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明 第50章

作者:素罗汉

黄平黄孝廉的续弦大计就这样一波三折般定将下来。从门第上讲,黄举人府略配不上钟进士府。但是从其他方面来说,黄举人的条件远远超出,毕竟钟家小姐先天条件不足,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门当户对了啦。

媒婆界从此也多出了一个经典案例:金媒人如何慧眼识别客户,如何巧言,如何转移客户注意力……总之,一个如何把皮鞋卖给黑叔叔的明代版励志故事,就这样被编撰了出来,在媒婆界口口流传,经典不息。

……

目送着金媒人急匆匆赶去钟府提亲,黄志诚此刻坐在花厅上,不禁苦笑着摇摇头:看来生怕夜长梦多的人,不止是自己啊!

扭过头吩咐几句管家,让他从今天开始准备婚事,并且配合媒人走婚前程序“六礼”,安排完琐事后,老爷起声摆驾,吩咐回“小书房”。

黄府有三个书房。大书房,内书房,还有小书房。

大书房用来见一些亲近客人,内书房用来静心读书,至于小书房……建成后还未曾有下人进去过,包括管家在内。

小书房是黄府新装修时候建的,位置在主宅侧后方,孤零零一所小院子;周围几个方格都是内宅重点区域,24小时都有护院巡守。

院子里空荡荡,无花无树,只有一条小石径通往书房,其余部分都薄薄铺着一层细沙——如果有人翻墙,那么必定会在地上留下足迹。

如果贼人打算用古代最普遍的“揭瓦吊索”方式进屋,他会发现这间不起眼的小屋,青瓦下居然有密集的椽条,每根都有小腿粗……好吧,请回去拿锯子先。

如果贼人打算破窗而入,那么看上去不起眼的窗棂,会震断他的双手——铁木做的。另外,窗户后方还有一道卡扣,所以电视剧中常见的薄刃撬窗,也不起作用。

到了这个地步,有手艺的朋友大概还不会死心,会撬一撬门上那把锁。然后他很快就会发现……锁眼不对头,咋是四棱的?还有锁子上那几个“上海·三环”的小字是啥意思?

……

黄老爷掏出钥匙,打开小书房的院门,沿着小道径直往里走去。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默契停脚,留在院门口,进门后,他开始打扫屋子,完事后坐下来闭眼思考了一会。

小书房的陈设其实很简单,书橱,线装书,书桌,笔墨纸砚,唯独有点奇怪的,是书桌下方摆放的一个松木纹小柜。

不过,当黄老爷想完事,俯身打开柜门的时候,一切就清楚了:这是个保险柜。

保险柜里有一套通讯设备,一把小巧的德国产HKP7型手枪和配件,一个急救包,再就是一些房契文书,几根金条,一点珠宝首饰。每隔一段时间,赵六这个宅子里唯一的自己人,就会跑一趟塘庄,从那里带回替换的蓄电池。

黄平这时轻轻转动密码盘打开柜门,先取出手枪盒,按照当时在塘庄接受的培训,开始不紧不慢的擦起枪来。

擦完枪后,看看柜子里的劳力士表,刚好是下午六点整,于是他取出迷你车载电台,打开后用手咪呼叫起来。

今天运气不错,位于塘庄和摩云观里的两部电台主人都在,于是“儒释道”三人就在这17世纪的杭州城内外,开了一场简短的短波通讯会。

黄平除了报告自己选老婆这件事之外,还通知鲁成给他弄一两个“族老”过来:婚前手续需要长辈出面。人选嘛,要求不高,年高耳背,头脑糊涂,只管咧着没牙的嘴笑呵呵的那种就好。

开完短会后,间谍黄某人收拾好器材,检查完窗棂,施施然锁门,继续做他的大老爷去也……

第159章 熊大来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各自都有点难言之隐的钟黄两家,在婚配这件事上,不约而同都相当配合。整件事一度进行得很流畅: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这四道前期程序相当快捷,然而到第五道“请期”,也就是推算良辰吉日这一关时,黄家突然间将流程暂停下来——无它,熊大……熊大人来也。

熊文灿是三月上旬在金銮殿陛辞出京的,然而那时候北运河还没化冻——小冰河时期运河化冻要慢一点。这样一来,熊大人的队伍就只好先走陆路,沿着运河一路磨蹭到山东地界后,老熊这才坐上官船,开始玩漂流。

等到黄志诚这边安插在官驿的人手跑来报告的时候,时间已经是4月初。得到消息后,黄志诚便果断暂停了婚礼流程:他要根据和熊文灿接触的结果来决定下一步行止。

……

两天后,德胜桥官驿。

穿着一身被士林默认为举人正装的黑色宽边直缀,全套披挂整齐的黄平老爷,此刻正坐在官驿的大厅里,喝着茶,吃着点心,和一帮低级官员们聊天打屁。

熊文灿所坐的官船,是午前到的德胜桥。黄志诚今天来此,目的是投名贴,投荐书,应卯——老熊今天肯定不会见他,但是他必须摆正姿态,在官驿候着。

身为一省巡抚,哪怕是过路的,下船伊始,势必会有浙江官场的同等级人物出来应酬,这之后按等排队,等老熊有空接见到举人这个阶层,怎么说也要两三天的样子。所以,在等着翻牌子的这几天里,黄举人就要天天来此地上班应卯。

进官驿大门后,左右两旁就是传统的花厅,这是供各路候见官人们闲坐的地方。德胜桥官驿的候见厅,像黄志诚一样跑来走门路的官儿、举人、商人、秀才每天比狗都多,一年四季此地热闹非凡,绝不亚于后世的侯车大厅。

这些成天混官驿搏出位的人,境况都不会太好,通常都是一些没后台的杂官和候缺举人。真正有实力的早就摆平吏部上任了,谁还每天跟狗一样坐在官驿里等着大佬召见?

从第二天开始,黄老爷就带来了好茶和点心——这两天正是头茬明前龙井上市的时候,现在是17世纪,龙井没有论卡车卖这一说,等闲人家根本喝不起这种昂贵的茶叶。

所以黄平这个异类,这两天很受欢迎,人既大方,谈吐又风雅,大家一边喝茶,一边亲密交流各类跑官经验,各路大佬喜恶,很是相得。

黄举人所在的阵营,里面都是举人和低品官,这个属于嗓门最大的哈士奇团队。这帮人成日里斥骂驿卒,呼三喝四,整个花厅就可着他们一伙浪。

只有在门子高呼:“某某大人到……”的时候,场面才会略略安静一会,等一身官袍的大佬目不斜视的从面前走过后,喧闹如初……

一旁还有那比较安静的秀才阵营,这个属于泰迪团队,一个个脸上满满的都是激情,见人就想发骚,然而没人搭理。

最没有存在感的,就是角落里的商贾阵营。这帮人属于吉娃娃团队,一个个满身绫罗,肥圆的脸上堆满人畜无害的笑容。

然而在这等官来官往的地方,商贾是最不得势的一类,封建社会严酷的等级压迫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没有哪个穷官儿敢在这等场合下和商贾套近乎。

事实上,哪怕这些人家里放满了银子,但是在这里,他们也只能从驿卒那里买一碗最次的茶水来解渴——草民喝好茶吃点心?大厅里一帮老爷面子往哪放?没让你们跪着就不错了!

黄平就是在这种局面下,硬生生在官驿里泡了三天,每天灌一肚子茶水点心回家……好在还有个叫熊道的侯见商人比他更惨,连点心都没得吃,喝得是劣茶,这让黄老爷心里满满的都是优越感。

熊大来到驿馆的头一天,时任浙江巡抚的张延登大人前来拜会。

第二天,浙江左右布政使董承韶和孙枝芳两位大人前来拜会。

第三天,浙江提刑按察使林贽大人前来拜会。

等到第三天下午,杭州知府刘梦谦来驿馆晃悠一圈后,黄志诚知道,明天大概就能轮到他——知府是熊文灿官方会客的最低品级,再往后便是私人关系。

……

果不其然,第四天午后,当黄老爷正和一帮候缺屌丝们吹水吹得正开心时,一个头戴软帽(周星驰点秋香那种款式)的下人跑进花厅,高声问道:“杭州黄平黄孝廉可在?我家熊大人有请。”

黄平闻声扔下手中的半块桂花桃酥,端起茶碗就开始漱口,一旁几个吹水好友赶紧递过来手巾把……黄老爷擦脸正幞头收拾妥当后,便用穿越众里唯一专门训练过的,含胸低头的明代走路方式,跟着那个软帽家人往内院行去。

稍稍往里行了几步,黄平这边就开始打问:“不知这位如何称呼啊?”

“不敢,小的熊七。”

“嗯,一路舟车劳顿,熊大人贵体可还康健?”

一边问话,黄老爷大袖一边甩动,熊七手里顷刻间多出一小锭水丝细银出来。

熊七欢喜得眼都眯了起来,软帽上的绒球一抖一抖:“回黄老爷,我家大人气色不错,方才还多用了一小碗饭。”

“哦,气色不错。”黄志诚一边走,一边想到:“别给老子整个日夜不思,茶饭不属就好。”

熊文灿贵为一省巡抚,上任时身边的各路亲随师爷幕僚家丁轿夫护卫不下百人,所以在驿馆号下三间院子。黄老爷这时被引到一处偏厅小坐,稍后一盏好茶便被熊七端上来。

等到茶水从滚烫放到温热,一身松纹道袍的熊文灿熊大抚军,才从后堂绕将出来。

熊文灿是四川人,身形削瘦,面貌清矍,现年53岁,正是官吏的黄金岁月。

黄平见老大现身,急忙起身上前拜见。

在这里黄平是不用跪拜的:公堂上且不论,私人场合,举人这个级别相当于副处,而熊文灿的职官再大,级别也不过是正处(进士),除了一甲那三名副厅之外,其他人在体制内级别就差半级,没有跪拜的道理。

这就是乡试正途出来的举人——已经是统治阶级的一员。各种古代志怪小说里,从来都是秀才被人骗,被人宰,被狐狸精睡,可曾见到过举人老爷被宵小如何如何?

……

熊文灿身材瘦小,但是肺活量不小,一张口声如雷鸣:“志诚无需多礼,我与尔师多年莫逆,且坐下说话。”

……这一刻,穿越众之前大费周章的“李逵行动”,红利开始显现。

从熊文灿的称呼上就能听出来,他是看过黄平之前投来的名帖和荐书的。

在黄平得知自己要入幕熊文灿的第二天,一个信使就带着黄老爷的急信直奔南京——黄平的座师陈盟,正是现任的南京国子监司业。在主持完丁卯科乡试后,由于朝中党争日益严酷,陈盟前脚回京,后脚就被人从翰林院一脚踢到南京国子监。

这位陈司业和熊文灿在朝时同为四川籍高官,自然是有私交的。所以当座师见到信使,看完自己座下最孝顺的弟子的求援信后,当即写了一封针对熊文灿的言辞恳切的荐书,交由信使带回。

这就是为什么熊大人今天一见面,就直呼黄平表字的原因:老朋友的荐书内容,不是普通的“八行”,而是全方位对黄平的认可。

分宾主坐定后,熊文灿知道这位是来应幕的,略略客套两句后,便开始考校起黄志诚来。不想这一考校,却令熊某人大吃一惊:来人言辞便给,见解独到,对闽海局势洞若观火。

只用了盏茶功夫,黄志诚这种说话直率,不云山雾罩,并且夹杂着一些具体数字的分析局面的方式,就令熊文灿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一句话:言之有物。

这可就很难得了。熊文灿半生宦海伏波,各路先生幕僚清客谋主不知见过多少,这等人有多少用处他心里清楚:平日里满口微言大义,遇事一筹莫展,只把那书中的死道理抬出来生搬硬套。奈何此辈身后多有师友出面荐保,所以很多时候老熊也是捏着鼻子权做收留。

讲真,就凭黄志诚座师那一封荐书,熊文灿今天原本也是打定主意要留下黄志诚的——只要他表现不是太烂就行。结果老熊万万没想到,此子居然当场给了他一份惊喜!

“志诚现下是在杭州寓居吧,怎生对闽海局面如此熟悉?”熊文灿此时双目炯炯,盯着黄志诚问道。

“不瞒抚军,自三月上看到邸报,得知大人不日将南下抚闽,学生便动了心思。”黄志诚这时满脸诚恳:“这些时日学生除却翻查些故纸邸报外,还走访了几个海商,打听到一些个闽粤洋面的消息,故今日才敢来大人面前稍稍卖弄。”

“志诚有心了。”熊文灿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心中愈发满意:这年头能脚踏实地收集消息的人,哪怕是道听途说,委实已经不多。

熊文灿不在乎方才黄志诚所谓的局势分析到底准不准确,有没有用,这年头消息不畅,等将来到了福州,自然有准确情报可供分析。

他在乎的,只是此子的才华,换句话说,就是黄志诚具有一种结合手中情报来分析当前局面的能力,这种本该是幕僚必备,然而现实中却百中无一的本事,才是熊文灿最看中的。

第160章 亮相

熊文灿今天意外发现一位干才,此刻心情不错。看看屋中的水漏,一时不觉,才发现居然和黄志诚相谈了不少时候,于是老熊和颜悦色得对黄举人说道:“既如此,志诚便回去等消息如何?”

说话老熊就准备点汤送客——后面还有一串人等他接见呢。

“学生这里还有一份条陈,万望大人闲暇时斧正则个。”黄平一看老熊要赶人,赶紧从袖袋里掏出一份条陈呈上。

这份报告是黄志诚根据大办公室发来的提纲和资料,自己操刀编写的。

报告内容是按照古人习惯,采用上中下三策的格式写就,其中掺杂了一些虚假信息和判断——黄举人不可能在杭州搜罗到全部福建的准确消息。

这份报告的核心思想是,从战略层面指出:招抚郑芝龙,并非最佳选择。

历史上郑芝龙在受抚后,的确是安下心来,开始经营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当N年后清军杀到厦门,昔日的英豪早已在富贵中磨光了锐气,下场难看。

所以黄平在条陈中将招抚老郑只列为中策,顺便重点阐述了一番招抚郑芝龙的危害:一旦本乡本土的郑芝龙得势,如果将来有一天老郑举起反旗,那么必定是个四乡景从,闽粤奸民争相附翼的糜烂局面——熊文灿到时候不管在哪,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穿越众知道郑芝龙的为人,但是1628年的熊文灿可不知道。

所以,黄平在条陈里指出了另外一条上策:招抚一股在闽粤地面上毫无根基的海盗势力,扶持起来后干掉郑芝龙。这条策略虽说一开始艰难一点,但是一劳永逸,熊文灿不必担心日后此辈反复。

当然,条陈里对于占据大员的穿越势力只字未提——黄举人现在还“以为”是红毛占据大员呢,所以条陈里只是将“借师助剿”作为备用方案,淡淡提了一句。

这份条陈最主要的目的,首先当然是进一步突出黄举人的才干,其次,就是在老熊这里先埋下一根钉子——等到他日某些人物,某些势力纷纷在老熊面前出场的时候,黄举人届时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面表示支持:“看看,我报告里早就分析过了,眼下看来嘛,也就这伙人合适。”

……

熊文灿是来浙后第四天接见的黄平。

第五天傍晚,回家等消息的黄举人,又一次被召去官驿。这回不一样,熊文灿是在书房接见的他,待得两人讨论完某份条陈后,黄平当场就收到了熊大的聘书。

好吧,这次要下跪了。接聘书相当于确定主从关系,类似于诸葛草堂跪刘备。

其乐融融地玩了一把黄平月下跪熊大之后,宾主都很满意,接下来黄平汇报了自己的上班时间。

最重要的任务既然完成,黄举人就可以安排今后的时间:熊文灿最多在驿馆还能待两三天,这点时间无论如何都不够黄平操办婚事,所以熊文灿的大部队会按期启行,沿着古老的官道一路去福州。

官员是不会走海路上任的,大部队后程会面临1000多华里的官道,而且以浙南闽北的山路居多。等老熊花个十几二十天时间磨到福州,黄平这边也已经操办完婚事,到时候搭乘塘庄南下的运输船队,从海路直趋福州城下,时间上也差不太多。

……

熊文灿来浙后,头三天接见官场中人,后两天打发举人秀才,到了第六天,终于有时间会见商贾。

和公众场合不一样,私下里见面,官儿们对商人还都是挺客气的——毕竟人家都坐到面前了,那兜里肯定是揣着银子,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熊大自然也深谙其中道理,所以今天第一个就翻本家熊道的牌子:无它,唯礼重尔!

饶是熊文灿官居高位,见多识广,昨夜也被这熊姓商人送来的礼物晃花了眼:明光大放,毫无烟火气的油灯,纤毫毕现的水晶镜,还有那一挂上品珠串……这些奇珍异宝当时委实让老熊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才是初见,正事还没说就下如此重礼,熊文灿老于世故,知道这位本家怕不是寻常商贾,所以今天一早,就翻了熊道的牌子,打算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草民熊道叩见抚军大人。”熊道标标准准做完一套磕头程序后,上首的熊文灿这才和颜悦色得招呼熊朋友起身,上座,看茶。

“学生萌圣恩巡抚福建,不知熊朋友在闽地,做何种营生啊?”

熊道今天求见本家,原本就是跑来亮字号的,再加上时间紧迫——后边还有一串人等着老熊接见呢,所以他此刻开门见山,再不遮掩:“不瞒大人,草民现如今和一些个朋友在大员岛上生聚,平日里做些小生意糊口。”

“嗯,大员岛。什么?大员岛?大胆!尔等是‘和兰人’探目?”

……原本捻须微笑的熊大,在反应过来大员是哪里后,先是略略惊了一跳,然后戟指熊道大声喝问。

“大人有所不知,那大员岛上的荷兰人,早在去岁秋,就被弟兄们劝回巴城了。现如今在那大员岛上的,都是似我这般正经汉民,再无一个红夷。”

“什么?劝回?”熊文灿抓住了关键词,想想后问道:“可是有所争斗?”

“是。以火枪对火枪,弟兄们先破荷人枪阵,再破荷人城寨,原打算尽斩彼辈,后来顾虑到还是生意要紧,于是弟兄们就放了荷人一马,令余者回巴城运货,今后老实做生意便是。”

……

熊文灿听到这里,缓缓端起茶碗饮一口——他需要时间来消化熊道给出的信息。

抚须沉吟几息后,老熊先是否定了此人是个失心疯的可能,再看这位举止有些怪异的商人,然后联想到后屋里那些明显不是中式风格的奇珍,老熊顺着思路一路捋下去,渐渐明白过来。

“既如此,你且将尔等来历说个清楚。”

“敢不从命?”熊道这时微微一笑,按照大办公室编好的套路,将穿越势力的来历讲述出来。

这个来历很简单,总之穿越势力也是一伙和郑芝龙类似的“海商”,虽说规模小点,但是因为穿越众能和西洋人交易到更加精良的武器,所以武力强横,新崛起的势力现如今以大员岛为基地,正在试图染指沿海贸易。

至于穿越众的组织架构,熊道讲了个“主少国疑”的模板:年轻的大头领姓曹,属于匪二代刚接盘,眼下由当权的夏姓老臣子辅佐。