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之世 第226章

作者:罗小明

也让冀州的汉军因此,听到许安的名字都感到畏惧。

之所以蹇硕之前一直屯兵在瘿陶城不敢北上,就是因为军中的气氛实在是过于压抑,众人对于许安也太过于畏惧。

但是如今四州黄巾军大部已经开始进入了安平国的境内,冀州汉军也不得不向着北方进发。

不过他们的统帅的也不再是蹇硕,而是变成了卢植。

可以说有卢植在,汉军就好像有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军心稳定非常。

因为此前黄巾之乱时,卢植领兵击败了张角,实际上他的名气要大于朱儁,因此有了卢植坐镇,冀州的汉军士气也是回升不少。

此前卢植虽然在并州带领并州军,在八尺山之战被击退,不过当初卢植统领的很多人都是新兵,还有从其余郡国匆匆赶来的疲惫之师。

而且面对的敌人不仅是在以守难攻的八尺山设防,而且敌方的统帅更不是庸俗之辈,而是昔日皇甫嵩麾下的大将,凉州名士——阎忠。

最后上党郡被许安带领的太行黄巾军攻陷,卢植只能是无奈的率军撤退,但是八尺山受挫,并没有影响到卢植的威名,天子也没有因为此事而责罚卢植,反而是给予卢植不少的奖赏。

后面卢植将所受的奖赏,尽数交付给了朱儁的家眷,毕竟卢植和朱儁两人也有一些交情,朱儁在葵城战死,卢植也是扼腕长叹,为其感到十分可惜。

越过重重的军帐,如林的枪戟之后,在辕门之后,竖立着一面火红色的大纛旗。

大纛旗上,用金线绣着一个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卢”字,这是属于卢植的大纛旗。

卢植面色凝重,身罩着绛红色的战袍,身穿玄甲,手按着腰间的汉剑缓步从大纛旗下路过,走向身前的大帐,身后一干汉将,皆是面色肃然,亦步亦趋的跟在卢植的身后。

“哗。”

看到卢植的身影走来,守卫在两侧的汉军甲士皆是纷纷行礼,帐外的两名甲士,也掀起了大帐的帐帘。

卢植微微颔首,迈步进入了明亮的大帐之中,身后众将也跟随着卢植鱼贯而入。

稍许片刻,众将分尊卑坐于两侧,卢植端坐在了大帐的首座。

卢植并没有戴顶盔,但是一头花白的头发梳理非常干净利落,绛红色的战袍平平整整,看起来十分整洁。

卢植生于永和四年(139年),到如今(188年),卢植也已经是到了天命之年了。(汉算虚岁)

这些年来的起起落落,连年的奔波和劳累,也使得卢植越发的苍老。

不过现在卢植的背脊依旧挺立,而他的双目依旧是清明无比,寻常人只是被卢植看上一眼,甚至都有一种被其看透了的感觉。

卢植看了一眼端坐于帐内的众将,在座的一众将领皆是低头垂目,面向着卢植,恭敬的坐着,对于卢植,自从光和七年的黄巾之乱后,他们便一直是心悦臣服。

如今帐中的这些冀州军将校很多人才刚刚被放出绣衣使者的监牢,而这一切他们都认为要归功于卢植的坚持。

冀州动荡后,天子亲自下诏,命卢植持节接管冀州军,主导冀州战事。

卢植一到瘿陶便立即去见蹇硕,接管了上军营,而且还让蹇硕将一干被关押的冀州军将校放出监牢。

听说蹇硕因为卢植针锋相对,不肯相让分毫,最后卢植持着天子亲授的节杖命令蹇硕放人,蹇硕无奈之下,只能放过了大部分的冀州军将校,甚至还因此直接留在了瘿陶城,称病不出,拒不配合卢植行动。

对于冀州军一众将校来说,卢植不仅是一个能带领着他们走向胜利的将领,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因此态度恭顺非常。

卢植扫视了一眼了帐内的情形,确定了没有人缺席,这才开口说起了冀州的情形。

“根据斥候来报,如今安平国阜城、堂阳、扶柳、包括郡国治所新都在内四城,已经尽皆被许安带领的并州黄巾贼所攻取。”

卢植话音刚落,帐中冀州军一众将校皆是面面相觑,有些骚动,原本安静的大帐内,也传来的嗡嗡之声。

卢植将虎符放在案桌之上,轻轻一拍,发出了一声轻响,帐中众人也知道自己等人失态,立即停下了言语。

“颜良、文丑两部,已经抵达了安平国北方的武邑,距离新都不远,冀州北方,刘虞也已经领军抵达了中山国的汉昌,预计还有数日,便可抵达巨鹿郡鄡县北方的位于安平国北部的南深泽。”

卢植的身后,挂着一副巨大的冀州地图,上面用红圈标志了汉军各部的屯兵地点,还标志着四州黄巾军大致的行军路线,以及许安的屯兵点。

“许安麾下并州黄巾贼分布于之前占领的四城,如今在安平国只有约有两万人还在他的麾下,其中包括匈奴弓骑和乌桓突骑各三千余人,还有其编练的新式骑兵,骁骑营约三千人,骑兵的数量占据了大半,共计一万余人。”

卢植缓缓开口讲解起了许安麾下的大致兵力和步卒详情,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如今留在许安麾下的步卒虽然只有八九千人的规模,但其皆是带甲之兵,持锐之士,仍然不容小觑。”

“许安选择留在常山国、巨鹿郡四城的‘蛾贼’军卒,多是普通的黄巾军军卒,不过也颇为精锐,这部分的军卒好像在‘蛾贼’中被称为‘锐士’,穿戴革甲,手持刀盾,或是枪戟。”

“而其直辖的军卒,主体是在‘蛾贼’军中则是被称之为‘武卒’,是效仿魏国之武卒而建立,葵城之战时,就是这些名为‘武卒’的‘蛾贼’,挡住我军锐士的突击。”

帐中一众将校皆是心中一沉,黄巾军武卒的名号,他们也是听过,葵城之战,朝廷虽然遮遮掩掩,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高级将校来说,其实并非是什么秘密。

“除去武卒外,许安的麾下还有两营更为精锐的部曲。”

卢植看了坐于众人身后的一名穿着的绣衣的官吏,此人正是常山国的绣衣都尉沈玉,现在暂时代任冀州绣衣使者镇抚使一职。

卢植对着沈玉点了点头,这些消息多是绣衣使者探听而来的,也因为这件事,卢植对于蹇硕的观感改变了不少,此前他让蹇硕放出冀州军将校可是和蹇硕争吵了许久。

最后卢植持节命令蹇硕,蹇硕只能服软下令放人,第二天就称病不出,而后就让沈玉统管了冀州绣衣使者。

但蹇硕虽然摆出一副不合作的态度,但绣衣使者实际上还是听从卢植的差遣,卢植知道,这些绣衣使者如果没有得到蹇硕允许的命令,必定是不会帮他的,并没有因为他们争吵而让绣衣使者选择旁观。

“其中一部名为‘黄天使者’,这一部相信在座的诸位应该非常熟悉,这是‘蛾贼’之中绝对的精锐,他们是狂热的太平道信众,他们悍不畏死,身穿重甲,手持盾兵。

“原本‘蛾贼’中的黄天使者,就已经可以和我军锐士媲美,如今许安麾下黄天使者战力恐怕更甚,黄天使者在许安麾下约有一千五百人左右。”

“黄天使者现在是作为许安的亲卫而存在,也就是说黄天使者所在,多半就是许安所在之地,黄天使者旗帜为黄底黑纹的虎纹战旗,各部遇之,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擅动,立即将信息通传众军。”

卢植面色肃穆,沉声言道。

“另一部则是一支名为‘陷阵营’的部曲,这一部的战绩我们知之甚少,应该是贼首许安新成立的一支部曲,此营和‘蛾贼’普通武卒配备相当,战力未知,但诸部遇之,务必谨慎接战,不可有半分轻敌,在‘蛾贼’军中,能单独成立一营者,皆非是等闲之辈。”

“许安麾下骑军三部,一为骁骑营,骁骑营其中大半是原来并州骑军,还有一部分的黄巾军骑卒,其营弓马娴熟,颇为全能,其营战兵出自边郡之地,战力惊人,诸部遇之,结营自守,放出信号,互为援助,静等自守,我军骑卒恐怕不是其对手。”

卢植摇了摇头,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忧愁之色,当初压制张角,他就是仗着己方骑兵,而占有极大的优势。

但如今却不想不仅仅是攻守之势异也,连骑兵的数量和质量都改变了。

原本只有少数马队的黄巾军在骑兵上,已经远远的要胜过汉军了。

若不是这次黄巾军的目的,是要接四州黄巾前往并州,那么战争的主动权就定然掌握在黄巾军的手中了。

毕竟冀州一马平川,几乎都是平原之地,骑兵可以轻易的转移,逃出围捕。

就如同乌桓峭王的部队一般,突破了河间国、渤海郡汉军的封锁,直接侵入冀州的腹地清河国,肆意劫掠,无法阻止。

“其余两部,一为乌桓突骑,乃是贼酋许安征召的上谷郡乌桓部族之兵,善于冲阵,近战,另一部为并州义从,乃是贼酋征召匈奴部族之兵,善于骑射,远程袭扰。”

卢植心中叹息了一声。

如今冀州的局势正是最为糟糕的时候,甚至于比昔日光和七年,百万黄巾席卷八州时,还要糟糕……

第三百八十章 风起

安平国,信都。

这里曾经是安平国的郡治,因为地处冀州中央,交通发达,因此商业繁茂,人口稠密,极为富庶。

除了光和七年那一场席卷天下的骚动外对其略微造成了影响外,其余三州的动荡一次也没有影响到这座繁荣的城池。

只是这安稳和繁荣一直持续到中平五年的十月,然后便被一声巨响所打破。

呼啸的巨石杂碎了土石筑成的信都城城墙,黄巾大军在许安的带领下,轻而易举的攻破了信都城,安平王逃走,而安平王府多年来所搜罗的钱财也便宜给了黄巾军。

昔日飘扬着汉军旌旗的信都城,已经全部换成了黄巾军的旌旗。

但许安并没有进入信都城,而是带着并州黄巾军主力,将营垒立在了信都和阜城的中央地带。

黄巾军的目的,并非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是为了让四州的百万黄巾,能撤入并州境内,拒守城池根本毫无用处。

汉军也不会急于去收复沦陷了的城池,他们的目标也并不在于此。

敌人越反对的就越要做,敌人越要做的就越要反对。

黄巾军想要将四州黄巾转移入并州,那么汉军的主要目标,自然是阻止四州黄巾军安然进入并州。

他们的所要攻击的,正是四州黄巾主力。

四州黄巾自从起义之时,便已经在汉军的眼中变成了叛军,再也不是什么普通的民众,他们已经成为了蝗虫,成为了‘蛾贼’,成为了移动的军功。

攻守之势在四州黄巾军步入安平国时,便已经转变。

现在的局面主攻方变为了汉军,而黄巾军则变为黄巾军。

汉军主攻,黄巾主守。

信都西方,黄巾军大营。

黄巾军营垒上,旌旗如林一般,一眼望去,皆是走动的黄巾军巡卒。

营垒之外,一队队黄巾军的骑士骑乘着战马奔驰在外。

八千余名并州的义从,乌桓的突骑被许安派遣了出去,分布在信都的北面,还有堂阳的附近,监视着北方颜良、文丑部和南方卢植所率领的冀州军主力。

现在黄巾军大营之中,只有骁骑营、陷阵营、武卒和黄天使者。

营垒中军大帐之外,一面土黄色的大纛旗迎风飘扬,劲风鼓荡,大纛旗猎猎而动,疾风展开旗帜,露出了一个由墨笔勾写而出,大大的“许”字。

大纛旗不远处,修建着一处颇为高大的看台。

此时许安正端坐于胡椅上,在这高大的看台上俯瞰着台下的景象,看着井然有序的营垒,还有营垒之外游走的警戒骑兵。

虽然汉军并没有任何机会越过南北两面的并州义从和乌桓突骑,但是黄巾军并没有因此放松分毫,他们依旧一板一眼的按照许安编写的教条,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许安的军令。

这些都是黄巾军长期训练而养成的习惯,黄巾军的中下级军官,多是起于微末,他们在起义之前,在加入黄巾军之前,并未接收过任何的军事化训练,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而正是因为他们如同白纸一般,所以也给了许安挥毫泼墨的的机会。

最初的训练的办法,还是许安最初进入太行山中时,占下了鹿台山后为了训练三家子弟,书写的一套极为简单的练兵法,其中训练的方法,多是队列,军阵,类似于后世的普通军训内容,许安后来不断完善,并将其命名为《步兵操典》。

而《步兵操典》也没有一尘不变,而是随着黄巾军的地盘势力不断扩大,而不断改进。

后来,阎忠也加入了编写的过程之中,徐晃、张燕等军队的主官也提供了不少意见,还融合了一部分鹰狼卫收集的普通军卒的意见。

现在的许安编写的《步兵操典》已经是颇为完善了,时至今日,已经不再仅仅只有练兵的方法,还有对于军官,军卒的详细要求,以及战场上遇到的各种突发情况如何应对。

而且为了防止《步兵操典》的内容泄露,许安又将《步兵操典》细分成了数个等级,从普通的军兵到什长,到队率,到屯长一路到军司马,到校尉和将军都是各不一样。

完整版的《步兵操典》只有许安一人持有,甚至连阎忠都没有看到过最完整的版本。

“北方冀州军,颜良、文丑两部已经抵达安平国武邑,据悉,两部总兵力应该在六千以上,骑兵约有两千余人。”

“南方冀州军主力,主帅是中郎将卢植,兵力超过两万,步骑混杂,处于漳水北岸,我军尚未得知冀州军主力步骑具体数量,只知总量。”

“幽州军总兵力兵力约有六千余人,由平北中郎将刘虞带领,现已抵达安平国南深泽,正处于我军屯驻点鄡县的正北面,约有骑兵两千余人,步卒四千余,其中好像步卒尽皆是来自西园的禁军。”

一名背上的革甲上插着负羽的黄巾军信使,半跪在地上,向着许安仔细的禀报着最近送来的信息。

有着骑兵的优势,黄巾军可以轻易的获知汉军的动向。

许安双目微眯,如今已经是十月十九日了,汉军的速度比起他和阎忠两人预估的最快速度还要快上了一筹。

阎忠站在看台的一旁,双眉紧锁,看着身前桌子上的地图,思索着应对之策。

河内郡,河东郡的战事结果也传了过来,郭泰和于毒两人领兵撤回了驻地,没有办法再牵制两地的汉军,而处于河内郡的并州汉军,也因为解除了后顾之忧,在丁原的带领下开始向着冀州进军。

而幽州,张纯和公孙瓒也已经分出了胜负,公孙瓒一举击破了张纯、丘力居联军,正在追击。

张举大为震惊,已经派人传信给了乌桓峭王,命其立即撤军,回援幽州,警惕公孙瓒的进军。

也就是说现在的黄巾军已经失去了乌桓峭王军队的帮助,只能是孤军作战。

现在情况现在对黄巾军来说,也是极为不妙。

许安靠在椅子上,暂时没有言语,历史上公孙瓒在辽东属国的石门大破张纯、丘力居联军,而后张纯于是抛下妻儿逃入鲜卑境内。

公孙瓒继续追击,由于太深入,反被丘力居围困于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粮尽士溃,士卒死伤大半。

但所幸丘力居军也粮尽疲乏,张举军在幽州也遭受了挫败,因此丘力居只能远走柳城。

管子城之围因此而解,于是朝廷诏拜公孙瓒为降虏校尉,并封公孙瓒为都亭侯。

许安虽然影响了很多地方,但幽州的动荡还是如同历史上一般,驻扎于幽州的鹰卫,也从张举的口中得到了情报。

公孙瓒击败了张纯后,张纯确实如同历史上抛妻弃子逃向了北方的鲜卑,而丘力居大军只是被冲散,最终还是重新凝聚了起来,而公孙瓒则是如历史上一般,孤军深入继续追击张纯。

也就是说,公孙瓒多半会如历史上,被丘力居围困于围困于辽西郡的管子城。

不过这也只是预料,而且也只有许安一个人知道,许安就算将这件事告诉张举,也肯定是会被张举当成是疯话,或则是被认为是想要乌桓峭王军队牵制汉军的一个借口。

风渐渐的大了起来,看台四周竖立着的旌旗在风中猎猎而动,哗哗犹如流水一般的响声回响在许安的耳畔。

许安抬起,看着头顶的蓝天和白云。

下午的阳光并不刺眼,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正在慢慢的转冷,既没有夏日的炎热,也没有冬日的寒冷。

这个时节的正是一年征战的最好时节,军卒可以穿着戎装,披挂着甲胄持续的作战。

看台上一众黄巾军的将校列作于四周,没有人打扰正在沉思的许安。

良久,许安缓缓站起了身来,也牵动了一众黄巾军将校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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