副骨软筋酥加口干舌燥的模样,在门口各个抱拳告别而去,关系特别亲近的,忍不住还要低声议论几句。

“入娘的,真的要北上了。原来不是打着以逸待劳,只要断了粮秣,就让恒安鹰扬府来攻的主意么?善阳周围,全是坚寨,加上善阳城防,还怕刘武周他们撞得开?”

“那时是什么时候?谁能想到刘武周这般硬?上万青狼骑说破就破。要是只在善阳城等着刘武周过来,刘武周真的一路摧枯拉朽打过来,那军心士气说不定就无可挽回了!打完执必部,想必刘武周也损折惨重,堵在门口,不给刘武周缓过气来机会,也是振作麾下人马的良策,王郡公这决断没什么可挑剔的,随机应变得也快,不愧是大隋名将!”

“什么大隋名将,现下都是为他们太原王家了。就说这突厥执必部,难道不是来得蹊跷?要说不是谁引来的,砍了某的脑袋也是不信……”

“说这些废话做甚?踏实领兵北上,按照方略行事,万一恒安兵来,死打硬拼就是!恒安兵现下只怕是打红了眼睛,你们手下留情,恒安兵可不见得能如此!这个时候,各为其主罢……”

“咱们各为其主倒也罢了,那位李二郎侧身其中,他带着河东兵又是为谁?这可真是……”

“王郡公也真是什么军务布置都不瞒着他……”

“入娘的闭嘴!”

几名军将正唧唧哝哝的说得热闹,一时间全都住口。此刻正是王仲通送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而出。王仲通脸色难看,只送到侧门口草草一礼就转身而去。李世民倒是恭谨行礼作别,久久才直起腰来。

几名军将示意一下,也不和李世民招呼,就匆匆而散,各自还有太多出征事宜要去忙碌。

而在门外值守的锦衣家将,已然将马送来。李世民和长孙无忌翻身上马,一言不发,打马就走。

直到离开衙署甚远距离,身边都是自家人,长孙无忌才嘘了口气:“二郎,如何做?”

既然李世民送上门来,王仁恭又摆出了大度模样,老实不客气的也给李世民分派了差使。

入善阳的,有上百锦衣家将和五百河东精兵。王仁恭益以一营人马,让李世民为拱卫他的中军一部。信重之态,已经摆到了极处。

但是以五六百人马置身于六千马邑鹰扬兵中,这危险也自不必说!

李世民淡淡一笑:“既然领了军令,如何能不去?”

长孙无忌神色凝重,追了一句:“真的帮王郡公去灭了刘武周么?”

李世民左右望望,李豹带着家将稍稍拖后,又刻意隔开了一直紧紧跟在屁股后面的数十马邑鹰扬兵。

“刘武周此等情形,犹自与突厥血战,一举而胜。如此忠勇之帅,如此无敌精锐,岂能落在王仁恭手中!”

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一言不发。

李世民的决断,不出他的意料。但这决断风险之大,简直难于言表!

但李世民既然做了决断,他也不打算反对。既然决定奉自己妹夫为主,那就忠心从命效力就是。男儿大丈夫当世,岂能是畏首畏尾,只为苟全一条性命?

汉时以降的雄烈之风,经晋末之世,在世家风流中大为消磨。但经几百年的血腥厮杀混战之后,在这大隋末世,世家纵然已经变得暮气沉沉,只为家门。但在更多人心中,这雄烈之风,在将胡虏驱逐出中原之后,在经历了那么多血腥磨难之后,却已经再度燃动起来,在一些不得志的世家子弟心中,这股男儿意气,也同样未衰!

只是谁也不知道,这蕴藏回荡在寒门,在民间,在少许世家子弟胸中的雄浑男儿意气,在这大隋末世,到底是被这些世家压制下去,还是纵横决荡而出,换来一个新的时代!

第三百七十六章 南下(八十五)

一场军议之后,王仲通总算是换下了一身甲胄,瘫在榻上,只是呼茶唤饮子,好一阵才算是缓过来。

这披甲参与军议两个多时辰,实在是耗尽了王仲通的精力。休息了好大一阵,还是懒懒的不大提得起精神。

这休憩之所在衙署之内,作为世子,这里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不过王仲通嫌弃在父亲身边不自在,难得出现在此间。在城外城中,王仲通都设了自家的庄苑别业。

这个时代,但为世家子,但为贵官。想经营点家当来实在是容易得超乎人们的想象。特别在这样边地所在,小吏即可覆家,何况郡公之子?只要走马一圈,看中哪家的产业,直接遣人钉封了就是,无人敢于计较。只是大多数世家还是自矜家名,也早已产业丰厚,自家祖传的山林水泽庄苑才是真正贵盛世家气象,那些为世家后吃相太难看的,多半要被同辈嘲笑为暴发户。

王仲通到得这马邑郡,穷乡僻壤所在,日子难熬得很。实在顾不得太原王家的家风了,好生经营了一番,这才算是有几处勉强说得过去的安乐窝。一旦外面别业设好,就少来衙署内歇宿了。今日实在是累得厉害了,才来到此间。拨在此间伺候的十余名下人,久矣不见世子,一时间照应得也难以如人心意,要茶不热,要饮子材料不全。放在平日王仲通早已拂袖而去,但是今日,王仲通的世子脾气,却半点也无。

终于议定准备对刘武周动兵,这自然是大事。王仲通盼着父亲做出此决断,不知道盼了多久!

结果父亲要不只是用粮食卡着刘武周,要不说动突厥执必部南下,要不干脆就开门揖盗,引河东兵入马邑。

这些法子,只是和刘武周周旋罢了,只会让刘武周一直苟延残喘下去。哪如直接打上门去,迫得刘武周马前归降来得干脆爽快?

王仲通实在在这荒僻的马邑郡呆得太久了,梦中都是长安洛阳气象,实在是多一天也不愿意在这苦寒粗鄙之地呆下去了!

父亲做出了这般决断,自然是喜事。但有几桩事情,还是让王仲通心神不宁。

首要之事,自然就是对王则那孤儿的重用!这个堂弟,又被父亲带在身边,统领最为要紧的中军,并有提举马邑越骑之重权。如此重用,让王仲通听到父亲如此安排,差点一口血就吐出来!

那王则还一脸平静的只是拱手领命,仿佛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紧接着就是对他这位世子的安排。居然让他留守善阳城,以为后劲接应。要不是身上甲胄太重,一时间王仲通差点就跳起来!

其实真正出兵放马,冰天雪地北上与刘武周一决,王仲通并不情愿。这差遣,实在是太过辛苦了。在他看来,不过遣一上将,刘武周自然授首。他们王家父子一起上阵,那岂不是太抬高了刘武周那个村夫?

可阿父携王则在身边,而留自家在善阳,这却让王仲通不服,宁愿自家去吃这一番辛苦,参赞军务,领马邑越骑将刘武周擒来,送于阿父面前!

可军议之中,王仁恭面沉如水,主帅气度,展露无遗。哪怕如王仲通,这个时候都不敢提一句辩驳之词!

另一桩事,就是那李家二郎。不仅扫了他的面子,硬闯入军议之所。而阿父也要将他带在身边,北上与刘武周战。

这不是让李家二郎把马邑内情,还有军中虚实,全都摸清楚了么?这将来要是去对付唐国公的话,这不是平白要多花不少气力?

王仲通退下来后,就一直这般闷闷不乐。但别看他作为王家世子,在马邑郡嚣张跋扈。真让他到王仁恭面前闹去,却还有些不大提得起勇气来。可是就这般忍下去,让王仲通心里总是郁闷难言。

正左右为难之际,一名仆役匆匆而入,低声对王仲通道:“世子,郡公有召。”

王仲通顿时翻身而起,也不要下人引路,一路小跑,直奔王仁恭经常居停的二层小楼而去。身上疲累,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叮咚叮咚直跑上二楼,动作之快,让值守的亲卫都看傻了眼。

到得二层小楼门口,王仲通平了平气息,这才恭声道:“阿父,孩儿到了。”

小楼之内,传来王仁恭的声音:“进来吧。”

王仲通蹑着脚步而入,就见王仁恭未曾卸掉身上甲胄,负手站在小楼窗边。却已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本来被召唤而来,王仲通准备了一肚皮的话要倾泻而出,但看到父亲身形,不知道为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嗫嚅一声:“阿父。”

王仁恭并不回头,只是淡淡一句:“为阿则之事,还有怨气?”

附和这句话,王仲通不敢。但为王家世子,也自有傲气在,摇头否认王仲通也是不愿,只能沉默不语。

王仁恭仍不回头,轻声道:“你是嫡长,流的是太原王家最纯正的血,可明白了?”

王仲通精神一振,恭声道:“孩儿明白了。”

虽然王仁恭未曾明白说什么,但提及血脉,王仲通就有了信心。太原王家传承数百年,最为自傲的就是血脉,最为看重的,同样也是血脉!

胆子一壮,王仲通就忍不住道:“李家二郎……”

王仁恭哼了一声:“你对李家二郎如何看?”

王仲通嘿了一声,沉吟少顷:“不类世家子。”

王仁恭嗤的一声:“哪里不类了?”

王仲通想想,摇摇头:“只是感觉,要说什么,一时还说不上来。”

王仁恭又是嗤的一声:“颇为少年英武啊……建成有弟如此,当得头痛了。李渊也该头痛了,也罢也罢,某就为李家除此后患罢!先平刘武周,再吞了这三千河东兵,到时候骤然而南,李渊当以为有兵屯于平阳,后顾无忧,该西进长安去了,我就捣他的晋阳!”

王仲通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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