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念经人 第124章

作者:严轻

果然,张观主一招仙人指路刺到中途变招了,手腕转动如摇旗,剑光豁然变作了一座巨大磨盘,朝着岑三林碾压过去,同样的蛮不讲理。

“铛……叮叮叮”一阵密集交击声响。

剑气四溅如细米,?短暂碰撞试探,?两人同时往后退出三步。

张闻风脚下往外旋动,将巨大的撞击力道化解入地,心头涌起一丝兴奋,棋逢对手,对方的剑术修为应该与他伯仲之间。

这样子的切磋才有意思。

他不用神通,想赢对方有些难度。

对方毕竟是一个晋级渐微境的剑修,眼界和经验,以及对相同元炁的掌控运用,超过他甚远,但是压制到相同修为的情况下,要赢他也不容易。

岑三林喝道:“再来!”

脚踏实地一蹬,身形如箭激射,一剑刺去,在张观主出剑要进行贴近缠绕的刹那,他手腕左右一抖,剑锋瞬间弹刺出七八道犀利破空重影。

“铛铛”,撞开对面搭上的剑身,重影笼罩刺向对手,令人不辩虚实。

“叮”,张闻风用剑尖一刺,借力飞旋翻到空中,?闪过处心积虑的凶猛攻击,?他双脚踢在空中以身为磨盘,?再次用出磨剑式,居高临下以双磨盘进行压制,这是他前些日子琢磨出来的新变化。

一切能够利用的手段都是实力彰显,包括自身重量,和上下之别。

岑三林硬挡了几招,消耗太大,不得不防守着往后闪退。

张闻风翻身落到实地,交手两个回合,仍然是不分胜负的平手局面。

“有意思!”

岑三林大笑一声,挥剑再次发起攻击。

挑战何广君那个变态家伙,每次都输得很惨,要付出血的代价,与张观主交手才叫酣畅淋漓,痛快至极。

张闻风举剑平刺,两剑相差不到一尺,剑光突然绚丽耀眼。

点点寒芒化作花瓣飞舞,“飞花式”从平刺中脱胎而出,与他沟通识海古卷经文剑神通借助到的一丝剑意,隐藏其中掩杀而去。

他将自己这段时间感悟到的剑术尽数施展,再无保留,不用担心岑三林有性命之忧,他需要强劲对手来验证他的一些剑术设想。

剑式漂亮得令人迷醉,不似人间景象。

岑三林横剑一摆,“叮”,他脚下趁机飘退丈余。

那式花团锦簇的剑芒尾随追杀,他手中宽剑再次摆挡,连续两声“叮当”,退出了三丈,已经没有退避余地,身后数尺便是划线。

绚丽剑芒越发耀眼,岑三林手中宽剑突然孤注一掷般撒手投出。

场外观战的杜慧剑揉着肩膀,面上露出讶色。

边上的闲云客嘀咕:“厉害,才三招便逼得岑老大出绝招!”

上场只斗了一招便输给张观主,书生原本还有些觉得憋屈不服气,此刻只剩叹气的份了,他以为的找到了能对付张观主的法子,只怕是想当然,人家的仙人指路后面,还有更厉害的剑式,他根本无从抵挡。

张闻风吃了一惊,这是撒手剑技。

与当初的二阶巫武者投掷飞叉,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神识施展“控物术”加上运力技法,而且距离更近,其中凶险更甚。

他收剑回撤,连挥两剑没有将宽剑打落,那柄看似势头极猛的投掷剑器滑溜得像游鱼活物。

将要被他逼出圈外的岑三林,趁机用诡谲速度和步伐,往侧面走位闪出了他的攻击范围,出现在他身后,与前面的游荡剑器形成腹背合击之势。

手掐剑诀,对着张观主一指,宽剑唰一下横扫。

张闻风转身撤向右边,他知道了这是个陷阱,是岑三林故意算计的,为了将他逼近划线。

他手腕一绞再次使出磨剑式,“哐啷”宽剑被他砸落地面,随即醒神,又是虚张声势,他脚下一扭,仍然慢了一步,左肩膀侧面中了一击,衣袍划开,身上青光和淡黄光波将无形剑意弹开。

他吃力不住连退三步,已经贴近划线,肩膀刺痛,也迫使他用出了青光覆映咒神通进行防护。

剑意无形无迹非常难防,他需要积累对付剑意的经验,神通附带的止静心境,利于他时刻保持冷静状态,

地上的宽剑“蹭”一下昂首飞起,自下往上再次与两丈许外的岑三林配合发起夹攻。

张闻风还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古怪的剑技,他突然剑交左手,刺向死灰复燃的宽剑,右手从腰间拔出量身定做的千年枣木剑,一抹暗红划出一道弧形,自上往下凌空劈向岑三林。

枣木剑整体长五尺二寸,比他继承道观的碧竹剑长了一尺半。

听云秋禾说,除了枣木,剑身还添加了数样少许木行珍稀材料,使得枣木长剑坚韧堪比金属,又不妨碍木行发挥。

双手持剑一刺一劈,止静心境下使出,分心二用,比他平素用两剑同时练剑更加圆融如意。

岑三林手上没有武器,不敢空手抵挡对方借助木剑劈出的剑意一击,算是知道了张观主腰间挂两柄剑器是作如此用途。

他脚下一个倒退滑步,怪异转弯,避过一劈,已经重新握住了被刺得倒转的宽剑,喝一声,双手握剑,招式大开大合,运用那种古怪身法,忽左忽右,诡异难测,与张观主用两柄剑分使出不同剑法战做一团。

张闻风速度和身法跟不上,然而场子太小,限制了岑三林的身法发挥。

他信手挥剑,指东打西。

止静状态下,两柄剑如同两个人在同时施展,身前身后尽是青色和暗红剑光,和而不同,平刺穿插着磨盘式、飞花式,交融出数般变化。

他心中没有了输赢概念,全力以赴只管斗剑。

两人风车一样从这头转去那头,又兜转去了南边,相互追逐厮杀。

“叮当”声响不绝,愈战愈勇,再也没有片刻分开闪退。

双方以攻代守,以守为攻,无时无刻不在进攻,在对攻杀伐,无所顾忌。

闲云客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强了!

到此时,他才算是彻底服气。

他被张观主一剑从头压制到尾,是人家有这份实力和眼光。

他即使用出绝招,一样改变不了被击败的结果,心头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

云秋禾好长时间没有见张观主与人动手,暗自感叹,何广君为人疯疯癫癫不咋地,眼光还是不错,张观主的剑道天赋确实出类拔萃。

与何广君初次斗剑切磋时候相比,现在剑技,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她看出岑三林慢慢地用出了部分渐微境修为,罢了,男人之间争强好胜,她这个公证也只是个摆设,任由他们放开手脚痛快打一场,完事再说。

唯有岳安言心中颇有些担心,观主有病在身,像这样拼命般的切磋,恶化了病情,到时若是纪医师拖上几天,可就有苦头吃了。

此时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第211章 九宫飞星步

剑光交织如虹,两道人影蓦然倒退分开,几乎同时踏出划线。

岑三林右肩处裹着的白纱刺破,有鲜血慢慢浸染晕开,他毫不在意伤口崩裂,感叹道:“好久不曾这般痛快!早些遇到张观主就好了。”

他原本还想再多切磋一阵,奈何张观主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他只得生受了,在角落处结束这场持续了近一个字时间的激烈斗剑。

对手难寻,若是早些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相互间多切磋几场。

他只怕早就打破瓶颈晋级渐微境,何至于拖到今年二月?

云秋禾给了个白眼,去年这个时候,?张观主连化炁境都没有达成,?敢信吗?

飞身飘到用剑撑住身体的张观主身边,岳安言也急切跑了过来。

张闻风同样的右肩位置中了一剑,?衣袍划破,倒是没有受伤,他有洗尘袍护身,再则岑三林收力了,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斗剑到后面,他元炁消耗太过,青光覆映咒神通也失效。

察觉体内巫咒在快速恶化,便赶紧逼迫岑三林以平局收场,他想用木气控制,终究力不从心,元炁亏空太多打破了平衡,一时间没法压制病根。

“呃……这……”

岑三林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最后一剑他连剑意都没用。

好半响,咳嗽平息下去,张闻风归剑入鞘,他肺腑处的巫咒增长了约一分,?抱拳解释道:“张某身上旧伤复发,不宜久斗,岑道长海涵,今次切磋咱们未能尽兴,只能下回了。三位道长,请西殿奉茶述话。”

他尽量说得轻描淡写,不刻意突出什么。

与水平相差仿佛的剑修切磋剑术,机会难得,他通过没有顾忌的放手厮杀斗剑,将前段时间修炼和琢磨的一些灵感,去粗取精,使得剑技更为成熟,离“与身合”又近了一步。

岑三林听得如此说,抱拳歉意道:“都怪岑某打发了性子,没加收敛,致使张道友你旧伤复发,见谅见谅。不知你以前可曾请过医师诊治?若不然,岑某愿意代劳请一个厉害的医师,前来替你疗伤。”

不管是修士还是剑修,?只要不是断肢,一般的伤筋动骨对他们都不算大伤。

最怕内腑、经脉或识海落下病根,?那才叫麻烦。

张闻风笑道:“不打紧的,郡城的纪医师一直在帮我瞧病,这次又要麻烦她跑一趟。”

几人一起往西殿走,岳安言落在后面,她让观摩了三场斗剑,特别是观看最后一场切磋大受震撼的学徒们下山去,她还要在山上陪客人。

入座后,岑三林不提胜负,与张观主就切磋过程复盘交流。

经过一场激烈交手,两人惺惺相惜无形中亲近不少,没有保留交换看法,偶尔意见相左,以指代剑比划几下,说到高兴激动处,岑三林哈哈大笑。

云秋禾原本是与杜慧剑小声交谈,不觉中,两人都收声侧耳倾听。

快一个时辰过去,张闻风突然捂嘴转头,不受控制剧烈咳嗽,额头沁出汗水,咳嗽好大一阵才止住。

云秋禾提议道:“张观主,我现在发出传讯,请纪医师过来一趟,就说你巫咒病根复发,情况比较严重。”

她故意说出巫咒二字,好让客人散去。

客去主人安,张观主的状况不容乐观,需要静养调息。

张闻风内视肺腑,赤丝巫咒复发来势汹汹,才这么一点时间,出现了第二丝,他考虑片刻,道:“待明日再看,我先试试压制效果如何。”

云秋禾嗔了一眼,道:“不要逞强,纪医师跑一趟不麻烦的。”

岑三林忙站起身,提出告辞,他没料到张观主是中了巫咒,听咳嗽声是伤在肺腑,传音跟着起身的杜慧剑一句。

杜慧剑从背囊取出一个木盒,递给岑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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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观主,你我一见如故,切磋三场,令岑某获益匪浅,这本步法秘笈还请收下。”

“咱们之间切磋以平局结束,没有分出胜负……”

“哈哈,张观主是给岑某脸上贴金,留面子了。秘笈赠知己,没有其它杂七杂八的说道。待以后张观主伤势彻底痊愈,咱们再放手切磋,今日便不多加叨扰!”

听得岑三林如此说了,张闻风双手捧接装秘笈的木盒,道:“下次一定。”

杜慧剑抱拳插话道:“张观主,今日有幸交流一场,还请不吝指点一语。”

看了张观主与岑老大的较技,她知道下次没有机会与张观主切磋,因为两人剑术修为相差甚远,便抓紧时间请教。

张闻风回礼问道:“你与何道长切磋过,他当初如何说?”

杜慧剑脸上出现一丝尴尬,低声道:“何道长让我少些花哨,专心剑道。”

云秋禾怒道:“你别听何广君胡说八道,未必都要像他一样才叫剑道?各有各的缘法,哪有什么固定法子?”

她讨厌何广君的目中无人,以及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张闻风笑道:“剑舞技挺不错的,‘作剑自缚,破剑而出’,你或可尝试一二。”

他从剑舞技中学到了一些感悟,可以添补完善到他的剑法,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揣摩吸收。

磨剑式与剑舞技有相通之处,对方诚意请教,他便借用功法中的两句进行交流,改了一字,意思可以往多方面发散理解,对于杜慧剑有不有用,他哪里知道。

想一句话让别人触动甚至打破瓶颈,他做不到,再则哪有那等便宜好事?

都是积累足够了,才有触类旁通的机会。

杜慧剑抱拳思索着退下。

闲云客张了张嘴巴,发现他最没有发言资格,一招败,让人家怎么交流?

丢死个人,罢了,不多言献丑。

一行人下山,送走岑三林等三位,云秋禾要招待三剑客,陪着回城里去了。

岳安言与观主并肩走在碎石子路上,她没有将忧心情绪挂在脸上,道:“观主,你有事尽管忙去,我照看得过来,韦敬杰他们几个也能帮上忙。”

张闻风点头,看着师姐,笑道:“我真没事,你别担心。”

“总之还是稳妥为主,不要撑着。”

“省得。”

两人在岔路口分开,岳安言往西朝清正别院走去。

张闻风上山返回西殿,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本叫《九宫飞星步》的秘笈,从新旧程度判断,是抄录版本。

他微微怔了怔,前世有“九宫飞星”的九星配十天干九宫图,顺飞逆飞风水局,三奇六仪奇门遁甲术,等等相关方面的庞杂记载,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一本与之有关的步法秘笈。

翻开书页,看完序章,再多翻几页,眼中露出一丝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