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明 第77章

作者:素罗汉

“该死,怎么忘了这一出!”白鱼儿瞬间反应过来:熊文灿今天一早,是要全副仪仗从南门出城的。现在赶来南门的这些人,肯定是净街的先头部队,所以,南门在熊文灿回城之前,势必不会放闲杂人等出入。

白鱼儿想通这一点后,毫不犹豫地再一次开始发足狂奔:方向正东。

既然正南的城门有可能被封锁,那么最佳选择就是东边的通仙门。通仙门和南门之间,只隔着一座九仙山,是在洪武四年,由驸马都尉王恭主持重修福州城时新辟之门。

白鱼儿拼命疾奔,一路上跑过闽县县衙,跑过府学,跑过九仙山脚,当天空出现一丝鱼肚白的时候,他已经望见了通仙门的城楼。

不但看到城楼,他还看到稀稀拉拉站在城楼下等着出城的人。这些人大都背着杠棒,是准备早起去城外扛活的力工。

就在白鱼儿跑到城门口据马桩前的同时,城头上响起了一通鼓声。然后,喘着粗气,双手拄着膝盖的白鱼儿,就欣慰地透过黑暗的城门洞,看到了随着城门缓缓开启而渐渐明亮起来的那一线天光。

白鱼儿知道,很快城门就会全部打开,然后城丁会过来搬开据马,接下来,他只需要付出几枚铜钱的代价,就可以离开这个充满杀机的城市,奔向光明,奔向自由。

……马蹄声又一次响起。

一行五六匹战马从街面上疾驶而来,吓得路旁行人纷纷退散。而马队却是速度不减,直到冲至据马前,打头的骑士才勒住了战马的缰绳。

“我乃抚标营马军千总陈策,城门守将出来回话!”在马背上大喝一声的,是一名身穿亮银明光甲,头戴凤翅盔,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的年轻小将。

城门把总这时忙不迭地从门洞里跑了出来。

那小将一见把总身上的官袍,便将手中一道卷札扔了过去:“奉巡抚大人军令,今日全城城门晚开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许进不许出,再半个时辰,方可撤闸。”

那守门官赔笑着打开札子匆匆扫一眼后,就忙不迭地回头对着城门楼里大喊:“关门,关门……”

明清时期,一地督抚直辖的“督标营”和“抚标营”,是维持一省安定的重要战略部队。这种核心部队,平日里军饷充足,器械精良,士兵战技娴熟,士气高昂;一旦上阵,就是督抚亲军,是用来镇压全局的核心武力。

所以当通仙门的守门官儿见到如此跋扈的甲骑后,不用猜就知道是抚标营的经制之军。

于是,刚刚打开了一半的城门,这时又开始缓缓闭合。

于是,再也承受不了失望打击的白鱼儿,这一刻义无反顾地翻过据马桩,奔向那尚未关闭的自由。

“大胆!”一身甲具的帅哥千总陈策,看到有人居然敢违背军令,当面闯关,不由得勃然大怒。于是他一伸手,便从马鞍旁摘下一口黑漆柘木弓,下一刻,箭似流星,白鱼儿连城门洞都没进,就被钉死在了那里。

漏网之鱼最终还是死在了某势力的终极大招“关闭九门”之下,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

就在白鱼儿死亡的同一时间,福建巡抚熊文灿的大队仪仗,正在通过南门城楼。

从五更起,就在城南官码头等候上官的郑芝龙,这时已经望到了从南门涌出的大队人马。只见他很自然的伸手入怀,摸出那块漂亮的景泰蓝怀表,看看时间后,他微微点了下头。

“大哥快看,熊抚军出城了!”一旁陪着他等侯的郑芝虎,指了指城门方向。

“嗯,时辰早了些,大人这是盼着咱爷们早去早回呢。”说到这里,心情极好的郑芝龙,忍不住微笑起来。

“那就早去早回,带弟兄们都来披一身官皮!”

“就怕是有些掌柜不乐意啊……”

就在郑氏兄弟轻松聊天的时候,熊文灿的大部队也渐渐来到了码头。此刻天色早已大亮,郑芝龙和乃弟在老熊的八抬大轿刚一落地的瞬间,就赶紧迎了上去。

等一身大红官袍的巡抚大人从轿内出来后,其乐融融,君臣相得的戏码,又一次上演了。而且这次是有观众的:岸上大批精锐的抚标人马和船上大批精锐的郑氏海盗,同时目睹了这一场由职业演员演出的剧目——《送别》。

下拜行礼,热情攀谈,淳淳教导,临别赠酒……当四幕话剧上演完毕后,最后一幕终于开始了。

郑芝龙此刻站在船头,缓缓鞠躬到底,满脸不舍地喊道:“大人,芝龙这便去了。”

而熊某人亦是满脸不舍,一副汪伦送李白的套装表情,轻轻挥手:“去吧,去吧,早去早安……”

带着克竟功成的喜悦,带着满腹的憧憬,郑芝龙就这样走了。

而同样达成了宣传目的熊文灿,在郑家船队扬帆起锚的那一刻,就已经面无表情地转身上轿,打道回衙。

有惊无险的将郑氏“礼送出境”后,穿越势力这一刻终于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中——熊文灿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像这次一样,对穿越众随意施加压力,迫使他们调动更多资源去维护他的政治路线了。

……

就在老熊转身上轿的同时,一个穿着蓝衣的汉子来到了郑怀仁的纸铺门口,并把一封信交给了门口的伙计。原本就没有睡踏实的郑怀仁,拿到信后一打开,里面滑出的是一块恒广康的联络腰牌,外带一张纸。

纸上短短写着一行字:“王氏药铺后巷,知名不具。”

王氏药铺郑怀仁当然是知道的,就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条小街上。所以看完信后,郑怀仁当即起身,直奔信中所讲的地点而去。不久后,等他走到药铺后巷口,就看见一个穿着恒广康袍服式样的伙计在向他招手……于是他绕过巷口停的一辆驴车,走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驴车便启动了。这辆车一路不停,径直来到恒广康侧门,进去后,车夫便在轿厅卸下了车上的货物:郑怀仁。

午后,城门口的戒严终于取消,于是这辆驴车开始在两个穿着公门服装的衙役陪同下,在城外的乱葬岗和恒广康之间来回忙碌——今天这辆车会很忙,因为尸体一次拉不完。

当天晚上,三福阁的水秀儿姑娘接了一位雅客。已经攒够赎身银子,暗中策划着要走人的水秀儿姑娘,今天开始已经有点怠工了——伺候客人不周。

好在这位客人是个雅量高致,温润如玉的人。当他看出水秀儿神思不属后,也就不为己甚,草草和姑娘碰了几杯水酒后便告辞了。

水秀儿在三天后,死于所谓的急役:风寒。

现在,所有的扫尾工作只剩最后一项:把恒广康里储备的绸缎和2万多两银子运回薛海元的商栈。

第211章 杀王(八)

在后世海洋局公布的资料中,福建拥有大小海岛2214个。也就是说,哪怕是福建本地人,也绝对说不全家门口的岛屿名称。这些岛屿大者如县郡,小者半亩地,如碎星一般分布在福建沿海,尤以福州至莆田之间的洋面上岛屿最多。

1628年6月24日,三艘挂着洁白软帆,线条优美的巡洋舰,已经埋伏在了湄洲群岛的一处无名小海湾里。

以刘哲为司令的海军特遣舰队,是和郑氏船队几乎同时出发的。两者的区别是:郑芝龙清晨从福州港出海,而与此同时,特遣舰队从大员港出海。

眼下已经是6月下旬。从太平洋方向刮来的东南季风,使得特遣舰队横跨海峡的行动,仅仅依靠风帆,全程便得以保持了12节+的高速。当舰队从大员拉出一条斜线,来到莆田沿海的湄洲岛一带时,总共300公里的路程,只用去了14个小时的时间。

黑夜是难不住穿越者的,舰队很快就在湄洲岛附近的无名小岛中,选择了一处面向福州方向的小海湾,下锚定泊。

选择湄洲岛外海伏击郑氏船队是有原因的。从闽江口出福州的郑氏船队,很快就会在南下过程中,遇到以平潭岛为核心的复杂群岛地形。

这一带属于福清外海,大小岛屿密布,航道曲折,不可控因素太多,不适合高速船队机动。整块群岛区域,要一直延伸到南日岛以南,海面才会空旷起来。

所以特遣舰队就把伏击位置定在了湄洲岛和南日岛之间的洋面上——再往南,就进入泉州地界,离郑氏大部队有点近,不保险。

至于郑氏船队,则早在天黑前就下锚停船了,福船上可没装雷达和声纳。郑氏现在是从北往南,逆风,一个白天的时间,福船队无论如何跑不出南日岛的范围。

事实上,穿越众现在很清楚郑氏船队的位置。

送给我郑的那块怀表,只是用来定位他本人的——怀表里的电池和发报装置太小,所以监测距离不远。至于郑氏船队……如此重要,耗费了无数资源的大型行动,穿越众自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一块小小的怀表上。

就在郑家船队停泊在福州码头那几天,福州站已经通过不同的官府中人,将几件“礼物”送进了船队。这里面还包括巡抚衙门的当红赞画黄举人的一件礼物:铜佛。

大肚铜佛是在老熊送行的当天,才最后由黄举人托付给郑芝虎的。而郑芝虎也当场做了保证:一定会把铜佛带到漳州某位黄老爷的同年那里。

所以,特遣舰队现在很清楚郑家船队的位置:电脑的液晶屏上,清晰显示出位于南日岛北方的几个红点。

……

第二天一早,湄洲岛外海。

特遣舰队正在洋面上缓缓兜着圈子。已经接受正规训练半年多的水手们,正在颠簸的甲板上完成着一系列战前工作:操帆,洗刷甲板,维护火炮,捆扎物品……整个场面井井有条,忙而不乱,充分体现出海军众辛苦训练的成果。

这些水手今天统一穿着靛蓝对襟短褂和贴腿7分裤。另外,他们脚上今天穿的是皮鞋:水牛皮鞋。

随着福州城里大批物资被采购到位,纺织厂也终于有了足够的苎麻用来织布。和牛仔布类似的,由30支乘3股的苎麻线织成的斜纹仿牛仔布相当给力,一出厂就成了军人和工人通用的主力服装用料。

除了沉重和用天然靛蓝织染后容易掉色之外,这种布几乎没有缺点,所以海军大批使用这种布料来制作服装。

至于昂贵的皮鞋,这是没办法的事——穿越众不能容忍在战场上,自己的士兵还穿着LOW逼的草鞋。所以,讲真,今天这次行动,某些人真的是咬牙出血了的。

皮鞋工艺对某势力来说不值一提。200多个穿越众里,“生前”在温州干过皮鞋这一行的不下5个,包括著名的温州皮革厂都有人干过。

皮鞋的难点在于材料。

台湾能提供大量的鹿皮,但是没有牛皮。鹿皮这玩意用来做柔软的高档箱包那是极好的,但是用在天天搞越野训练的士兵脚上,就很不合适了。

所以暂时只能从海对岸进口的牛皮,现在就成了紧俏商品。这些发给士兵的大头皮鞋,通常在磨合几天后,都会被细心保存起来,只有庆典和类似于今天这样的战斗,才会上脚。

……

穿着灯草灰颜色的陆军士兵,这会也轮流在船舷旁练习观瞄。原本决定是每船派驻50个陆军士兵的,后来考虑到空间问题,就缩减了一部分数量。

之所以穿有点土的灯草灰军服,原因在于这是目前最容易搞到的植物染料之一。至于今后化学染料搞定后,是走英帝大红色龙虾兵的热酷路线,还是走德二铁灰色的冷酷路线,这个目前一直有人在撕逼,还没定下来。

现在已经是6月25日上午10点。这支集中了穿越军队精华的舰队,就像几条懒洋洋的鲨鱼一样,正缓缓游动在湄洲岛外海,等待着猎物上门。

而一帮穿越军官,此刻正集中在旗舰301号的艉楼里,集体关注着电脑屏幕上代表郑家船队的红点位置。

“要我是郑芝龙,见到船队的第一时间,就掉头往大陆方向跑,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穿着一身浅色热带迷彩,身板有旁人两个宽的陆战队司令钱铁山,这时正在船舱里大放厥词。

“那也要他知道我们的厉害才成。”海军司令刘哲这时把笔头“吧嗒”一声扔在了战术台上,然后笑呵呵地看着身旁一个留着三七分,穿着灰夹克衫的男人:“马局,老郑知不知道咱们的厉害?”

“你们太小看郑芝龙了。以他对我们的了解程度,掉头跑是大概率事件。”

马跃,前国安局专业人士。此人穿越时间不长,穿越后凭借着他独特的专业,很快当上了情报局副局长,一步登天。

“大员现在每天几乎都有船进出,根据我们的观察,各路探子还是相当活跃的。所以,郑芝龙对我们的实力,尤其是武力方面,应该是有清晰判断的。”

听完马跃的意见后,刘哲倒是没怎么惊讶:“无所谓,我们对所有情况都有充分考虑。他跑与不跑……都是一个样。现在咱们唯一需要关注的,就是郑芝龙会从南日岛哪一边绕过来。”

……

位于特遣舰队北方的南日岛,形状就像个哑铃一般横在海面上。如果郑氏船队不久后从靠近大陆一边的南日海峡南下,那么特遣舰队就要继续在相对宽阔的湄洲湾外海候敌:冲上去的话,郑家船队就像方才所说,很可能会逃向只有5公里不到的大陆沿海。

如果郑家船队走南日岛外海的话,那么那么特遣舰队就可以冲上去了:距离大陆20多公里的海程,足够袭击者将福船全部打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海坛岛海峡南下的郑氏船队,渐渐接近了横在前方的南日岛。就在三艘船上的穿越众密集注视之下,屏幕上的红点开始缓慢改变方向,向南日岛外海移动过去。

“转舵,满帆北上,轮机房开始加煤预热。”当刘哲确定屏幕上的红点已经移动到南日岛东端的时候,就开始下达了全军北上的命令。

很快,特遣舰队的三艘就排成了战列线,满帆全速北上而去。而30多公里外的郑氏船队,此时正顶着逆风,在绕过南日岛的途中。

双方之间现在的距离是30多公里,也就是说,只需要不到1个半小时,特遣舰队就可以从湄洲岛外海杀到南日岛外海。而由于两支船队是相对而行,事实上用不了那么多时间:大概最多1个小时,双方就会相遇。那个时候,福船队应该将南日岛甩在身后10公里左右。

海军军官们的图上作业还是比较准确的。50分钟后,当特遣舰队按计划来到鸬鹚岛附近时,望斗里的瞭望手已经明确报告:前方发现船队。

鸬鹚岛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岛,面积只有1.2平方公里,位于南日岛和湄洲岛之间的洋面上,是这一海域少数几块散碎小岛之一。

而此刻距离鸬鹚岛不远的郑氏船队,也已经发现了迎面而来的特遣舰队。

当郑芝龙闻讯从船舱里出来,拿着黄铜望远镜观察时,显示在镜头里的,是三艘线型优美,帆面鼓张,正在风驰电掣一般迎头驶来的怪异帆船。

“是那伙髡人的船,全军上甲板,备炮。”年轻的首领在第一眼看到来敌后,立刻判断出了对手的身份,然后冷静地下了战斗命令。

此刻的郑芝龙,没有丝毫侥幸,因为他很清楚对手的实力和意图。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他在很久之前,就往大员派去了各种职业的探子。所以,无论是穿越众的机枪和意大利炮,郑芝龙都很清楚这些武器的射程和威力。

另外,当301号驱逐舰还在大员外海测试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关于这艘船的图案。

所以,他在下达了第一道备战命令后,紧接着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转帆,往陆地方向走。”

第212章 杀王(九)

海面上原本相对而行的两支船队,突然有一方改变了航向:自北而南的那支福船队,开始集体右转。

右边是大陆。

“跑了跑了,真跑了唉!”舷号为301,在海军内部被暂时命名为“台江”号的特遣舰队旗舰上,一群拿着望远镜的吃瓜群众同时发出了感叹。

而舰队真正的主持者刘哲,现在没功夫搭理这帮货,他很快就根据对手的动作发出新指令:“轮机舱添煤,四分之三速度。”

“是!四分之三速度!”刘哲身旁一个身高不足1米6,剃着板寸,名叫茅五的矮子少年,这时双脚一并,大声重复一遍命令后,转身用标准步伐走到传话器前,拿起手咪开始和轮机舱通话。

四分之三速度,指得是18节航速:满速是24节。

穿越势力新出品的这款驱逐舰,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速度可以跑出13节。而一旦舱尾的轮机房开始工作,螺旋桨转起来,那么船队的速度很快会从13节飙升到18节左右。

事实上空船全速是24节。然而事实证明,木船一旦超过18节的话,船队就脱离了“四分之三速度”这道安全线,有点得不偿失了。

……

历史上长64.6米,宽11米,排水量2100吨的著名飞剪船“短衬衫”号,航速也不过是17.5节而已。

而“台江号”这种全木质小型风帆舰,天生就带有骨质疏松症,无法和19世纪的铁肋木壳飞剪船相比。它们不能承受长时间的高速航行:在18节高速下,海浪会变得和砖墙一样坚硬,没有钢铁船肋做骨架,时间一长,船只就会出现裂缝和漏水。

另外,高速同样是麻烦。就像用普桑飚到100码一样,速度一旦高到某种程度,台江号这种风帆船的操控性和稳定性都会大降。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螺旋桨带给驱逐舰的好处,更多是体现在提高船只的下限:增加逆风中船只的速度,增加在复杂海况下船只的操控性,辅助船只进港等等这些方面。

至于提高船只的速度上限……18节已经是警戒线,再高也没意义。另外,在大家同时顺风的状态下,福船队此刻的船速也不过是区区六节,根本无法逃脱舰队的追杀。

所以犹如普桑追踏板一般,特遣舰队很快就追上了福船队。

双方从迎头互相发现,到几乎同时转弯开向大陆,再到缓慢的福船队被舰队追上,总共只用了20分钟不到的时间。而转向跑路的福船队,连鸬鹚岛都没有越过,就被追了上来。

一条细长的带鱼从后方追上了一条肥大的鲤鱼……比喻不恰当,但是实情就是如此:只有拥有侧舷射击能力的舰队,才会拉出战列线这种阵型。而17世纪这帮玩冷兵器跳帮厮杀的海盗团队,是没有战列线这种概念的,此刻的5艘沙船队,摆出的是一个锯齿型的传统阵法。

至于说福船上的炮火,事实上现在起不到任何作用。

郑氏船队中,每艘船的船头,都安装有葡萄牙人卖给郑家的舰炮。这5门炮是用各种不同的山寨捆扎方式固定在船头的——炮台滑轨这些技术海盗们既没有能力掌握,也没有必要。

……

将一个“V”字型船底的福船船模立在桌面上,然后从侧面吹一口气,船模就会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