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念经人 第99章

作者:严轻

牙口和爪子异常锋利,撕咬玉石铁器,像嚼干果,天生的喜欢掘洞爬树。

除了这些,幼獾没表露过其它独特本事妖法,一到晚上便精力充沛,在仙灵观地盘巡视,驱逐野物,不带眨眼的。

不知多少小鸟小兽,成了它的腹中物。

“观主,你变轻了,驮着都没啥份量,是不是吃得少了?像我一顿,至少要吃两三斗草料豆子,胃口好时能吃五斗。”

听得驴子的关心,张闻风拍了拍驴子右侧腹部,道:“不是我变轻了,是你的力气大了。你尽管可着肚子吃,咱们道观现在吃不穷,瘸叔也就嘴上絮叨几句。”

驴子和幼獾,每个月各有五两俸禄银子领。

“那老头,我早就习惯了。他上次不知听哪个家伙乱嚼舌头,说我一天能磨十担面,非得要试试,吓得我三天没找他讨酒喝,躲着他走,观主,你给我一些铜钱,放篓子里,我想喝酒了自个买去,不求人看脸色。”

“……”

第167章 混账,无法无天!

茫茫大雪,将地上血迹和倒塌房屋遮掩得干净。

清水观偏殿内,满屋膏药气味,陈青桥左肩处绑缚着白布带,有血迹浸出,已经干涸,他头发散乱,脸色苍白,额头用一根青色布带紧紧捆扎,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等一个有价值的线索。

傅孤静、云秋禾,还有朱赫这个新晋化炁境修士在坐。

隔壁房间有三名清水观道士,皆受了不轻的伤,沉默着休息。

翻完忙了一晚上汇总来的各种消息,傅孤静将没有整理的一踏纸,递给边上喝茶的云秋禾,斟酌用词,道:“从目前收集的各种线索分析,偷袭陈观主的蒙面凶徒,很可能与九鹤宫的外事采办解智权,脱不了干系。”

“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陈青桥豁然站起。

他与解智权在镇上仅仅见过一面,再没有交集,自认没有任何开罪对方之处。

偷袭他的两名凶徒,下手狠辣,明显是冲着要他命来的。

要不是他有保命手段,?杀伤两名凶徒,昨天下午,?就与清水观共存亡了。

道观有一名师弟在拼斗时身亡,?还有一名负责种菜的杂役,?身首异处,事后才在山下发现,?太凶残了,连普通人都不放过。

他实在想不明白,与解智权有何等深仇大恨,?至于要灭他清水观满门?

就不怕道录分院追究?

就不怕道律制裁?

傅孤静猜到一些缘由,解智权可能误会那晚上是陈青桥从背后偷袭,打了闷棍。

他以为事情早就过去,过节了结,?没想到那家伙气量如此之小,一直怀恨在心,道:“昨天下午我们赶到,撒出去三组,?据朱赫兄弟带着人手,?从西河洲镇摸到的消息,解有财在昨日下午酉初一刻,?包船送走了两个裹得严实的客人,?是去往西边的峡和县北河口镇码头。

当时天气恶劣,?北风很大,镇上行人稀少,?码头只有章家船行做短客生意,?所有的长客生意全部停了。

朱赫兄弟在昨晚戌初,找到撑船送客的章老大,?问出坐船客人,身上有股很重的药味,其中一人行走不便,?上下船需要人扶着,?两人大致身高,与凶徒相符。

云师妹和朱赫兄弟连夜追去北河口镇码头,?迟了一步。

那两人出高价,?包了一艘渔船,?连夜从附近村子的小码头离开,?不知去向,云师妹和朱赫兄弟分头沿着峣西河上下,冒雪搜寻了大半夜,好几条岔河都寻了,没找到渔船下落。

何文兄弟昨晚去解有财家里了解情况,据解有财交代,那两人出示了解智权的信物,他只是听命行事,不知两人是何来路,现在解有财被关押在镇公所听候审问。”

陈青桥脸上充满愤怒,凭这些线索,解智权嫌疑极大。

然而没有拿到关键人证,不可能去九鹤宫询问解智权,或者将解智权带走调查,关系到名声的大事,九鹤宫不会允许,肯定会横加干预。

九鹤宫势力庞大,在南江州多个郡城的道录分院,有修士担任院主、执法使、执法卫,甚至连州城道录分院都有人担任巡风使。

牵一发而动全身,除非是有过硬的证据。

否则不宜轻举妄动。

即使案子办下来了,也后患无穷。

云秋禾将纸张递给气得脸色青白的陈青桥,道:“他能做得初一,我们为甚做不得十五?不信他窝在九鹤宫一辈子,总有外出的时候。”

傅孤静瞪眼:“你休得胡言乱语,我们身为执法卫,要谨言慎行。”

他顾忌颇多,不想落人口实。

云秋禾懒得再说,对付那等小人,用些手段怎么了?

陈青桥颓然苦笑着坐下,?现实总是让人无奈,?他再悲愤又能如何?

那两名行凶的修士,他连面目都没看到,?逃出了希岭县范围,?再想去外地抓获,希望渺茫。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谁?……呃,张大人。”

外面传来值守道卒的问话声。

云秋禾一闪身,已经到了门外,看着揭去遮雪斗笠踏雪而来的张观主,笑道:“你来了。”

她看出

张观主已经新晋化炁圆满,抱拳示意恭贺。

清水观目前遭难,喜庆话不便多说。

张闻风抱拳回礼,和所有出来的人打招呼:“迟来一步,诸位见谅!”

又与陈青桥道:“陈观主保重身体!”

他是第一次来清水观,道观建造规模比仙灵观大不少,左侧两座青砖房子和院墙倒塌几处,残垣断壁,在风雪中看着有些刺目和凄凉。

陈青桥抱拳挤出笑容:“辛苦张观主,请里面奉茶。”

傅孤静上下打量一眼,传音道:“张兄弟你才晋级便赶来相助,怎么不多歇两天,稳固下境界修为?”

张闻风听出别的意味,跟着走进侧殿大门,传音问道:“案子很棘手吗?”

“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是九鹤宫的解智权在背后指使。”

傅孤静传音提前打声招呼,让张兄弟心中有数。

他做事八面玲珑,人情卖得不露声色,待众人都落坐后,将那一叠纸递给张闻风,把情况简单介绍一遍。

张闻风翻完几张纸,心下承认是他当初做得不地道。

他因为西河山案子,当时对陈青桥印象不好,明的暗地让陈青桥替他挡枪了。

时过境迁,他没料到解智权还真报复到陈青桥身上,他不能坐视不理。

思索片刻,道:“凶徒嚣张,大白天偷袭希岭县客卿执法卫,损坏道观,伤人害命,这是对道律的肆意践踏,赤果果挑衅道录院。

我的意思是将嫌犯谢有财,和所有线索整理成卷宗,包括上次西河山旧案,解智权私闯镇公所抢人的证据画押,请院主送呈郡城道录分院,怎么处理,由郡城方面做主。”

转嫁麻烦,让郡城道录分院将证据线索交给九鹤宫,施加压力。

老案新案并做一处,形成前后因果关系。

云秋禾眼睛一亮,笑道:“这个法子好,只要不是眼瞎,九鹤宫高层会为了保一个劣迹斑斑的家伙,而自损名声……”

她没有参与那次西河山案子。

听张观主旧事重提,她觉得将两起事情合并,是一妙着。

大宗门自有行事规矩,下面人外出行事嚣张点不算事,但是一而再地藐视道律,捅出大篓子,已经犯了忌讳,不管解智权承不承认遣人行凶,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轻则废掉修为,重则送道录分院法办。

对内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肃慑作用,对外有一个体面交代。

傅孤静咳嗽一声,打断师妹的话语,道:“张观主的提议不错,先给伍院主飞鸽传讯,下一步如何处理,还是请院主定夺。”

他站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涉及到宗门与九鹤宫的关系和利益,他必须慎重对待。

张观主提出来的方案,他早就想到了,他想用更圆和的达成惩戒解智权,让其今后不敢再来找陈青桥麻烦,又不牵扯双方宗门的两全其美法子。

张闻风不再吭声,老傅叫他“张观主”,而不是平常的称呼。

他哪会听不明白其中的拒绝之意?

云秋禾将茶盏重重一放,她就讨厌如此市侩权衡!

陈青桥扭过头去,他眼中的恚怒,无处隐藏,他恨自身实力不济。

傅孤静对认定的事情不会妥协,站起身,突然听得远处传来一声隐约炸响,他脸上顿时变色,闪身掠出屋外。

云秋禾几人都听到了,跟着出门。

遥望西河洲镇方向,紧着在大风雪天空听到了第二声炸响。

是留在镇上看押谢有财的两名客卿执法卫,发出的紧急焰火警讯,有人在大白天公然对付客卿执法卫,情况非常危急。

“混账,无法无天!”

傅孤静怒吼一声,冲进漫天大雪中,往西河洲镇急掠而去。

自作孽不可活,一坨烂泥巴扶不上墙!

如此破坏规则没有丝毫敬畏的家伙,去死好了,他要狠狠踩上一脚,将案子办死,天王老子都救不了那种。

恶心!

第168章 喝破埋伏,退无可退

眼瞅着云秋禾抢到头里,自空中飞走,傅孤静叫道:“不要留手,不管是何人,一律法办,严惩不贷!”

“晓得了。”

云秋禾声音与人影消失在东南方的雪雾之中。

张闻风没有追赶前方的傅孤静,他落在后面与受伤的陈青桥一起奔跑,再后面是简短交代手下值守此地追上来的朱赫,张闻风传音嘱咐:“等会你尽量不要远离我们几个,小心贼子使诈,是为了对付你!”

他没有劝陈青桥留在清水观,以贼子表现出来的疯狂,单独将陈青桥留在清水观不妥。

驴子在山脚下窝棚避雪,见状赶紧跟上。

陈青桥感激点头:“我省得,张观主放心,我不会冒进让贼子钻空子。”

他要留得命替死去的师弟报仇,要完成师父遗愿,带领清水观成为宗门,发扬光大,岂肯轻易犯险?

他很感谢张观主的仗义关照。

以几人的脚程,赶到五里外的镇子,即使大雪天气,也要不到多少时间。

待张闻风三人抵达镇公所,大吃了一惊,镇上人人闻之色变的红院子,几乎成了一地残砖废墟,只有少数院墙,和西北角落两间房屋残存,雪地上四处倒毙着十余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有穿着公服的游檄,有道录分院的道卒,还有的是百姓穿着,没有一个伤者活口。

鲜血还未完全凝固成冰,在雪白衬托下,格外刺目惊心。

云秋禾飞在空中,往码头方向盘旋探查,她此时非常冷静,如此肆无忌惮屠戮,非一般的修士能做得出来,解智权再狗胆包天丧心病狂也不敢。

这已经超出了私怨范畴。

谁牵涉其中都是一个死字,九鹤宫第一个要追查真凶。

受到惊吓的镇上百姓,在远处的窗口探头探脑,好些人都吐了。

傅孤静拔剑在手,谨慎查看地上尸体,两名留在此地客卿持法卫,全部毙命。

那个体态肥胖的谢有财,头颅滚在雪地中,死不瞑目,大半个身躯压在倒塌的砖墙下,被灭口了。

傅孤静心底发寒,他嗅到了一丝不正常的阴谋气味。

从接到焰火报讯赶来,这才多少时间?

地上血迹如新,只有一个解释,来袭的修士不少,片刻间解决所有人,再用何文身上藏着的报讯焰火,引他们前来……

张闻风突然高声喝叫:“云秋禾,回来,是巫修贼子干的!他们藏在地下!”

山神爷送他的那枚特殊“香火铜钱”,系在他右手腕下方,微微震动朝他示警,他用灵眼望气术四处查看,附近除了他们几个生人,只剩一地没有气息的尸体。

他瞬间猜到,黑巫潜伏地下,距离他不过二三十丈距离,危险迫在眉睫。

云秋禾飞得有些远,传音不到,他哪还顾得被黑巫听去?

也是给同伴示警,防备藏身地下的巫修暴起偷袭。

傅孤静悚然而惊,这等残忍杀戮,除了巫修贼子,还真不会有其它势力能够做得出来。

难怪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且巫修贼子擅长地下埋伏,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